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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帝國誕生 第二十六章 圍城 文 / 放下屠刀留你全屍

    第二十六章圍城

    「不行了,中校,這樣打下去,我們的部隊會傷亡殆盡的!」眼見自己的騎兵們被糾纏在陣地之上,滿面是血的副官縱馬過來,聲音淒厲地說。

    湯姆心情沉重地抬眼看了看他,沒有答話,放眼望去,衣著色彩鮮亮的紅色軍服的英國騎兵正如一個個燃燒的火苗在戰場上跳動,而衣著土黑灰綠的南非民團士兵就好像那揚起的漫天沙塵,惡狠狠而無情地將這火苗一個個熄滅,中校明白,副官的話是對的。

    肉搏戰一向是傷亡比率最高的戰鬥方式,尤其在兩支戰鬥意志相差無幾的部隊之間更是如此,英國人騎兵的一個衝鋒可以用很少的傷亡擊垮黑人的防線,卻在南非人泥淖一般的陣地上傷亡慘重,短短的十幾分鐘,他們的傷亡數字就在急劇攀升,雖然南非人也同樣付出了代價,可明顯要比英國人的傷亡少得多。

    到處都是人的慘叫聲,馬的嘶鳴聲,還有槍響和炮彈的爆炸聲,環顧四周,英國人的士兵正在一個個地減少,雖然緩慢,但戰局毫無疑問地向南非人傾斜,在這一片混亂和噪雜之中,湯姆很驚奇地發現自己突然變得異常淡定和鎮靜。

    他甚至聽到了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循聲望去,他把目光投向了南非人陣地側後方,那裡的情形讓他不寒而慄,一隊數量眾多的南非騎兵正疾馳而來,毫無疑問,南非佬們的軍團指揮官可不是個菜鳥,他早就對英國人的偷襲做好了準備,這支騎兵一旦包抄上來,湯姆和他的手下肯定要全軍覆沒。

    「你說的對,我們該撤退了。」他轉過頭來對副官說道。

    接下來,騎兵中校湯姆人生最後十幾秒所見的一切都一下子像是慢鏡頭播放(雖然這個年代還沒有慢鏡頭這東西),他覺得自己身體一震,左胸忽然一痛,眼前副官那被鮮血和硝煙畫得黑一道紅一道的臉龐露出了吃驚的神情,湯姆伸手摸到了自己的胸前,按在那裡,鮮血不可遏止地從指縫間湧了出來,「該死,我又被哪個混蛋偷襲了。」僅僅來得及想到這裡,面前的一切就變得模糊起來,他無力地摔下了馬。

    「撤退!快撤退!」湯姆的陣亡讓副官心如刀割,但副官也看到了那支南非騎兵,他沒空去搶回湯姆的屍體了,眼下,把這支即將陷入包圍的英**隊撤出戰場才是他最該做的事。

    他忍痛狠下心不去看中校的屍體,撥轉馬頭,一邊呼喊聚集著自己的手下,一邊向陣地外圍衝去。

    這些英國佬們還真是命大,收攏了殘兵敗將之後的騎兵們擺脫了南非人的糾纏,磕磕碰碰跳過了民團的戰壕和沙袋,勉強保持著完整的建制,趕在被南非騎兵們包餃子之前,千鈞一髮地撿回小命。

    跑出來的英軍只剩下了三百多人,拚命地向萊迪史密斯方向逃去。來的時候,他們是借助樹林的掩護繞過來的,回去的時候可顧不上了,就這麼直接穿過兩軍之間開闊平緩的丘陵地帶沖了回去。

    氣壞了的南非騎兵那肯這麼輕易地放湯姆回去?他們緊緊地跟在英軍的後面,喊殺吆喝聲不斷,槍聲大作,兩支部隊就這麼一追一逃,逃跑的玩命地狂奔,追殺的也使出了吃奶的勁。

    可惜論騎術和馬力雙方不相上下,這幾百米的距離就愣是追不上,雙方的炮兵投鼠忌器,害怕傷到自己的騎兵,都停止了炮擊,戰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在雙方數萬官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南非騎兵足足追殺了英軍上千米,才在萊迪史密斯英軍的槍聲「歡送」中戀戀不捨地轉回自己的陣地。

