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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潛龍 二十七回 後宮爭寵 文 / 浮竹

    二十七回後宮爭寵

    於是這天清早,她傳來自己的心腹太監,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地吩咐一番。總管領命而去,不多時,匆匆跑回來,說陛下尚未起身,蘭貴人也未回儲秀宮,而是伴駕而眠。

    皇后早已做好準備,當即奉了祖訓,帶著一眾從人,浩浩蕩蕩地向皇帝寢殿而去。

    到得寢殿之外,皇后親自大聲宣讀起了祖訓。正在熟睡的蘭貴人先被驚醒,聽見是皇后的聲音,急忙推了推皇帝。

    咸豐睜開眼來,第一句話便道:「朕昨夜不是傳旨今日不朝了麼?快別鬧,再睡一會兒。」說著又睡了過去。

    蘭貴人急道:「皇上,皇上,皇后來了!」

    這句話讓咸豐醒了過來,側耳靜聽,果然殿外傳來朗朗的誦讀祖訓之聲。清朝的皇帝,一向都十分恪守祖宗訓誡,是以雖然滿心不願,咸豐仍然強撐著眼皮爬起身來,叫太監給他梳洗穿衣,走出殿外跪聽。這太監也煞是討厭,直讀到咸豐皇帝下令聽朝,這才肯住嘴。

    這麼一來,咸豐皇帝怕聽祖訓,召幸蘭貴人的次數也就少了一些,可是當皇后放鬆了警惕,令太監不必再每日堵著皇帝誦讀祖訓之後,他又再故伎重施,不但同以前一樣夜夜風流,而且照樣經常免朝。

    皇后又是氣惱,又是憤恨,惱的是皇帝竟然對祖訓置若罔聞,讓自己這個做皇后的下不來台;恨的是那拉氏以美色邀寵,迷惑皇帝,延誤國事。她決定,非得給蘭貴人一點厲害瞧瞧不可,不能放任皇上再這麼下去了。

    這天,皇帝又召蘭貴人伴駕,皇后天還不亮便帶著太監、宮女一大票人來到寢殿門外,雙膝跪下,高聲道:「請皇上起,聽祖訓!」

    咸豐頭大如斗,連忙披衣起身,疾步走了出去,道:「朕即聽朝,勿誦祖訓。」說著匆匆梳洗一番,早朝去了。

    皇帝剛一走,皇后便站起身來,傳令回坤寧宮,卻傳懿旨令蘭貴人一同前往。

    蘭貴人大驚失色,按照大清祖制,皇后身為六宮之主,有權力管教任何一個後宮嬪妃。看皇后今兒個早晨的臉色,好像蒙了一層寒霜,蘭兒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皇后要對自己下手了。

    一行人到得坤寧宮,皇后逕自居中而坐,怒叱道:「跪下!」蘭貴人瞥一眼皇后滿臉怒容的樣子,原本想好的一肚子辯解之辭頃刻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兩腿一軟,跪了下來。

    皇后正顏厲色地道:「皇上是一位勤政有為的明主,可是自從你進宮以來,以狐媚迷惑皇上,令得皇上既不願早朝,又不理政務,你可知罪麼?」

    蘭貴人跪在地下,一句話也不敢說。她已經明白分辯是徒勞的,皇后早已在心裡將她認定為褒姒、妲己一般的人物,又怎麼會去聽她的辯解?

    皇后見她只是一味沉默,只道她給自己說中了痛處,無言可答,當即冷然道:「既然不答,那就是知罪了。既然知罪,來呀,請家法,給我打!」

    太監答應一聲,捧著一根綴著黃絛的籐條走上前來,高高揚起,正要落下,忽聽一人高聲叫道:「皇后免責,朕之過錯,與蘭貴人無干!」

    原來是皇帝到了。今早咸豐匆匆離去,人在朝堂之上,心繫後宮之中,待到聽太監密報,說皇后將蘭貴人帶到了坤寧宮,更加坐立不安起來。軍機大臣稟報,說粵匪已經連下沙河、任縣、隆平、柏鄉、趙州、欒城、晉州等地,進據深州,覬覦天津,他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揮揮手令著軍機大臣妥善議奏,便慌忙宣佈退朝,趕回後宮之中。

