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是非對錯 文 / 文刀
迷迷糊糊中,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過了片刻,方問天忽然覺得有人在自己左邊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立即將他驚醒過來。
他緩緩的有點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天色依然是那麼的黑暗,只是隱隱的覺得天上的那幾顆稀稀落落的星辰的位置好像有了變化。他微微轉動自己的頭,右邊,本來該是有琴聞櫻的位置空空如也,不見有琴聞櫻的人影。
方問天心裡微微的吃了一驚,將視線轉向了左邊,同時,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使得他的心裡感到極不舒服。
只見自己左邊站著傅登橋和常偉等人,他們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看幾人站立的位置,拍自己左肩的人正是傅登橋!
也是沒有有琴聞櫻!
方問天心裡那種不好的感覺越發的強烈起來,但是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他一時之間卻有說不出,總之這種感覺使得他極不舒服。口裡無意識的問道:「怎麼了?」
傅登橋和常偉等人面面相覷,臉上奇怪的神色更濃,然後傅登橋帶著奇快的神色上前說道:「太子殿下,想是你太累了,居然在這裡睡著了!」
方問天覺得自己腦袋中一團糟,不僅猛地搖了搖頭,使自己的頭腦清醒清醒,終於,他想到哪裡不對了!
自己現在的功力,已經隱隱的勝過傅登橋一籌,耳朵的靈敏性非常人能及,就算是自己睡著了,也不可能有人走到身邊拍自己的肩膀也不知道!何況,傅登橋等人走到自己的身旁,絕對不會故意提起輕身,應該會發出正常的聲音。傅登橋等人臉上那奇怪的神色,估計就是奇怪自己居然會睡得這麼死,只不過他們不好說出來罷了。
想到這裡,方問天心裡一動,猛地跳了起來,四處張望,還是沒有看到有琴聞櫻的影子,不由得大叫道:「聞櫻!聞櫻呢?聞櫻在哪裡?」
他這麼一站起來,一塊白絹即從他的懷中飄飄蕩蕩的落下,此時他正自心慌意亂,在黑暗中顯得十分醒目的白絹,他居然沒有注意到,倒是一旁的常偉手臂一探,將這白絹抄在手中。
傅登橋間方問天罕見的露出了慌亂的神色,他已七老八十,經過了少年時代,自然理解方問天此時的心情,不禁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安慰的說道:「太子殿下,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只見到太子殿下一人坐在這裡睡著了,沒有見到有琴姑娘,不過你也不用心焦,說不定有琴姑娘上極電峰休息去了!」
方問天聽了傅登橋的話,無疑是的點了點頭,心裡稍安,雖然心裡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猶在,可畢竟要好一點。
站在一旁的常偉瞄了一眼手中的白絹,立即遞給了方問天,歎了一口氣說道:「太子殿下,這可能是有琴姑娘留給你的!」
傅登橋、曾根旭等人雖然沒有看那白絹上的內容,但是從常偉說話時的神情表現,就已經隱隱猜到白絹上的內容了,都不由得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們都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話語都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方問天見常偉的神情,一顆心不由得「咚」得一跳,一把將白絹搶了過去,攤在了手上,只見白絹上只有一首短短的詞:
「殘陽如血月似弓,晚霞交輝映紅,霜天雪地寒漸濃,孤鳥形影吊,良伴無影蹤;遠隔千里能相見,緣深並著情重,春夏裡去有秋冬,遙望佳節日,期待再相逢。」
方問天看著這首小詞,口中喃喃的道:「走了!走了!還是走了!為什麼不說一聲呢?」他心裡忽然想到,在有琴聞櫻走之前明明和自己說了她要走了,可是那是自己以為她是要去休息一下,沒有想到他是要離開。
想到這裡,他猛地在自己的腦袋上拍了一記,暗罵自己太笨,低頭又看了看白絹,看到「遠隔千里能相見,緣深並著情重」這一句,心裡不禁一熱,這句相當於有琴直接向自己表達了心意,當看到「春夏裡去有秋冬,遙望佳節日,期待再相逢」的時候,心裡呆了呆,不禁大喜,從這句話可以看出,自己和有琴聞櫻還有相見之日,而且大概就在今年之內。
傅登橋和常偉等人間方問天看著那張白絹,並沒有想像中的完全失魂落魄,深色間卻是陰晴不定,好會兒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禁有點著急。傅登橋和常偉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傅登橋輕輕的咳了一聲,叫道:「太子殿下!」
