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兩百六十三章 恩怨 文 / 月牙尹
第兩百六十三章恩怨
六印老祖為人心思無常，絲毫不能以常理推算，以他的身份居然在率先挑釁古龍真人之後，對古龍真人緊接而來的攻擊進行閃避，而且還是閃到青谷子身邊，絲毫都沒有顧及到自己的顏面問題。
「古龍真人，你無端來到這裡，所為何事？」六印老祖身形閃現之後，好似方才沒有發生過任何一般，對古龍真人輕聲問道。
古龍真人見到六印老祖這樣作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或者憤怒地表情，好似早就料到他會如此一般，緩緩將那多青蓮收回，在頭頂凝成一頂香華寶蓋也似放出湛湛清輝。
「貧道乃是為了我這師弟而來。」古龍真人好似並沒有聽出六印老祖語中的譏誚，目光落定青谷子身上，緩緩說道。
「青谷子道友在我這裡做客，你有什麼事何不等他歸去之後再說？」六印老祖見古龍這人一副涵養甚深的模樣，當即話鋒一轉，對他說道。青谷子雖然在此居住，但卻並未言明歸附於他，而他也沒有強求，故此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到也不完全都是無理取鬧。
古龍真人聽到六印老祖所說之後，面上卻是沒有絲毫異樣，而是以目光看定青谷子，似是在詢問他的意思如何。自己當年之所以將他放走一是他自幼便是被自己看大，二人之間感情篤厚，古龍真人不忍下手，二是他知道青谷子本性並不壞，而且心情極為固執，若是他無心沉浸魔道，便是六印老祖如何引誘都不可能讓他做出違背自己誓言的事情。古龍真人此番尋來，亦是希望青谷子經過這幾十年的時光之後，能夠幡然醒悟，隨同自己返回崑崙。
青谷子似是沒有料到六印老祖會將決定權轉到他的手上，他一直收斂目光不欲同古龍真人的目光對視，此刻卻是不由地抬頭看了古龍真人一眼，二人目光相交，古龍真人目光之中似乎蘊含著上百年的感慨、舐犢之情，青谷子不由地又是一呆，心底深處開始泛起絲絲漣漪，想起了自己幼時在崑崙的生活、修行時光。
「古龍真人，看來青谷子道友是不欲同你一起返回崑崙，我看你還是就此回去吧，免得引發我們之間的衝突。」就在青谷子心神動搖之際，六印老祖突然開口對古龍真人說道，儘管語音還似先前一般柔和，但卻好似多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使得青谷子倏地從回憶之中醒來，再次將心神封住，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黯然。
「你果真不願同我一同返回崑崙？要知道你所走的這條路若是在走下去，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古龍真人看著青谷子，心中閃過一聲輕歎，卻又不甘心似地再次對他問道。
「師兄……，」青谷子嘴唇微動，聲音好似沙漠之中的旅客一般帶著一絲乾涸的沙啞，喊了古龍真人一聲之後，青谷子又變得沉吟起來，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古龍真人是好。
「哎。」古龍真人發出一聲輕歎，而後面色突然一肅，對青谷子喝道：「青谷子，身為崑崙派第七十二代弟子，居然私自叛離崑崙，屢經規勸卻仍是不改，如今貧道要將你擒回崑崙，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古龍真人身上氣息突然變得狂暴起來，多了一絲慘烈的意味，鬚髮飄揚，二目之中放出兩道尺許多長的清光瞪著青谷子，加上他金仙境界的修為，周圍天地間的元氣彷彿都隨著他的這聲高喝靜了下來。
青谷子聽到古龍真人的喝聲之後，面上陡然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旋即又被一種堅韌之色代替，微微輕咳一聲之後，對古龍真人說道：「師兄，這是我最後一次稱呼你為師兄了。我有自己的道路要走，有著自己的追求，崑崙派的拘泥並不適合我，您還是不要浪費苦心了。」
「既然如此，多說便再也無意。」古龍真人一反方纔那種淡定的神色，好似突然變得比六印老祖還要囂張，根本不在給青谷子任何說話的機會，伸手一抖，杏黃色的袖袍倏然擴展帶著一股股輕柔的氣息向青谷子籠罩而來。隨著古龍真人袖袍襲過，四周的天地元氣突然變得好似鋼鐵一般堅硬，彷彿整個被冰封起來也似。
青谷子見到古龍真人動手，面上神色反倒一鬆，好似得到了解脫一般，同時亦是一抖袖袍，九龍練倏地探出，形成一道金虹將古龍真人的袖袍攔住。
