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卷 天劍蝕日 第二百三十八章 清晨在行動 文 / 無赦
日本國孝明天皇慶應年一月十四日(即一八六五年四月二十二日)，位於日本江戶上空飆急的北風漸漸停止了瘋狂地呼嘯,趨向於平息，在這個如同往常一樣的凌晨,幕府將軍的統治核心城市遭遇了數年來第一次霧淞.在天亮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臨近京都海濱的地方朦朦幢幢結起了一層大霧。
彌天的大霧在漆黑的夜色下顯得更加迷濛，令這座在沉睡中的城市猶如深海迷航的孤舟，不知該駛向哪個方向。現在的日本國的情形,一如這伸手觸摸不到的黑暗一樣,;令所有大和一族的人都迷失了方向.
沒有人不記得,在日本的歷史上,最為緊要的一筆從一八五三年六月三日開始.在那一天,四艘攜帶著危險氣息的黑色大船闖進了日本幕府的咽喉要地一一江戶灣的浦賀港。就像在平靜的湖水中投進了一塊石子，這四艘大船的到來,這在閉關鎖國兩百餘年的日本，激起了軒然大波。有一百多萬人口的江戶城中敲起了警鐘，全城陷入混亂，許多人開始向鄉下逃亡。當天午夜，在三百英里外的京都，孝明天皇也從信鴿傳來的情報中，得到了黑船到來的消息。這四艘黑色大船，是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培裡率領的一支艦隊，它的使命就是要敲開日本的大門。同年六月九日，在喧天的十三響號炮聲中，培裡率軍樂隊及水
兵三百餘人下船登陸，向日本當局遞交了美國總統米勒爾.菲爾莫爾致日本國天皇的國書。國書中說：「我們從加利福尼亞啟航地汽船十八天就可以到達日本……如果陛下能一改古時的法律而准許兩國自由通商。則將對雙方都極有好處……有時遇上颶風天氣，我們的船隻會在貴國海岸遇難，在發生各種這類事故時，我們要求並期望貴國，給予我國不幸遇險的人民以仁厚的待遇，同時保護他們的財物，直到我們派船接走他們為止……我們知道。貴國有極豐富的煤和糧食，希望我們地汽船以及其他船只能獲准在日本停泊。以便補給煤、食品和水，他們當按價付錢或貴國人民所指定的物品來抵償。對此，我們不勝企望。」國書是寫在上等牛皮紙上地，打上了美國國璽的燙金大印，用精緻的梨木盒裝著。為了迫使日本政府低頭服從，培裡又以私人名義寫信，連同一面白旗一起送交日本當局。聲稱如果不答應美國的要求，美國就要興師問罪，那時美國一定勝利，日本政府可以打著這面白旗求和……可是，日本當局僅僅接受了這封國書，並表示在請示皇上之前，不能給他們任何答覆。因為美國艦隊所帶的糧食和淡水不多，並急著趕往中國執行其他任務。所以在約定第二年來聽答覆之後，培裡便率艦隊匆匆離去了。
當時的日本，仍然是幕府掌握國家大權的時代，執政地德川幕府已經維持了快兩百多年。第十二代孝明天皇，只是一個傀儡，政治上無權。經濟上無錢，天皇登基時沒有錢舉行儀式，天皇死了後沒有錢舉行葬禮。活著的天皇也很無聊，按照幕府的規定，天皇只能做「與天皇身份相稱的事情」，也就是讀讀書籍，寫寫詩歌，其他一切都無權參與，國家大事完全不許天皇過問，天皇改變年號要經幕府批准。甚至連天皇出巡都要得到幕府允許。一般老百姓就更不能對國家大事發表意見了。
但是這一次。面對著美國的堅船利炮，外強中於的德川幕府亂了手腳。就在這個關鍵時刻。第十二代德川幕府將軍在江戶病逝。緊接著，四艘俄**艦又駛入了長崎港……接二連三的打擊，迫使幕府不得不一邊向天皇匯報請示，一邊下令全國諸侯、官吏以至平民百姓，都可以為這件事向朝廷獻計獻策。
在自一八五三年開始到今年的一月份，日本國內倒幕地浪潮一波賽國一波,從櫻田門外事件倒八一八事變,日本一直都沉浸在內戰外憂之中.在新年的伊始,以高杉晉作為首的「倒幕派」走上了歷史舞台，他們認識到，天皇和諸侯都是kao不住的，盲目排外也是行不通的，日本改革的第一步，首先就是要打倒幕府。他們在馬關發動了起義，經過三個月地艱苦奮戰，重新奪回了長州的控制權。從此，日本國內的政治局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高杉晉作在長州首先實行政治改革，並起用精通西方軍事的將領進行軍事改革，同時執行打開國門求進取的政策，致力於長州新政權的富國強兵。
這時，他們也沒有放棄爭取孝明天皇的支持，向孝明天皇上書，要求罷免幕府派的大臣，為「八一八政變」中遭到不公正處罰的改革派大臣恢復名譽，讓他們重新擔任政府地領導職務。而今天,正是孝明天皇公開答覆他們地日子.
