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章 枯兮榮兮,道心叵測(2) 文 / 東風西浸
第二節
「先人初時,智慧不張,宛如牛馬一般隨波而流,蟻蟲一般隨處而聚,天下眾生皆無分別,我等先人覓野果魚蝦以果腹,而猛獸大蟲也覓先人身軀以飽食。道自天生,塑魂魄以賞賜眾人,我等現任方才與牛馬始別,散生與大地之上,與牛馬蟲豸漸有區別。因見我等先人困苦,道便降下真人化為英雄以助我等。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便應運而生。而後軒轅氏,神農氏我輩先祖篳路藍縷,以開山林,奮微弱之文明於荒野之大地,終於成就巍巍之華夏。軒轅氏、神農氏也因所作所為暗和天道,被道所選而為真人。真人者,所行合於道。我等若非有英雄血脈,便是為道所選以張天地正道之人。」
張定喝了一口水,看著下面有些迷茫的諸位人等。這些人都是他從乞活隊伍之中、渤海寒門士子、還有渤海豪強的質壓人群之中挑選出來的,他們最大的不過二十多歲,其餘的大約只有十七八歲,正是好學習而不得甚解的年紀。其中更有一些是對五斗米道有些半信半疑的人。將他們聚集起來,便是為了講解他的這一番與五斗米道教義並非一致的東西。下面的人群聽到這個與他們平裡邊並不是相同的教義,心中早已經亂成一團,若不是張定坐在上首,恐怕早已經亂成一團。坐下下面的李嗣想要站起身來,張定微微搖頭說道:「若有疑問,不比起身,只需舉手等我允許之後,便可發言!」
李嗣再次坐定,舉起手來,張定微微點頭,李嗣便說道:「請問先生,何為真人?」
「混沌之初,我等先人雖整日無智無識,但依然有先聖一生所為暗合於道,因而成為真人。道當日賜我等魂魄,以開智慧,便定下數條約定,若是人生行為皆契合與約定,則必可成為真人。真人者,智慧大開,魂魄強健。歷百劫而魂魄不死,而後侍奉與道之身邊,逍遙於天地之間,於天地同生。」
「請問先生,先生如何得知約定之事?」李嗣尊敬的問道。
「諸位當知我修習先聖老子所遺道德經、研習五斗米教義,因而略微窺視天地之道,方有當日驅動鬼神之事。」張定微微的停頓了一下,驅動鬼神,這些人或許不信,但是自己也不能讓事情發生的更加圓滿一些,也許有一天有人戳穿自己,但如今已經不能顧及這些事情了。「前幾日我閉門參道,有聲音與耳邊低語,以告知我道之來龍去脈。大驚清醒之後,方知此乃無意中我所作為,暗合道之作為,因而得以得知道之所在。道囑咐我多多告訴眾人,莫要讓他親選之一脈英雄文明之裔,墮落為野蠻蟲豸之族肆意踏踐之人。此前種種,乃以前富者持財欺凌貧者,強者持勇欺凌弱者,人人驕奢異常,終於遠離我等英雄之脈,文明之裔。才釀成如今次等大禍。殘餘之人,或投降,或南下,苟且以偷生,或為些許糧食而相互廝殺,道俯視芸芸蒼生,心中悲痛,曾降下真人以安亂世,然天下眾人若非苟延殘喘,或受惑於浮屠之妄教。兼之五斗米以道之一葉,而掩道之本來,天下眾生背道而馳,逾行逾遠。真人降世也無能為力而重歸於天。」他援引了當時流傳甚廣的李宏為道尊降世以拯救萬民的說法,卻將救世主遲遲不肯出現,推倒了天下蒼生背道而馳的想法之上。
「若按先生之說,羯胡魂魄當也為道之所賜,然羯胡殘暴,天下動盪,難道也為道之所願意。」李嗣言語之中鋒芒畢露。
「道心仁慈廣博,天下所生之人,魂魄也為道之所賜,得以區分蟲豸。然羯胡宛如將道之所賜紙張筆墨,塗成一團烏黑墨跡,而非道之所願,勾畫道之圖畫,因而我等當為道誅除此等背道之人。如此方能上慰道心,下合真人之約,同時也對得起當日為道所選的我等先祖英雄的血脈。諸位細想,若非我等為道之所愛,哪有燧人氏,有巢氏,伏羲氏顯現於我族。哪有軒轅氏,神農氏領我等起與著荒野之中,更不要說春秋人文鼎盛,孔子,老子,墨子等先賢先聖蓬勃而出,建這煌煌之華夏。」他將最後幾句話,重重的說了出來。這些話在這些人早日讀的一些書中,都曾經出現,此刻仔細一想,便覺得張定的話彷彿有十分的道理。自己所在,相比之下,自然是一個十分受到上天,或者道所鍾愛的一個
民族,否則哪有如此眾多智慧出眾的人群,出現在華夏的先人之列。
「先生所言極是,我等皆是先祖為道所選真人英雄之裔,當挺身而出,誅除羯胡諸賊,以張我等英雄之血脈。」在這個家族十分重要的年代,或許英雄先祖的血脈,比那些比較虛無飄渺的道更加讓這些年輕人熱血沸騰。