方問天抬起頭來,眼神中以沒有了剛剛的那種迷茫,整個面容露出了一種燦爛的笑容,將那白絹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對傅登橋笑著說道:「我沒有什麼,老爺子你不用擔心。」說著,神色一正,轉而看著常偉說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難道這麼快柳葉谷的事情就處理完了?」
傅登橋和常偉見方問天剛剛還十分的失常,讓人好生的擔心,想不到在看了那白絹上的內容之後,只是出了一下神,立即就恢復了正常,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一般,心裡不禁好生的佩服,心中也安心不少。
他們都是一些過來人,見方問天剛剛失魂落魄的樣子,自然知道有琴聞櫻的離去對方問天的打擊定然不小,以方問天小小的年紀,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這麼快速的恢復正常,實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要知道,面對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自己。
方問天剛剛睡著的地方式一塊三尺大小的石頭,這石頭位於從柳葉谷通向極電峰半途的一個斜坡上,突出在小路邊,周圍沒有其他的空地。這樣的敵視突然看過去,倒顯得有點奇怪。
傅登橋幾人來到方問天的身邊,卻因地勢的問題,沒有辦法都站在方問天的面前,因此只有傅登橋和常偉兩人能面對方問天,這時候常偉聽得方問天如此說,不禁笑了笑說道:「太子殿下,我們還快麼?再等一下我看天都快亮了!」
方問天不禁又吃了一驚,抬頭就往天上看去,只見頭頂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幾顆星辰稀稀落落的散佈在天幕上,一閃一閃的,倒也顯得別有一番韻味。從天空的顏色看去,到時沒有半點要天亮的樣子。
苦笑一下,方問天又低下頭來,臉上顯出了尷尬的神色。這時候方問天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會看星辰,夢中所知道的什麼天罡北斗,織女牽牛,二十八宿,在現實之中居然完全沒有,要叫自己在現實中以星辰的位置來分辨時間的早晚,卻是一件大大的難事。
想到這裡,方問天心裡大感奇怪,自己在夢中學到的知識,好像都是可以在現實中運用的,但是這日月星辰的知識,卻有半點都運用不上,這可真是奇怪之極,有時間的時候到要好生的研究研究。
常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然後立即恢復正常,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方問天那尷尬的神色,繼續說道:「兄弟們花了四個小時的時間才將那一堆巨石清理乾淨,然後又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就柳葉谷清理了一遍,我們就來稟報太子殿下了。」
常偉的話音一落,就聽到他身後的曾根旭呵呵笑道:「有趣的是,我們想要稟報太子殿下的時候,卻四處都尋不到太子殿下的影子,找了老半天,卻發現殿下居然一個人在這裡坐著睡著了--老七,你拉我幹什麼?」
卻是他正說著話,身旁的韋曾玄突然拉了他的衣衫,打斷了她的說話。
方問天不禁臉上微微一紅,想不到自己一睡居然有這麼久,在別人辛辛苦苦幹活的時候,自己卻在這裡睡大覺,真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同時方問天又暗暗奇怪,自己怎麼會在這石頭上都睡得了這麼久,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真的太過勞累呢,還是有琴聞櫻做了什麼手腳。
傅登橋回頭瞪了一眼還想說話的曾根旭,再轉過頭來說道:「太子殿下,這次我們大獲全勝,倒是得了許多的戰利品!」
方問天精神一振,笑道:「好啊!我們去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居然連老爺子都這麼高興!」
方問天心裡的確高興,這一戰可以說是自己的處女之戰,雖然事情定計周密,可是能有如此的成績,連他自己也覺得有點意外。這場戰鬥,除了黃大潤那強橫的武功,幾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預定發展的,就好像是在演戲一般,這到底是自己的計劃太好,還是在現實中的人根本不懂得這樣狡猾的計謀,連他自己也有點搞不清楚。
不過,從剛剛定計只是傅登橋、曾根旭等人的反應來看,應該是現實中的人看不起這樣的奸詐計謀吧!