所有江戶的日本人都在這個愁雲慘淡地清晨，揪心地等待天皇的詔令.由於江戶夜起濃霧,雖然已經始清晨,濃重的霧氣卻令人分辨不出黎明和白晝的變化，正是因為這廠突如其來的大霧，江戶城內外居民都不約而同地晚起了一個多鐘頭。然而,江戶城中也有一部分人早已經翹首相望,他們正是等待天皇詔命的長州倒幕派成員.
江戶城北一個叫北山的不起眼的小村鎮裡，尊王排外派代表團駐地。代表團團長高杉晉作一夜未眠，他是尊王排外派的核心人物.在今年的一月份,他們在馬關發動了起義，經過三個月的艱苦奮戰，終於重新奪回了長州的控制權。史書上早有記載,近代日本的崛起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地.所以,這也是張帥為什麼要實行斬首計劃的根本原因.由於有了這個人和黑名單上列出的,將要在未來日本政壇上大展拳腳的人,日本才會從外國殖民統治和國內反動勢力的統治下掙拖出來,要想讓日本覆亡,最根本的是將這些人物全數斬殺,讓尊王排外派群龍無首,讓日本永遠停留在殖民統治之中,這也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高杉晉作這個人帶領了一大批尊王排外派地核心分子,在奪取了長州的統治權之後,在長州首先實行政治改革，並起用精通西方軍事地將領進行軍事改革。同時執行打開國門求進取的政策，致力於長州新政權的富國強兵。這時，他們也沒有放棄爭取孝明天皇的支持，向孝明天皇上書，要求罷免幕府派的大臣，為「八一八政變」中遭到不公正處罰的改革派大臣恢復名譽，讓他們重新擔任政府的領導職務。
今天一早,高杉晉作下屬地幾個官員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抱怨著這個讓人心生沉悶的天氣。按照預定計劃。他們要前往江戶參加德川慶喜將軍主持召開的王城軍事會議。一早由天皇身邊憲兵隊長本田長兵衛站在高杉晉作的門外正在候命，準備護送這位尊王排外派的核心代表前往王城。騎馬前往江戶城外的德川軍營過城，再沿外城去面見天皇。
他們騎馬在北山外的山野中穿梭而過，來到江戶城外駐紮的嚴陣以待地德川親衛軍軍營。早已等候的四輪馬車正聽候在此，高杉晉作登上馬車，馬車迤儷二行,高杉晉作坐在馬車上,眺望透過雲層隱約射來的微弱陽光，心中估算大約半個鐘頭後，這討厭的霧氣便會消散。他又看看天色。確定了到達江戶的時間，命本田長兵衛先行一步去江戶城中安排.畢竟將軍幕府和尊王排外派是死對頭,誰敢說這德川慶喜沒有什麼花花腸子呢?他告訴本田長兵衛要他將自己的親衛秘密帶進江戶,分佈在自己入城地各個角落裡,自己這邊隨後就會感到江戶，預計巳時到達江戶王城。
在四野一片寂靜的氛圍中，數輛滿載了請願代表的馬車前後夾護住高杉晉作的坐車啟動，沿著寬闊的道路向江戶方向駛去。
這支小規模的車隊，依照昔時孝明天皇出巡的路徑，加快馬力向前疾駛。人和馬匹口中噴出的白氣噴出了不到半米，就被茫茫霧水浸濕。遁形無跡。高杉晉作坐在鋪滿了毛皮的車廂內，喝著熱茶，俯首查看軍用地圖，找到了自己此次行程的起始位置，並用紅藍筆在圖上標號出幾處重要地地段，心中暗暗為即將開始地道木計劃作預先準備。
此時。朝陽已經緩緩升起，兩邊的道路上呈現出奇怪地現象。有的路段無霧，有的路段卻依舊大霧籠罩，毫無消退之意.在馬車兩邊護衛的士兵們，對這情形很覺新奇，嘰裡咕嚕議論著，有的竟然趁幾個主官步注意,點起土煙抿上幾口清酒驅寒，情緒逐漸放鬆下來，似乎已將這次護送任務當作了難得的出門旅遊的機會。更有甚者，開始吟唱起家鄉小調來。和者頗眾。竟在車隊前後唱成了一條聲。迴盪在霧氣蒸騰的山野裡.
