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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8章 常委定調 文 / 玉晚池

    晚上,市委臨時召開了常委會。通常情況下市委常委晚上開會,一是白天工作太多,必須利用晚上時間;二是議題十分緊急重要。但今天晚上這個會議題卻是專門研究泰平市文化體制改革問題,而且漫無邊際,沒有預定的方案,這令大多數常委有點迷惑不解。會議由市委一把手史樹友書記主持,儘管沒有預案,但討論中大家發言依然踴躍。

    隨後常委們就市文化局和文藝團體班子成員調整問題進行了討論。在對文化局長的擬任人選進行初議時,宣傳部李部長提出了由蘭天接任,理由是蘭天主持工作近一年,表現突出,能勝任文化局一把手的任職,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見;石維民提出由江正華接任,王名烈和羅林森以江正華年齡偏大為由首先予以否定,此事暫時被擱置下來。本來會議可以到此結束,史樹友看看掛鐘見時間還早,對市委副書記王名烈耳語了幾句,然後清清嗓子,提出將《禍樓》的問題議一下,並提出由王名烈副書記主持這個討論,他要到江天大酒店拜訪一下省委政研室的同志。話剛說完,他端起茶杯就走。

    大多數常委面面相覷,一頭霧水,不可思議,不得要領。一部反**的中篇小說也值得拿到常委會上進行討論?既要討論,史書記就應該繼續主持會議,為什麼又要自動迴避?史書記是忌諱什麼?還是要留後路,進可攻退可守?大家實在琢磨不透。

    「好。現在繼續開會。首先請市委宣傳部李部長介紹一下基本情況,然後請各位暢所欲言,發表自己的看法。」王名烈開始正式履行臨時一把手的職責。

    李部長首先將《禍樓》發表的情況作了一個客觀的介紹。然後就其發表後所引起的不同看法以及與老江談話的情況作了一個扼要的匯報。但他在匯報中,隻字未提江正華深夜遭遇匿名恐嚇電話的事,並且隱瞞了與他談話時其「態度極不端正」的重要情節。李部長匯報完畢,會議室出現了一片寂靜。

    王名烈見大家緘口不言,首先談了自己的看法:江正華的中篇小說《禍樓》,在座大多數同志可能都已看過。作為一部以反**為題材的文學作品本來也無以厚非,但該小說以牽強附會的惡劣手法,無中生有,無事生非,影射和中傷了一些好同志,嚴重地影響了我市的穩定和安定團結,這就很不應該了。許多同志反映了這個問題,宣傳部和紀委的同志進行了調查,但江正華的態度不好。他本人到市委匯報了一次,也是避重就輕,躲躲閃閃,根本沒有認識到問題性質的嚴重性,態度很不端正。市紀委要繼續進行調查,宣傳部再找他談一次。如果誹謗錯誤成立,本人態度又不好,是不是可以考慮給他一個紀律處分。當然處理人不是目的,目的是幫助他吸取教訓,引以為戒。大家都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最好要把自己的看法統一到史書記對《禍樓》的重要批示精神上來。

    會場仍一片寂靜,無人發言。王名烈見狀催促說:「大家都發個言,談談自己的看法。」

    還是一片寂靜。

    「可以各抒己見。誰先談?」王名烈用手敲擊著會議桌。

    羅林森咳嗽了一聲,然後端起那把二龍戲珠的玉石茶杯抿了一口,開始發言:我完全擁護史書記的重要批示精神,也完全贊同王書記的看法和建議。江正華的《禍樓》以消極的態度,灰色的筆調,對主流視而不見,採取故意誇大社會陰暗面的手法,歪曲客觀實際,以偏概全、本末倒置,發表後,在社會上已產生了極其消極的負面影響。對於這一點。凡是認真讀過《禍樓》的人都會有此感覺。這是其一。其二,江正華寫《禍樓》已是蓄謀已久。這於他的世界觀和思想出現認識上的嚴重偏差存在著非常密切的必然聯繫。我曾看過他的好幾部作品,都不乏此類傾向。他寫過一部中篇小說叫《錢袋》,不知道各位是否讀過?這篇小說看起來也像是反腐的,但給人的感覺就是攻擊企業改制。他說老闆有個口袋,當官的有個口袋,企業改制就是將國有資產變現,分別裝進老闆和當官的這兩個口袋……

