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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卷 天劍蝕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暗戰八 文 / 無赦

    中山長昀這幾天都在江戶城中和德川將軍及伊賀東太郎洽談有關新的形式下,如何應對長州軍的暗刺活動以及在佔領區範圍內設暗探站的具體事宜。本來,德川慶豐對於秘密戰一道,不甚瞭解,將其低估不少。可是,經不住中山長昀現身說法,略施伎倆,將德川慶喜在兩年前撒子佈局暗伏下的人員啟用起來,將收集的情報轉達給了伊賀東太郎,用以驗證其作用。

    這個情報表明,城南五十里的池田鎮有長州軍小股奇兵隊活動。秘密聯絡站設在池田鎮中井邊浩二所開的糧油店裡,幕府軍行動的情報都是通過這裡傳送出去的。站中常駐了四個夥計,實質上都是奇兵隊員,配備了武器,火力尚可。這些人都在白天活動,傍晚時閉門不出,和尋常莊戶人家相似。

    根據這個情報,伊賀東太郎親自調派了憲兵和近衛軍,佯出東門巡邏,出了城門五里地後取道折返向南,急速前進。在天色剛黑時,悄悄進入池田,四下裡圍定。然後從後牆進入糧油店內,出其不意將正在吃飯的井邊浩二和四名夥計猝然圍住。井邊浩二他們因事出意外,連槍都沒有來得及拔,就被抓住。當下,憲兵們翻箱倒櫃搜了一氣,從盛油的大缸底部暗道裡查出了一本周邊臨近聯絡點的認員名單;米袋裡抄出了隱藏的槍支。

    看著這豐碩的成果,伊賀東太郎樂得腮幫子發酸。一個勁地向中山長昀鞠躬行禮,道謝不已。德川慶福和德川慶喜對這個年輕地中山家族的『異類『刮目相看,立刻同意了他的請求,並同時命令將原來專供幕府軍暗探課使用的美式短火槍轉撥二十把,子彈十餘箱,作為支持物資。

    中山長昀暗中得意,但是仍然在表面上保持住了平靜。表示情報站採取不公開的形式,作為秘密活動的據點。不宜為外人所知。一切和幕府本駐軍的協調,都由自己和伊賀東太郎聯絡。德川慶豐明白了他地意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踱了幾步,嘿嘿笑了幾聲說:「當年的德川將軍是個很厲害地人物。強將手下無弱兵。中山君,你也是個難得的人才呀!」

    中山長昀心滿意足地告辭,離開了將軍府。

    雙臂俱傷的伊賀東太郎目送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中山君很有才幹。可惜是中山家的人。要是咱們自己人就好了。」

    德川慶豐歎口氣,點頭說:「是的,可惜他是中山家的人。伊賀,你對他地舉動要留心。這樣的人物是友非敵,那最好。但是,一旦成為敵人,那將是個可怕的對手,必須先行予以處置。免生後患!」

    伊賀東太郎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心思,合起腳跟啪地鞠了一躬,說:「將軍閣下高見,深謀遠慮啊!」

    中山長昀沒有回家,而是坐到了鬧市口的一處的秘密宅院室內。和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談話。他告訴那男人,幕府將軍方面已經同意了暗探站設立的計劃,並答應資助一部分物資武器。現在,可以向土佐方面發去消息,讓他將已擬定地人員派遣過海來,充實江戶情報站的實力,真正圈畫未來勢力的行動,從現在起開始正式啟動了。

    十餘天之後,一批先前在八一八政變之後在土佐站被俘投誠的前幕府人員,被安排去江戶。擔任潛伏暗探工作。統一受中山長昀的節制,即日啟程。一行人帶了上司的密函。登舟向東,在口岸換乘小蒸汽輪,沿水路慢慢悠悠來到了江戶城內。

    中山長昀早已得信,派專人去大埔碼頭接應,帶著他們一路步行,來到了大街上地中山長昀的秘密宅院。這會兒,他正盤算著晚上去將軍府商談下一步如何行動一事,對於新從土佐本部派來的這幾個人的履歷根底並不瞭解。而且,上頭似乎是別有用心地留下了一手,沒有和盤托出他們被捕後反水的底細。