高杉晉作聽到歌聲，會意地輕聲一笑。繼續專注於地圖的研究。
就在車隊駛過一個岔道，前方再無交匯岔路，坦蕩無阻路面開闊，可以全速前行時,突然，前方開道的那幾輛馬車的底部傳來一聲啞悶沉鬱的巨響，立刻,塵土沖透了車廂，猛地北xian飛昇在半空，大片的冷土地一聲灑落下來，刺耳之極。只見那幾輛馬車中央爆出一個大洞來，藉著爆出的火光可以看到,那幾輛馬車被從底部炸開了一個大洞,洞口四周，趴伏著好幾具被炸死的代表屍體。其餘活著的人，開始拚命往車外倉皇擁擠，以期能給自己爭取到活命的時間。
後面的數輛馬車連忙停住，竭盡全力降低車速，以免撞上前面的馬車。高杉晉作停下了觀看地圖,皺了皺眉頭,猛地一揮手，命令身邊的親隨上前去看出了什麼事。那名親隨剛剛奔到出事地點，便聽見一聲清脆的槍響。應聲倒地。
隨著這聲槍響，但見官道兩側地冬青樹木叢內，火槍掃射聲彷彿炒豆，打得這車隊上的人人仰馬翻，彈痕纍纍。前面那幾輛馬車內忙著爭相逃命的尊王排外派代表還沒回過神，便翻身倒地，做了槍下之鬼。隨著那幾輛被炸破車底的馬車在突如其來的爆炸聲中粉身碎骨。
高杉晉作聽到火槍聲，立即反應過來。知道是中了埋伏，忙去馬車坐墊底下取下暗藏著的西洋火槍，矮身出了車廂，大聲地日本話叫喊著：「火力壓制！火力壓制！」幾個衛兵過來，將他拽入車廂去。
負責護衛的中山少佐尖聲叫道：「藩司閣下，請您安坐車中，在下立即組織還擊並突圍。」
說罷。他衝出艙去，揮舞指揮刀集合起十餘隻洋槍，左右對準兩邊路旁敵人地火力點，進行瘋狂地壓制射擊。又令擲盾牌兵在馬車旁上支起巨大的盾牌，護住高杉晉作地坐車.他手下土炮手瞄準關鍵目標，共打了三發炮彈，炸掉了右側灌木從中的一個火槍火力點。可是，隨即便被左側的對方射手注意。一陣齊齊點射，土炮手及填彈手俱被打死。後面那幾輛馬車上的日本兵未受損失，此時反應過來，掉轉槍口，迎頭撲向左側灌木叢，集中火力進行強攻。並沿著盾牌手支齊的防線卸載兵員，分散開來。這是西方的作戰策略,他們早就操練了很多遍了.
