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國誕生 第三十二章 西線的意外 文 / 放下屠刀留你全屍
第三十二章西線的意外
布勒將軍是至今為止南非方面俘虜的軍銜最高的英軍將領,這對大英帝國的尊嚴來說無異於當面一個耳光,因為此前英國人在各個殖民地的軍隊幾乎從未有過中將投降的先例,作為東線的最高指揮官,他的投降基本上意味著英軍在東線戰略計劃的破產。
他麾下兩個旅英軍的受降儀式是在德班港以北舉行的,雖然戰敗,但既然從炮擊的死亡威脅下解脫,英軍士兵的精神狀態比起10月5日傍晚來說好得多了,至少他們能夠穿得整整齊齊列隊投降。
身為英軍中將的布勒更是衣著筆挺,他面色蒼白地走向對面同樣軍容整齊但卻明顯興高采烈的南非國防軍——他們是戰勝者,這樣的喜悅是他們應得的——走向代表南非方面接受英軍投降的雷風行將軍,直到此時,這兩位對手才第一次親眼看到對方。
雷風行有些憐憫地望著在這個場合下依然努力維持自己尊嚴的布勒,他心中清楚對於一個將領來說,代表自己的軍隊在眾人面前投降是多麼令人羞恥的經歷,對雷風行來說,尊敬這個對手或許談不上,但至少他不想更進一步的羞辱布勒。
「我謹代表德班港所有的英軍,宣佈放下武器,向南非共和國國防軍投降。」布勒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這樣說道,語氣略帶哀傷,一旁的翻譯將布勒的話轉述給雷風行。
「我代表共和國國防軍和總參謀部,接受你的投降。」雷風行嚴肅地回答道。
「敗在貴軍強大的火炮之下,我心服口服。」布勒將軍看了看雷風行身後整齊的國防軍士兵,又看了看隊列後面隱隱約約可見的數門火炮,艱難地補充道,這句話他幾乎是擠出牙縫的,看來他心中並沒有真正地服氣。
雷風行也有些生氣,但他涵養極好,並沒有將布勒將軍的諷刺放在心上:「您的明智舉動使貴我兩軍都避免了德班港北面小山一戰中無謂的傷亡。」
布勒老臉一紅,他也想起了那場戰鬥,自己手下最精銳的兵力在北面山上守了不到五個小時便被徹底擊潰,那座山的地形他是知道的,地勢險要,正面狹窄,進攻方有再多的兵力也只能投入很少一部分,原本布勒認為朗上校至少能夠堅守兩天,從這點看來,南非國防軍的戰鬥力的確強悍,即使不這樣「無恥」地使用火炮,德班港也遲早會被他們拿下,他沉默片刻,說道:「雷將軍,我收回我剛剛的話,貴軍的確是一支強大的軍隊,我對閣下和閣下麾下的將士們表示由衷的敬意。」
聽到布勒的話,雷風行微微笑了,這老傢伙終於服氣了:「多謝您的誇獎。」
而在東線佔領鄧迪、德班港的同時,南非人在西線也不斷收穫著勝利的果實。
在南非英軍總司令沃爾斯利上將到來之前,臨時負責統御西開普省總計八萬數量龐大英軍的喬治.波默羅伊.科利中將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身為爵士的他衝動易怒,而又缺乏軍事才能。
按理說這樣眾多的軍隊本不該歸其統帥,他只有其中三萬西線方面的英軍的指揮權,另外五萬卻是本應當運往東線德班港和中路伊麗莎白港的英軍,托這個年代低下的運輸能力之福,滯留在開普敦附近,因為他是開普一帶軍銜最高的英軍將領,所以這些部隊不幸地成為他的臨時部下。
30日上午9點開始,戰爭甫一爆發,南非方面就採取了在科利爵士看來難以忍受的卑鄙手段破壞了開普敦通往布隆方丹的唯一一條鐵路線,在29日夜晚便潛伏到英國境內的南非部隊分頭行動,將荒野上的各段鐵路炸斷,最慘的是英國殖民地小城裡士滿到南非邊境城市漢諾威的這一段鐵路,因為恰好橫跨邊境線,執行特別任務的南非小隊將鐵路每隔幾百米一段炸得支離破碎,在戰爭期間幾乎不可能修復,行徑極其下流,聽聞此消息的科利將軍氣得暴跳如雷。
失去了鐵路的輸送能力,以步兵為主的英軍只能憑借殖民地境內不甚完善的公路,憑借自己的兩條腿向邊境集結。