「民間皆言,張公創聖道,嗣方信之。請張公解說道之所戒,以讓我等諸人行事切合道心,從而張我正道。」李嗣心中十分佩服,這個年紀不大的張定,竟然能夠從書中獲得如此多的道理,並且自圓其說以後用來蠱惑他人。若不是他聽到一些關於張定驅動鬼神的實際情況,或許此刻已經早就信了張定所說。與五斗米道的簡單教義相比,張定已經附會融合了中國古書,神話的道,自然更加合理,也更有迷惑性。
張定看著李嗣一笑,李嗣是聽眾裡邊年紀比較大的人物,昨日選擇聽眾的時候,還有一些沒有將他列入其中的意思。但是年紀大的人畢竟經歷世事多,早早就看出張定的主意,不管心中如何所想,配合張定成了他的選擇。
「此約道初此賜人魂魄之時所立,非人能創。我等今日,血脈來源於先祖,魂魄源於道。若行於此約,當可智慧大開,來日當可成為真人,若背離此約,輕者淪為孤鬼野魂,流浪與荒野鄉間,最終魂飛魄散。重者成為魔障,神智全無。」
「還請先生明示。」
「其一,我賜汝等魂魄,汝等不可信奉他神。我所降英雄,皆為真人,不可混淆。」(1)
「其二,祭祀先祖,侍奉父母,先父母親給你帶來血脈,不可怠慢。」
「其三,一旬當有一日安歇,靜心思過,示自己之心與道。」
「其四,不可持強凌弱,不可持富驕奢。不可隱晦盜掠。」
「其五,不可撒謊以為自己謀利」
「其六,不可懦弱,不可畏懼於殘暴,身處逆境當奮發而為。道之所欲,君子自強不息」
「其七,當衛人間正道,以道所賜魂魄,不思道恩而殘暴擄掠之人,當誅除之。」
「其八,信我之人,不可相互殘殺,應相互扶持。若有糾紛,應處之於公而後決之。」
「此八戒,乃道初次賜眾人魂魄所立,千百前來不曾經更改,持約之人,道尊自當庇佑。今日道尊借我之口,傳於眾人,當為一改自東漢以來,我華夏眾生富者驕奢,強者蠻橫,弱者要麼雌伏不敢言,要麼起事殘忍嗜殺,終使道尊所選之族,鬱鬱之文,掉落於荒野,赳赳武功,殘破於中原。如今唯有以此約約束我等,不以五斗米等偏枝所惑。方能上報道尊之恩,下興華夏,以慰我等英雄之血脈。」
他停在這裡,抬頭看著下面那些聽眾說道:「道尊當日語我,若能行於大道,當可於軀體老去之時,上天而成為真人,行於天地之間,快活逍遙,不比再受世間種種痛苦。若是心中懦弱,卻不免魂飛魄散,消弭與天地之間。宛如石虎一般作惡之人,魂魄當受萬般蹂躪之苦方能消解。諸位願謹慎持身,以為真人否?」
「願尊奉道尊,以為真人,弘揚正道,興我華夏!」
在亂世之中,恐怕再也沒有任何誘惑能夠比得上不受世間種種痛苦,眾人還在思索之中,便聽到李嗣在哪裡轟然答應。張定展研一笑,看著眾人說道:「你們呢?」
這些對五斗米道半信半疑的少年,又在亂世之中的人們,對於鬼神之說十分的迷信,聽到李嗣哪裡答應了,諸人接口應了起來。張定長身一笑說道:「我泱泱華夏,神選之族,三代奉道尊為上帝,春秋時期,諸位先賢窺道之一角,青史留名,其中有人更為真人。我等今日尊奉道尊之喻,弘揚正道,自當來日成為真人。願諸位同心同力,剷除羯胡等殘暴悖逆之人,以還道之恩賜,興道選之族,使我華夏文明興張。諸位果然不負英雄先祖之血脈,道尊之恩選,來人,我與諸位同飲。」
飲罷,張定將那些選自乞活中的眾人,又重新安置到乞活之中,讓他們去士卒之間講解新奉的道義。又讓那些所選的渤海士子,或者豪強的質子,到渤海士民之家庭宣講新奉的道義。這個道義與其他的五斗米道的道義不同,除了因為創建在亂世之中,包含了鏗鏘的金戈之聲之外,還包含了嚴格的,與士子們通讀的儒家諸位經典有莫大的聯繫,將那些君子自強不息等一些概念包含進來。張定看著走出去的眾人,心中一陣迷茫。
能不能真的地方羯胡的殘暴?他真的說不清楚。罷了,事在人為。天道恆遠,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註釋(1),我在查道教歷史的時候,當時的人記載道教最初為「不奉他神」。至於後來的道教為何成
為多神教,其中可能與南北道教合流,以及道教本身追去成仙導致的。所謂一氣化三清,估計為至少
三個流派合併而成。魯迅曾經說過,道教是中國的根底,原始道教是由三代的上帝之說與鬼神之說,
通過道德經中的道神化後演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