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卷 勵精圖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攻勢如潮（六） 文 / 無赦
而橫城地近漢城，南通原州，是進攻漢城之東的必經之地，從目前來看，首王的西北軍立足鹹興正在休整，而其他各軍也在四處攪亂高麗棒子的戰略部署，在各地將高麗棒子的軍力拖的死死的，令其疲於奔命。己軍若能牽制朝鮮王的主力大軍，在高麗棒子的根基之地鬧他個天翻地覆，不特能極大地削弱高麗棒子的勢力，更能從最大程度上保證天武皇帝的戰略部署能順利實現，而且以朝鮮王一軍之力，想將自己手下這些已經武裝到牙齒的數萬大軍吃掉，無疑是白日做夢！從戰略的長遠來看，突襲漢城也未嘗不是一招好棋！
砂川河畔渡口。密密麻麻的東北軍士兵排成整齊的方陣，列隊於岸邊，等待渡河。東北軍士兵們一律身穿鎖金褂，頭紮紅頭巾，精神奕奕，手執戰刀長矛弓箭火槍等各式武器。各部師長一級的將官穿著明黃戰袍，站於己部之前。
沿砂川河畔策馬而立的幾位頭領，正指揮著部隊加快渡河，劉植與張宗禹一左一右，立於遵王之旁，遵王賴文光年在四十許，身軀魁梧，長臉長鬚，顴骨高聳，濃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是這支由太平軍、捻軍、川滇義軍整編而成的遠征軍最高統帥，此刻他正滿臉笑意地和劉、張兩人探討著渡過砂川河，佯攻江華的計劃。
「漢生！還是你小子行啊！不聲不響，就吃掉高麗棒子幾萬人！看這些高麗棒子以後還敢不敢再小瞧咱們天朝來的聖兵！」立在劉植旁邊地捻軍首領任化邦由衷地讚道。
「任兄客氣了！此次石林一戰。若不是高麗棒子以為我軍欲在官道設伏，又眼高過頂、自以為識破我軍之計，不把我等放在眼裡，貿然入石筍陣，兵行險著。我又哪能幹掉他！」劉植謙虛地道。
「嘿嘿！俺任柱佩服的就是漢生這種毫不張揚的性子！哪像那些無能的傢伙，平日裡就會避重就輕，打起仗來又畏敵如虎。要是打了個勝戰，都能吹的山響！老子看他們就來氣！不對付！」任化邦是個心直口快的淮北漢子。本來在板門店那次軍前集會時，他與劉植鬧了個小彆扭，但當他隨軍連戰連捷，將李升的高麗棒子主力軍團耍地團團轉時，他徹底服氣了劉植，是以越看劉植越順眼，口中對其更是推崇有加。
劉植聽任化邦如此說。心裡著實有些感動，伸出手去在任化邦的肩頭重重地拍了拍。兩人相視一笑，惺惺相惜之情溢於言表。兩人抬眼向前方看去，那裡，奔流不息地砂川河翻騰著浪花。在浮橋之上，是身形矯健的東北軍們，他們正飛快地渡過砂川河，向著江華、永登縱深躍進著……
匆匆率著敗軍倉皇撤退的朝鮮軍沙裡院統帥李升正飛馬急奔在通往沙裡院的大道之上。他的心裡充滿了沮喪和悲涼。他沮喪的是。枉自己一向以果敢勇毅、機智多謀自詡，竟然中了中國蠻子的拋磚引玉之計！當真是後悔莫及！而悲涼地是，自己自高宗元年投軍李熙麾下，跟隨高宗縱橫疆場多年，一直憑借自己過人智謀戰無不勝，想不到今日一戰。竟如此淒慘！所有沙裡院的老底子幾乎在這一戰中盡折！三萬餘人在逃出石林之後，所餘不過兩千多人！想想就令他悲從中來！
好不容易從石林中逃出生天，李升全無喜色，眼前這殘酷的現實令他幾乎無法直面。環顧四周，儘是驚慌失措的殘兵敗將，半日之前，他率軍南來之時，欲一鼓將中國蠻子全殲的豪情壯志現在也早已全然飛散化為烏有！留在他心中的，只有這半日來的震動和驚撼！
一想起那石林中始終未能與之接戰的中國蠻子頭領，和石筍陣中瘋狂、血腥地追擊戰。李升的腦後就忍不出沁出冷汗。這些個中國蠻子著實厲害，不僅火力強大。而且詭計百出，先前聽說只用了半年就統一了整個中國、將滿清一舉掃滅的那個什麼天武皇帝張帥，還有今日這裡不曾與之謀面的中國蠻子頭領，均是強勁之敵。怪不得當初以李成遠和李國柱兩人齊集，數十萬兵馬的實力，竟而一滅一蒙。就連朝廷最精銳的常備精兵也是屢受挫折，難道，這些中國蠻子真地要得勢了？難道我朝鮮真要滅國了?