    毫無疑問,這第一次交手,南非民團騎兵千米追殺英軍的彪悍情形肯定給萊迪史密斯的英軍士兵們留下了極為深刻難以磨滅的印象。

    第一日較量的結果,實在是苦澀得讓懷特將軍難以下嚥,騎兵被人灰頭土臉地追殺回來,連指揮官都陣亡了,除此之外,炮兵的較量依然是南非民團略勝一籌:南非民團裝備的主要是克虜伯和南非紫金重工的75毫米火炮,威力和射程都要超過懷特手中口徑最大的15磅炮,英軍裝備的大部分火炮更是只有12磅!此外民團還在鄧迪繳獲了英軍三門15磅火炮和配套的彈藥,而那幾乎是這一帶英軍手中一半的15磅火炮數量。

    在湯姆的騎兵逃回萊迪史密斯之後,不再需要火力掩護的英軍停止了炮擊,懷特發現炮擊的效果乏善可陳,還不如留著彈藥等待南非民團進攻時使用。戰場上,英軍一方暫時停止了行動。

    而南非的民團在暫停了炮擊之後卻開始活躍起來,一隊隊的南非人開始從東西兩個方向包抄萊迪史密斯,佔領這座要塞周圍的戰略要地。

    在望遠鏡中看去,四周的灌木樹叢之中,不時閃過人影,有時還能看見移動中的火炮,目睹這一幕的懷特中將清楚,最遲後天,萊迪史密斯向南的道路就要被南非民團切斷,那時候,這座據點將完全被包圍。

    一萬人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感到自己肩頭的擔子格外沉重,初次交戰的失利,讓懷特的自信心遭到了極其嚴重的打擊,他對於目前的戰局看法變得非常悲觀,甚至他對於自己這一萬人能否守住萊迪史密斯,擋住兩萬多敵軍的進攻實在不報多大希望。

    是困守此地,還是棄城而逃?這個問題開始盤旋在他的腦海裡,據當時在場人物的回憶來看,懷特應當是傾向於後者的,他不止一次地與身邊的將領探討撤離萊迪史密斯的可能性,但這肯定是與其身為大英帝**官的榮譽相悖的,所以他總是舉棋不定。

    整個下午,懷特都在考慮這個,倍受這種關乎生命和榮譽的選擇之煎熬的懷特變得火氣越來越大,他是否堅守萊迪史密斯無疑在很大的程度上取決於德班港的布勒將軍的態度,取決於那個傢伙是否能夠及時派出援軍,可隨著太陽漸漸西沉,看起來留給他做決定的時間不多了。

    傍晚時分,一名通信兵神色慌張地來到了懷特中將的指揮所,手裡高揚著一張寫滿字的淡黃色紙片:「將軍閣下!德班港的密電!」

    德班港的來電?難道是援軍已經出發的消息?可看通信兵的神情,電報帶來的應該不是一個好消息,那會是什麼呢?懷特中將的心一下子忐忑不安起來,他急忙從通信兵手上搶過那封電報。

    紙片上半部用潦草的字跡寫著密電的原文,下面則是工整的字體,抄下了破譯之後的電文,電文的內容讓他大吃一驚。

    這正是布勒將軍搶在德班港和萊迪史密斯之間的電線被南非人切斷之前發出的最後一封電報。

    布勒將軍首先向他通報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南非的軍隊已經兵臨德班港城下,這座城市被圍困已經僅僅是個時間問題,也因此,德班港無法對萊迪史密斯的解圍提供任何幫助,甚至連布勒將軍自己也要等待西南方伊麗莎白港的援軍——如果他們能夠即使趕到的話。

    在告之目前所面臨的嚴峻的現實之後,布勒將軍話鋒一轉,用極其鎮靜和溫和的口吻寫道,如果懷特中將沒有長期困守的準備的話,布勒將軍建議懷特燒燬密碼、炸掉彈藥,然後「和布爾人商量一個體面的投降條件,免去無謂的犧牲,至於我,作為納塔爾殖民地最高指揮官,為了大英帝國的榮耀,我只有死戰到底。」

    讀著這封電報,懷特將軍的心情和表情也在不斷變化,從一開始的震驚逐漸變為憤怒,他拿著電報的手也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感到自己身為大英帝**官的榮譽被人侮辱和損害了。

