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子風波 第八十八章 昔日戰將 文 / 凝楓
第八十八章昔日戰將
只見那有些邋遢的偷食者馬上就站了起來,看了看孫策,接著卻又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少主!如今少主怎麼可能孤身一人在外涉險。你不是少主,你不是少主!」
孫策見那人搖搖晃晃的,瘋瘋癲癲的,有些忍不住拉了他一把,此人喊自己少主,怎麼說自己也得弄個明白,到底他是誰,一般情況下只有一種人會喊自己少主,那就是自己還未成長起來的時候,江東猛虎孫堅還未身死的時候。於是孫策並不介意他的瘋癲,仍舊很有禮貌的開口道:「在下來自江東,不知道你可否告訴我,你要找的少主姓甚名誰,在下也好幫你找。」
「江東,你也是江東出來的!你可認識江東猛虎孫堅孫大人?」瘋癲的偷食者聽得孫策如此說,猛的回頭說話,一雙眼睛瞪得孫策有些呆了。
「莫非此人真的是孫堅的舊屬?或者是孫家家將?」孫策心中一楞,但是嘴上卻一點也不慢的回答道:「在下孫策,江東猛虎正是先父,不知道你是哪位?」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瘋癲之人一聽得孫策自報家門,先前那歪歪斜斜的身子好像生根了一般,一雙手忽然變得有力起來,掐得孫策脖子有些痛。
孫策心想,壞了,這人莫不是和孫家有仇,怎麼一聽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如此凶狠,竟是要拚命似的,他雖然脖子被掐,但是雙手卻一點也不慢,雙手齊動,很快就把那原本就有些歪斜的偷食者給拌倒在地。
「老兄,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我,竟然還要殺我,這是何道理,既然你如此的瘋癲,活著也是浪費糧食,不如我幫你解脫吧!」孫策說著想繼續觀察這人的反應,因為他始終覺得這人肯定和他們孫家有關係。
「你敢冒充我家少主,我殺不死你。就肯定會死在你,我祖茂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瘋癲的偷食者被孫策摔倒在地上後,痛覺反倒讓他清醒了許多,面對孫策話語中的殺機,他不像孫策想地那樣會害怕,反倒一副英雄就義的大無畏。
他的話讓孫策驚訝了,孫策倒不是驚訝於一個偷食者面對死亡的無畏。而是驚訝於他的名字,他竟然叫祖茂,他不是在以前就死了嗎?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孫策擔心剛才自己一個不小心聽錯了,馬上就大聲的喝問起來。
「大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昔日烏程侯孫大人麾下祖茂是也!今日竟然落在你一個無名小輩手上,大爺死不瞑目!」祖茂一副非常不甘心的說著,他如今雙手被孫策反剪在背後,全身的力道運用不出來。不過卻還是很有音量地咆哮著。
孫策有些驚慌失措起來,原來他真的是祖茂,剛才打自己估計是懷疑自己不是真的孫策吧。也對,堂堂一個諸侯,又怎麼會獨自一人流浪在外面呢。就算自己肯,江東那麼多文臣武將,他們難道就不會阻止自己嗎?想到這裡,孫策有些歉疚的拉起了祖茂:「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就是孫策。反倒是你,你怎麼證明自己是祖茂,祖將軍昔日為了先父安危,竟然和先父更換頭巾,後來聽說殉難於西涼軍的鐵騎亂箭之下,如今你莫名其妙的說你叫祖茂?」
其實孫策已經大半相信了這個人應該就是祖茂,但是他不想再和祖茂辯論自己是不是孫策的問題。於是他就聰明的把話題一轉。反倒變成了辯論你是不是祖茂地問題。
祖茂果然中計,一聽孫策懷疑自己的身份。當下非常氣憤:「我就是祖茂,有什麼好假的,誰人願意假扮一個已經死去幾年的人!」
「你說你是祖茂,我不相信,我說我是孫策,你也不相信!既然如此,我們就結伴而行,一起返回江東,你看如何?」孫策見祖茂身份基本已經確定,因此他就大膽的提出了兩人同行地建議。
「不,不!我不能回江東,我沒有面目回江東。」祖茂聽得孫策如此提議後,整個人都嚇得渾身發抖,好似去江東比死還可怕的一件事情。
「祖將軍,你為何如此害怕返回江東?莫非你有什麼隱瞞不成?」孫策心中更加狐疑起來。
「不,我沒有!」祖茂的表情更加奇怪,滿臉的皺紋似乎寫滿了他這幾年地滄桑史。
「祖將軍,莫非你陷害了你家主公不成?」絕對有隱情的,但是到底是什麼呢,孫策一邊觀察一邊嚇唬的說著。
