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零五章 九天龍吟驚天變九 文 / 無赦
夜色已經悄悄地降臨了。呼嘯的夜風席捲過城頭，更顯得有些寒意侵人了。
相比較正陽門等處慘烈的雙方攻守，宏政門、廣寧門一線顯得甚是平靜。這裡沒有大軍壓境的侷促之感，也沒有慘烈非常的拚殺，城頭上一片寂靜。在夜色掩映下，只有數百個兵士在來回地巡視著。這兩處城門的守軍有大部被慈禧下詔召去護駕，剩下的已是為數不多的千餘人，不少的士兵正圍在一起，一邊聆聽著遠處正陽門、彰義門等處傳來的吶喊衝殺之聲，一邊驚慌地議論著往後的打算。
京師外城被破，內城也朝不保夕，這猶如青天霹靂的消息，震撼了這些神機營的滿清親貴們的內心。在內心深處，他們更多的是對以後境遇的疑惑，在疑惑的同時，他們也早被這發自心裡的驚恐麻木了。既然沒有長毛來攻，他們也就樂得多快活幾時，幾個素有煙癮的「雙槍將」早就倚著城垛，掏出煙槍，捏了個煙泡，吞雲吐霧地抽上了。對於他們來說，能多活一刻，都是祖宗對自己的眷顧。城頭沉浸在一片的頹廢氛圍中，沒有人注意到，在離城門不遠處的外城民居背後，數以千計身披白布衫、肩背長繩的太平軍正悄然向城腳摸來。
這些太平軍輕如靈猴般躡手躡腳地悄然溜到城下，藉著昏澀的月光可以看的很是分明，當先為首者正是太平天國干天福、滇川義軍的首領劉植劉漢生！奔到城下，劉植立刻舉起右手。做了一個禁聲地手勢，他身後的這些士兵隨即全都停住了腳步，屏住了呼吸。藉著內城城牆的陰影做掩護，劉植悄悄地探出頭向著城頭細細地觀察了一番，右手飛快地做了個手勢，幾乎是在同時，他身後的太平軍士兵們伸手摘下了挎在肩頭的縋繩。分散沿著城牆的陰影處，向著城牆兩邊分散開來。
這一部士兵正是在襄樊根據地被改編為太平新軍一部的滇川義軍越嶺「越嶺營」部屬。他們在這裡出現，可以說是一次極為精妙地戰術安排。原來，在外城被破之後，太平軍前敵總指揮部就迅速制定了攻打皇城的決定。但是張帥考慮到清妖留在內城地武器彈藥及軍需糧草很是充足，這攻內城之事不宜操之過急，又瞭解到了日間清軍從宏政門、廣寧門等處調兵的動向，所以聽取了劉植、張宗禹等人的「暗渡陳倉、聲東擊西」之計。即一方面加緊對正陽門、彰義門等正面戰場的進攻。將大批的清軍吸引到這些地方來，另一方面，又派出以劉植、張宗禹、任化邦為首的太平新軍一部，悄悄掩至清軍防守薄弱的宏政門、廣寧門一線，準備突襲城門，殺清軍一個措手不及！這裡劉植親率地「越嶺營」士兵，可都是雲南十萬大山之中慣善攀緣之人，縋城而上對他們來說再簡單不過！
劉植冷靜地下達了開始進攻的命令。幾乎是在同時，越嶺營中的軍官們對著各自的部屬做了一個「動手」的暗號，一時間，越嶺營的兄弟各個爭先，他們從腰間解下大繩，向城上一甩。三角鉤便牢牢地鈞在城牆垛口上，他們便鉤住繩子往上攀援，城牆之上掛滿了他們矯健的身影，近千人一齊縋城而上，場面極為壯觀景象，遠遠看去，城牆上已全然不見別物，惟有不斷飛快上升的身影。
遠處隱藏著地張宗禹、任化邦都各隊太平軍人馬，直直地盯住宏政門、廣寧門城頭，每個人都緊張地攥緊了手中的兵刃。準備隨時衝上前去。
近千人向上攀緣到城垛附近。終於被巡城的清軍發現了，城頭之上立刻響起大聲的呼喊聲：「長毛縋城了。長毛縋城了！開槍！開槍！」可這時雙方的距離已經很近了，火槍已經無法對附在牆上的太平軍造成有力地殺傷了。慌做一團的清兵又急欲斬斷繩索，卻見城垛處紛紛衝上大批的太平軍，各擎刀槍向他們衝了過來！城頭上一時陷入混戰之中。