    「噗哧,哈哈……」不知道哪位常委禁不住笑出聲來。王名烈瞪著眼睛巡視了會場。

    羅林森笑了一下,點燃一支煙狠吸了一口,又掀開杯蓋抿了一口茶水,繼續發言:**要不要反對?必須堅決反對。這是中央的一貫方針,也是廣大人民群眾的心聲。文學創作可不可以涉及反**題材?可以。但反腐題材的文學創作必須以保穩定、維護安定團結的大局為前提,實事求是,準確地反映現實生活,而不是閉門造車,憑空想像,或無中生有,混淆視聽,蠱惑人心。更不能借文學作品編造事實,藉以惡性中傷人,誹謗人,這不利穩定,不利安定團結。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包括我們這些做領導工作的人,你有意見可以提,可以提出批評,按組織程序、組織原則進行反映。作協是幹什麼的?你江正華以及市上那幾個專吃作家財政飯是幹什麼的?政府財政給了你們專門的工作經費,泰平人民給了你們的俸祿,你們就要為泰平的經濟建設,為泰平發展的主旋律鳴鑼開道,維護市委、市政府的權威和形象,而不是背道而馳,在那裡無所事事地放雜音!

    羅林森顯然越說越氣憤,措詞也越來越慷慨激昂起來。他抖下煙頭上的灰燼,又抿了兩口茶水,對《禍樓》提出了處理建議:

    一、《西子江文學》編緝部應在第十期,就小說《禍樓》的問題向廣大讀者刊登致歉信,立即銷毀尚未寄發的笫九期雜誌,努力挽回和減小《禍摟》對社會造成的不利影響。

    二、同意王書記提出的對作者江正華給予黨內紀律處分一次,建議免去其市作協主席的行政職務。其本人應在《西子江文學》雜誌及其它合適的場所作出公開的檢討。

    會場又歸於沉寂,只有主席台背後牆壁上那座豪華的電子鐘嘀噠嘀噠地響個不停。「請下一位發言。」王名烈催促著。還是一片沉寂。「可以暢所欲言,發表自己的看法。」王名烈又催促了一次。

    石維民終於站起來。「我談點個人看法。如果說得不對,請王書記和各位批評。」見石維民開始發言,其他幾個常委終於抬起了耷拉的腦袋。王名烈笑容可掬,「石市長,坐下來說吧!」「好!」石維民隨即坐下,瞅了一下會場,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看完《禍樓》後,曾和一些同志交換過看法。大家認為小說寫的不錯,反映了當前人民群眾最關心的反**這個重大題材。文學創作源於生活,這部小說的真實性和可讀性強,有生活基礎,有現實意義。關於文學創作應該如何如何的大道理,羅副市長已經闡述的很清楚了。這裡我不想再重複了,時間也已很晚了,大家明天都要上班。過幾天深圳市政府幫扶考察團、威爾公司投資西子江生態旅遊工程的考察團,就要蒞臨泰平,大家這幾天工作都很緊張。對於小說《禍樓》我只想簡要談點實際、實質問題的看法。至於有人反映小說影射和中傷了某些人,我認為這完全是一種牽強附會的無稽之談。即使書中的個別人物和事件與現實生活中的某種現象似曾相似,我想也無以厚非,無須專門進行對照檢查。小說並沒有點泰平的某人某事,既然沒有確定的時間,確定的地點,確定的人物,怎麼能說是中傷了某些同志呢?至於說《禍樓》影響了穩定和安定團結,更是無從談起。

    王名烈突然滿臉的不高興起來,先是潮紅繼而剎白。

    石維民又瞟了一眼會場,繼續發言。如果說一部小說,一部文藝作品問世後,人人都要猜測對照,並生拉活扯地說罵了自己,砭了自己,誹謗了自己,繼而糾纏不休的話,那麼試問,誰還敢寫小說?誰還敢進行文藝創作?我們的文化事業還如何繁榮?精神文明還如何建設?

    不知是誰偷偷地鼓起掌,王名烈狠狠地瞪了一眼,但會場卻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王名烈感到有些突然,只好尷尬地不停喝著杯中的茶水。

    石維民說:「對《禍樓》的爭議問題,既然史書記作了批示,王書記和羅市長也在會上表了態,我也同意他們再調查的意見,把事情弄得一個水落石出最好。如果江正華同志確有誹謗嫌疑,該怎麼定性就怎麼定性,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但目前在尚未弄清事實真像,尚未摸清事情的性質,就要提出一個什麼結論,提出一個什麼處理意見,我認為比較欠妥。要麼……我建議此事到此為止,不再討論,不再追究。我說完了。」

    王名烈勉強擠出的一點笑容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有哪位發表意見?」

    會議室又出現了片刻的沉靜。

    「我也談點看法……」又有一個常委要發言。王名烈抬頭看了看掛鐘,「算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禍樓》的討論到此為止。請維民同志留下,其他同志散會。」

    王名烈和石維民究竟談了些什麼,其他常委不得而知。只有守候在會議室之外等著他們的兩位秘書,看見兩位領導走出會議室時,都是鐵青著一張臉,毫無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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