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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鐵血獨立團 第一一一章 鋤奸風暴(32-34) 文 / 紅燒螃蟹

    第一一一章鋤奸風暴(32-34)

    一番訴說過後,崔秀秀禁不住喟然長歎。

    這時候再看山子和玉梅,每個人的面容也都變得凝重和沉鬱。

    崔秀秀說:「萬萬沒有想到,時至今日,崔秀秀居然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靠倚門賣笑打發下半生。」

    玉梅說:「秀姐,有句常言說得好,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您不能就這樣毀了自己一輩子。」

    崔秀秀苦笑一下:「玉梅,大道理誰都懂,但是命該如此,身不由己,不過需要申明,這都是王二貴作的孽,是王二貴毀了崔秀秀。」

    玉梅隨崔秀秀歎息一聲,沉默一會接著問:「秀姐,這個李姨是誰?」

    崔秀秀面頰一紅,悄著聲講述著李姨的來歷和背景——

    李姨與崔秀秀的母親同是遠房姐妹,然而直到現在才知道,李姨也是便衣隊長閻高明的小姨娘。

    閻高明真實姓名趙海平,家是黃溝區小窪子村,參加便衣隊改名閻高明。

    李姨因為長得俊,十六歲便由鄰居做媒,嫁給縣城一富庶人家做兒媳。

    誰知一過三年,李姨一直沒生一兒半女,男人一氣之下又納一妾,拋開李姨獨居一宅。

    第二年正月剛過,小妾果然生個兒子,兒子剛滿百日,男人便攜妾兒一同遷居省城,李姨從此守寡至今。

    被男人遺棄後,許多有錢人如同蒼蠅擁上門來,但這些人都知道,李姨是一個沒有生養的石女,所以沒有誰願意談婚論嫁,只打尋歡的主意。

    因為失去生活依靠,李姨對所有男人來者不拒,前提是以錢換身,以身養身,直到現在,仍有不少男人迷戀她的韻姿,前來尋歡者從沒間斷過。

    又因為自身沒生養,李姨便與二姐商定,將趙海平過繼給她做兒子,以備年邁之時養老送終。

    當時趙海平正好從縣城讀書,吃穿住全由姨娘供給,按那時計算,趙海平已滿十七歲,李姨已經二十六。

    或許受姨娘與客人廝混的濡染,一個炎熱的中午,趙海平趁姨娘熟睡,瘋扯她的內衣,姨娘誓死不從,趙海平便找來菜刀,欲把姨娘剁成肉泥。

    終於在菜刀的威逼下,李姨流著淚放開身子。

    從那以後,趙海平居然成了姨娘床上的常伴客,甚至後來肆無忌憚,強與姨娘同床共眠。

    再後來,趙海平乾脆放棄學業,整天在家尋歡作樂。

    幾十年過後,就在香滿樓發生槍殺案的那天晚上,趙海平還摟著年已四十六歲的姨娘過通宵。

    聽完崔秀秀的介紹,山子突然起身,將身上僅有的兩塊大洋遞給崔秀秀。

    崔秀秀知道,在河涯村,她和二魔頭是山子最仇恨的人——

    那是十年前,崔秀秀替姐姐去園子裡割韭菜,剛走到園子門口,便透過籬笆門發現,山子正偷刨姐姐家的土豆兒。

    崔秀秀不僅當場把山子咒罵一頓,還把狀子告到姐夫那邊去。

    當天中午,二魔頭在小姨子的陪伴下,手持木棍衝進山子家中,冷不丁一棍子打下去,山子撲通倒在地下。

    又一陣亂棍抽打,山子的呼喚聲越來越微弱,若不是媽媽跪地求饒,說不定山子活不過當天中午。

    即便逃過一死,山子仍然十幾天沒起床。

    所以此時此刻,當崔秀秀接過山子遞過來的大洋,禁不住淚流滿面,這是愧疚的淚,悔恨的淚。

    返回馬大娘家中的路上,山子依然攙著玉梅的胳膊,一邊細步緩行,一邊竊竊議論崔秀秀。

    按照玉梅的想法,打算把崔秀秀安排到獨立團,從炊事班干勤雜工。

    可是山子說:「獨立團不是收容站。」

    玉梅說:「全當救助淪落的人。」

    山子接著說:「救助也必須符合條件和政策。」

    玉梅又說:「雖然崔秀秀有污點,但並非出於個人意願,本質是好的。」

    山子這才緩和語氣:「回頭再說吧。」

    玉梅輕歎一聲,接下來一直沒言語。

    路過一道巷口,路邊一店舖門前聚集十幾個日偽軍,不一會有個姑娘從店舖裡走出來,在她的身後緊跟兩個偽軍,四個鬼子兵。

    按照安籐的新一輪部署,白天的搜查行動只針對大小經營場所。

    此時遇見山子攙著一個孕婦,日偽軍一齊打量玉梅,甕聲嘰咕一陣,隨後橫穿大街,直奔對過的小吃店走去。

    玉梅下意識抖動胳膊,示意山子左轉南行,雙雙走進胡同。

    七折八拐繞過一個圈子,山子和玉梅終於回到馬大娘家中。

    背對著山子、柿子和小茹,玉梅撩開襖襟,又從褲腰裡扯出內衫下擺,之後將一團棉絮扔到床上去。

    當著柿子的面,小茹歎口氣說:「玉梅姐,如果你當真懷上該多好,那樣山子哥就能早一天做爸爸,也有人趕我叫姑了。」

    玉梅窘羞無語,只是通紅著臉兒瞄了山子一眼。