    中山長昀在賬房裡接見了這批新手下。這幾位見他年輕,氣質儒雅,沒有濃厚的江湖氣息,心中很是失望,感覺這裡的局面有限,不是想像中可以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尋快樂的地方。中山長昀不知他們的心思,草草問了幾句後,吩咐去院中廂房安置,晚上叫對面的小飯鋪炒七八樣菜,讓自己手下一個掛名地負責人做東相陪。自己念著晚上地事,大袖揮揮便走了。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一肚子悶火。其中有個脾氣大的,忍不住罵道:「這小子比將軍地架子還大,算哪根蔥啊。老子們可是從刀口上過來的人,沒見過世面?」

    他話一出口,便被同伴攔住,壓低聲音叮囑他初來乍到的不要擺譜。這地方是一潭黑水,深淺莫測,可別陷進去。

    中山長昀並不知道新來的下屬背後對於自己的不滿。眼見黃昏將至,便匆匆趕回家去,叫上中山長治、中擅長則,一起帶著份重禮去登門致賀。中山長治臂傷未癒,以自己不善交際為由,推托了。中山長昀也不勉強,和母親知會一聲,便和中山長則出門,趁著天黑前去了將軍府。

    中山長昀、中山長則兄弟倆離家後,宅內自然冷清了許多。中山長治有點走神地吃了晚飯,回到院中,剛想閂起門來,用上杉掌櫃所贈的傷藥換敷傷口。院外,版本宮子走了進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說:「你約我,我就來了。心有靈犀吧?」

    中山長治驚訝道:「我沒有約你來呀。」

    版本宮子驚奇地回憶道:「當時我在場啊。你說自己不善交際推托了不去,將手往背後一放。意思不就明瞭嗎?」

    中山長治啼笑皆非,說:「我哪裡是約你,正愁著這傷口還沒長好,沒法掩飾呢。你倒會順水推舟,溜竿子上岸。」

    版本宮子有些生氣,但隨後又綻開了笑容,望著他已經拖掉的外套。問:「那怎麼解釋呢?」

    中山長治感覺這個女人不可理喻,無理取鬧。指指纏扎地傷口說了兩個字:「換藥。」

    「那,我來幫你。」版本宮子順勢伸出手,主動幫助他拖卸去貼身的襯衫。中山長治攔住她,說:「別,你還是別在這裡。上次那事,還不知是誰窺看去了,要是大哥和母親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啦!」

    版本宮子嘴角輕蔑地一撇,說:「我知道是誰了。那延邊,可沒有這樣的膽子。他的小命不想要了?」

    中山長治見她眼中忽然流lou出一股陰鷙之氣,心中不由咯登了一下,頗為不悅地自顧自拖下了襯衣,lou出半邊身體,去取盛放傷藥粉的藥罐,準備往傷口上撒抹。版本宮子瞧他不吭聲。忙也幫著替他解開繃帶,揭去原來蓋捂的藥布,默契地配合著。

    這寒意深重的夜晚,袒lou著半邊身體地中山長治,似乎沒有太多感受到寒冷的刺激,傷口處尚未合攏地創面。依舊有少量的鮮血流淌出來。幸虧有版本宮子的幫助,用消毒棉花迅速地吸血,快捷地將白色粉末輕撒於上,均勻攤開。然後,用一塊塗有黑色藥膏的紗布按在了創面上。中山長治不禁輕輕低聲叫了一聲,顯然是疼痛難忍。

    版本宮子抬手在他的後頸處撫摩一下,以示安慰,隨即加快了包紮繃帶的速度。

    中山長治年輕光滑且堅韌的身體微微在寒冷中泛起一片雞皮疙瘩,宛如白色地珍珠,佈滿了布料遮護外的皮膚表面。版本宮子替他換完了藥。立刻被這美麗的情形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用自己溫暖濕潤的嘴唇在上面深深吻了一下。這溫暖的氣息立刻令寒涼中的中山長治陡地痙攣了一下。他穿上了那半截襯衣。正想要繼續穿衣。版本宮子忽地緊緊抱住他,喃喃說:「不要,我,就要你這樣……」

    中山長昀和中山長則兄弟倆今晚在將軍府酒喝得不少,但是沒到醉的程度。他們在幾個護衛的陪伴下,腳步微微虛飄地踏過江戶街頭,向自家宅子走去。進了門,無非是關照管家他們看護好門窗,注意安全。然後,估計母親吉野太太已經睡了,便各自回院去睡。中山長治和版本宮子早已進了夢鄉,鼾聲輕俏地起伏在寧謐地夜色中,更添一份寂寥。他們酒意湧上心頭,也無暇和家中人打招呼,鑽入被窩,很快就呼呼進入夢中。

