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70 南非(三拾壹) 文 / 無聊路人甲

    自從這件工作開始後，基思就感到日子變得擁擠不堪。不斷地在德班和比勒陀利亞之間奔走，與「精密航空服務」談判，還要辦理各種申報手續，審閱機械師和機組的候選人員名單，這些事情總令他覺得時間不夠用。

    三天時間一眨眼就過了，兩架直升機的評估報告也拿到手。就在「克裡斯托號」出航那天早上，基思在直升機買賣合約簽上了「查爾斯?阿爾弗裡?托特?香農」的名字，並且支付了一筆相當於總貨款百分之二十的定金。

    但簽訂合約後，他絲毫沒感到工作量有所減少。「精密航空服務」送來的人員名單要篩選；同時要聯繫哈羅比幫詹森調撥資金；另外還要為迫擊炮組進入斯威士蘭制定計劃。一大堆工作把他壓得喘不過氣，所以他現在已經不再負責眾人伙食，每日三餐都是靠外賣和微波加熱的速食食品解決。

    在中國推動下，聯合國已經解除了對軍政府的貿易制裁，但以美國為首的一眾西方國家實施的禁運依然有效。不過南非的態度頗為「騎牆」，他們表面上也實施禁運，但執行卻很寬鬆。杜普裡打聽到的情報證實了哈羅比的說法，在布勒姆布和恩圭尼亞這兩個邊境城鎮，可以在哨站申請一種即日往返的簽證。不少南非人利用這種簽證把香煙、糖果、和酒運進斯國出售圖利。

    因此，他們決定按照原計劃，讓迫擊炮組成員裝扮成走私販子進入斯威士蘭國境。為了盡量精簡人手，鄧詩陽和基思經過商議後，決定把炮組進一步減少至四個人。這樣的安排雖然會降低射速，但滲透小隊的規模越小，被發現的機會也會相應減少。

    在繁忙的準備工作中，第三個星期很快過去了一半。這天一早，一架「皮拉圖斯」pc－6輕型飛機藉著晨光降落在莫圖比機場。

    在跑道旁亮起兩盞明亮的燈光，一輛早已等在那裡的日產皮卡開了過來。車子剛在飛機旁停定，一個高瘦的白人就推開車門跳下來。他和飛行員一起從貨艙裡拖出幾個三英尺長的綠色箱子，還有十多個小一點的木箱。

    搬運只花了不到五分鐘，他們把箱子全部搬到皮卡的貨兜，然後蓋上帆布。那輛日產皮卡載上貨物後馬上離開機場，穿過莫圖比鎮向南駛去。貨艙被搬空的pc－6隨即掉轉機頭，在跑道滑行了一段距離後騰空而起，轉眼便消失在魚肚色的天空中。

    這一幕已經連續兩天在同一地點上演了。

    經過一星期的高強度訓練，那些黑人士兵已經基本熟悉折疊托步槍的操作，以及反射式瞄準鏡的使用方法，同時掌握了在不同情況下的射擊技巧。不論是高、中、低三種射姿，還是利用隱蔽物作為依托，或者繃緊槍帶穩定槍身的近距射擊，全都像模像樣。和一開始只會死扣著扳機胡亂掃射的時候相比，塞姆勒在短時間內取得的成果令鄧詩陽和哈里斯都刮目相看。

    但相對地，實彈射擊訓練需要極大的彈藥消耗去支持。現在訓練營庫存的步槍彈只剩下兩千多發，平均每人還沒能裝滿一個彈匣。偏偏增訂的彈藥又遲遲未見蹤影，所以塞姆勒決定把火箭筒使用課程提前進行。

    下午，那一百名黑人士兵被叫到靶場，在新建的一百米靶道前集合。

    靶道這時已經變了樣，原本豎在土牆前的靶子全部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用沙包壘成的胸牆，後面放著一個用空彈藥箱墊起的廢棄油桶。為了令射手更容易瞄準，油桶高出胸牆的部分被漆成白色。而在射擊線前的地面，用生石灰劃出一個六十英尺長，三十英尺寬的扇形區域，中間放著一個帶十字底座的木支架，上面蓋著塊棕黃色的棉布，把裡面的東西遮得嚴嚴實實。

