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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成軍 第165章 慈禧的心思 文 / Robin謝

    第165章慈禧的心思

    他淡淡地說道:「翁師傅,先起來吧。這事還得從長計議。一張《風雨報》也只是一張報紙而已,朕就不信朕的軍隊糜爛至此。」

    翁同龢想不到自己營造了半天的氣氛落得一個如此下場,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李鴻章和伊籐博文的談話,思考了好久才想好怎麼打垮李鴻章在世人面前強悍的假象,可他的意見竟然還是不被接受。「從長計議」聽起來很好,實際上是「現在不議」,什麼時候再議只有天知道。

    他心裡不甘,只好直來直去地說道:「皇上親政已久,可大權旁落,如果不趁此機會奮起,一旦中日之戰我大清真的如《風雨報》所言而戰敗,那皇上的大權收回來就更難了。」

    光緒臉上灰敗,歎了一口氣,起身將翁同龢扯起來,問道:「翁師傅,清日戰事一開,我大清的勝算真如《風雨報》所言?」

    聽光緒問得誠懇,翁同龢連忙站起來,很恭順地說道:「皇上,《風雨報》說的自然是危言聳聽,說法偏激。老臣相信如果憑清日兩國真正的戰鬥力,我大清的勝算至少有八成。老臣擔心的是有人不聽皇上之令,有人將國家軍隊據為己有,戰場上出工不出力,消極避戰以求自保,那麼我大清的戰鬥力就會大大折扣,最後的結果確實很難說。」

    光緒斷然說道:「他們敢爾,難道朕的屠刀不利,就不怕朕拿他們的腦袋試刀?」

    翁同龢為難地說道:「如一人懈怠,皇上自然可以揮刀除孽威懾宵小,若千萬官員將佐如此,又如何能斬絕?」

    光緒自然不信有千萬人會如此,那不是大清從根子上爛掉了嗎?你翁同龢說的比《風雨報》說的還偏激。光緒知道翁同龢與李鴻章有私仇,剛才的話無一不是針對李鴻章而言。他不敢當面說翁同龢的不是,而是轉換話題道:「翁師傅,如果朕集全大清國之力,咱們君臣全力以赴呢?如果朕將國庫裡所有銀兩全部撥給李中堂的北洋軍,先生說結果會如何?他日酋可以一天只吃一餐,朕也只吃一餐,我泱泱大國難道比不過日本生番?」

    翁老頭腦袋一炸,急忙說道:「皇上,絕非銀兩的問題。《風雨報》上例舉了日本的海軍軍費開支,實際上我們大清在北海艦隊的投入還大於日本全國海軍的投入。日本每年投入海軍的白銀才二百三十萬兩,而我大清的北洋水師從咸豐十一年籌建到光緒十四年成軍的二十七年間,朝廷一共投入水師的經費超過一億兩白銀,每年多達三百一十萬兩之巨。日本的費用只有我大清北洋水師的六成!從光緒五年以來到今天,北洋水師單就北洋海防協餉收入基本穩定,每年就有一百三十七萬兩之巨。如果不從根子上解決問題,朝廷就是撥最多的銀子下去也只是養肥了幾個貪官驕將而已。」

    「是啊,朕也收到了幾份彈劾。朕都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老臣以為當前最主要的不是為北洋水師購買軍艦、槍炮,而是設法將北洋軍變為皇上的軍隊。倘若這支軍隊只是某個人之私人武裝,國家投入越大,他們要挾皇上之本錢反而越多,越會尾大不掉。如此發展下去,我大清國危也。」

    「翁師傅可有辦法教朕。該如何才能將少荃的北洋軍完全聽命於朕?先生以前也曾說過貿然行事反起禍端。」

    「皇上,老臣以為採取分化之策最佳,插入一批提撥一批。」

    「官佐選拔之權皆在彼手,翁師傅叫我如何分化?」

    「老臣愚魯,一時想不出什麼萬全之策。」

    「哎,……」光緒很是低沉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自己給自己鼓氣道,「朕相信事在人為!想朕之先祖,崛起於窮山惡水,僅僅幾十人起家,不一樣將偌大的明朝翻了一個底朝天?」

    ……

    光緒和翁同龢君臣在京城裡措手無策的時候,在皇宮內的另一處地方,一個保養很好的女人把玩著手上的指甲套,聲音很柔和地說道:「這報紙妄議朝政,誣陷朝廷大員,實屬大不敬,為何就能在京城,在衙門,甚至在我禁衛重重的皇宮都暢通無阻呢?」

    站在下首侍候的李蓮英低眉順眼,他沒有接慈禧的話,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慈禧這話是在思索、是自言自語。但是,李蓮英心裡在快速地組織詞語,以應付慈禧可能問到他的頭上。

