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百二十八章 a計劃啟動 文 / 雪悠

    第百二十八章a計劃啟動

    阿南呆呆地站在爆炸事故現場，雙目緊縮，眼角還帶著淚痕，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實，來得那麼突然。老天爺總是這麼輕易地奪走他最敬重的人，大哥是這樣，威哥也是這樣，難道真是自己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今生受到如此懲罰！

    王虎和洪興幫的上百名手下圍在阿南身邊，心情十分沉重，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老大要跑來救一個毫不相關的警察，更不知道今後洪興幫會發生怎樣的巨變。

    失去了頂梁的支柱，洪興幫能否經受得住這次的打擊和考驗，因林志威的威名而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會不會再次變成一盤散沙？他們無法想像，只是把目光都落在阿南的身上，希望他能給弟兄們一些指示。林志威在遇難前，向警方提出要保住阿南的命，大家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由阿南繼任洪興幫的龍頭老大。

    雖然消防隊提前得到了通知，在爆炸後立刻趕到現場，但是由於碼頭海風助長了火勢，加上倉庫裡全是易燃物，烈焰沖天，濃煙滾滾，蔓延的大火還殃及了附近的幾個倉庫，無疑增加了救火的難度。二十多鍾過去了，仍在奮力撲救中。

    李基將現場指揮工作交給別人，走到阿南面前，神色凝重地問道：「阿南，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話音未落，阿南猛地一拳打中李基的臉頰，將他打倒在地上。憤怒的眼中放射出怨毒的光芒，滿腔悲憤化成真實的殺意，攥緊他胸前的襯衣，狠狠地罵道：「混蛋，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這些條子，威哥不會死！這個時候，你還想著從我這裡套話嗎？李基，我們都看錯了你，果然天下的條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阿南突然動手打人，當時誰也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雙方人馬都手忙腳亂地上前拉開。剛才怎麼說也算是警匪友好地合作了一次，現在卻又要鬧翻了。

    阿南仍不解恨，被幾個手下攔住，用飽含殺氣的眼睛仇視著李基，聲色俱厲地說道：「李基，就算威哥不在了，如果你還想著找什麼證據來對付洪興幫，我們也不會讓你們警方日子好過！」

    李基揉了幾下被阿南打腫的臉，下手真是又狠又準，疼得直抽冷氣。對於林志威的死，他的心裡也很難受，本想立刻著手調查此案，找出真兇為林志威報仇，沒想到卻被阿南誤會，一股無名火湧上來，毫不示弱地回瞪著阿南，用強硬的語氣說道：「阿南，你要是敢亂來，我一樣會抓你！」

    「好啊！你來抓啊，現在就將我抓回差館！剛才不是很威風地銬了我一次嗎？再來啊！你是兵，我是賊，過來抓我啊！」阿南也不退讓，打算破罐子破摔，公然向李基挑釁起來。

    王虎平生最憎恨的就是那些當臥底的警察，見阿南和李基吵起來，更是火冒三丈，在旁邊煽風點火道：「南哥，這口氣實在是嚥不下去了，威哥死得太冤，叫弟兄們跟他們拼了。」

    阿南早已被憤怒和仇恨沖昏了頭腦，哪裡會冷靜地思考後果，將林志威叮囑過的話拋到腦後，當即就要下令火並。

    突然，阿南的手機催魂般響了起來，一下子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他愣怔一下，掏出手機查看，屏幕上顯示著阿東的手機號碼，奇怪地接通了電話。

    「喂，阿南，我在威哥的房間裡找到一盤dv帶，看了一下裡面的內容，是威哥留下的遺言。威哥說這件事不要讓其他的弟兄知道，也不要和警方起衝突，讓他們各自散去，你一個人趕快回來，那邊就交給警方處理，威哥有很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電話另一頭傳來阿東急切的聲音，聽上去又很興奮的樣子。

    阿南聽著一頭霧水，卻漸漸冷靜下來思考。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阿東如此的激動？威哥才遇難不久，這麼快就恢復過來？該說他是無情，還是樂觀？還有，威哥似乎已經猜到後面會發生什麼事，連遺言都留下了，還以為最後接到的那個電話才是，沒想到威哥竟然錄製了dv。