    這就是被稱之為「布勒的電報」的有趣歷史事件,從諸多歷史人物的回憶和資料來看,懷特將軍在收到布勒電報之前是傾向於放棄萊迪史密斯的,然而在收到了布勒將軍的電報之後,懷特的態度有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他反而下定決心準備和部下一起死守孤城。

    至於布勒將軍的真實意圖,恐怕已經無從考證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在李慕菲的那個世界,懷特最初也是打算放棄萊迪史密斯,但是同樣因為布勒將軍發來的一封建議投降的電報而改變主意,堅守孤城的,那一次他運氣不錯,面對著人數不多的南非民團,他堅守了數月之久,直到英國國內的援軍趕到,解了萊迪史密斯之圍,他也成為戰爭初期英軍的英雄,但是這一次他顯然不會再有那樣的好運了。)

    10月3日清晨,大軍壓境的南非民團失望地發現,當陽光灑在萊迪史密斯的城牆上,駐守的英軍並沒有悄然撤退,反而擺出了長期困守的架勢。

    民團的戰士們以騎兵為主,雖然他們的重火力比英軍略勝一籌,但這遠遠不夠抵消萊迪史密斯的防禦優勢,民團的攻堅能力其實是相對低下的,只要英軍還守在萊迪史密斯城中,南非的民團就需要付出較大的傷亡才能攻下這座要塞。

    而一旦英軍放棄這座要塞,在萊迪史密斯南方的荒野和丘陵之上,正是民團騎兵發揮戰鬥力的場所,以步兵為主的英軍,其命運無疑將由南非人來主宰。

    這也正是逼近萊迪史密斯的兩個南非民團動作緩慢並不急於包圍要塞的原因,在鄧迪一戰中嘗到了甜頭的民團戰士們希望憑借人數上的壓倒優勢,在這裡也能逼得英軍略作抵抗便棄城而逃,而眼前這一幕,宣告了雷默和韓天宇兩位民團司令的如意盤算落了空。

    兩位民團指揮官一面給總參謀部發去電報,一面命令自己的部隊合攏包圍圈——既然英軍打算長期固守,那麼這個缺口也沒必要再留著了

    收到萊迪史密斯前線的電報,共和國總參謀長楚清臣並沒有多少意外,事實上,在總參謀部制定的戰略計劃中,早已經考慮到了萊迪史密斯的英軍所能採取的種種可能的舉動,懷特將軍困守孤城不過是其中既不好又不壞的一種情況而已。

    現在東線方面,英國佬在南非東南的兩座軍事重鎮德班港和萊迪史密斯都已經被共和**隊團團圍住,東線戰略第一步的目標已經圓滿達成,該是進行下一步的時候了。

    正在這總參謀部的人開始調兵遣將忙個不停的時候,這一段時間幾乎吃住都在總參謀部的李慕菲卻離開了這裡,他此刻身在一輛駛往南非國會大廈的馬車中。

    戰爭爆發最初的48小時中,李慕菲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儘管心中對自己一手建立的這支國防軍有信心,對黃埔軍校的畢業生們有信心,對南非的民團戰鬥力也有信心,但南非獨立之路畢竟面對著的是英國這樣一個當前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李慕菲絕不敢掉以輕心,他時刻守在總參謀部就是希望見證歷史的同時能夠借助自己作為未來人的優勢為南非軍隊提供一點幫助。

    所幸,南非總參謀部制定的計劃都在完美地執行著,在10月2日晚上,局勢已經明朗,南非人在東線取得了雖然只是初步然而卻是巨大的勝利,李慕菲心中的石頭也終於放下了,他終於接受了總參謀長楚清臣的建議,在楚清臣如有意外第一時間通知李慕菲的保證之下,回到了自己在比勒陀利亞的家中,度過了一個安穩的夜晚。

    而3日清晨,國會那邊傳來的消息,卻讓李慕菲不得不打消自己去總參謀部「報到」的念頭,坐在了駛往國會大廈的馬車上:沈家打算在國會推動通過一項新的議案,身為國會的一員和戰時狀態的國防委員會委員長,李慕菲必須出席這次會議。

    這就是和政治扯上關係的無奈,他不能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與英國佬的戰爭,還要抽出一部分精力來應付國內的種種政治勢力和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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