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帝國前傳 第七十五章 長安首航 文 / 放下屠刀留你全屍
第七十五章長安首航
9月的波羅的海,海水是陰沉沉的鉛灰色,天空也是昏暗的,灰濛濛的,雲層壓得很低,德國斯德丁港口,海浪拍打著一艘嶄新的全鋼戰艦的船殼,濺起白色的泡沫,伏爾甘造船廠的碼頭上,李慕菲正在為這南非第一艘巡洋艦送別,經過11個多月的建造,伏爾甘船廠提前完成了「長安」號的建造,在半個月的試航中,南非方面對這艘千噸級的巡洋艦非常滿意,德國正式將其交付給了南非。
這一天便是長安號起航歸國的日子,作為在這艘戰艦誕生過程中居功至偉的李慕菲也特意從柏林趕來,為戰艦和全體船員送行。
前世今生,李慕菲無論是身為中國人還是作為南非人,都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國家的巡洋艦,21世紀的中國,竟然沒有一艘自己的巡洋艦,而19世紀的南非甚至連一艘自己的戰艦都沒有,無論如何,這一次,李慕菲一定要圓了自己的巡洋艦之夢,親眼看一看,摸一摸自己國家的巡洋艦,雖然與當世諸多海軍強國的主力戰艦相比,長安號是那麼的弱小,甚至不如滿清的定遠鎮遠,但他畢竟是自己的戰艦。
停在港灣裡的這艘戰艦採用的是淺灰色的塗裝,水線有一條黑色細長條紋,船底則是紅色的,這樣的塗裝是李慕菲建議的,一直關注中法戰爭的他敏銳地注意到了當時的滿清海軍率先採用了這樣的戰時塗裝(比歐洲列強都要早),他記憶中前世的現代海軍似乎沒有使用目前流行的維多利亞式塗裝,想來淺灰色更加科學,因此建議南非海軍也採用這種塗裝,不過為了讓這個建議通過(要說服國內那些敵視滿清的勢力向仇敵學習可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他表面上的借口是要和英國人劃清界限,同時這樣的顏色也和德國海軍的塗裝相似,有利於保密。
從這時起,南非的獨特海軍精神就已經形成:奮發進取,銳意求新。
長安號排水量1500噸,最高航速21節,巡航速度為14節,正常載煤量200噸,最大載煤量350噸,續航力近4000海里,而在波羅的海的試航過程中,也表現出了非常不錯的適航性。
為了能夠實現21節的技術指標,德國工程師們在長安號應用了新的技術—強壓通風技術(forcedraught),來獲得高航速。其實這種技術早在1877年就已經出現,但開始的時候,卻是那些在北大西洋上往來於歐洲與美國之間的汽船熱衷此術。
直到最近幾年這種技術才開始應用於軍艦,而略顯保守的德國工程師們一般是不會在德國的軍艦上使用這種技術的,因為長安號是為別國建造的戰艦,又對航速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德國人也樂得讓南非海軍做一回小白鼠,還好,憑借德國人一貫嚴謹認真的態度,並沒有出現什麼質量問題。
但鍋爐在強壓通風狀態下工作,老化會比正常工作狀態下快,最常見的問題是爐膛受到侵蝕和蒸汽管路長期處於高壓狀態連接處容易發生洩漏。
正因為這一點,同時李慕菲也得到了國內的新消息,在內燃機領域世界領先的極致動力公司在蒸汽機研究領域也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經過多年的潛心研究已經定型了一種新型的蒸汽渦輪機,它比現在最好的帕森斯渦輪機功率更大、效率更高、轉速也更低,完全可以應用於南非的下一代戰艦上,所以李慕菲心中明白這兩艘長安級巡洋艦將是第一批也是最後一批應用強壓通風技術的戰艦。
而在長安號的建造過程中,南非共和造船公司也派來了幾名技術人員,以監督的名義學習德國人的造船技術。相信在比勒陀利亞號建成,這些技術人員回國之後,南非的下一艘戰艦就可以嘗試自行建造了,要知道如今的南非在動力、材料和工程設計等方面都是世界一流了,也造過很多魚雷艇,只是缺乏建造大艦的經驗而已。
長安號將從斯德丁起航,中途在法國的波爾多港短暫停留,補充淡水燃料和給養,然後跨過遼闊的大西洋,直航非洲西端,南非新的殖民地幾內亞的首府科納克裡,在那裡停留幾日後再次起航,到達南非殖民地加蓬的首府利伯維爾休整,再繞過好望角,抵達終點—共和港。