從開普敦到裡士滿足有六七百千米的距離,雖然前面大半程的鐵路依然完好,但最後一百多千米沒有鐵路的行程依然是一段痛苦的旅程,更何況因為這條鐵路雖然是雙方合營,但其實一直是由南非鐵路公司提供大部分機車和運輸能力(價格低性能好),戰爭爆發之後英國方面保留的車頭和車皮都嚴重不足,英軍的集結速度慢得讓科利將軍發狂。
英軍高層也考慮到了從開普敦到布隆方丹漫長而遙遠的距離,最初並沒有打算在這個方向進攻,給予他的命令是,統帥自己麾下三萬軍隊在西線採取守勢。
一開始,科利將軍老老實實地執行著這個命令,因為他手中在前線的英軍此時只有微不足道的兩個旅八千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手中可資利用的兵力不斷翻番,到了10月2日,鄧迪失守的第三天,英軍在裡士滿已有四個旅一萬六千人,西邊的西維多利亞也有兩個旅的兵力,後方還有更多數量的英軍增援上來,科利將軍一下子覺得自己財大氣粗起來。
東線英軍不利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先是鄧迪失守,接著是南非人兵臨萊迪史密斯城下,懷特那傢伙慘兮兮地向德班港求援,科利爵士在對自己的同僚們不屑一顧的同時,自己建功立業的野心也在慢慢膨脹。
與躍躍欲試的科利將軍一樣,他對面的南非民團也迫不及待地想大幹一場。
(許多年之後,一位曾在南非獨立戰爭時期在總參謀部任職的參謀——他當時已是一名將軍——在回憶戰爭中的南非民團時這樣說道,南非民團部隊「就像是一條兇猛的狼狗,總參謀部必須緊緊拉住他的項圈才能讓他不至於撲上去亂咬一氣」,話一出口,立刻群情激奮,招致了許多不隸屬軍方的民團老戰士的攻擊與抗議,最終他不得不出面道歉。由此事也可以看出民團求戰意識之強烈,和總參謀部對民團又愛又恨的無奈態度。)
東線的南非兵力有五萬人以上,與對面的英軍兵力對比幾乎是二比一,此處南非部隊中不過兩三萬民團,但西線卻集中了30個民團,超過十萬人的龐大數量,因為總參謀部參謀幾乎全部黃埔軍校出身的緣故,他們對於非國防軍的民團和武裝警察的戰鬥力統統不信任。即使西線兵力如此眾多,他們也並不放心,再加之根據情報,這個方向的英軍也至少有八萬之眾,南非在西線的兵力並不佔絕對優勢,所以,總參謀部給各個民團指揮官下達的命令是,在此處保持守勢。
雙方高層不約而同地將西線如此龐大的兵力閒置,造成一個現象,戰爭最初幾日,這裡幾乎沒有大規模的戰鬥,有的只是無所事事的靜坐。
不過東線南非軍隊的出色表現,極大刺激了南非邊境上的數量眾多的民團部隊,雖然各個民團指揮官尚屬冷靜,嚴格執行著總參謀部的命令採取守勢,但已經有相當數量的民團戰士不滿自己整日無所事事的處境,向指揮官提出主動出擊的要求。
民團是很獨特的軍事組織形式,其軍事指揮官是由整個民團的戰士們選出來的,因而個人威信和支持度直接決定著指揮官對整個部隊的控制程度,當越來越多的民團戰士傾向於主動進攻的話,那些性格稍微軟弱的指揮官有時候也只有屈從於大家的要求。
亨伯利和他麾下的民團部隊來自布隆方丹西南方的城市咖啡方丹,這個名字很搞笑的城市民風彪悍,城裡大多數居民都是華人,民團的戰士也絕大多數是華人,而亨伯利本人卻是布爾人,雖然他軍事上的能力相當出色,但卻一直擔心自己身為布爾人而得不到大多數民團士兵的擁護。
他手下的士兵得知東線的南非軍隊佔領了鄧迪之後,早在戰爭爆發第二天便要求出戰,那一次他勉強說服了部下老實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各地不斷傳來的南非軍隊取得利好的消息讓這些民團士兵們越來越心癢難耐,東邊,漢諾威的士兵們和裡士滿的英軍也交火了幾次,雖然規模不大,但南非軍隊發現英軍根本不是什麼難對付的對手,而自己這裡卻基本處於和平狀態,實在是讓人坐臥不寧啊。
尤其是當2日中午,傳來東線南非民團兵臨萊迪史密斯城下的消息之後,亨伯利民團中洶湧的求戰意識越發高漲起來,當天下午,就有許多吃飽喝足之後無所事事的人號召大家聯名請戰,2日下午,一份包含近千人簽名的請戰書便送到了亨伯利面前。