    塞姆勒讓那群黑人集中在m－gator前，接著爬上貨兜，從木箱裡拿出一具中國生產的六九式火箭筒，然後高舉過頭，大聲說：「這是rpg－7，世界上最被廣泛使用的輕型反裝甲武器。它的威力巨大，而且可靠耐用，最重要的是使用方法非常簡單，只要稍加訓練，就連你們這種笨蛋都可以輕鬆擊毀一輛價值幾百萬美元的坦克！」他看了下面的人一眼，接著補充道：「相信我，如果在戰鬥中遇到敵人的裝甲車或者機槍掩體，別徒勞地用步槍射擊，雖然那比丟石頭有效得多……」

    人群中傳出一陣哄笑聲。

    等笑聲消退後，塞姆勒從彈藥箱拿出一枚火箭彈，接著麻利地拆掉彈頭包裝帽，把發射藥管插進發射管內旋緊，說：「我想你們也知道，火箭筒的型號和品種繁多，使用方法也各有不同。所以你們不需要死記我剛才的做法，只要學會瞄準和射擊的方法就可以。」他頓了頓，補充道：「最重要的一點，是學會怎樣安全地使用這種武器。我可不想事後通知你們的家人：『很抱歉，你的丈夫不幸死於某次愚蠢的事故！』」

    他看了默不作聲的人群一眼，接著跳下地面，把裝填好的火箭筒拿到扇形區域的頂角位置架好，然後走到扇形區域中心那個木架子前，那群黑人也圍了過去。

    「為了加深你們的安全意識，我打算演示一下錯誤操作帶來的後果。」塞姆勒說著一手掀開蓋著木架子那塊布，露出一個用乾草紮成的假人。

    他指著假人，說：「現在，我要介紹我的助手－－伊蒂洛先生。」

    假人製作得很粗陋，用乾草紮成人形的上半身，外面套著一件灰綠色的短袖t恤，上面用黑色麥克筆寫著「idiota」；腦袋是個畫上五官的白布袋，裡面被不知什麼東西塞得鼓鼓的，在頭頂還歪歪斜斜地戴了頂黑色貝雷帽。

    看到這個不倫不類的假人，黑人們不禁笑起來。

    塞姆勒見狀板起臉，問：「你們覺得很好笑嗎？」

    笑聲瞬間消失無蹤，但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看看你們的腳下。」他指著地上的白線，大聲說：「白線裡面是尾噴管的危險區。」接著用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火箭筒，補充道：「如果現在有人使用rpg，你們就死定了。不想死的話，全部給我滾到外面去。」

    等他們在旁邊整好隊，塞姆勒戴上護目鏡走到射擊線前。他先卸下彈頭尖端的保險帽，再用拇指板起擊錘，接著端起火箭筒擺出一個標準的跪姿射擊姿勢，用發射管左側的表尺瞄準目標，然後用食指向左推出小握把上方的保險銷栓，屏住呼吸扣下扳機。

    「嘩吡－－」火箭筒發巨大的響聲，在射擊線和目標之間出現了一道淡灰的煙跡，一枚69－1型高爆反坦克火箭彈越過胸牆，不偏不倚地打在油桶塗上白漆的部分。只聽見「哨」一聲，錐形裝藥引爆後產生的金屬射流穿透桶身，帶出無數橘紅色的火星。爆炸聲越過地面傳到他們耳中，目標瞬間化成一團深灰色的煙團，油桶碎片散落在附近地面，觀望的人齊聲喝起彩來。

    塞姆勒吐出一口混有泥沙的唾液，然後脫下灰濛濛的護目鏡，轉身望向身後。火箭筒吹起的煙塵已經逐漸散去，木架上的假人整個被尾噴管噴出的氣流吹飛，落在十多英尺遠的地方，尾焰同時把它變成了火球。

    「看清楚了嗎？」他指著正在燃燒的假人大聲說：「如果站在尾噴管附近，發射時產生的尾焰會把你們變成烤肉。你們要好好記住這個危險區的大小，打仗時可沒人幫你們在地上畫線。」

    看到那些黑人臉上觸目驚心的表情，塞姆勒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他相信這次「震撼教育」已經取得了預期成果。其實在場的人只有他才知道，為了確保演示時的視覺效果，他中午偷偷地在假人身上澆了汽油，還在衣服下面塞了個灌滿石油氣的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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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釋：

    皮拉圖斯（pilatus）：瑞士飛機製造商，產品以小型渦槳公務機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