    春夜裡,鳥雀稀少,若無風起,便似死水一般沉寂。只有月光游移活動,在宅內的建築上留下了它變幻的痕跡。

    又是一個淒清的夜半時分,周宅內的圍牆柴房處,那堵牆破朽的木門吱呀一開,出來一個全身籠罩著黑袍地女人。她似乎早已知道此時宅內無人活動,均已入夢,步履緩慢而輕鬆地沿甬道向前走著。她穿過兩座院落而不顧,直奔中山長昀的住處,無聲無息地入院,然後從外面正房的板壁處幽然現身,走入了中山長昀的臥室。

    臥室內,繁昌的鼾聲大作,屋子裡瀰漫著濃郁的酒味。這女人似乎皺了皺眉頭,悄悄走近他,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傾斜瓶身,將一些黏稠的液體倒在他的臉頰上。然後,她又將一個布偶狀的東西挨著他地頭部放置好,仔細地就著微弱地光線端詳了一氣,這才轉身回頭,隱沒在那堵神秘莫測的板壁之內。

    次日天明,上午日上三桿。昨晚精疲力竭但卻心滿意足地版本宮子率先從夢鄉中醒來。她睜開眼望著天花板,清醒了一下自己的思維,坐直身子,開始穿衣服。衣服穿了一半時,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側身推了推身邊的丈夫,說:「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起吧。母親會不高興的。你還得去稟報昨晚去將軍府的情形呢。」

    中山長昀尚在夢中,被她推醒很不高興。半睜著眼,嘟囔道:「再讓我睡一會兒。」

    版本宮子喉間哼了一聲,掉頭過去正要說他兩句。孰料這一瞥間,被眼中地情景嚇著了,「啊」地一聲尖叫起來,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中山長昀早覺被打攪,心中不樂。又見她這副誇張的樣子。生氣地說:「大清早的,你撞了鬼啦」?

    「是。是你撞鬼了。」版本宮子望著他的臉,驚魂未定地說。

    「我?」中山長昀心中奇怪,爬起身來正想去版本宮子那邊梳妝台的鏡子裡去照。但抬腿時碰到一個軟軟的障礙。目光無意掃過去,心中咯登一跳,知道出事了。那軟綿綿的東西,是個紅布縫就地人形布偶,正和上次自己初回江戶之夜的遭遇彷彿。他拾起布偶來一看。上面寫著自己地名字,並以三根銀針釘在額門中央和左右太陽穴處,以示詛咒。

    他心悸地扔下它,爬到鏡子前睜大眼瞧去,鏡子中那張蒼白的臉龐上,竟有三道硃砂樣鮮紅的長痕,粗約指寬,橫曳過整個面孔。給人以說不出的恐怖感。中山長昀大叫一聲,雙手捂臉便向外面跑去。版本宮子在身後高聲提醒他換了衣鞋,他竟是充耳不聞。

    這樣的早晨,陽光明媚。中山家的少爺睡衣赤足,氣急敗壞地奔向後宅。滿院的僕傭都以為他撞了邪,紛紛跟在後面。不知該如何是好。

    吉野太太此刻已經起床,洗漱完畢正要去前院巡視,忽然聽得外面喧嘩,不知究竟,立在門口石階上靜觀其變。不料院門開處,居然是兒子中山長昀薄衣光腳,神色倉皇地衝了進來,大聲說:「母親!咱家宅中難道有鬼?」

    老太太見他臉上血跡長痕,不明所以,啐了他一口。說:「虧你還是個見過世面地人物。這點變故就嚇得魂不附體。先去洗個臉換好衣服,再來說話。」

    中山長昀頓腳說:「唉!昨夜發生了一件怪事。我床頭竟然有只布偶,還是詛咒之舉。這宅中,我得罪誰了?」

    聞訊而來的眾人,都湧在庭前,望著少爺這份狼狽樣子,噤聲不語。這時,版本宮子草草穿了衣服,頭髮凌亂地拿著那只布偶,分開人群走了進來,將它交在丈夫的手裡。中山長昀接過去遞給母親。吉野太太望著手裡這充滿了詭異氣息的紅色之物,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說:「這個東西的來路,咱們可得好好參詳。你且先回去,這個模樣別讓外人恥笑。」

