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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章 枯兮榮兮,道心叵測(3) 文 / 東風西浸

    第三節

    演兵場上,張定看著正在演練的士兵們,心中又重新回復了底氣。哪怕那個什麼道教並不成功,但是只要有這麼一群士兵存在,那麼一切都有可能。凶殘的石虎,或許能夠嚇倒張慶,嚇倒公孫蘭,但是嚇不倒為了生存的乞活。哪怕象并州乞活一般飛蛾投火,他們也不會害怕。他一邊走過那些熟識的,或者陌生的面孔,時不時的鼓舞著那些看起來有些年輕緊張的面孔,與那些已經升成隊長校尉的早期的手下們打著招呼,笑嘻嘻的問者他們是否有過違紀的記錄。

    「程望,甚為不錯,騎兵訓練的不錯。」走過騎兵營,起兵們彪悍的神情,正在向著張定看了過來。儘管只剩下了八百多騎兵,但是張定依然能夠感覺到那一陣陣的嗜血之氣。經過幾次大規模的戰鬥,這一支騎兵已經徹底的成熟。聽到他誇獎程望,旁邊的幾個校尉不屑的撇了撇嘴巴。

    「這恐怕不是望之能,而是張統領的選兵之法甚為合適。」程望再一側有些難看。他這些手下,各個桀驁不遜。雖然以前他是張慶的副手,但這己人並不是很服氣他。若不是顧及到張定的面子,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問題。

    「什麼選兵之法?」

    「張統領在流民之中遴選新兵,次第淘汰,方成騎兵。若有膽怯者,不食羯胡肉者,皆不能入選,若無足夠人手,寧可膽大者新學騎馬。因而騎兵營皆多彪悍,這個,戰績也自然不菲。」

    「食羯胡肉?」

    「正是,當日將軍帶我等狩獵,張統領一併保留了下來,因而我等騎兵若有新兵,則一段時間之後出城狩獵羯胡。」

    「他未曾說奉誰的號令?」

    「張統領說,將軍傳下,人面狼非人。」

    張定張大了嘴巴,張慶這個混蛋,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搞出這麼多事情。人面狼非人與張慶出城狩獵羯胡有什麼關係,聯想他一向懼怕石虎,恐怕這也是他不自覺的轉移恐懼的一個方法,以殘暴對殘暴。看著身邊眾人皆看著他,嚥了嚥唾沫,將臭罵張定一頓的念頭狠狠的壓了下去。裝作看不見眾人詢問的目光,問道:「如何甄別膽量?」

    程望帶著張定,越過一片跑馬場,張定看到了一片片錯綜複雜的地形障礙物,騎馬者若有不慎,那麼就要北障礙物撞的掉下馬去。張定緩緩點了點頭,這一片障礙,訓練馬技當可,但是甄別膽量,恐怕不能吧。程望看見張定搖頭,便策馬從中間走了過去,在障礙的盡頭,竟然是一條條樹立的刺槍組成的小道。若是策馬者技術稍缺,必然傷在兩側的刺槍之下。

    小心的策馬走過這一片刺槍林,眼前忽然開闊,眼前吵吵嚷嚷,一隊騎兵正在遴選流民中的善騎之人。流民們分成行列站在校場之上,一聲鼓響,幾十匹快馬沿著流民的邊緣切了過去,手中的木刀高高的仰起。馬匹掠過時候,一部分流民嚇的驚惶失措,一部分拿著木刀,試圖驅趕騎兵。騎兵呼嘯一聲,從邊緣掠了過去,不一會,那些站在當場的流民便被留了下來,其餘的便被送走了。

    「此法甚好,各營均應如此訓練,方能臨敵騎兵時,不至驚惶失措。」張定對這個方法能否選出膽大之人心中仍然存有懷疑,但是這個方法,確實可以磨練眾軍面對騎兵時候的反應。他吩咐了一聲,周圍的親兵便奔馬前往各營,不一會,身在渤海的各營統領便聚集了起來。眾人在張定的要求下,細細琢磨著騎兵訓練的那些方法。張定細細望去,渤海營的新統領,那個當日立功的校尉就在一側,於是問道:「王中平,渤海營現下如何?」

