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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文 / 鋒利的柴刀

    趙遠志很不滿意的喊著「是誰?站出來說話」一個身影擠進了換藥室,冷冷的說道「我說的,上校先生請你看仔細了,一會不要又去冤枉其他的人」趙志看見來人,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是愛德華。這狗日的怎麼才來呀。趙遠志一看還是愛德華,氣的臉都白了,氣呼呼的說道「趙志毆打軍醫,我們憲兵需要帶他回去調查清楚」。

    愛德華看著趴在地上但已經醒過來的威廉,心中暗笑。趙志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巴掌,下手還是很注意的,威廉的身上幾乎看不見明顯的傷痕。蹲在威廉面前的愛德華用幾乎是威脅的口吻說道「威廉醫生,這名上尉打你了嗎?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他可是司令部的客人」威廉有些遲疑的看了趙志一眼,再把目光看向愛德華,臉上露出一個像哭一樣難看的笑來「那我該怎麼回答?」

    愛德華用身體擋住了趙遠志他們的目光,悄悄的把一枚金戒指塞進了威廉的手裡,「威廉醫生,這個上尉不但是司令部的客人,而且他還是亞歷山大將軍的朋友,你知道答案的,對搞吧?」威廉被愛德華那雲山霧罩的話搞懵了,但手裡正握著的金戒指確實真的。

    「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這位上尉是想要扶我的,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威廉的回答讓圍觀的人集體呆住了。威廉的臉上還印著個大巴掌的紅印子呢,怎麼就突然改口了,要知道威廉的尖酸刻薄在列多是很有名的。滿意的愛德華站起身,笑嘻嘻的對著趙遠志聳聳肩膀「上校先生,你看,沒有打人,沒有被打,什麼事也沒有」「我們走」被氣的臉發綠的趙遠志帶著憲兵們走了。

    愛德華看了一眼出去的趙遠志,用肩膀頂頂趙志,「趙,你怎麼惹他了,老是找你的麻煩?」趙志無聊的抽了口煙,拍著愛德華的腦袋,教訓道「還不是你狗日的幹的好事,要不是你在火車上把人家攆去三等車廂,人家至於惦記我嗎?」

    醫院見愛德華願意為趙志說話,再說也確實是他們醫生的責任,所以並沒有追究趙志的責任。換完藥的趙志忍著背上的疼,坐著愛德華的三輪摩托車回到了軍營,廚子今天做紅燒肉,趙志要趕快回去,要不那幫傢伙不會給他留的。有好吃的怎麼會少了愛德華,這小子已經和大家混的很熟了,而且還時不時的給國舅弄些洋酒來,所以他經常來趙志這混飯。

    「趙,明天有飛機去昆明,你們走嗎?」愛德華嚥下嘴裡的肉,對著趙志冒出句話來。「明天什麼時候?」有機會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了。「明天一早走,好像是飛虎隊的運輸機,是往昆明送物資的」愛德華齷齪的看著低頭吃飯的毛頭,毛頭明顯的耳朵紅了。

    「財主,一會吃完飯了,你和奸商把咱們的家底收拾收拾,別等明天了手忙腳亂的。山羊和狗子把咱的武器都檢查一遍,看看還需要啥不。那個老炮、長毛一會和秀才帶著女兵們去買些特產啥的,咱也不能空手回去呀,就當留個念想吧」

    「那我呢」我幹啥呀?」國舅不滿意趙志把他排除在外。「愛德華給你又弄來些酒,您老一會自己去收拾一下,別在飛機上都碰碎了,就可惜了」趙志摟著國舅,兩人咬著耳朵,聽的國舅笑瞇瞇的直點頭。

    「完了,完了,兩隻狐狸湊到一塊了,大家沒有好日子過了」長毛鬱悶的看著那兩個咬著耳朵的傢伙。「老子早晚收拾了他們,剝了他們的狐狸皮」老炮深有同感的說道,為了表示自己氣憤和決心,還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在嘴裡使勁的嚼著。