如此費盡心機的航程安排,甚至將路上的補給港口數量減少到了不能再減的地位,一是希望通過這次航行考驗一下這艘戰艦的續航能力,同時驗證從南非本土到兩塊殖民地的軍隊部署時間。
二是南非政府方面不希望太過招搖,驚動了英國人,引發不必要的麻煩,要知道從這裡到共和港的路上可是有很大一部分海面是掌握在這個流氓國家手中的。而法國與南非的關係在柏林會議之後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再加之法國佬還欠著南非一筆貸款,所以法國人肯將自己的港口為南非的這艘戰艦開放,波爾多港因此被南非選為中途補給的一個地點。
而同樣出於不刺激英國人的考慮—-沈知恆甚至巴不得英國人不知道這艘戰艦的存在,長安號的歸國儀式非常低調,沒有美女和綵帶,沒有鮮花和香檳酒,甚至沒有歡呼的人群,有的只是一群神情肅穆的男人,在長安號停靠的碼頭那不大的空地上,站著幾排身著藍灰色制服的人,這就是南非新成立的海軍的第一批官兵。
在這些人的前方,是一位粗獷的中年漢子,海風和陽光將他的皮膚吹曬成古銅色,那制服也被他厚實的身軀繃得緊緊的,舉手投足間顯露出這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物,他就是長安號的艦長,有著幾十年海上貿易甚至海盜經驗的,南非華人中最出色的老船長—楚秦京。
而站在他對面的人群中有南非柏林會議談判特使沈知明,南非駐德國大使和幾名官員,還有一位看起來二十歲的年輕人,這就是李慕菲。
兩邊都是不喜繁文縟禮的真漢子,又因為政府方面明令不要搞得太張揚,他們也就打著這個旗號,盡可能地將過程縮短了,所以時間不大,僅僅說了幾句場面話,儀式便草草地結束了。
這些人在禮儀上的麻木和無動於衷,讓站在一邊準備宣讀致辭的大使尷尬無比,他捏了捏衣袋裡那張國內用電報發來的致辭,考慮著要不要念,可他想到那上面華美無比的文言文詞藻:「威雍長安,光曜永曦,五牙制偉,重瀛飆馳,鷹揚展績,龍躍肇基,威宣樓檣,色壯旌旗」,再看看眼前這些樸實的水手,老練的船長,以及那位走著俾斯麥鐵血路線的世家公子,大使也猶豫了,這些人恐怕是與這樣的文人的窮酸氣格格不入,南非舉國恐怕也只有沈家和沐家好這一口,而在場的沈家二公子沈知明又明顯已成了李慕菲的追隨者,他悄悄地將那張紙在衣袋裡揉成團,很識趣地默不作聲了。
最後,楚秦京對著送行的人一抱拳(南非華人行抱拳禮而不是西方的握手禮),說道:「諸位,我們回國再見!」
他口上說的是諸位,可這個禮卻是正正當當地行給了李慕菲,倒不是他拍這個財神爺的馬屁,而是他對於長安的建造台前幕後瞭解了很多,知道正是面前這位南非第一世家最小的公子為長安號的建造出了大力,沒有李慕菲,長安號的噸位起碼要縮水三分之一,作為一個船長,對於自己的船的感情是常人不能想像的,這艘長安號雖然剛剛交給了他半個月,可卻像是他的孩子一般,也因此楚秦京對於李慕菲也是格外高看一眼。
說完這最後一句,他便轉身帶領著身後的官兵們登上了長安號。
隨著汽笛響起,碼頭上的眾人目送著長安號在斯德丁的海域漸漸駛遠,直到看不到的地方。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船上的水手和送行的官員,恐怕都沒有意識到,正是在這個陰沉的秋日,在這個不起眼的碼頭,這樣略有些沉悶的氣氛中,他們目送著的是一支強大艦隊的第一艘戰艦,一個偉大帝國的海軍誕生了,雖然這支新生的海軍是如此寒酸,連制服都是完全照搬德國海軍,但從這個時刻起,一支將要在人類海軍史上大書特書的力量登上了歷史舞台。
只除了一個人,李慕菲,他在訂造這艘戰艦的那一刻就早已經為這支艦隊做好了未來的打算,就已經為建造一支強大海軍而準備了。
現在的南非海軍與英國法國的艦隊相比,是如此微不足道,但李慕菲深信,屬於南非海軍的那一天會到來的。
在柏林待了四年多的李慕菲憑借他前世的知識和今生的所學,如今早已經取得了世界歷史學博士學位,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在德國待的夠久的了,張陽已經去世了,要學的東西也學到了,是自己回到南非大展身手的時候,更何況,對於自己這一世的父母親人,他也是非常想念的。
他決定,當比勒陀利亞號建成歸國的時候,自己也將搭乘這艘戰艦一同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