    王中平下馬回道:「渤海營無事,當為將軍先鋒。只是」他看了看張定神色,接著說道:「今日將軍命人前往渤海宣傳教義,卻有些擾亂一些訓練。」

    「哦?此話怎麼講?」

    「渤海營地,或有信奉五斗米教的,見將軍宣傳新教,心生不滿,因而訓練便懈怠了下來。」

    張定沉吟了一會,向著程方問道「拋矛營如何?你怎麼看?」

    「拋矛營皆將軍舊人,未有不便。但將軍宣傳新教,自然為了我等乞活不再受人踏踐,只是操之過急,也會引發變故。何況樂陵與我等唇亡齒寒,若是惹惱了五斗米教,自然對我樂陵十分的不便。」

    「此事絕無轉圜之地。」張定沉默了一下,朗聲說道:「五斗米道也罷,我等所奉新道也罷,皆奉道尊。教義不過略有分歧,當可無礙。五斗米也不會因些許分歧便坐視羯胡與我等相攻。我等立於渤海,自當勒馬彎弓,以強自身,驅除羯胡。我等以道聚攏人眾,方能強健自身。他人總就非可長久相依之輩。諸位,是否明白?」

    眾人見他說的斬釘裁鐵,自然不再反駁。張定向前一步,向著眾人說道:「明日,我將帶眾軍拜祭道尊。以乞道尊庇佑我軍。」眾人皆大聲應諾。看見眾人心中應了,張定方才策馬走開。

    樂陵的反應,也同樣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間,希望樂陵莫要為了一是意氣,違反了盟約才好。他靜下心來,將若是樂陵提起新道,使者應該持有的態度寫了一封信。寫完了,看著已經備好的馬匹與十多個人的信史,說道:「此信一定親自交給刑文,莫要遺忘。」士卒肅容行禮,片刻之後便絕塵而去。

    冀州,河北岸。隆隆的馬蹄聲傳了過來。祖煥夾雜在流民群中,正在艱難的向著東方前進。糧食已經不多了,但是路彷彿無窮無盡一樣。

    「羯胡騎兵!」

    長長的示警讓吵雜的流民隊伍混亂了起來,十多個士兵將祖煥層層的包裹了起來,隱藏在一側雜樹木叢中。跟在身後的流民,一部分畏縮在祖煥的附近,一部分倉皇逃竄。十幾個士兵用手中的刀背狠狠的砸了下去,這些飢餓驚惶的流民在慌亂了好一陣之後,才在士兵們的暴力壓迫下,隱藏在樹叢之後。

    祖煥手中的強弓已經張滿,他緊緊的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不一刻功夫,十幾個高鼻深目的騎士匆匆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不等眾人反應,一個羯胡大聲的喊了一聲,從馬上掉落下去。他嘶聲裂肺呼喊著,但是身邊的十數個羯胡不敢停下救助,只是略微遲緩了一下,又再次盡力的向前奔去。

    羯胡在逃竄!祖煥的手中的弓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一陣驚喜湧上了他的心頭。就要有馬了,祖煥的心中一陣興奮。看看四周,那些流民的眼睛卻如同看到食物一般,熱切的盯著馬匹。「留下他們!」他一聲高喝,手中長箭應聲射出。下一刻,幾十隻長箭已經紛紛尋道了自己的目標,十幾個羯胡呻吟著從馬上栽倒。流民們一聲歡呼,直起腰從樹林之中衝了出去,下一刻,他們的臉色忽然變的煞白。

    騎兵,百餘人的騎兵,一百多雙冷冷的眼睛,正在數百步外,冷冷的看著這裡。一個騎兵手中擎著長弓,迎著夕陽,眾人不敢大口出氣,唯恐驚怒了騎士。騎士右手一放,長箭深深的射入最遠的流民身後,那個流民撲通一聲,跌到在地。

    「汝等何人?為何壞我事情?」那個騎士長弓一收,策馬上前,看著一眾流民瘦弱的樣子,懷疑的向四面小樹林之中看了一看。接著臉上一寒,從馬上執起一把短矛來,再次向著周圍喊道:「快些出來,若是不肯聽從命令,此處便是汝等葬身之所。」

