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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二十一章 水師一部 文 / 蘇潛

    第二十一章水師一部

    登州府城城外多出幾座大營。那進進出出一萬多人馬的架勢,自然會讓登州府城內城外的百姓們驚疑不定。不過,這種情緒,怕是在趙仕哲帶兵入城時便就有了,此時不過是多了幾分而已。那趙仕哲的鎮江水師一部,在登州府城內已待了近一月之久,除了最初那幾日封了城內之外,其餘的時候,倒是沒有任何限製出入的舉動。

    日子一久,登州府城內的百姓們,便也就習慣了,再加上那捕頭王來兒帶著一幫捕快們日夜在大街小巷巡視,這登州府城內反倒比往日還平穩了些,至少那些平日沒事便要惹麻煩的地痞、浪蕩子們,便沒了蹤影。不消說,這維持市面消停,自是捕快、衙役們的份內之事,但既然知府李尤德一向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這自上而下的,份內之事反倒是不常見了。

    但凡是座城,便有街、市、坊的所在。那些地痞、混混兒,也就聚齊起來弄些生財的手段。這種情形,在大明朝境內到處可見,不過是視城之大小而程度不同罷了。在江南一帶,富裕之城、鎮林立,那些人的花樣也多,在登州府自然也是少不了。這些人可都認識捕頭王來兒,雖說要給面子,卻也要弄些銀子花花吧?這弄出的事情,不過是耍耍無賴,坑蒙拐騙而已,倒不至於弄出什麼強搶橫奪的「大案」,那樣可是要被官府清查的。

    不過,這一陣子,捕頭王來兒卻不知哪兒來的精神,帶著一幫捕快們,真真是維持著街面上的市道,一絲情面也不曾留。有那無賴冷嘲熱諷的,不過說了幾句,卻被立時鎖拿了去,在牢裡關了幾日,這才老實了。王來兒的做派,等於是明白告訴一眾人等。此時非彼時,都得老實待著。是故,這些日子,那大街小巷裡的人家,那隱隱生出幾分不一樣的感覺之中,還有一分是喜歡的。

    至於城外忽然又多出一萬多人馬的動靜,並未引起更大的波動,且隨著趙仕哲再次進入登州府城城內,不消三日,那城外的人馬便即散去,臨走時,連那紮營的柵欄都沒留下,當真是走得乾乾淨淨。若不是還有些人馬踐踏的痕跡,怕是猶如做夢一般。當然,痕跡肯定是有的,至少這三日,那一萬多、近兩萬人,僅是吃菜,便在登州府花了不少銀子,那城外種菜的農家,可能過得大半年的好日子了。

    這可謂是蘇翎帶來的人馬留給登州府百姓的唯一印象,這大兵入境,不擾民是不可能的,但這擾字,再怎麼喧鬧,也比不上趙仕哲當初將登州府整個兒清查了一遍鬧的厲害。

    趙仕哲的辦事之所,設在登州府城內的一座宅院裡,緊鄰城門,出入甚是方便。當然,那把守城門的,便是自家人馬。原來值守的幾個守門兵,早不知被打發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院子,原本是那被趙仕哲剿滅的幾處莊子的主人之一,在登州府城內修築的宅子,也算是一所深宅大院,看樣子,怕是也是老宅了,加上主人「苦心」經營,逐年擴展,倒足足佔了一條小巷,獨門獨戶。趙仕哲既然出手清剿了莊子,便依著遼東的規矩,將事情處置乾淨,這城內的宅子也是全部查抄了的。財物自不必說,這蘇翎所部凡是幹這等差使的部屬,都有一個帳房,有專人登記入冊,至於那些人口,奴僕、下人或是給銀子遣散,或是分派到莊子上做事,這些,都是習慣做法。

    趙仕哲在捉到那些莊子的主人時,本想順帶著一起交給登州府衙門關押,但在符寶正的建議下,權衡片刻,便下令將那些人全數押回遼東,連同家眷在內,沒有在山東地界上留下一人。在遼東,可也有專門安置這等人的部門。只要送過去,便無需趙仕哲操心了。

    這宅子本是閒置,趙仕哲一時也不知如何處置,那蘇翎到來時命設立軍需處,便正好派上用場。只是眼下,成了趙仕哲辦事的地方。好在院子頗大,這數百人住進去,便像沒入水裡一般,毫不起眼。趙仕哲倒是也沒想要遮掩什麼,多虧了原先的主人,也不知用的何種手段,竟佔了這獨門獨戶的所在,以至於那進進出出的眾多官兵,並不為人所見。

