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84章 文 / 絕對領域

    第284章

    他咆哮，是因為對葉歡的恐懼在心底生了根，發了芽，再也揮之不去。他曾經離死只有半步之遙，冷寂岑甚至在恍惚之間看到了死神的本來面目——消瘦而俊俏的臉龐，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只有眼神是冰冷而且堅定的，能夠看透人的靈魂。

    「咳咳……」

    也不知過了多久，沉默的廣場上，忽然響起了一聲劇烈的咳嗽。那聲音並不大，混雜在冷寂岑的咆哮聲裡，卻猶如闖入人間的惡魔一般，在每一個人的耳邊炸響。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追向了聲源，看著一個滿身是血的黑袍從一個坑洞之中爬了出來，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撐著土地，大口大口地喘氣。

    喔哦……

    數萬人的廣場上，頓時爆發出一陣猶如雷鳴般的歡呼聲。喧鬧的聲音，就猶如驚濤拍岸一般，直衝向萬里雲霄。連空氣都發出了微微的共振，天空之中的流雲也被聲浪擊潰了似的，紛紛向外退卻。

    「他沒有死！他沒有死！」

    顧曼殊和管平忍不住互相擁抱，老淚在那一刻奔湧而出。就算是管鈞也是眼角微微濕潤，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這個傢伙，還真是會調人的胃口……」趙盾伸手抹了抹自己已經有些僵硬的臉龐，對一旁的趙德說道：「我就說這傢伙沒那麼容易死吧，真是個怪胎啊！」

    趙德聞言不禁苦笑，作為對手的蠱雕學院居然出現了如此天才，本來整個趙家都要傾盡全力毀滅葉歡。不料少主卻和葉歡做了朋友，那麼趙家以後勢必與蠱雕學院結成聯盟了。誰能想得到，互相爭鬥了近百年的勢力，在一夜之間居然成了如膠似漆的盟友。

    「少爺……」

    趙琳激動地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坐在地。冥倫詫異地微微偏了下頭，趙琳已經恢復了常態，冥倫亦感覺不出任何的不妥。不過今天他數次感覺到趙琳身上的氣息出現紊亂，似乎與場上的局面息息相關，顯然她對比武的情勢，十分的關心。

    「兩人之中，必定有一人和趙琳有什麼關聯，究竟會是誰呢？」冥倫不露聲色地又回轉過頭來，摸著自己的下巴，眼中流露出一絲狡滑的笑容。

    「冷寂岑，我們的戰鬥，還未結束！」

    單膝跪地的葉歡在喘息了片刻之後，從懷中摸出一把丹藥塞入了嘴裡。雙手用力一撐，站直了身軀。十幾顆大還丹一起送服，雖然無法把他的氣海填滿，但也至少恢復了四成的鬥氣。在這樣的情形下，四成鬥氣的葉歡，全力攻擊之下，與冷寂岑已經可以做勢均力敵的對戰了。

    原本在咆哮的冷寂岑被忽然出現的葉歡驚嚇住了似的，整個人呆若木雞地望著葉歡，嘴角微微抽搐著，瞳孔不斷放大。他沉默不語，就像是已經死了一般。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璟兒嫁給你的！」

    葉歡的身上也是傷痕纍纍，並不比冷寂岑好多少。但那如不波古井的臉龐，與一如往日堅毅的目光，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個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的大海，深邃地令人敬畏。

    陽光在他那並不算寬闊的肩膀上跳舞，修長的倒影像一把利刃似地割破大地。漆黑的狂刀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右手，倒掛著土地，散發出凌厲的鋒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仰望著葉歡，不少女孩子的眼中，更是流露出迷醉的光芒。唯有英雄，才是真正的男兒。

    「寂岑，他已經到強弩之末！你是神族的後裔，今天就算是死，也不能丟父親的臉！」

    看到冷寂岑的表情，冷禪心中一緊，立刻用一種詭異的音頻說出了這句嚴厲的話。他連嘴巴也沒有張開，但這幾句話就像是驚雷一般只在冷寂岑的耳膜上徘徊不去，讓幾乎處於呆滯的冷寂岑的腦子裡一陣，渙散的眼神也終於稍微集中了一點。

    「看來日後，對於族內的這些後裔，要多安排他們去島外行走了！」

    冷禪看到冷寂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流露出了一絲殘忍的深刻。他太瞭解神族，這些年來在修多羅島可謂養尊處優，沒有幾個人有過真正的生死之戰的經驗。就算是冷寂岑，從修煉至今除了族內的對戰之外，連一次真正的戰鬥都沒有發生過。

    讓他和葉歡這樣在刀口上滾過無數次的人對戰，意志力很容易就被摧毀。而一個人的意志力如果被摧毀，那麼他在**上就算還存在，這個人也已經和死沒什麼區別了。

    「真是諷刺啊，居然被一個一級斗皇嚇破了膽子……」

    冷寂岑的嘴角微微抽搐著，抹掉了嘴角殘留的血跡。望著不遠處那以狂刀支撐著身體，就像是永遠不會倒下的葉歡，一邊喃喃自語，臉上流露出了自我嘲虐的笑容。

    「雖然我現在的鬥氣剩餘不足一成，但要殺死你，也已經綽綽有餘！」

    冷寂岑終於恢復了一絲信心，他固然傷痕纍纍，接近崩潰。但同樣，葉歡的處境並不比他好多少。以他一成的實力，在普通情況下，應付巔峰狀態的一級斗皇都足矣。而現在葉歡也是強弩之末，就算他是打不死的小強，到了這一刻，也該束。