想到這裡,方問天心裡不由得一陣苦笑,照傅登橋等人的觀點,自己的確是有點卑鄙,可是照夢中世界的觀點,並發本來就是謀略的比拚,沒有什麼卑鄙不卑鄙的。那麼,應該怎麼看待自己呢,這倒是一個難題!
方問天搖了搖頭,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將思緒放在了這方面,有琴聞櫻的離去對他的影響力及減少了許多,使得他的心思恢復了正常。
來到柳葉谷口,卻見這個柳葉谷口碎石滿地,那三十幾塊的局勢已經沒有幾塊是完整的,全部變長了小塊小塊的,使得這谷口起伏不平,眾人雖然身手不凡,但是在這樣的地形中前進,也覺得十分的不便。
方問天看著這些碎裂開來的巨石,好生奇怪,問道:「你們在搬動這些巨石,都是將它們打碎了再搬的麼?以我們現在的人手,能這麼快做到這一點麼?」
傅登橋隨在方問天的身旁,輕輕地越過一塊石頭,笑著說道:「本來我們的目的只要打碎下面的幾塊巨石,使得上面的巨石滾落下來,我們可以出入柳葉谷就可以了。誰知道這些局勢再經過烈火焚燒之後,變得脆弱無比,根本經不起大力,輕輕一敲,便就碎了!」
韋曾玄在方問天的另一邊說道:「還好當時畫月沒有人發現這一點,否則只要他們用力一衝,柳葉谷的谷口肯定一定垮掉!」
常偉卻笑著說道:「這個倒是不會,看情況,這些巨石是經過高溫之後才變得這麼脆弱的,待這些巨石燒燙了,裡面的人那裡還有氣息?」
幾人說著話,走過紛亂的亂石堆,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柳葉谷口。
柳葉谷口站著那二百來個七寨兄弟,見幾人來到,一起行禮。
方問天見其中有一些躺在了地上,像是受了極重的傷,沒有辦法站起來,心裡一沉。他起初只注意了戰鬥,卻沒有想到戰鬥的傷員,雖然這一次受傷的人極少,可是卻也暴露出了自己的不足。要知道,傷員是戰爭中最常見的,如果處理不當,將可能影響整個戰局。
上前幾步,方問天來到一個傷員身邊,緩緩得蹲下。只見這人臉色發白,右側胸口雖然纏著幾層厚厚的布,但是鮮血還是侵了出來,顯然傷勢極重。
方問天深色難看,緩緩地問道:「常偉,我們這次的傷亡有多少?」
常偉沉聲答道:「我們這次總共有二十三個兄弟死亡,七十六個兄弟受傷,基本上都是在柳葉谷中與敵人直接對戰造成的。」
方問天看著這些傷員,心裡充滿了一種無力感,頭也不抬地寒聲說道:「你們就讓這些兄弟在這裡等死!」
方問天知道,就算自己的武功再高上十倍,智慧再聰明十倍,面對這些傷員,他也無能為力。他在夢中學了很多的知識,對於醫術,卻涉獵的很少!
