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攻守對策 文 / 包子有餡
歸玉看著在本應該自己大權獨斷的食鋪酒肆中坐鎮的小師姑,心中只有無奈。他暗自歎了口氣:與「饕餮」競爭本不應該如此急迫的--憑借強大的經濟後盾,「漱玉坊」完全可以慢慢的將『饕餮』拖垮,這也是一個大人於一個小孩打架所能選擇的最佳手段……雖然從誕生的時間上看,「漱玉坊」更年幼些,但身後的大人卻是商圈裡不折不扣地第一壯漢。而「饕餮」,除了在名位上掛著兩個王爺的名號,可那又如何?「饕餮」真正的精神與支柱如今已經走了!劉昔那個「十三荒唐」無論如何是放不到自己眼中的。至於那個冷面王爺除了有著一個金貴的舌頭還有什麼?生在帝王家,或許有些不足向外人道來的小本事,可無論如何和生意搭不著界吧!
不過那個廚子的舉動也著實讓自己和小師姑始料未及--又有誰能想到一向平平淡淡、莫測高深的廚子會來這一招「釜底抽薪」呢。想到這裡,他偷眼看看小師姑--她自來都是天之驕女,雖然自幼無父,卻是人見人愛,當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其中又以陳妃為最……這樣的成長,當然養成了一種捨我其誰的脾氣。雖說這位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展露喜怒哀樂,但是那一成不變的平淡聲音已經不知不覺地向你展示出它的主人的高高在上了。
那天,小師姑讓自己領著去「饕餮」,應該是向對方下戰書的吧?畢竟,只用短短的時間就讓一個才開業不長時間的小食鋪站到了京城飲食的頂端,這樣的經商才情在小師姑看來應該勉強可以一作對手吧?誰知氣勢洶洶的一拳竟然揮到了空處,也難免讓她鬱悶莫名了--尤其是對方還留下話說「再相見之時,即是勝負之日」。這句話說得當真狂傲,即便自己當時聽了這話心中也十分的不滿。可能小師姑如今的這番咄咄逼人的勁頭也是被這句話給刺激到了的結果吧……
不過,那個莫測高深的年輕人就這樣走了?他就這麼放心的將自己的一手心血交給了那個除了名的大「荒唐」手裡?歸玉有些跑神了。
在歸玉身邊,坐著的都是陳老爺子交給歸玉的用來打理這個飯鋪酒肆的一應人手,不過好像如今他們已經被尊貴的桃小姐擄奪到了手中……雖然大家都看出來名義上的管理者歸玉對正在向諸位「諄諄教導」的桃小姐的話語心不在焉,但他們這些小魚蝦米可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我不妨告訴你們……其實別看這一條街上『漱玉坊』的生意都紅紅火火,可我還是最看重這間食鋪酒肆!」桃小姐的聲音依然恬淡,不過這種語氣雖然不帶任何人間煙火氣息,可是在座眾人都是陳家的老人了,即便沒見過也約略聽過眼前的這位神秘少女的行事秉性--她好像永遠都是一個腔調在說話,但是說出來的話語聽在耳中卻好像總是意有所指……不客氣地說,這位小姐的語言有效率接近百分百了。好像要驗證這句話似的,桃小姐已經將矛頭指向了在座的所有人,「可是……你們的作為與我的期望恰恰相反!」她那露在白紗外面的眼睛掃過眾人,那一刻,這雙剪水黑瞳非但沒有給這些男人帶來風情,反而一種威壓砸向了這些生意場上的老油子們。
一個櫃檯掌櫃低下頭,嘴唇囁嚅了幾下,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是我們原來都是作珠寶生意的--隔行如隔山……再說,開業沒幾天,雖然不能橫掃京城同行,但至少也已經站住了腳跟……」