    「狗日的,你兩才不是啥好東西?」財主領著奸商收拾東西去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刺激老炮和長毛,卻不料被老炮扔出的一塊骨頭打在了鼻子上,痛的眼淚和鼻涕長流,狼狽不堪。老炮的那塊骨頭終於引發了戰爭,一群爛人們扭打在了一起,拳頭與軍靴齊飛,鼻血狂飆。早就見怪不怪的愛德華端著碗肉換了個地方,接著大快朵頤,還時不時的指指點點做一番評價。老實的扳手實在不知道這幫人是怎麼了,想去拉架,卻被袁青青塞了碗肉,攆去和愛德華作伴去了。

    暮色低垂,天陰沉沉的,群毆早已經結束了,爛人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積攢著體力,準備下一次的混戰。引發了戰爭的老炮現在沒大礙,臉上只是見了拳痕。財主倒比他還要慘些,身上只剩了半幅的衣服。老炮的耐力和蠻橫大概是要跟東北的熊羆相媲的,他剛放翻不知道第多少個,居然躺在地上還在罵陣,「狗日的,癟犢子貨,等著,等老子起來了接著削你們」

    吃飽了無所事事的愛德華在擺弄一台留聲機,那是國舅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唱片估計也是同樣來路。留聲機被扳手修過了,轉的很是流暢,一陣空靈的歌聲在兵營裡響起。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余歡,今宵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作為一個英國人,愛德華永遠無法理解大家在聽著這首歌時何以如此的哀婉。老炮那快被打錯位了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愁苦,愛德華無法不側目那張怪異而酸楚的臉。

    老炮抹了把臉,繼續罵周圍那些蠢蠢欲動想挑戰的人,「欠削的玩意,再來呀」於是至少有三個人一起撲向了他,還躺著的傢伙們紛紛爬起身混戰在了一起。趙志攔住狗子,拔起了狗子身邊的刺刀。「自己人打架,小心點,別傷了人。」趙志壓低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地說。

    趙志就坐在一邊看著,看著爛人們打做一團。幾個月了,大家的心裡都壓著團火,散散也好。

    「哎呀,哎呀,狗日的財主你屬狗的呀,咋還咬人呢?」一臉狼狽的老炮大聲的慘叫著。實在是打不過老炮的財主,這會正趴在老炮的身上,抱著老炮的一支胳膊猛咬,就像在啃豬蹄。從戰團裡掙扎出來的老炮現在很好看,身上的衣服已經徹底被人撕巴爛了,他正撕下身上最後幾塊破布,臉上的腫和身上的青都懶得去檢查,他在查看胳膊上一條咬痕。

    「財主讓我瞅瞅你那牙口!」他倒不是憤怒,而是犯嘀咕,「瞧你那口爛牙,別給我整啥傳染病。」

    趙志無奈的看著這群鼻青臉腫的傢伙,忍不住罵了出來「都是些丟人現眼的傢伙,郎中,郎中」同樣是一臉淤青的郎中披著一身破布片站在趙志面前,不知道趙志想幹嘛。「你自己先收拾一下,然後給這幫大爺們也收拾收拾,咱明天就回國了,看看你們這幅摸樣,真敗興」趙志一臉鬱悶的走了,剩下了一地的大爺們。

    兵營一角的空地上,趙志在虛土裡插了三支點燃的香煙,算是為死了的兄弟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你呀,就是心裡裝的事太多了」國舅在地上擺了一瓶打開的酒,陪著趙志坐了下來。「要是當初強硬一些,虞世南帶走的那1500人也能活下來,還有趙遠志帶走的600多人,2000多條人命那」趙志惆悵的抽著煙,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你做的挺好了,把我這個老頭子也帶了回來,還好吃好喝的。你看看著院子裡的那些傢伙們,不都是你帶回來的嗎?你只是個上尉,這些事情不是你的責任,你扛不起的」

    「我只是覺得,心裡疼的慌」趙志痛苦的捂著胸口。

    「以後別在說這種孩子話了,身後這些弟兄們還指著你呢,別犯傻了」國舅溫熱的手,輕拂著趙志的頭,嘴裡哼起了一段小調。國舅那溫熱的手讓趙志覺得很舒服,閉上眼,聽著悠揚的小調,趙志沉沉的睡去,這是在緬甸的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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