亨伯利的民團共有六千人,一支民團部隊中有接近六分之一的人都要求出戰,其中甚至有許多軍官,還不包括那些希望出戰但沒有簽名的人,亨伯利不得不考慮起來自民團士兵們最直接的要求。
到了晚上,來自民團士兵們的壓力越來越大,數百人集中到亨伯利的臨時指揮所門前請求出戰。
外面的人聲鼎沸,亨伯利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露面,他心亂如麻地在房間內踱步,權衡再三,最終,擔心自己威望下降進而被罷免的亨伯利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走出房門,環視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道:「戰士們!回去!收拾好你們的戰馬!擦好你們的步槍!我們明天就出發!」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3日一早,整裝待發的亨伯利民團六千人與臨近區域的民團打過招呼之後,離開了自己的駐地,向西南方向進軍。
因為民團部隊的特殊性,總參謀部對他們的控制程度較小,其活動較為自由,此前漢諾威一帶民團與英軍的幾次小規模交火也是民團小股部隊主動出擊遇見了英國人的巡邏騎兵,只不過那些民團的活動範圍局限在南非境內,所以亨伯利的行動並非沒有先例,也沒有人能夠及時阻止,但沒人想到這一次亨伯利民團能夠膽大到直接進攻英軍。
亨伯利民團的行為在臨近幾個民團士兵之中造成了相當的影響,就連那些民團的指揮官也開始發生了動搖,10月3日中午,又有兩個民團緊隨亨伯利民團而去。
三個民團總計一萬四千兵力,在進入英國殖民地境內之後,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他們彼此靠攏集結,因為亨伯利的民團人數最多,推舉其為指揮官,負責這三個民團的行動。
亨伯利將這三支民團部隊呈品字形排列,自己的民團在最前方,而其他兩隻民團一左一右跟在後面。
民團的士兵們雖然騎著馬,但與英軍的騎兵不同,民團士兵們的主要武器並不是馬刀這樣的近戰武器,裝備的也不是為了便於攜帶而長度縮短的馬槍,而是和步兵們完全一樣的普通步槍,因而他們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騎兵,倒是有些像龍騎兵,行動的時候騎馬,戰鬥的時候下馬開槍作戰,或許叫他們騎馬的步槍兵才恰當。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在行軍的時候卻是不折不扣的騎兵速度,三個民團很快穿過邊境線,突入到英國殖民地裡士滿和西維多利亞之間的荒野之上。
第一天並沒有發生什麼,當晚南非人在英國殖民地境內度過了安靜的一夜。
4日早上,越過邊境之後第二天,民團戰士們從宿營地拔營出發不久,亨伯利民團就迎面碰上了一支四千人一個旅的英軍部隊。這支英軍是從裡士滿出發前往西維多利亞的,科利中將將他們派出來作為西維多利亞的增援部隊,如今裡士滿的英軍已有六個旅之多,科利中將頓時覺得自己財大氣粗起來,他蠢蠢欲動地試圖主動做點什麼。
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和其上司科利中將一樣愚蠢而無能,對南非部隊的戰鬥力極度藐視,在大致判斷了雙方的兵力對比之後,英軍指揮官和亨伯利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作戰的決定。
一場至今為止西線最大規模的遭遇戰就此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