聲音雖小,不過也足夠將大家的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了。不過周圍的人只是稍微瞄了一眼,表示一下自己在精神上的支持與對這位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的欽佩,便匆忙閃開。只餘下一道冷漠的目光注視著他:「哦?錢貴,你在陳家時日不短,應該讀過《生意經》了?」
錢貴剛說過話,便想使勁的抽自己的嘴巴子,不過聽桃小姐發問,不敢怠慢,話語卻再也不敢觸了霉頭,想小心翼翼的組織一下自己的話語,終因當了出頭鳥的懊悔主宰了情緒,乾脆惜字如金:「回小姐,讀過……」
桃小姐淡淡的聲音馬上有了波動,略帶銳氣:「那就想問錢掌櫃--不知你讀的這《生意經》前面是不是還寫著『珠寶生意專用,他業用之者蝕盡老本』的字樣?」
錢貴得臉色立刻拿看起來,努力保持著不卑不亢的氣勢瞬間瓦解。眾人已經聽出了此言揶揄之意,心道:「錢大嘴巴,這下子誰也救不了你了!」果然,桃小姐的話語給錢貴的前途釘上了顆棺材釘:「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委屈錢掌櫃再從頭學學這《飯鋪生意經》了--此刻開始,你就從雜役幹起吧!」
眾人看錢貴臉色一下子蠟黃蠟黃,中間還摻雜著些許蒼白,哆嗦著嘴唇想申辯討饒,終是沒有喪失最後的理智,失魂落魄的離席蹣跚而去。
眾人明白桃小姐的脾氣,不敢再多話,擔心底難免有些兔死狐悲,廳中的氣氛更見凝滯……
桃小姐冷冷的看看自己的這一群手下,合上了眼瞼,淡淡的說道:「我知道對於你們來說,目前酒肆的經營狀況已經很滿意了。可是你們忘記了,這種局面是在什麼狀況下發生的--這是『漱玉坊』整個造就的繁榮情勢才讓食鋪酒肆有了如今不錯的經營狀況,另外也與我們努力的遏制對面的『饕餮』不無關係。你們能貪掉其他店舖的功勞嗎?再說,『饕餮』的大廚王三凡你們肯定不會不知道吧?行內公認的多面手!他一下子將京中店舖甩手,至少讓『饕餮』少了七成的競爭力。再加上他們店中大多的廚子不知何故出走,如今的『饕餮』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可是你們看看自己的成績--僅僅與對方打了個平手,這已經是最大的失敗了……
「小師姑,我有些其他的意見……」歸玉此時坐不住了--他與在座眾人相處日久,自然對他們的脾氣秉性知之甚深。這些人在陳家順風順水呆久了,自然養成了心高氣傲,甚至是不可一世的性子。小師姑雖然經商很有天賦,可是畢竟久不見人,這人際交往以及御下之道頗見欠缺--這些尖刻話語說不定就會讓這些人對陳家離心離德,不能說響鼓不用重擂,可是這勁道太大也會把鼓面戳破。
桃小姐將目光放在歸玉的臉上,微微點了點頭。歸玉這才恭敬地說道:「小師姑,我見過王三凡……這個人給我的印象是做任何事都好像成竹在胸的樣子--不過後來的結果也差不多驗證了這點--所以,我想他這樣突然離開京城,還大張旗鼓的散去了不少廚中能手,未嘗會不留後手!所以,我想師姑以後的對策還需三思而後行……」
「那麼,你認為應該採取什麼對策?」桃小姐沉默了一下,淡淡問道。
歸玉頓了頓,漠然道:「我還是那個意見--步步為營!」
桃小姐的反應並不激烈,聽到歸玉的建議垂下了眼瞼……沉默了一會兒後,她站起身來,說道:「歸玉,我們有必要談一談……」話畢,她轉身走向後邊賬房。
歸玉亦不多言,默默地跟在她的後面,留下一眾人等面面相覷,但是礙著桃小姐的規矩,他們也不敢離席,只能坐在那裡交頭接耳交換著意見……
來到賬房,桃小姐轉過身,對歸玉開門見山:「我知道你的這個建議是穩妥之策……不過我想問你,你做食鋪酒肆是想做最大的,還是僅僅能夠賺錢就可以了?」
歸玉眉毛挑了挑:「當然是最大的。就連讀書也有『文無第一』,況且生意場上,第一有時也未必能在行業中一言九鼎。若可能,生意人更想的是乾脆把持行業!」