    中山長昀見圍觀的人多,不便再談,便和老婆一起離開了後院。半途中,又恰巧遇上了中山長治。中山長治見他這形狀,頗為好笑,忙問緣由。中山長昀草略一說,他油然想起了自己那夜碰到過奇怪的情形,不由收起笑容來,鄭重地說:「這件事,我也揣摩著古怪,咱們待會兒去外面茶樓喝早茶,好好研究分析。」

    江戶街頭,早市早已開始。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滿了整個街道。自從上次晚間刺殺案件之後半個月左右,原本緊張地局勢逐步平緩下來。滿大街警戒的士兵和警察們都已各歸本位。城內外嚴密的大隊人馬又開始陸陸續續向周邊地區調撥。江戶城,正漸漸向一個非軍事區域恢復。全城洋溢著一股平和的氣氛。

    在這平和的氣氛裡,中山長治和中山長昀兄弟倆坐在茶樓臨街的窗口,望著下面人頭湧動地街道,不禁歎口氣,說:「唉!看道這等鮮活的生命,真是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中山長昀手捧茶杯,竭力想回憶起半夜間的感覺,為自己夜裡的酣睡而感到後悔。中山長治見他出神,不由感慨說:「咱們中山一族乃是百年舊宅,有些奇怪至及的事情,本屬尋常。不然,咱們小時候看過各種關於妖怪的傳說,那上面的也不全是些杜撰的內容。」

    中山長昀長長吁了口氣,凝眸深思,說:「這蹊蹺勁兒,倒叫我生疑。可是,這該死的人偶是從哪裡不知不覺逾窗越戶來到我們床前,怕是非人力所為。這中間定有文章。」

    「我也有同感,」中山長治點點頭。說:「一夜驚魂,凌空傳物,倒真算是故事中地故事。咱們江戶中山家倒應了小說家言了。」

    中山長昀思忖道:「這本來奇怪之事,是有規律可循地。那事咱們都是歸家之時的夜裡出事。我本來猜測是有人故意為之,驅趕我們離開。但昨夜地事來得非常怪異,無跡可尋。它的用意是什麼呢?」

    中山長治聽他這樣說,心頭一動。伏欄望著樓下的屋脊和簷角,正沉吟之際。忽見遠處小街有一人長衫圍巾,踽踽獨行,身影極為熟悉,正是自己的兄弟中山長則。他剛想叫中山長昀來看,但是隨後見他拐彎向西去了,便一轉念,沒有開口。中山長昀見他神色微有變化。忙問究竟。中山長治笑笑說:「我正眺望皇城北那邊咱們的家宅呢。這奇怪之事,難說難講。但我有一個辦法,咱們暗中施行,定然有效。」

    「什麼辦法?」中山長昀大感興趣,追問道。

    中山長治故作神秘地一笑,搖搖頭說:「我去請個高人來,屆時你就知道了。」

    兄弟倆吃完早茶,沐浴著溫暖地陽光在街頭告別。各自離開。

    中山長治在街頭逛了幾處古玩、茶葉店,買了半斤上等早茶,用牛皮紙包好、細繩扎定,提在腕下,小心察看背後無人盯梢,便抄捷徑從小巷徑直向西趕去。

    西山神社外表日顯殘破。自從老主持莫名其妙的失蹤之後,新任地主持魚本就收斂了手下的僧侶,一眾僧侶之時待在神社裡頌經念佛,中山長治快步走到神社院子內。但見主持魚本的屋子的門窗俱開,透過窗口,清晰地傳來魚本主持和人談論的聲音,很顯然,魚本主持正與訪客談笑風生。中山長治耳尖,聽出了那客人的聲音,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正是弟弟中山長則。

    今天,中山長則由於昨夜飲了不少的酒,所以起床晚了一點,沒有趕上目睹哥哥中山長昀地狼狽模樣,只是稍稍聽到了幾個傭僕的竊竊私語的議論而已。他油然想起了昔日宅子中傳說的一些事後,趕緊直奔城外的神社,想請老和尚占卦求教,以解自己心中的奇怪感覺。正談論間。外面院中又有一人大聲笑道:「糟糕。看來今天魚奔主持怎麼也不會算到,今天他自己也事當逢一劫了!」

    屋裡人聞聽這聲音,相視一笑。均知是中山長治到了。魚奔起身迎到門口,淡淡道:「長治君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不知道今天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興致,跑到這山窪裡看和尚我呢?『

    中山長則也隨後從屋子裡走出來,三個人俱都站在門外溫馨無風的陽光下,閒聊地高興。中山長治問弟弟怎麼有雅興拜訪魚奔主持的?中山長則看著他一笑,反問他是來幹什麼的?