「轟！」好似冰封萬年的冰塊突然破碎一般，二者相交之後，周圍的天地元氣倏地猛烈地爆發開來，如同濤飛浪捲，轟轟發發向著四外席捲而去，那種狂暴的氣息，周圍的活物一旦沾惹上一絲便瞬間被絞得粉碎。
「古龍真人，你既然已經知道青谷子道友是我的客卿，還這般無禮，看來你是有心前來生事。」六印老祖方才一直沒有言語，此刻見到二人動手，才突然對古龍真人說道，隨著六印老祖的話音一落，一個碧綠色的輪印突然在古龍真人身後出現，內中探出一隻碧森森的大手，向著古龍這人直抓而去。
「哼！」古龍真人此刻突然變得好似一個仗劍天涯的劍客一般，鼻中對六印老祖的言行發出一聲冷哼，而後另外一隻手向後平平伸出，一股凝結如同實質的青氣帶著「嗤嗤」響聲迎向那只碧森森的大手。
青谷子見到六印老祖突然動手，面上神情動了一動，想要收回自己的九龍練，無奈卻發現古龍真人的真元絲毫未減，自己一旦收回怕是便會瞬間被他擒住，當下只能全力抵抗。青谷子的正道修為全部都是古龍真人傳授，雖然有他自己的理解、參悟在內，但古龍真人風華絕代，心竅靈通，所修所悟比他不知高明多少，往往青谷子所參悟的古龍真人瞬間便能明白，而古龍真人所講述的青谷子卻需要參悟幾日、甚至幾個月的時間才能理解，故此青谷子心底深處一直對古龍真人有著一絲敬畏之情，哪怕只是這樣的一個交手，他都亦是全力以赴。
「轟！」又是一聲爆響傳出，卻是古龍真人所發青虹被那只碧森森的巨手突然抓碎，化為漫天青螢，墜落如雨。而那只碧森森的巨手卻是依然去勢不減，向著古龍真人身體直抓過來。那只碧森森的巨手好似並不完全是真元凝聚一般，帶有無數如同鬼火一般的磷光，所經之處，空中的天地元氣都好似開了鍋的沸水一般，發出「嗤嗤」的響聲，化為一絲絲碧綠色的霧氣纏繞到巨手之上。
待到那只巨手來到古龍真人身前之時，已經看不出巨手的形狀，一片綠霧朦朦，好似一條碧綠色的惡蟒突然探頭想要吞食古龍真人一般，說不出得兇惡、陰險。
古龍真人見到自己所發真元居然在瞬息之間便被六印老祖的鬼手所破，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詫，自己未曾突破金仙之境時便能夠這樣敵住他的鬼手，怎麼現在突破到金仙之境反倒更遜一籌了呢？難道說六印老祖亦是突破了金仙境界不成？
古龍真人想到此處，不由狐疑地看了六印老祖一眼，同時頭頂的那團香華寶蓋也似的清氣倏地倒捲下來，化為一層珠簾也似將古龍真人全身包裹。那只碧森森的巨手抓到這層朦朧的清光之上，好似刀劍砍在山石上一般，迸發出無數流光，如同電光火花一般濺射如雨。這層清光雖然看似一觸即破，但任由那只碧森森的巨手如何用力，卻是都無法突破這層清光的防禦，只能徒勞無功在外層撕抓不已。
而古龍真人細細打量六印老祖元神，卻沒有發現絲毫異常，不由心神微微一凜。以自己金仙境界的修為居然無法看破他的修為，只怕他此刻的修為已經不下於自己多少。不過古龍真人旋即卻又懷疑到六印老祖身上的那件詭異黑袍，當即目光一凝，傾注元神之力，想要窺探出六印老祖身上那件黑袍的來歷、功效。
「呵呵……，」六印老祖掐訣操控那個碧綠色的輪印，好似並沒有浪費多大力氣，面上仍是一片風輕雲淡，見到古龍真人凝神打量自己，不由發出一聲輕笑，而後就見他身上那件黑袍之上的無數人眼也似的斑點倏地齊齊一亮，迸發出無數精光，瞬息之間，彷彿天地間的一切光彩都消失一般，只餘那無數道金光如同天上星辰一般一閃、一閃……
「啊！」古龍真人在六印老祖身上黑袍迸發出強烈的精光之時，不由發出一聲低沉的驚呼，同時身形倏地一閃，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百十米之外，攻向青谷子的袖袍自然隨之收回，而那只碧綠色的巨手卻也好似沒有料及，倏地抓了個空，五指相交，又是迸發出無數碧森森猶若鬼火的鱗光，掉落地面之上，燒出一個個尺許方圓的深洞，地面上無論山石或是草木都是瞬間化為烏有，在那洞口處還不時冒出一縷縷淺綠色的煙霧，凝而不散，當真是陰毒之極。
古龍真人對於六印老祖身上黑袍所迸發出來的精光並沒有太過在意，但是在那無數精光閃爍的同時，古龍這人只覺黑袍上那無數人眼也似的斑點突然如同遠古巨獸醒了過來一般，爆發出無數貪婪、陰毒、凶唳的氣息，瞬間便沿著他的目光攀附過來，帶著一股不死不休的慘烈氣勢，古龍真人不防之下，心神幾乎失守，才會急急退了出去。
「自己以前同六印老祖交手怎麼沒有發現他這黑袍有這般威力呢？」古龍真人推開之後，急忙收攝心神，頭頂那多青蓮愈發明艷，好似一眼寒泉，噴射出無數靈雨將自身護住，同時在心中思咐道。古龍真人以往曾經同六印老祖多番交手，二人彼此都是熟悉得很，六印老祖的一身修為幾乎是在古龍真人的見證下一路飛漲，最終達到幾乎無人能治的境界。他身上的這件黑袍一直都有，古龍真人也曾見他用過，儘管那上面的精光強烈無比，能夠將一般修士的雙眼燒溶，但卻從未見他有過今天這般功效，好似每一隻眼睛裡都棲居著一頭洪荒巨獸一般，貪婪無比得等著有人前來。