    他來得恰是時候,一進坤寧宮門,便見籐鞭高舉,急忙喝令停手,心痛地望著險些挨了打的蘭兒。

    蘭貴人心下一鬆,眼淚奪眶而出,剛喚得一聲「陛下」,人便歪倒在地下,昏暈過去。

    皇帝急忙俯身抱起,一面急切地不斷呼喚,一面大聲喝令傳太醫。皇后也有些擔心害怕起來,方才太監明明還沒有打到她的身上,怎麼就此暈了?叫她來原本只是想小懲大誡一番,若真在自己坤寧宮出了什麼亂子,對皇帝也難交代啊。

    少刻太醫趕來,號了一號脈,急忙跪下叩頭道:「臣恭喜皇上,貴人有娠了!」

    這一句話說出,皇帝固然是大喜不置,皇后也由衷地向皇上道賀。畢竟她不是一個善妒之婦,所以懲戒蘭貴人,只是怕她讓皇帝變成一個昏君。皇帝身體素弱,自己至今尚無子息,蘭貴人有孕,對大清社稷而言不能不說是一個好消息。

    皇帝心懷大暢,見皇后向自己賀喜,也就不再追究她方才責打蘭貴人之過,小心翼翼地親手扶著剛醒過來的蘭貴人,讓她在軟座上坐下。

    蘭貴人撫著肚皮,略帶愧疚地道:「婢子糊塗,竟然不知自身有孕,險些損傷了皇上的龍種,真是該死。」這話名為自責,其實句句指向皇后,皇帝瞄了皇后一眼,見她面有愧色,心想她知道錯也就罷了,喜事當前,何必太為已甚?當下道:「朕叫太醫給你開兩服固本安胎的藥方,好好調養些日子。」

    又說了一番安慰話語,便令太監送蘭貴人返儲秀宮去,自己也離去不提。

    為了慶祝蘭貴人有喜,皇帝特地在漱芳齋設下戲場,邀請各家宗室的女眷前來聽戲。恭王爺的福晉德卿自然也不例外,這天一早,便奉旨進宮來了。

    現在她與蘭貴人的關係已經處得不錯,一方面是蘭兒知道她是六爺的福晉,所以存心拉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德卿素性與人為善,前段時候蘭兒在宮裡備受攻詆,她很是勸慰安撫了一番,常常藉著給諸位太妃請安的機會,來陪伴蘭兒說些私房話,解解悶。蘭貴人一個人在宮裡,四周全是敵人,對她這麼一個唯一親近自己的女人,自然惺惺相惜,儼然竟把她當成了好姐妹一般。

    她聽說蘭貴人有娠,特地帶了一些自製的蜜餞,來給貴人嘗新。蘭兒捏起一顆,放在嘴裡嚼了幾下,讚不絕口,道:「沒想到姐姐還會製作蜜餞,真是叫妹妹羨慕死了。」

    德卿給她一讚,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含羞道:「哪裡,這還是王爺教的呢。」

    蘭貴人大大訝異起來,恭王爺一介親王,居然還會做這等勾當?忍不住纏著德卿問了起來。德卿給她纏得沒法,心想王爺雖然不許自己在外亂說他的事情,可是女人們之間相互談論這種製作蜜餞的小事想來該不打緊,當下道:「其實也就是王爺賦閒在家那段日子,他每天無事可做,拿著一些閒書看,看到教人製作蜜餞的法子,便自己動手做起來,味道卻還不錯。」

    蘭貴人笑道:「姐姐真好福氣,嫁給王爺這種青年才俊,一定是夫唱婦隨,琴瑟和諧了。」德卿歎了一聲,垂頭不語。蘭貴人見她神色黯然,又再不住追問。

    問了好半晌,德卿才道:「說什麼琴瑟和諧,近來王爺替皇上辦差,每每深夜才歸,回來又十分疲倦,倒頭便睡,一天之中,也同我說不了幾句話。」

    蘭貴人大表同情,只聽德卿又道:「真盼著這起粵匪趕快過去,天下就太平了。」蘭貴人撇撇嘴,道:「皇上要是任用王爺當大將軍,帶兵去剿,還不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德卿只是苦笑,並不回答,不論蘭兒再怎麼撩撥她說話,也不肯再談論半句關於王爺的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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