    那符寶正沒見到蘇翎,本心裡有些失望,但經趙仕哲一說,立即滿口答應,這隨後的配合,便真如蘇翎所部一般,絲毫沒有仗著自己年長、又佔著本地的便利,給趙仕哲帶來什麼不便。趙仕哲見此,便更加放心的分派下各種事務。這有山東水師本地人的參與,事情便更加便利幾分。

    山東水師符寶正的一部,按大明朝的設置,也是衛所旗軍抽調而來,這水師與營兵幾乎沒有什麼差別,照樣也有出操、巡視,也有屯田服役之事。那符寶正屬下官兵,本並非是鐵板一塊,這與大明朝各個衛所內部是一致的,與其說是兵,這麼多年下來,不過是臨時拿刀的農夫而已。當然,這軍籍是世代不得變更的,所有人的境遇,與蘇翎等人在遼東的境況相比,可也相差不多。

    問題是符寶正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又很有些心思,喜歡動腦子琢磨。當初便是被那位神秘的上官看中,由其做些私下裡不能見光的差使。那符寶正參與其中,自然得了不少好處,但也順帶著做些自個兒的買賣。在水師之中,能與符寶正相關聯的,也有幾十、上百的人。這相互關聯,便將符寶正的生意,是越多越大。以至後來,歸屬符寶正管帶的水師一部,竟然全都參與進去。

    這不論跟著符寶正做些什麼,總要比種那幾畝地、拿可憐的月餉要好得多。大明朝衛所制,還有軍籍的不得變更的規矩,讓水師這部在登州府本地生活了數十代的官兵們,可都有一大家子人要養。往往是一人在水師當差,那家裡,什麼兄弟侄子等等的,最好也有十幾口人。這跟著符寶正做事儘管各自所得不均,但總算是份額外收入,又有誰不願意幹?

    這樣一來,符寶正藉著上官的名義,盡力積蓄,這順帶的,可是越來越多。後來,遼事一起,這上官被調走,又來了個沈有容管帶水師官兵,符寶正便沒了靠山,可這想法子賺銀子的活兒,卻是停不下來。此時符寶正身後,已經形成了一個整體。都要跟著符寶正發財。

    歸附遼東蘇翎一說,是符寶正以及其部屬們由遼東傳來的故事所引發的,很明顯,蘇翎大將軍才是唯一能使官兵得到優待的人。是故,這一說,是早有所謀,到恰好惹到趙仕哲身上了。

    符寶正自不必說,當初與蘇翎便有番接觸,早知蘇翎非同常人。符寶正這些年所作之事,唯與銀子有關,早就不在乎什麼大明朝的律令。自然其屬下們,也跟著只管想法子弄銀子,根本不在乎朝廷是否會清查、問罪。

    那山東水師總兵官沈有容,初到任上,也做了一番改進,卻是將符寶正等人的財路給擋了部分。這人都是一樣,不論官職、身份有多大差異,只要有銀子收入,便就習慣了,卻再以無法忍受回到過去的日子。是故,那符寶正想出的這一出綁架案,可也是被逼的太緊的緣故。那勒索來的銀子,可是被符寶正所部全部瓜分了的。這種情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符寶正一部人馬,可就如此被擰成一體。

    這趙仕哲給符寶正傳達了蘇大將軍的原話過後,符寶正便也積極起來,幫著趙仕哲一起謀劃各部分細節。

    趙仕哲所說的「劫獄」一說,根本沒派上用場。按那些蘇翎派來協助的管事們的建議,那獄中的白蓮教眾不能動,這登州府境內鬧白蓮教的事兒,可正要這些人做個人證。這樣,對付上面的詢問,自可拿出幾個人來應付。

    三日過後,登州府城外的大軍悄然散去,沒有人知道是去了什麼方向。實際上,連同符寶正數千水師官兵在內,這近兩萬人馬,被分成無數個部分,每一部都配備了熟悉山東本地情況的人手,向著各自的目標前進。這樣,登州府府城裡,一時間顯得清靜起來。

    趙仕哲坐鎮登州府城,聽取各地傳來的消息,那深宅大院可就只剩下小半的人。趙毅成的哨探一部,在趙仕哲屬下機構裡,也設有一部,專供刺探消息。而趙仕哲第一次像個將軍一般,看上去有幾分「運籌帷幄」的樣子,不斷從各地反饋回來的消息中,做出調整,再進行相應的處置。

    趙仕哲忙的一忘,竟然沒去問蘇大將軍那邊的情況。

    而蘇翎,則在趙仕哲入城的這三日,根本就沒靠岸,直到登州府城外大軍散去,這才帶著護衛隊長唐平及其三百多名護衛,緩緩進入登州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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