    眼看就要和警方大幹一場，也做好了狠揍李基一頓的準備，不料卻被一個電話打擾。王虎有些急了，不耐地打斷阿南的沉思：「南哥，誰打來的電話？」

    阿南回過神，掃視一眼進入警戒狀態的重案組警員，最後將目光落在李基身上，鄭重地說道：「王虎，帶著弟兄們離開這裡，我有急事要回總部！」

    王虎驚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反問道：「南哥，威哥被炸得粉身碎骨，他的仇不報了嗎？是這幫條子害死了威哥！」

    阿南拿出威嚴的氣勢，冷冷地訓斥道：「威哥已經讓我接手洪興幫，我現在就是你們的老大，我說的話還敢提出異議嗎？照我的話做！」

    王虎神色複雜地盯著阿南，雖然心中不忿之極，在洪興幫的地位也不低，但是阿南已是洪興幫的老大，又有那麼多的手下在場，表面上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極不情願地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不敢！」

    阿南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轉身回到汽車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總部。

    ……

    阿南疾步走進總部的客廳，阿東見他回來，立刻迎了上去，急不可耐地說道：「怎麼那麼久？快點兒，跟我到威哥的房間去！」說完，不等阿南反應，抓住他的手，飛奔似的衝上二樓。

    「過海的時候有些塞車！」阿南一邊解釋，被動地跟著他走，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進入林志威的房間，林達已經坐在電視機前，神情肅穆。阿南奇怪地望著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威哥究竟留了什麼遺言，搞得這麼神秘，跟地下特工似的！」

    阿東嘿嘿一笑，推著阿南坐到林達旁邊，故弄玄虛地說道：「差不多啦！威哥讓你去執行他的a計劃！」

    「a計劃？！阿東，你該不是電影看多了吧！」阿南腦袋有些發僵，並不是他轉不過彎，而是阿東說話一向抓不住重點，顛三倒四的，比腦筋急轉彎更令人頭疼。

    聽著他們玩笑似的談話，林達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著林志威已經慘遭不測，而他的手下卻跟沒事人一樣，氣不打一處來，渾身散發出淒絕的怨恨和殺氣。也不知道林志威在dv帶裡說了什麼，目前只有阿東一個人看過，可眼前這位輕鬆的簡直可以用高興來形容，實在忍無可忍，驀地站了起來，生氣地說道：「鬧夠了沒有？老大的死跟你們沒有關係是吧，阿東，快點把威留下的dv帶放出來！」

    兩人嚇了一跳，有些緊張地望著這位身份特殊的男人，原本就恐怖的臉孔發威起來更加駭人，立刻收起了嬉戲的神態，露出敬畏的表情。由於林志威考慮到林達的安全，並沒有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其他人，而林達還是以林志威的親叔叔林平自稱。雖然只是相處了幾天，覺得他不太容易接近，而且總是板著一張猙獰的臉，但是住在總部的人都知道，他很疼愛林志威，所以大家自然對他尊敬有加。

    阿東哪敢怠慢，急忙拿出dv帶，放進dv機中，然後用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視頻狀態。

    很短的調焦後，畫面隨之一晃，林志威出現在三人的眼前，從後面的背景不難看出，是在這個房間裡拍攝的，日期顯示的是8月1日。

    阿南和林達都不由自主地屏息靜氣，直直地盯著電視。阿東看過一遍，自然知道裡面是什麼內容，神情反而沒有那麼緊張。

    畫面中，林志威悠然地坐在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紅酒，綻開陽光般的笑臉，那個既輕鬆又溫暖人心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忘記他已被炸得屍骨無存的事實。

    林志威向著鏡頭做了一個敬酒的姿勢，輕輕地抿了一口紅酒，笑著說道：「阿南，當你看到這個dv的時候，說明我已經把你們都丟下了！先說聲對不起，以後洪興幫就交給你打理了，別向我抱怨，也不許對我說做不好之類的話，否則我會很傷心失望的。只怪自己棋差一步，輸給了鄭家銘，你們千萬不要為我難過，這件事並沒有因為我的離開而結束。」

    林志威突然露出了嚴峻的神色，話鋒一轉，鄭重地說道：「阿南，有幾個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做，先確認一下你身邊只有阿東和平叔兩個人，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打開我房間裡的信號干擾器，防止被別人竊聽。」說完，漫不經心地飲酒，似乎等著阿南他們把剛才交待的事情做好。