以前中國境內的太平天國和滿清之間的內戰、太平天國大敗,滿清穩佔上風,滿清之大勝早已經不復再現了，現在這些中國蠻子一舉掃滅了滿清，其軍事實力和作戰經驗比之太平天國最盛之時猶勝三分，這打起來就更困難了！本以為滿清能夠戰勝這些造反的蠻子，這些中國蠻子就會不攻自亂，所以高宗才會接受滿清的重禮,可眼下滿清覆滅,朝鮮國竟然鬧的四面開花，各方兵馬自顧不暇！這仗要打到何時啊？！
李升頗感灰心喪氣，一路上督軍急行。兩千餘殘兵拖著疲憊的身軀，拚命地加快速度行進著，沙裡院官道上，煙塵滾滾。遮天蔽日的沙塵一路向東北蜿蜒開去，漸漸隱去了飄飛的旗號
夜色如水，籠罩著滾滾東去的漢江，月色映在江水中，粼粼地漾著輕影，江華城頭，高高掛起地燈籠，發著細微地紅光，與夜幕、月色融為一處，夜風徐來，水波不興，一派和煦安詳的氣象，可誰有曾知道，在這如詩如畫地江邊，在這沙裡院江城中，屯積著十餘萬枕戈待旦的虎狼之軍？
朝鮮國高宗李熙的臨時中軍御帳內。數支兒臂粗細的巨燭將整個大帳照的徹亮，李熙跌坐在帥椅之上，就著燭光。看著御案之上的一張戰局地圖。其他幾個親信將領陪在他身旁，而反來報信地沙裡院探子則跪在他的御案之下。
朝鮮國主高宗李熙體態高大，器宇凝重，年過四十之後，微微有些發福，但也未至臃腫的程度，反而使他愈加顯得修碩魁梧。微長的臉龐之下飄著一蓬濃密的鬍鬚，寬大的額頭顯出他超人的睿智。雙眉之下深邃地眼眸，不時地透出精光。
他聽了敗陣而回的李升派人所稟告地消息，面色凝重的似要結成冰，如果李升的信使所說屬實，那對這股中國蠻子萬不可掉以輕心！李升雖讀書不多，但久經沙場，臨敵作戰之能亦是朝鮮軍中數一數二。竟然能將自己手下第一員悍將耍得團團轉，看來這股中國蠻子絕非等閒之輩！這中國蠻子竟然能猜忖人心，絕不可小覷！
「好了，此戰非李升之過，乃是中國蠻子jian狡，以李升之忠厚難免為其所乘，信使,你起來吧！」高宗李熙看了半天的地圖，抬起頭來衝著案下長跪的李升信使道。
那信使早得了統帥的吩咐,要做足功夫,當下滿臉愧色。不敢抬頭，朗聲道：「小人前來之時,大帥曾說,皇上對他有隆天之恩，這許多年來，大帥跟隨皇上出生入死，早已經將己身榮辱繫於國運，日前平山之敗。為我大朝鮮污面，統帥愧不能當，還請皇上治大帥不力之罪！」
朝鮮國主高宗李熙自登基為帝以來，甚是偏愛李升，此次雖大敗，但仍不忍苛責，當下笑道：「心室，古人曾有激濁揚清之志，李升等名將身處亂世，更應將之做為一生之大事來做！平山、板門店雖失。但尚未動搖我朝鮮國基啊！若是一戰之敗。便要論罪，當年本王東北之敗於葉赫之手。安能活命？大丈夫有用之身，當思為國，為何不戴罪立功，以雪前恥？！心室回去轉告李升,萬不可自暴自棄，只恐令親者痛仇者快！」
信使雙目含淚，顯然是高宗李熙一番話說的感動心肺，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高宗李熙看了看道：「信使，不必有此兒女之態！眼下頂要緊地就是要死死將這股長毛圍在江華、永登之間，勿使其禍及我朝鮮根基，江華、永登兩郡，為我國之重地，若是任由中國蠻子猖狂，只怕於大局不利！」
那信使站起身來，抹起臉龐之上水痕，湊至近前道：
「啟奏皇上，小人臨來之時,大帥有命,言道這江華、永登之地是我朝鮮之根本，不僅軍民供養充盈，而且戰局軍情得來也快，消息也非常可kao。我軍立足根本，不懼與賊寇決戰。賊亦知揚長避短，眼下這股中國蠻子賊匪已撲渡砂川河，直逼永登，看著勢頭，這股中國蠻子是要破江華和永登東進與日前破襲海州之賊首匯合！」信使的臉上顯出凝重的神色。