宏政門、廣寧門城頭吶喊聲震耳，近千壯士全部登城，與慌亂做一團的清兵戰做一處。猝然遭襲的清軍兵勇面對著不知幾多的敵軍，面對著敵方一往無前的氣勢，完全喪失了上前迎戰的勇氣。由於主將正進宮面聖，城頭缺少有效的指揮。在沒有主將統一指揮之下，整個城頭防線猶如一盤散沙，在太平軍強烈的猛攻之下很快就潰敗了。清兵們倉皇地望城下奔逃，有幾個被追地急了，竟縱身從城頭躍下，摔地斷折了腿骨，躺在那裡大聲地哀號著。太平軍將士們很快就控制了城局勢，當下一部猛烈地清掃著城頭殘餘的湘軍兵勇，一部直撲城門洞去開城門。
宏政門、廣寧門戰事一起，紫禁城中地寧謐早就被打破，四下裡都是太平軍將士的吶喊之聲，城頭熊熊的火光，照的半邊天亮如白晝，內城中到處是在四散奔逃的清軍兵勇，他們紛亂的腳步聲，夾雜著被驚醒的內城中太監宮女的哭喊之聲，顯得尤其慌張。
「吱吱嘎嘎」的聲響中，宏政門、廣寧門城頭城門被轟然打開。一早埋伏在近前的張宗禹和任化邦部太平軍一見城門洞開，立刻在首領們的指揮下衝出，驀然爆發出的震天殺聲中，數以萬計的鎖金褂、紅頭巾如蛟龍出海，急快地向宏政門、廣寧門衝去。
此刻的養心殿外，慈禧、同治小皇帝和一眾皇室親眷連帶著身子仍未見愈的慈安東太后，都已經換上了平民的服飾，正要命令護駕的人馬起程，忽聽宏政門、廣寧門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頓時渾身一驚。幾個膽小的親眷，竟然嚇地痛哭失聲。一個盔歪甲斜的清兵急急奔過來，奕譞趕緊迎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士兵的大襟，惡狠狠地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那清兵急的臉上漲紅，口中卻說不出話來，只是將手向著宏政、廣寧兩門方向指去。奕譞看時。卻見那處火光沖天，殺聲震震。奕譞心知不好。暗叫一聲「苦也！」內城已然被攻破，此地絕不可久留，須得立刻將太后和皇上送出宮去！！
那親兵嚇的面如土色，結結巴巴地稟道：「稟王爺，城門之外不知道何處突然冒出無數賊人，趁夜色縋城而入，四面掩殺。奴才看到皇城守軍抵擋不住，賊人已然進內城了！和將軍已經率了內城五千精兵前去馳援，現在情況不明！」
奕譞鬆開那清兵，奔到慈禧面前，長跪道：「啟奏皇上、太后，大局已頹，咱們要馬上起程，萬不可再有耽誤！如有個閃失。大清皇族可都全完了！！」不等慈禧他們說話，他立刻喊過一個小太監，命令他速速去傳太后及皇上口諭，所有宮中神機營兵勇即刻緊守養心殿外，為太后及皇上殿後，任何人不得懈怠。令安德海即刻率三千敢死之士前路開道。務必衝出長毛重圍。將太后及皇上安全送出城去！一時間，養心殿外慌亂起來了。到了眼下這個地步，慈禧已經別無選擇了。她站起身來，抱住渾身打顫的小皇帝，快步衝出了養心殿，她的身後，是無數地皇室親眷。
紫禁城中，太平軍大軍業已進城。劉植、張宗禹等人迅速的指揮眾兄弟佔領要害之地。以清軍駐守紫禁城數千精兵，竟是一觸即潰。大隊地太平軍人馬在不停地投入戰鬥，大開的城門仍舊源源不斷地湧入大批的人馬。張宗禹的騎兵甫一入城。立刻在皇城長街之上充分發揮出強大的衝鋒力量，奔騰的怒馬挾著揮舞的戰刀。其勢銳不可當，與太平軍軍正面交戰者無不當者披靡。神機營把總哲勒爾泰、濟哈多克率領地數千精兵急急由養心殿趕至，迎頭與之相撞，萬餘太平軍精騎呼嘯著殺入清軍陣中，好像一把犀利的匕首，在清軍的陣形中縱橫開闔，攪的整個宮街上哀聲震天，血流如河神機營把總哲勒爾泰、濟哈多克眼看眼前這些賊人騎兵殺法高超，又看著從城門處依舊源源不斷衝進皇城來的大隊太平軍，已知大勢已去！他們已經明白此刻的反抗已經無濟於事，急切之下只得掉轉馬頭，率了敗兵直望太后和皇上撤去的方向匆忙奔逃。身後跟著的是無數驚慌失措，奪命狂奔地太監、宮女們。