    「大造化掌！」

    想到這裡，冷寂岑的雙手毫無預兆地打出了一個複雜的印節。一個足有十丈寬的鬥氣掌印驟然出現在葉歡頭頂，狠狠向他劈下。在冷寂岑巔峰時刻，大造化掌所凝聚的掌印可以寬達百丈，足見這時的他已經十分虛弱。

    「葉歡小心……」

    頓地的葉歡就像是對那大造化掌毫無發覺一般，身影依然一動不動。「轟……」只是在呼吸之間，大造化掌狠狠砸落在了葉歡身上，「彭……」土地倏忽裂開一條長達數十米的裂縫。煙霧瀰漫之下，卻是可見那裂縫一側五六米處，葉歡那孤傲的身影依然矗立。

    連姿勢都沒有變化，就像是那一掌打錯了地方，而葉歡還未回過神來似的。只有他腳下那早已經消失的一抹淡淡的星光，提示著眾人，被大造化掌轟碎的，是葉歡留下的殘影。

    鬥氣實力雖然已經削弱，但他的速度優勢依然存在。這一掌大造化葉歡雖然無法硬接，但是要想避開，卻是輕而易舉。

    「哼……」

    矗立的葉歡緩緩抬起了頭，眼中和嘴角上，無處不掛著諷刺的色彩。他無需多言，冷寂岑已經被他的神情所激怒。這是對冷寂岑徹底的輕蔑，一種徹骨的無視。

    「七傷拳！」

    「奇摩亂雲掌！」

    「索命爪！」

    ……

    冷寂岑的手印不斷變化，一組組凌厲而凶悍的鬥技施展開來。就算他現在身受重傷，但他的級別所施展出的鬥技，依然慰為可觀。廣場上到處是肆虐的鬥氣，和飛揚的塵土。除了連續不斷的轟鳴爆炸聲，和偶爾傳來的一兩聲葉歡的低沉的悶哼之外，整個廣場上萬籟俱寂。

    天空之中的浮雲悠閒地漂泊著，陽光刺眼。就像歷史一般，既顯得蒼白，又如此的有力。

    「再這麼打下去，葉歡遲早要被冷寂岑直接擊中！看他的狀態，恐怕不用什麼高級鬥技，再被擊中一次，也就該徹底完結了吧！」管平看著那身形越來越慢，好幾次都是剛剛好才避開冷寂岑的鬥技的葉歡，忍不住焦急道：「顧兄，我們要不要出面代葉歡認輸！他現在認輸，對於他的聲名，絕不會有任何影響。畢竟兩人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了。」

    「那也未必。葉歡固然速度變得更慢，但冷寂岑的情況比他更糟。他的鬥技對他的鬥氣的消耗，比起葉歡只是運用八步流星閃避而言，可是小巫見大巫。」管鈞聞言卻搖了搖頭，插嘴道：「而且葉歡一定不會聽我們的，他的命，他要自己做主。」

    「葉歡要和冷寂岑打消耗戰，這個賭局也未免太大膽了一些。若是冷寂岑的實力沒有被消耗完之前，葉歡自己先消耗殆盡，那可就是只有仰首待死的命了！」顧曼殊也是點了點頭，旋即對管平說道：「不過葉歡的實戰經驗非常豐富，他既然這麼安排，必定有他的信心。我們多想無益，還是靜觀其變吧。」

    「嗯，冷寂岑未必不懂葉歡的用心，不過葉歡不斷在刺激他，恐怕就算他明知是個陷阱，也絕不會多想什麼了！」管平也是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場內那依然在進行的老鷹抓小雞式的比試，悠然歎了一口氣說道：「但願這一次，一切真的都在葉歡的掌握之內。」

    「桀桀，你不是狂麼，為什麼不接我一招？老是跑來跑去，算什麼英雄好漢！」

    冷寂岑在轟擊了數次失手之後，心智也是慢慢恢復了平靜。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鬥氣正在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流失，而葉歡身上的氣息不止沒有下降，還有種逐漸增強的趨勢。

    「我是狂，可並不傻！你若打不過，可以投降……」

    葉歡的雙手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打著不變的手印，正是循環決。他在一邊躲避冷寂岑的同時，一邊啟動循環決在增補自己的鬥氣。雖然每次所能夠增進的鬥氣，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這一點點的增加，也許到最後就是壓死冷寂岑的最後一根稻草。

    「油嘴滑舌的臭小子，就算你比兔子還靈活，今天我也要把你扒皮抽筋！」

    冷寂岑沒想到葉歡不僅不吃自己的激將法，反而還有心思調戲他，不由再度勃然大怒。手中的印節不斷翻轉，一個個鬥技猶如江水一般源源不斷地衝出。一個個掌印之間，竟是密集的毫無縫隙可言。

    「就是現在了……」

    冥倫的眼睛忽然一亮，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葉歡。葉歡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腳下星光一現，一道殘影，兩道殘影分別出現在了冷寂岑的身前身後。而他的本體，則是高高躍起，出現在冷寂岑後腦勺的方向。

    「寂岑小心……」冷禪此時眼皮跳了跳，忍不住一躍而起，高聲喊叫道。

    尚未完成鬥技的收式的冷寂岑聽到冷禪的呼喚，臉皮跳了跳。感覺到脖子上一股冷風吹過，駭然扭過頭去時，一道足有十餘丈高的刀芒，已經在他的瞳孔之中不斷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