這邊路旁的火力轉而展開對攻，無暇攻擊高杉晉作地坐車。馬車隊上的主要力量則撤並於一處，向右側全力攻擊。馬車隊趁勢衝出奔逃數里路後，但聞槍聲陣陣，已在耳後依稀湮沒了。
高杉晉作走出車廂，下令立刻派人召集人馬率領秘密駐紮在江戶及周圍駐軍所部，以方才遇伏地點為中心，進行拉網式包圍搜查，所有可疑分子。一律予以消滅。然後。他命令繼續沿官道按照原計劃前進，毋令這次被襲而耽擱行程。
高杉晉作的船隊遇伏地點。距離江戶城南門水關不過五十多里路。激烈的槍聲立刻將霧幻中沉迷的居民們驚醒了。有過戰爭經驗的少數人聽出了這聲音所蘊含的信息，悄聲告訴親友，這不是一場大規模可能累及江戶的戰役，而是一次中等以下地遭遇戰。極有可能是西洋的士兵所為。街民們聚在路邊麵攤和茶社裡悄聲議論著，傾聽著遠處街頭傳來的陣陣皮靴聲，知道江戶城中的天皇憲兵開始緊急出動了。
果然，憲兵隊長本田長兵衛帶著大批部隊趕向南門水關，臨時徵用了數十匹馬作為運輸工具，趕赴事發地點。與此同時，臨近那裡的幾個據點裡駐守的尊王排外排派日軍幾乎同時傾巢出動，從各個方向向這邊包抄過去，想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圍殲設伏地敵人。
可是，這次針對高杉晉作的突襲，來的迅猛，去得也快捷。眼見高杉晉作的座車衝出火力圈，無法追上。這官道兩側的攻擊火力立時大盛，正打得那些拚命阻止他們追殺的高杉晉作護衛隊焦頭爛額時，又戛然而止。隨即消逝得無聲無息。
戰場處，道路上橫籍著一片日本人的屍骸，岸邊蘆葦叢裡到處是受傷士兵們淒涼的哭喊聲。戛然停息的槍聲，幾乎使增援的尊王排外派日軍喪失了具體地目標。他們在濃霧消散地田野裡東張西望，kao著燃燒著裊裊上升的煙火，才好不容易找到目地地。但敵人已經失去蹤影，只留下戰火焚燒過的現場,滿目瘡痍，不堪入目。
本田長兵衛率部沿官道而至。他指揮著部下把這批戰死者和傷員運上船，帶回江戶。然後派人向高杉晉作報告：經激烈戰鬥，敵軍潰散，本部正分頭追擊剿滅。
高杉晉作收到這份軍情，將它丟給了隨車的中山少佐。中山一臉的鬱悶，低聲說：「經此一戰，居然不知道襲擊我們的對手是誰，真是奇恥大辱。」
高杉晉作思忖道：「這不像西洋部隊的火力配置。官道輛側居然部署數支火槍，而且聽當時的火力威力,似乎還有德式連發、駁殼槍、毛瑟槍大量使用。據他猜測，怕是那支忠誠於德川慶喜德親衛隊所為吧？」
江戶城南隱約可聞的槍炮聲，同時驚起了正在皇城寢宮中酣睡的孝明天皇和中山慶子皇妃。
孝明天皇離開妻子溫暖的懷抱，來到寢宮登高處，見自己的總管正架著梯子向南張望，忙問其詳。德川慶喜懶洋洋地邁著方步，一遍邊擦著自己的嘴巴,一邊走過來，含笑說：「天皇陛下,瞧這動靜，我還以為是咱們又到了祭祀天照大神的日子了呢，滿大街的爆竹聲響。」
內官總管神情緊張地下了梯子，說：「南邊有戰事，這會兒又風平浪靜。怕是排外派遇到了埋伏，打了一會兒，就各自走人了。」
孝明天皇哪裡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當下默想片刻，改顏笑道：「停了就好。這槍聲讓我做夢都不消停。」
孝明天皇見寢宮內皇妃中山慶子關切地走了過來，忙去迎接。中山慶子一見德川慶喜在場,當下眉頭皺了皺,臉上肌肉抖了抖,神色極不自然地說：「外面槍聲一起，我就怕天皇陛下不在宮裡，外面兵荒馬亂，可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
德川慶喜笑嘻嘻地望著中山慶子，臉上流lou出貪婪德神色說道「皇妃,你每天都和天皇要出宮小游的，今兒怎麼反常了？也好，避過了這場禍亂，也是件幸事。」
孝明天皇也笑著搖頭說：「慶子過於擔心了。這槍聲離江戶還遠著呢。我就是出門，也不會遛達到那裡去的。」
中山慶子嘴角一撇，說：「這可不一定。」
德川慶喜眼光盯住中山慶子，眼中的**盡現.但他見孝明天皇在,也不敢造次,當下推拖說游要事與天皇相商,中山慶子只得悻悻地離去。
中山慶子回到寢宮，丟下手中的皮套，穿上件絨毛大衣，圍上褐色長圍巾，在頸部重疊纏繞了幾圈，遮去半張面孔，左右吩咐了一陣子,帶了兩個貼身得宮女出宮去了。
【……第七卷天劍蝕日第二百三十八章清晨在行動——網文字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