大隊太平軍軍騎兵如何肯放？當下呼喝一聲縱馬急追，馬上的太平軍騎兵連帶著戰馬，早就被鮮血染透衣襟，太平軍眾兄弟的臉上也濺滿了鮮血，凶神般血色的臉膛之上只留下一雙眸子在閃爍著仇恨的光芒，對這些清妖，他們都發自內心地痛恨！攻下清妖佔據的北京城，是他們這十餘年來一致地願望，如今眼見清妖敗退，豈有不追之理？張宗禹和劉植高舉馬刀大聲地喊著，一馬當先地衝進了清軍最密集處，戰刀如同輪盤般左右開弓，不斷有清軍兵勇慘叫著栽在他們的刀下，在兩人身後緊隨著無數瘋狂打馬直衝的太平軍騎兵。厲聲嘶嘯的戰馬，和呼喝著捲起血風的太平軍騎兵，剎那間就在面前密集的清軍人馬中硬生生劈開一條血路，將清軍左右分割開來，依仗著佔據優勢的人數，將清軍團團圍住。哲勒爾泰、濟哈多克一見不妙，立刻集中手下，瘋狂地向厚載門方向突圍。
隨後掩殺過來的大批太平軍步兵們，一見這些兀自困獸猶斗的清妖，立刻咬牙切齒地撲上來，口中怒罵著，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往這些急紅了眼地清軍身上劈砍著。濃重地血腥氣息和散落一地的內臟所散發出地惡臭，令人中鼻欲嘔！
被大軍重重包圍的清軍根本無法抵擋住太平軍騎兵勇猛的衝殺和太平軍步兵們鋒銳的鋼刀，清軍兵勇們知道大清已經亡國了，更無勇氣與他們拚鬥，此時一個個只想著能逃開這些凶神惡煞般的長毛，他們丟下了兵刃，倉皇著奔逃，有些膽小者更是跪倒在地，不停地扣頭求饒，然而那些太平軍們仍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斬殺，那些充滿了驚懼、不甘之色的腦袋拖著長長的辮子，在離開了身體之後，在塵土中隨著不停奔走的戰馬翻滾著，鮮血盡染了紫禁城宮街之上每一塊青石板！
寬大的宮街，早已經被濃厚的血沫、殘肢覆蓋了一層，奔騰的馬蹄濺點碎肉，風一般地掠過殘存的清兵陣線！早已經不支的防禦陣型，終於在狂暴的衝擊之下分崩離析！！
哲勒爾泰、濟哈多克兩個人帶了些許殘兵，死命地打馬狂奔，他們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緊緊伏在馬背上狼狽地逃竄著。此刻，他們根本想不起自己身負著為太后和皇上殿後的重責了，他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盡一切可能衝出城去，萬不可落在這些長毛手中！
被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的紫禁城頭，瀰漫著滾滾的硝煙，寒風獵獵地吹動著宏政門、廣寧門的城垛處那業已高高昇起的太平天國大旗，身旁的城牆地上已經無法看到原來的地面，現在完全被密集的箭矢、狼籍的屍身和散落一地的紅頂子、藍勇帽所覆蓋，隨手拋落的兵刃雜亂地堆在屍體之旁，腥紅的鮮血像小河一樣蜿蜒向著城下流淌，倒下的每具屍體上都cha滿了箭矢，他們保持著生前的姿態，或拄刀而跪，或倚牆而臥，幾個躺倒在血泊之中兵勇，張大著雙眼木然的望著天空。焦渴的土地像是一個極度嗜血的魔鬼，它拚命的吸吮著清軍兵勇死屍所流出來的鮮血，已經變成了觸目驚心的褚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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