高宗李熙點點頭，道：「這中國蠻子知我勢大，又為我軍『堅壁清野』之計所累，急欲東進遠遁，若我軍欲將之狙殺於漢江，必定要拖住其主力，令這些賊寇欲退不得。但我軍多為步軍，欲拖住善騎行奔襲的中國蠻子主力，只怕不易！而且，此股賊首又善猜忖人心，若是料知我軍意圖，定會全力奔逃，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皇上勿憂，末將曾聽皇上論說歷代中國國事，中國在漢時，西北大漠之上匈奴人屢屢寇邊，動輒幾萬甚至十幾萬鐵騎揮軍南下，漢憑險而守，或固守城池，或屯糧清野。將之拖入泥潭，欲退不得，欲進不能，終為漢朝所敗。況且近年來皇上經略朝鮮，kao的亦是步卒為主的朝鮮精銳，將葉赫的騎隊擊散，可見騎、步兩軍各有長短，皇上何不揚我之長，克敵之短？只要應用得當，完全可以戰勝這股中國蠻子。」
高宗李熙看了一眼信心十足的部將權則順、尹開喜，不由得笑了起來。
權則順、尹開喜接著說道：「皇上，以末將之愚見，我方不妨雙管齊下，一方面，請李升調度淮軍駐守沙裡院、平山、伊川、新溪一線，將中國蠻子去路截斷，然後檄令各軍則由漢江、江華、永登一線全面壓近，我部再由江華揮軍直下，使其彈壓在狹小地域，騎兵不得施展，逼其與我軍短兵相接。到時候以我步兵之精銳大朝鮮軍三十萬人，對付他不足十萬中國蠻子，在人數上佔據絕對優勢，而且武裝和實力都差一截，憑借眾多地火器，想消滅他們應該沒有問題。現在的關鍵是時間，我們拖不起。如果想將這股中國蠻子盡數全殲，眼下我們就必須加快佈置。只要能夠依計而行，我們將和賊寇在江華城下直接對決一戰，而戰則必勝！」
權則順、尹開喜的一席話說的甚為有理，但高宗李熙向來謹慎，他不無擔心地道：「這股中國蠻子勢力不弱，他們又非常狡猾，估計不會任由我軍擺佈，眼下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會不會出人意料地回師北上，攻平壤和沙裡院。乘平壤空虛之時，再度避實就虛，飄忽遠遁。若我預料的不錯地話,這些中國蠻子絕不會被我大軍壓制在漢江之北狹小之地。他們定會取道海州，再度北竄，極有可能會揮師入平壤，與東北的中國蠻子匯合,然後補充供給,依kao漢江之北的大半國土為基地,慢慢向我漢城進逼。」
權則順、尹開喜互相看了看，臉上lou出不解之色，當下問道：「皇上為何有此一說？我朝鮮軍在平壤仍有十萬大軍，北上之路盡為我朝鮮軍掌控，這些中國蠻子又豈會自尋死路？」
高宗李熙緩緩地道：「這股中國蠻子的目的就是以攻江華、永登來拖住我軍鼻子走，先前正是以圍魏救趙之計，令我等回防，才使得中國蠻子奪了海州！如今他們目的已經達到，你認為他們會和我們糾纏麼？若東進之路被截，西、南兩方重兵壓境，你說中國蠻子還會往哪裡走？」
「那……皇上的意思是，彈壓中國蠻子就交給東、西、南三方各軍，我們則是要在北路準備伏擊長毛？」權則順、尹開喜明白過來了，他們心裡也不由得暗讚皇上考慮周密，不失一發！
「對！咱們就是要在這裡全殲這股賊寇！！」高宗李熙的手指指向了地圖中沙裡院之北的一塊地域，而那塊地域，正是——南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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