    果然,慈禧放下了手,說道:「李蓮英。」

    「老奴在。」

    「坐下,隨意聊聊。可查清楚這報紙的後台是誰?」

    「據奴才的人調查,是一個美國被開職的記者所辦。」

    「實際上呢?」

    李蓮英一愣,不由抬頭看著慈禧,然後低下頭,很自然地從凳子上溜下來跪在地上,雙手扣地回答道:「奴才該死,奴才沒有查到他有其他後台。」

    慈禧大度地笑道:「哀家說過今天是隨便聊聊,起來吧。」她用聊家常的口氣說道,「哀家也是瞎猜猜,一個落魄的流浪漢哪裡有錢能在短時間內辦一張這麼有影響的報紙?一萬兩銀子打賭在現在偃旗息鼓很大方地宣佈同意與張之洞的賭約延期,給張之洞改善的時間,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李蓮英爬起來,屁股一半懸空,說道:「聽說這個打賭之人是南洋之人,家裡富可敵國。這人肯定是一個花錢如水的花花公子。」

    「糊塗!一個能寫錦繡文章的人,一個懂得退讓不窮追猛打的人,能有你說的如此不堪?」

    「太后聖明,老奴愚鈍。」

    「不是你愚鈍,是你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唉,哀家不大不小也是一個太后,可哀家也不敢將一萬兩銀子當一堆泥土。一個園子修了這麼多年,還是有那麼多大臣嘀嘀咕咕,說哀家動用了國家多少銀子。」

    「太后應該動用雷霆手段,讓那些整日無事生非的人明白一些事理。」

    「現在這群清流又有事做了,報紙上不是說倭皇每天只吃一頓飯把剩下的錢都交給海軍買艦嗎?哀家可是一天吃幾餐的。」

    「太后,這報紙完全是譁眾取寵一派胡言。一個人某天只吃一餐飯可以,長期只吃一餐怎麼可能?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可能只吃一餐,日本的大臣怎麼敢讓國王只吃一餐,這不是大逆不道無君無父嗎?連他們倭皇都只吃一餐,那他手下的臣子是不是吃半餐或者乾脆不吃?依老奴看,即使有這事,也是倭皇故著姿態騙取臣民的感情而已,可謂狡猾之極。上海的官府應該取締這家妖言惑眾的報紙。」

    「是啊,明顯有漏洞的事別人就是要聽,就是要對人說,就是以為人家倭皇是一方聖主。不過,這報紙暫時還得留著,也要讓有的人噁心噁心,敲打敲打那些自以為是的人。讓他們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要以為手裡有權有兵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他們應該已經明白,他們做的事也不會是鐵板一塊,以為朝廷不能對他們怎麼樣就沒有人敢動他。哼,錢少了船少了炮少了,哀家倒要看看他是怎麼用的船怎麼用的炮。北洋難道真的就姓李了?」

    李蓮英不解地看了一眼慈禧,見慈禧也看著他,只好說道:「太后,這……這只是書生的胡言亂語,大清所有的軍隊都是太后您的啊。」

    「書生?你是小看了這個書生,這個書生已經把某些人的心看得清清楚楚。」慈禧停頓了一會,說道,「這報紙提供了這麼多把柄,清流們現在高興得睡不著覺了吧?也讓那位不甘心位置的人頭疼去吧。」

    因為慈禧的話隱射光緒,李蓮英不敢搭話。

    慈禧看著李蓮英說道:「哀家有一點看不透的是,這家報紙到底是為了我大清國好,還是要拆我大清國的台?」

    李蓮英不敢擦額頭上的汗珠,說道:「太后多慮了,不就是一家報紙嗎?隨時可以封了它。最起碼可以不讓它們流出洋人的租界。看了這麼多份,老奴發現這報紙雖然在不斷地揭辦洋務之人的短處,但其心還是完全站在洋務一邊的,報紙說的雖然都是一些不光彩的事,但似乎都在幫助洋務派改正錯誤。報紙裡也明顯看出有強烈希望我大清國加強軍力之意,希望我大清國在今後的中日之戰中取得大勝。所以,老奴現在還看不出它的好壞來。」

    慈禧看著窗戶外面,小聲說道:「是啊,哀家也有點把握不定。是敵是友還需要等。」

    李蓮英表功似地說道:「老奴已經派人暗地裡查了。」

    慈禧低下頭,嘴巴對著指甲套吹了一口氣,說道:「現在還不是查它的時候,就讓姓李的和姓翁的他們去斗吧。姓李的抓了我大清一半以上的軍隊,朝廷一直不敢動他。姓翁的一直看我老婆子不順眼,還不讓哀家過一個順心的六十大壽。這報紙也算是幫了哀家一個忙。」

    李蓮英連忙說道:「太后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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