常偉等人在一旁看著方問天發白的臉色,以及那寒氣森森的語氣,心裡不由得一陣發寒,卻也一陣感動。常偉連忙恭敬的說道:「太子殿下請放心,我們這樣的人經常受傷,身上都帶了一些常用的藥物,另外我們還派了一些幾個兄弟下山買藥,相信他們很快就會來。」
常偉他們都知道,以方問天的身份,對於普通士兵的傷亡能有如此深的感觸,那實在是非常難得的。要知道,晚天五國將領,都是從軍隊實力來看待士兵的傷亡,從來沒有像方問天這樣從士兵個人來看待傷亡的。
方問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緩緩地站起身來,向著柳葉谷內走去。
此時的柳葉谷已是一片狼藉,一些地方還在冒著縷縷青煙。本來青翠秀麗的景色,早已經變得漆黑一片。在隱隱的星光之下,兩堆黑漆漆的東西映入了方問天的眼簾。
這兩堆東西好像極多,堆成了兩個小丘。雖然離方問天並不遠,但是這時星光昏暗,加上這兩堆東西本身就是黑漆漆的,一時之間倒看不出這是什麼東西。可是既然傅登橋等人已經清理過柳葉谷,那麼這時在柳葉谷中的兩堆東西就絕對不會是毫無意義的。
方問天在傅登橋等人的簇擁之下,向著那兩堆東西走去。本來柳葉谷還挺大的,但是這兩堆東西太過醒目,在沒有其他東西的干擾下,方問天就只向著這個方向走去。
一陣微風向著方問天迎面吹來,在糊臭的煙塵味中,方問天居然聞到一種烤肉的味道,這種烤肉的味道顯得十分的明顯,勝過了其他微弱的野草野花的幽香。
烤肉的味道?
方問天猛地停了下來,心裡閃電般的閃過了一個念頭,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在微弱的星光下,居然看得清清楚楚。他剛剛看到了幾十個傷員,臉色也發白,但是比起現在這情況,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傅登橋等人在方問天停下來的時候也停了下來,傅登橋在方問天身後苦笑了一下,緩緩地道:「太子殿下,你現在看到的是我們已經處理過的,剛才的情景還要……不過太子殿下,戰爭就是這樣的,雖然現在我們看他們很慘,被我們活活給燒死了,可是如果是我們戰敗的話,下場也不會不他們好到哪裡?」
方問天緩緩地轉過身來,掃視了一下身後的幾人,臉上苦澀的笑容,澀聲說道:「老爺子,這個我知道,可是……」
方問天沒有說下去,心裡卻依然覺得好像有一塊大石壓著,沉重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那一陣陣傳過來的烤肉的香味,似乎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自己的一個自以為絕頂聰明的計謀,使得四五千個生靈在烈火中活活的被燒死。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那幾千人在烈火中痛苦叫喊的情景,無數淒慘的猶如從地獄傳回的聲音在他耳中來回的響著。
他緩緩地坐了下去,閉上了雙眼,可是那些在烈火中翻滾的身影卻一直在他的眼前浮現,而且由原來躍進的趨勢,漸漸的,方問天只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這些人包圍了,上下左右乃至八荒**,天與地的所有空間,好像都是這些被烈火焚燒而淒慘嚎叫的人。
殺一人者寇,殺萬人者王!
方問天忽然想起了這句話。這句話是他在夢中學到的,但是在以前,他只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卻並沒有明白這句話的真實含義。現在,當自己也可以在一言一笑之間決定萬千人的生死的時候,他才真正的體會到這句話。
這時,那些烈火中打滾的人忽然一變,好像變成了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些受傷的兄弟,他們缺手斷足,想著自己慢慢的爬來,淒慘的嚎叫聲也變成了輕輕的呻吟,可是這輕輕的呻吟,卻讓方問天覺得分外的痛苦。
幾千條生靈,幾十個兄弟,就因為自己的決定而離開了人世!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如果說自己是對,那麼是不是說,那些雨夜屠夫、連環殺手也是對,因為自己與他們相比,就這一次,殺的人已經是他們的上千倍,更別說以後自己可能還要殺得更多;如果說自己是錯,那麼為什麼自己會犯這樣的錯誤?是命運、是形勢、還是因為自己?