    還隱身在草叢之中的祖煥長歎一聲,便要站起身走出去。親兵從背後拉了拉他,他笑了一下,指了指騎士手中的短矛。親兵遲疑了一下,跟著他走了出來。騎士看著從雜樹從中走出的三十多個人隱隱有行伍之氣,眼中戒備更深。

    「汝等何人?為何埋伏於此處?」

    「我等不過流民,沿河往樂陵而去,方才看見羯胡騎兵,才匆忙躲避,並非有意隱藏在此處。還望將軍原諒。」

    那個騎士不過是張定軍中一個小隊隊副,見到祖煥長得氣宇軒昂,又稱呼他為將軍,心中大生好感。他收起長矛說道:「若是流民,這些羯胡便送給你們了,吃完後自當向東北而走,前往渤海投靠張公處,此處羯胡紛擾,不可多有停留。」

    說罷一聲招呼,二十多個士兵策馬過來,將那些還依偎在羯胡屍體前的馬匹一一拉走。眾流民看見有人拉走了他們的食物,雖然威懾下不敢妄動,但也禁不住低聲的議論下來,更多的人則不斷的用眼睛看著祖煥。

    「將軍,能否給我等留下一匹兩匹病馬,讓我等飽食一番,也好趕到渤海。」一個親兵上前,向著那個隊副央求到。祖煥這個時候已經確定了這些人便是張定的乞活,他不肯自下身份向這個小隊副要一些馬匹,只好讓親兵出面。

    「若要果腹,那些人面狼已經足夠,馬匹得之不易,豈能浪費於口腹之慾。」隊副跳下馬來,走到一個還在呻吟的羯胡身邊,抽出長刀,一刀將那人砍死,口中喊著「接著!」,一大團血紅的東西,就扔了過來。那親兵雙手一接,手中一團從羯胡屍體上割下來的血肉。

    「怎麼,嫌棄難吃麼?」

    「不是,只是羯胡也是人,怎麼能吃?」那個親兵嘴唇哆嗦著說道。

    「我家將軍曾雲,羯胡非人,乃為人面狼。」隊副看了那些畏縮在一起的流民說道:「哼哼,這數日我見流民之中,換子而食者比比皆是。寧可殺兒子而子孫斷絕,也不肯吃羯胡而生?」最後幾句話,已經有些陰森。他頓了一頓,看著身邊諸人將馬拉了回來,邊翻身上馬,看著那些蠢蠢欲動的流民,高喝一聲:「若不肯吃,便不必到渤海去了,自己覓一處地方尋死罷了。」

    流民們聽到騎士呼喝,有幾個膽大的忍耐不住,向著那些屍體走去。隊副一臉的詭笑,得意的向著祖煥等人一擺手,就要策馬離開。祖煥看著隊副就要離開,終於忍不住張口問道。「這麼說來,張定食羯胡肉,當非傳言,而是實有其事?」

    「什麼?」隊副圈馬回身,看著祖煥一臉坦然的站在哪裡。羞惱道:「我家將軍不忍看這些愚民自我相殘,寧可換子而食者也不肯不敢回身攻擊羯胡。方才讓他們食羯胡肉以壯膽氣。你是何人,說道我家將軍,語氣輕蔑,難道以為我家將軍不敢得罪於你嗎?」他一聲呼喝,又有十幾名騎士奔了過來,手中短矛執起,矛頭向前正對著祖煥。

    親兵們呼嘯一聲,立刻將祖煥團團圍了起來,氣氛一時間緊張了起來。祖煥推開身邊眾人,向著騎士說道:

    「我名祖煥,乃豫州刺史的使者,奉命前來與乞活帥張定聯絡。帶我前去見你家將軍。」

    此刻,石生出兵兩萬,欲在渤海,河間兩地之間下寨,以斷兩地聯繫。其餘三萬人屯武邑,虎視渤海,河間,河間崔甸大恐欲走。

    有漢522年十月上旬中,長安張定創新道,又稱真人道。張慶遇祖煥於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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