「我,我,我,嗚呼……我對不起主公,我沒有臉面再見昔日長沙將士,我,嗚呼……」也許是被孫策道破了他心中的秘密,祖茂竟然面無血色的哭了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為何如此痛哭?」此刻的孫策比祖茂還著急,雖然孫堅以前的事情和他孫策沒有關係,但是他卻很想知道詳情。
祖茂見孫策如此著急,奇異的看了孫策一眼,然後說道:「五年前,虎牢關大戰後,我奉孫大人之命斷後,可後來我還是不敵被俘虜了,敵人見我不投降,就關押了我,而後幾日竟然給我送來了好酒好菜,我以為是準備給我餞行,於是我就大吃大喝,不久後就醉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後,我卻從看守地小兵處聽得消息,他們在我酒醉的時候從我口中套取了我家主公退走的路線,結果徐榮又成功的伏擊了我家主公,幸虧最後有曹大人出現,營救了我家主公……」
「哪個曹大人,莫非是如今的兗州牧曹操?」孫策聽得祖茂說到這裡,基本明白了祖茂心中所害怕的事情,見他點頭確認曹操身份,孫策不禁又感歎了一番,曹操還救過孫堅,不過如今不是感歎這事情的時候,如今的關鍵是怎麼安撫這個自覺有負罪感地祖茂,怎麼才能讓他恢復往昔地戰將風采,想到這裡,孫策繼續安慰道:「其實,那事情不能怪你,我相信孫大人和諸位將軍若知道你所發生的事情,他們一定會原諒你了,況且,你也沒有錯,你剛才也說了,那是酒醉後地事情,誰能預料得到,要怪也應該怪徐榮狡猾,其實你的本意並沒有想謀害你家主公的,因此你也不必自責。」
「你不明白的,我當時恨不得一頭撞牆死了算了!可一想,我確確實實的害了主公和眾將士們,但是罪魁禍首乃是徐榮,於是我尋得機會逃脫出來,我本想找徐榮拚命的,可後來卻偷聽得徐榮竟然又要設計伏擊曹大人,於是我便改變主意,想去找曹大人報信,臨走前,我順便點火燒了徐榮的糧草……後來由於曹大人的行動也隱秘,當我找到曹大人的時候,曹大人已經被伏擊敗逃,因此我也就轉身走了……」祖茂聽得孫策安慰,當下甩了甩那有些亂和髒的頭髮,一直搖著頭。
「既然你已經成功逃脫,並且也焚燒了徐榮的糧草彌補自己的酒後失言,你應該及時的跟孫大人匯合,可為何你如今卻獨自一人流落在此當……」孫策本想問他為何當賊的,可如今知道他是昔日孫堅麾下四大戰將之一的祖茂,當然就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
「當偷食者!唉,我還有什麼面目再見主公他們,雖然我成功的報了仇,但是也難挽回關東諸侯失敗的局面,於是我就想乾脆解甲歸田當個農夫算了。可誰知道這仗打了幾年,打到現在也沒有結束……災禍又來臨了,我所居住的南陽苑縣,一夜之間,竟然被燒成了碳灰,而我的妻子也一起……」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說到此處,祖茂忍不住傷心,又嗚咽了起來。
孫策總算是聽得明白了,原來當日虎牢戰後,孫堅成功斬殺華雄,逼退西涼呂布,但卻被徐榮這個傢伙給困住了,最後迫不得已,孫堅讓手下四大戰將中最擅長防守的祖茂斷後。祖茂不幸被俘,敵將徐榮竟然想了一個酒後吐真言的計策逼得祖茂洩露了孫堅的撤退路線,結果導致孫堅所帶長沙軍再次被伏擊,死傷無數將士,祖茂雖然後來成功逃脫,但因此羞愧而沒有再回到孫堅麾下,而是隱居在南陽的苑縣。幾年來,他也通過努力勞作,成功的組建了個家庭,奈何天公不做美,南陽苑縣在張濟和李、郭爭奪天子的一戰中被焚燒了,而祖茂因為那幾天到隔壁縣去辦事,等他回來後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開始感歎這是他當初酒後洩露軍機的報應,如今一無所有的他意志消沉起來,他渾渾噩噩的跟隨其他的苑縣百姓一起四處流亡,餓了就吃草根、樹皮,好不容易在前幾日進得一個村子,這個村子竟然還有糧食可吃,於是他忍不住下就當了一回偷食者,而他也因為不忍一次性把那家村民的糧食偷吃光,竟然連續到幾戶人家去分食偷吃,結果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終於也被發現了,然後受到所有村民的追趕圍毆,幸虧在逃跑的路上遇見了孫策,才發生了剛才的事情。
孫策無盡的感歎著,昔日的戰場猛將,今日竟然淪落為乞賊,到底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幫祖茂恢復往昔的風采,讓他重新振作起來,很快,孫策便想到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