「呵呵……，古龍真人，我這件輪王冥袍以前還未曾完全祭煉成功，便是今日之前都還沒有這般功效的，恰好今日我將一個孽徒的元神打入其中，才得以完全祭煉成功，沒有想到居然你會成為第一次實驗者，看來我們之間的緣分匪淺啊。」六印老祖見到古龍真人目中的懷疑之色，不由輕笑一聲對他解釋道。六印老祖剛剛踏入修真界時，正好亦是古龍真人下山歷練之際，二人之間曾經有不少的恩恩怨怨，初始之時六印老祖修為低淺，名聲不顯，古龍真人絲毫都沒有在意他，但卻沒有料到他會在突然之間隱匿幾十年，再出世時便已經同古龍真人不相上下，而且修為還在一路突飛猛進，使得天下修煉之人都瞠目不已，之後整個修真界幾乎便只有二人好似太陽、月亮一般佔據整個修真界的天空，再沒有其他的修士能夠同他們相提並論，故此六印老祖才會說二人之間緣分匪淺。
「孽徒？」青谷子聽後，瞬間便想到了鄒袁。六印老祖當年整合天下的魔道修士，但凡有不服之人全部殺死，使得當時的魔道巨擘幾乎都歸附到了他的門下，拜他為師，但幾乎每過一年這些魔道巨擘便會消失一人，由於六印老祖並不限制眾人的內鬥，大師兄的地位亦是只有勝利者才能擔任，故此眾多魔道中人都以為那些人是被周圍師兄弟暗害而已，但卻沒有想到他們會是被六印老子一一殺死用來祭煉這件輪王冥袍。青谷子亦是在被六印老祖擊敗擒獲之後才發現他的這個秘密的，當時六印老祖好似絲毫都不曾對他設防一般，將他帶到自己的修煉之處呆了幾天，才用他自創的六道功法引誘得青谷子叛出崑崙。此刻青谷子聽到六印老祖一說，在聯想到之前的情形，頓時明白鄒袁已經成為他那輪王冥袍上的一個冤魂。
六印老祖彷彿留意到了身旁青谷子的神情，對他微微點頭，說道：「青谷子道友，那孽徒為了招惹來如此麻煩，死有餘辜，你因為他曾對你有所幫助之故，不便動手，我察覺之後便順手幫你解決了。」
青谷子聽到六印老祖所說之後，心中閃過一絲憤懣。雖然他亦是惱怒鄒袁為自己招惹了這樣大的麻煩，但心中卻仍是想要先履行自己的諾言，卻沒想到鄒袁居然已經被六印老祖殺死。不過自己才剛剛從蜀山那邊回來，聽六印老祖所說，好似他在自己未曾回來之前便已經知曉了自己的遭遇，難道他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麼禁制不成？青谷子想到這裡，心神不由微微一凜，看向六印老祖的目光亦是帶上了一絲防備之色。
而此刻，古龍真人已經擺脫輪王冥袍上那無數蛛絲也似惡念的糾纏，凝神而立對六印老祖喝道：「六印，以你的才華資質，又何必非要殘害這麼多人連祭煉這等邪惡法寶？當年你若是能夠拜入我們崑崙，此刻怕不是早已超過貧道，天上金仙，亦是有你的位置。」
「呵呵……，」六印老祖聽到古龍真人所說之後，突然爆發出一陣長笑，這還是六印老祖首次表現得有些失態，「古龍，當年我欲拜入你們崑崙，是你的師傅說我心術不正，若是進入修真界，肯定會為禍人間，不肯收我。不過你那師傅說得也對，我之後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再按照他所說的發展麼？」
古龍真人聽到六印老祖所說，面上不由閃過一絲黯然。當年六印老祖被魔道一名凶人追殺，曾尋到崑崙山下向他的師傅太初真人求救，意欲拜入崑崙，但太初真人卻說六印老祖目光不正，乃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將來一旦步入歧途，便會危害人間，故此不肯收留他。卻沒想到六印老祖在離開崑崙之後，居然花言巧語哄得那名魔道凶人歡心，拜在他的門下，自己進入魔道，一直到如今的境界。太初真人在臨終之前，還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如今被六印老祖說起，古龍真人亦是不由地發出一聲喟歎。
「古龍，現在說這些事已是無用，你今天來此，若只是詢問青谷子道友一些事情，我尚可設宴款待於你，若你想要將青谷子道友擒回，那便沒有絲毫可能！」六印老祖聽到古龍真人發出一聲喟歎之後，話鋒倏地一轉，冷聲對古龍真人說道。
古龍真人聽後，心中不由閃過一絲躊躇。此處那是六印老祖的老巢，六印老祖的修為便已經同他相仿，若是他背後的那名神秘之人出現，自己怕是只能狼狽而逃，當即目光一閃，再次停頓在青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