    魚本主持略觀二人的神色,便心知肚明,說:「難道是你們中山家中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了?看來你們兄弟倆,都是為了同一件事來,和尚猜得如何?」

    中山長則沖中山長治擠眼,說:「你看呢?」

    中山長治笑道:「你跟我打什麼啞謎。適才,我和長昀在茶樓吃早餐,坐在樓上窗口,遠遠見你悠悠閒閒向了西。便猜你是來尋和尚,果然不差。自然是為長昀的事情了。」

    中山長則從書袋裡取出那只紅布偶來,交給魚本,說:「昨夜,我哥哥一夢醒來,臉上平添了紅漆之類地東西,弄了個花臉。他的枕邊就放著這東西。」

    和尚舉起布偶來迎著陽光略照一照,取來剪刀,剖開布偶外皮,lou出裡面雪白的棉花,抽出一縷來迎風一吹,飄飄揚揚飛出老遠。這中山兄弟倆見他如此,似乎各有所悟。但是都不開口,心中盤算。魚本見他們不語,將布偶奉還,說:「細細參詳,還是有破綻可找的。,這並非妖魅所為,而是人做的。」

    中山長治仔細看棉花,點頭道:「這是上等的棉花,咱們中山家是否買過?」

    中山長則搖頭說:「買什麼?不都無一例外地交由田光街的裁縫店裡做嗎?所有的冬裝棉衣和被褥都出自他們的手中。這些年,他做咱們這些大戶人家的針線生意,頗賺了一筆錢!」

    「這東西,不是從棉衣裡拆出來地,就是從被子裡。而且,動手地是個女人。」

    「那是自然。」中山長則恍惚中想起那夜依稀見到過的那魅影,回憶道。

    「而且手工還很不錯。瞧這針線腳整整齊齊,細密有致,是工於女紅地人。這女子是呢?」中山長治從腦海中將宅內幾個女人過了一遍,印象裡感覺全都不像。

    魚本望著這兩個布偶針線,笑而不答。

    中山長則苦笑道:「就這麼點線索,怎麼才能查到是誰呢?難不成咱們去將闔宅上下的棉衣被褥都搜上一遍?萬一,她是從外面找的棉花呢?」

    中山長治也覺著希望渺茫,搖頭道:「咄咄怪事,這女人想幹什麼?意欲何為?」

    老和尚冷笑道:「當事人自然心裡清楚,想必長治君應該明白,中山長昀自己心中肯定也有一筆賬。你們都得自省一下,看是不是無緣無故撞了邪氣。」

    中山長則疑惑地望著二哥,靜待下文。

    中山長治不動聲色地說:「我猜,怕是要趕長昀離開這裡吧吧。不過他沒有走,這妖魅卻只有接著來找他的晦氣了。倒是長昀,咱們得好好問他,只是怕他沒有實話告訴我們的。」

    兄弟二人告退出了神社,離開時的速度遠非來時可比。這日本的城又小,默不著聲走了十來分鐘,便又重新回到了繁華大街。中山長治陡地收住腳步,掉頭對中山長則笑道:「這叫做乘興而來,敗興而去。想不到風雅拖塵的魚本主持,居然也不能免俗。哈哈……」

    中山長則看著他,遲疑道:「我怎麼瞧你們倆像是演雙簧的,迷惑我呢?」

    中山長治聳肩攤攤手,說:「你忒多疑了。只是,長昀這次夜裡奇怪的事情找和尚也是無用。我看,他那卦佔得疑問多多。不是可以信賴的。」

    「棉花。」中山長則想起了先前布偶裡扯出的那縷棉花,不由點頭說:「我這就回去暗中查查,有點線索總比兩眼抹黑要好許多。」

    中山長治在街頭目送著兄弟往中山家宅地方向走去。嘴角掠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這時,一輛馬車正從中山長則所去的方向疾奔而來。車上,坐著個明眸皓齒的年輕女子。她和服外罩皮套,一副出門御寒的裝束,正是中山家的少奶奶版本宮子。她方才似乎並沒有碰上說是回家去的小叔子中山長則,車去的方向,是與家相反的方向。中山長治心中咯登一下,悄悄地抬起腳步,喊來一輛馬車,吩咐跟在前面哪車的後面,兩兩車一前一後,徑直向著江戶城東門外迤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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