方問天只覺得心裡越來越亂,無數的念頭在他的心裡來回地浮現。他不管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之中,都見過殺人,但是卻只是殺一個兩個而已,而現在,在他的身旁,卻有幾千具烤熟了的屍體。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本來一直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理所應當的,重振暮雲,重振方家是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可是,就因為自己這個可以說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就可以讓這麼多人失去生命麼?
霎時,方問天的心裡湧起了一陣想笑的感覺。自己答應過父親,一定要重振暮雲,可是,如果重振暮雲就一定要幾萬乃至幾十萬人的性命,那麼,自己還需不需要完成這個現在看起來有點可笑的承諾?
他現在真的有點後悔做了那個夢,他知道,如果他沒有夢中那十四年的經歷,自己就還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冷血太子,就絕對不會為別人的生命而擔心,可是,現在該怎麼辦?
「太子,人的生命是寶貴的!」傅登橋蒼老而又而又沉重的聲音傳入了方問天的耳中,「人生在世,都有享受自己生命的權力,也都沒有剝奪別人生命的權力。」
方問天緩緩地展開自己的雙眼,看著傅登橋那張蒼老而又飽經世故的臉,迷茫的說道:「那麼說,我錯了,我不應該剝奪者四千餘人的生命,因為他們有享受自己的生命的權力!」
曾根旭、常偉、李花仲以及韋曾玄四人站在方問天的身旁,這時卻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方問天剛剛臉色慘白,驀然無聲地坐了下去,接著臉上顯出了痛苦的神色,令的幾人覺得莫名其妙,然後就聽到了傅登橋和方問天的對話。
通過傅登橋和方問天的對話,幾人都隱隱的猜到了方問天的內心世界,可是卻找不到什麼話來說。
對於他們這些從小就在戰爭洗禮中長大的人來說,已經對人的死亡看得極為平淡了,這時聽了方問天的話,覺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哪裡不對。
傅登橋在方問天面前坐了下來,深受在方問天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天空,深有感觸地說到:「對於我這種**十歲的人來說,生命的可貴之處,比你感受得更加的強烈。可是太子殿下,你生在富貴之家,有些更重要的事情你可能感受不到?」
曾根旭等人神色一動,好像已經猜到了傅登橋將要說什麼話。幾人互相望了一眼,在方問天的周圍緩緩地坐了下來。
方問天依然茫然的說道:「什麼更重要的事情!」
傅登橋沉聲說道:「那就是尊嚴!」說著,歎了一口氣,說道:「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和地位,從小就被人敬畏,自然不知道失去尊嚴的人的痛苦。一個沒有尊嚴的生命,也就不會去思考任何問題,包括生命的享受!」
方問天的身影微微一動,卻沒有說話。
傅登橋抬起頭,看著天空閃爍不停的星辰說道:「太子殿下,你看這些閃爍的星辰,好像很古以來就存在,但是據傳說,這些星辰也是有起有滅。產生與毀滅,看是兩個事物的極端,但是卻極好的融合在一起,就算是這些星辰也不能例外,只有包容萬物的宇宙虛空才是永恆。對於永恆的宇宙來說,我們這些百年左右的生命,只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方問天全身一震:「生命是一個笑話!」
不光是方問天,連曾根旭等人聽了傅登橋的話也是全身一震,顯然,傅登橋這番話對於他們幾人來說也是一個聞所未聞的觀點。
傅登橋轉過目光,以一種鼓勵而又慈祥的神情掃視了一下眾人,然後將目光落在了方問天的臉上,說道:「不錯,我們人類的生命本來就是一個笑話!」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這才接著說道:「可能你不太懂,沒有關係,我當年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是不懂,現在經歷得多了,才深深的體會到了。」
方問天一驚,問道:「什麼,當年有人對你這樣說?」
傅登橋眼神一散,露出了回憶的神色,漸漸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種崇慕而又尊敬的神色,那神色,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面對他最尊敬的長者一般。這樣的神色出現在**十歲的傅登橋的臉上,讓人覺得十分的怪異,卻又使人的心神別有一番震撼,讓人不由自主地就在猜想傅登橋當年遇到的是何等人物。