桃小姐點點頭:「我明白!可是你想過沒有--先不說這行生意把持能有多麼的困難,僅僅有『饕餮』這座大山橫在眼前,其他酒肆想要出頭有多困難,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歸於默然不語,桃小姐接著說道:「我知道你看我如此激進猛攻,怕萬一有了閃失。可是你剛剛也說過,王三凡離京時十之**留下過對策。那麼我們就不能再在那裡用慢法子了。這樣做,我想正中對方下懷,他們不正好穩住腳步了嘛!我如此激烈的擴張與遏制對方並舉,正是以快打慢。此一來,能夠打亂對方的腳步,畢竟『計劃不如變化』。那麼,最後『饕餮』只能依靠那兩個王爺了……這鳳子龍孫們,做生意的好?」
歸玉默默頷首,不過還是猶疑的提出疑問:「可是前幾天老爺子已經讓下邊的都收斂了。我們如此,豈不又顯眼了?」
桃小姐眼睛微微一瞇,似笑非笑:「若陳家連做生意都要收斂,那豈不是『欲蓋彌彰』嘛!?」
此時,「饕餮」裡的兩個王爺也正在商量著如何應對對方的洶洶來勢。劉昔事到如今也依舊是一副痞子的模樣。倒是劉兆雖然面沉若水,但還是一句接著一句的問道:「王師傅出去的時候真的沒有留下過三言兩語?」
劉昔拿出正在掏耳朵的右手,使勁的吹了吹手指,也不目視劉昔,笑道:「我說八哥,你都問了幾遍了?再問我可不待見了!最後再回答你一遍,那小子什麼也沒交待!」
劉兆仍不死心:「他臨走時你就沒問問?」
劉昔吧唧吧唧嘴,臉上也帶著悔意:「我只顧著交待那傢伙及時把書稿送過來,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那裡,忘了這茬了!」
「嗨!」劉兆不禁氣樂了,一拍大腿。
劉昔忽然笑道:「對了!他好像交待過一句話……」
「哦?什麼?」劉兆期望的問道。
「他笑著說的,『你在京裡隨便玩吧!』」
「就這?」劉兆板著臉,瞪著劉昔。
「啊……就這呀!」
劉兆乾脆轉頭,不再理這個痞子了。他問旁邊坐著正在思索的老人:「陳老,你看有什麼對策嗎?」
陳老思索著,終是不得要領。只好苦笑:「這個……老夫也難有妙策啊!畢竟這文章政事,老父尚可輔佐一二;但這商場爭雄,老夫這點見識,還是不要再獻醜了!」
劉兆終是不得計,打開扇子扇著,思忖良策。劉昔也不管這個八哥的苦臉,掏出新到的書稿,自己沉浸其中了。
三人各有心思,房中無話,驀然劉昔一拍大腿:「妙哉!」這一聲嚇了正在沉思中的劉兆和陳老一跳。
只見劉昔笑嘻嘻的望著他倆,劉兆責怪道:「書中又有什麼妙事了?一驚一乍的!」
劉昔卻笑道:「三凡說『隨便玩』,我們就隨便玩吧!」
「隨便玩?」劉兆和陳老疑惑的看著他。
劉昔笑呵呵的問道:「不知八哥看到沒有,咱們的老客有沒有棄『饕餮』而奔『漱玉坊』的?」
劉兆想想,道:「或有零星客人曾去過『漱玉坊』兩次,不過還是來『饕餮』的時日居多!」
「照啊!」劉昔笑道,「被『饕餮』慣壞了舌頭的客人可不是好伺候的!雖說走了不少人,但現在的這些人手放眼京城也絕對是說得上號的!『漱玉坊』現在人氣是很旺,那又怎麼樣?一個才開的食鋪酒肆想要站住腳,一要人氣夠,更重要的是能攬住回頭客!雖然現在對方咄咄逼人,但又不傷我分毫……由它去吧!」
陳老慢悠悠的說道:「可是等對方站住了腳,可就不妙了!」
劉昔嘻嘻一笑:「『饕餮』三塊招牌,雖然走了三凡,可是只要另外兩塊不倒,『饕餮』自然能夠吃飽而無餓死之憂!」
劉兆卻道:「不過你這張嘴巴還沒見過光呢,可不知道你能不能撐起王師傅掛上的牌子啊!」
劉昔笑道:「我倒覺得這王爺的名頭一掛,說不定把招牌上的字都給漆成金字的啦!」
劉兆板著的臉終於見了些許笑意:「這我不知道,可是叫父皇聽到了,你這申飭是鐵定免不了的!」
「沒事!我皮糙肉厚,早就刀槍不入了!」劉昔嬉皮笑臉一笑,這次卻是真的沉浸到書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