    阿南剛站起來，阿東立刻按住他：「這些事平叔已經做好了！坐著繼續看吧！」

    三人繼續盯著電視屏幕，沉默了半分鐘。

    突然，林志威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身軀，正色道：「這個計劃就暫時命名為『a計劃』吧！現在我不是說笑，認真聽好，這是為了對付鄭家銘而制定的，或許實行起來有些難度，但是只要照著我說的去做，打敗他應該不成問題。首先，你要去聯絡上我安插在警方的臥底阿凱，叫他以後將消息直接傳達給你，務必小心行事。其次，這次我與鄭家銘的決鬥沒有多少人知道，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所以不要把事情鬧大，更不要帶人去為我報仇，那是自尋死路。要是壯烈犧牲了，別來見我，我也不承認有你這樣愚蠢的手下！然後，派人到意大利將方燁安全接回香港，將他安置在總部，我已經將a計劃的內容寄給了方燁，到時他自然會把那封信交給你。最後，洪興幫可能會因為我不在而發生巨變，你一定要穩住人心，絕不能再重蹈覆轍，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找了幾個很厲害的人物暗中幫你打理洪興幫。阿東，我再警告你一句，別老是與刑事情報科的電腦系統過不去，以後萬一出了事，我可是保不住你了。」

    說到這裡，林志威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神有些迷茫，帶著某些叫人無法琢磨的神情，似乎壓抑著的痛楚和憂傷，又有一絲隱藏著的無奈，或者說，是愧疚。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氣氛突然沉重得令人窒息。

    就在阿南以為話題已經結束的時候，林志威再次將目光轉到鏡頭上，略帶自嘲地笑道：「平叔，我一定讓你失望了！但是，既然決定做的事，我不會放棄，不過只能交給阿南他們去做了，希望你能幫我看好他們。」

    畫面變成雪花點，什麼也沒有了。

    對於林志威後面的幾句話，阿南特別在意，用探究的眼神盯著林達，疑惑不解地問道：「平叔，你命令威哥去做什麼事？與那個什麼『a計劃』和鄭家銘有關，是不是？」

    平叔冷漠的眼中不見任何情緒波動，平靜地說道：「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威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說完，緩緩站起來，逕直走出了房間。

    阿東自顧取出dv帶，對阿南悻悻說道：「他的脾氣那麼臭，怎麼會告訴你？說是叔侄關係，我可沒有看出他哪一點和威哥相像。」

    阿南倏地倒抽一口冷氣，忽然想起什麼，疑問道：「你怎麼會跑到威哥房間裡翻出這個東西？這個房間不是讓我們隨便說進就進的！」

    阿東揉了揉鼻子，然後走到酒櫃旁邊，手指有節奏地敲在其中一瓶紅酒上，不以為然地說道：「你難道忘啦？威哥在一個多月前告訴我們，如果他發生了不測，就到他的房間找出錄像帶，上面交待了他的身後事。」

    阿南當然清楚在那瓶紅酒後面有個暗格，沉重地問道：「只有這一盒嗎？」

    阿東不由失聲笑道：「才不止呢，說不定威哥將20年後要做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了！」他在阿南眼前晃動著那盤dv帶，繼續說道：「這個中間有20分鐘的空白，為的就是不讓平叔看到，其實『a計劃』在威哥遇難時就啟動了。在最後，威哥交待了另一件事給你，還說他已經將錄好的7盤dv帶，分別快遞到7個國家的瑞士銀行保險庫，帳戶都是用你的名字開的，密碼你應該知道，方燁手中的信件有第2盤dv帶的地址，所以，我們還是按照威哥交待的事情逐一辦好吧！」

    阿南驚異地瞪大眼睛，如此的謹慎小心，這倒是林志威的性格，心裡不禁暗暗叫苦，也難怪阿東會這麼興奮，他一向喜歡這種富有挑戰性的任務。他翻個白眼，有些無奈地問道：「威哥還交待了什麼事？」

    阿東神秘一笑，湊到阿南的耳邊小聲地嘀咕幾句，只見阿南臉色大變，駭然道：「不是吧，威哥真的叫我這麼做？」

    「當然！」阿東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