好一會兒,傅登橋才回過神來,笑了笑說道:「當年那人對我說,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和短暫,幾乎無法在永恆的宇宙中留下痕跡,是宇宙的笑話。但是,人類的生命又是宇宙的奇跡,在脆弱和短暫之中,一種其他生命難以匹敵的毅力隱藏著。我們的生命到底是奇跡還是笑話,其關鍵之處就在於尊嚴!」
方問天默默地聽著,頭腦中那無數的幻象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傅登橋繼續說道:「人類之所以有別於其他物種,就是因為我們有尊嚴,而剝奪別人的尊嚴更甚於剝奪別人的生命,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而剝奪別人的生命那是值得的,也是正常的。你想一下,若我們不加反抗,或許不會失去生命,當我們已經會失去尊嚴,如牛馬一般的生活。」
常偉這時也說道:「不錯,太子殿下,現在天下這樣的牛馬多不勝數,殿下若真的愛惜生命的話,就請盡快地將這些牛馬變成人吧!」說著,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就算從生命的角度考慮,太子殿下,你也沒有什麼錯?」
方問天轉過頭來,依然有點茫然地問道:「為什麼?我不時才剛剛失幾千人失去生命麼?我是一個剝奪生命的殺手,更甚於任何屠夫,為什麼還說我沒有錯?」
常偉凝重的說道:「不錯,這些人的死,是可以說因為太子殿下,可是殿下,不知你想過沒有,如果這些人沒有死,那麼我們就會死。而且,在將來,還不知要有多少的人亡於他們之手,近日太子殿下殺了他們,將來的人就少一些死亡,多一些尊嚴,這其中的計算,就得靠殿下自己去考慮了。」
方問天猛地站了起來,背著傅登橋等人,抬頭呆呆的望著天空,心裡紛亂不已。其實他心裡本來就有救萬民於水火的觀點,但是那幾千具燒焦的屍體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現在他聽了傅登橋和常偉的話,心裡雖然還是堵得慌,卻已開闊不少。
但是他仍然覺得心裡很苦澀,就算自己現在真的調整目標,將重振暮雲改為救萬民於水火,難道這樣就可以叫千千萬萬的人為自己拋頭顱沙熱血?更何況,大多數人並不懂得甚至並不知道這個目標,卻會莫名其妙的失去生命。而且自己這樣做,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減少死亡,誰也不能確定,可能會大大地增加死亡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一陣苦笑。在從夢中醒來之後,他心裡有意無意的總有一種自信,以為自己能人所不能,可以辦成很多的大事,對父親的承諾,也不是一件難事。
可是現在看來,自己並不是一個辦大事的人,據說辦大事的人都要臉厚心黑,自己看到幾千個死人就心慌意亂,如果不是傅登橋的勸慰,只怕今天就堅持不住。唉!不知道今後還能走多遠?
尊嚴重於生命!
方問天還是無法真正的理解這句話,他心裡想到,在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理解這句話。但是他知道,這樣並不時說這句話就沒有道理,對於這樣的人生哲理,以自己十六歲的小小的年紀,本來就是難以理解的。
方問天猛地搖了搖頭,像是要甩掉頭腦中那種中紛亂的念頭。
是非對錯到底是怎樣的,看來今天自己是弄不清楚了,不過既然自己我做的並不一定就錯,那麼自己就先做下去再說。大不了在以後的爭鋒之中,自己想辦法多活人命就是了!
想到這裡,方問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轉過頭來,向著身後的傅登橋以及常偉等人笑了笑,說道:「謝謝你們的關心,我沒有事了!還是看看我們的戰利品吧!」說著,率先向著那兩堆東西走去。
傅登橋和常偉等人都看到了方問天那顯得極為勉強的笑容,直到方問天雖然說自己沒有事了,可顯然還沒有想通,但是這種心理的問題,並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方問天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十分的了不起了。他們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心裡的憂慮,然後緊緊的跟在了方問天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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