    然而山子怒瞪著小茹:「你知道天底下什麼最煩人?」

    小茹反瞪著山子:「你這啥意思?」

    山子說:「我最討厭小麻雀,嘰嘰喳喳瞎叫喚,以後就叫你小麻雀。」

    柿子禁不住撲哧一笑,卻被小茹撲通踢了一腳。

    山子隨即吩咐柿子返回醉春樓,通知春桃做好出城準備,之後趕往開元中學與小林作伴,傍晚再回醉春樓接應春桃。

    山子特別囑咐柿子,接春桃離開醉春樓,依然回開元中學逗留,晚上九點鐘與小林一起趕到馬大娘家中會合。

    柿子剛離開不一會,祥和旅店的店小二又用暗號敲開院門。

    店小二告訴山子,西南哨卡的情況全都打探清楚,哨卡兩側約五十米各有一座炮樓,每個炮樓都架設探照燈,哨卡對過一里路就是大埠村。

    山子問,大埠村與哨卡之間是否有溝壑或丘崗。

    店小二說,鬼子有規定,環城二百米以內,所有溝壑丘崗必須整平,還不准種植高稈作物和樹木。

    小茹罵:「這狗日的真霸道。」

    山子卻說:「作為敵人的敵人,應該理解對方的難處。」

    玉梅這時突然質問,既然襲擊出城,何不就近選擇城南哨卡。

    山子說,大埠村以南儘是山嶺丘崗,敵人追趕時便於周旋和隱蔽。

    聽罷山子的解釋,玉梅會意地點點頭。

    送走店小二,山子當著玉梅的面吩咐小茹,晚上再去榮樂門,給小林搞一套日本軍服回來。

    玉梅的心咯登一跳:「子凱,進城前我就曾提醒你,讓你帶幾套日本軍服作備用,可你偏說用不著。」

    可是山子說:「縣城裡多得是,多搞一套賺一套。」

    小茹倒是挺樂呵,問山子幾點鐘趕到榮樂門。

    誰知山子一句話,差點把小茹噎個半死:「我說幾點就幾點。」

    當著玉梅的面,小茹第一次罵一句強眼子。

    已是午後兩點鐘的樣子,柿子再次出現在醉春樓,正趕上春桃的鐵姊妹小杏子因去廁所走進迎客廳。

    沒容老鴇來得及說話,杏子冒失失竄到柿子跟前:「大豆哥,剛離開櫻桃才半天,就憋不住了是吧?」

    柿子板著臉罵:「就你嘴臭。」

    杏子依然陰陽怪氣:「大豆哥,知道你被櫻桃迷住了心竅,可惜櫻桃的被窩裡正躺著個老頭兒,如果實在憋不住,乾脆讓杏子幫您搞急救。」

    柿子回之冷笑,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一看柿子走人,老鴇急忙喊停:「王兄弟,你別走,櫻桃只是干零活,就占一霎兒功夫,稍等片刻即可。」

    柿子故作猶豫,老鴇接著說:「這都半個鐘頭過去了,估計已經完工,老娘過去催一下。」

    杏子卻說:「老人家幹活慢,沒準正在『和面』呢。」

    老鴇瞠瞪杏子一眼:「快一邊待著去。」

    蹭蹭登上二樓,老鴇開始拍敲春桃的房門:「櫻桃,快讓客人交工,你王哥正在樓下等著呢。」

    回到樓下,老闆娘問柿子是否還干包工活。

    柿子難澀地回答:「干零活。」

    老鴇剛收完錢款,樓上果真走來一位五十左右的老頭兒。

    春桃這時也站在樓梯口,一邊揮手一邊喊:「王哥,快上來。」

    柿子不顧杏子的尖酸嘲弄,大踏步登上樓去。

    一踏進房間,春桃急忙關門上鎖。

    柿子直截了當,吩咐春桃做好出城準備,傍晚接她離開醉春樓。

    春桃說,其實也沒啥好準備,除了銀票,只需想辦法把衣裳帶出去。

    柿子提醒春桃,在八路軍的隊伍裡,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壓根沒地兒穿,沒必要找麻煩。

    春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問:「什麼時候動身?」

    柿子說:「團長還沒公佈具體時間,只說九點鐘會合。」

    春桃沉默須臾,突然吩咐柿子:「對了王哥,春桃不會寫字,回頭你給寫個紙條,臨走時留在房間裡,也好給姐妹們有個交代。」

    柿子問春桃怎麼寫,春桃罵:「笨死了你,就說咱倆私奔了。」

    柿子臉色一紅,站起來欲將離去。

    不料春桃又罵:「你傻呀,屁股還沒坐熱,就這麼急慌慌地走人,人家不罵你癟谷子才怪。」

    柿子的臉色愈加紅暈,忐忑不安地坐下去。

    春桃也沒了話說,只是面對柿子的窘樣兒不時竊笑一下。

    好不容易熬過幾分鐘,春桃命令的口吻說:「快用雙手搓搓臉。」

    柿子不知道搓臉為什麼,但不得不照春桃說的做。

    搓過臉兒之後,只見柿子的面龐變得赤紅如火。

    春桃欣然一笑,隨將外衣扭扣一個個撕解開,之後催柿子快走。

    送柿子走出房外,春桃一邊系扣一邊說:「王哥,咱可說好了,到時候一定趕過來,妹妹等著你。」

    柿子回頭招招手,急沖沖走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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