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兩百六十四章 激戰 文 / 月牙尹
第兩百六十四章激戰
六印老祖同古龍真人之間的關係可以說熟悉，亦可以說陌生，二人原本有機會成為師兄弟，但陰差陽錯之下反倒成為一生競爭不休的敵手。六印老祖自幼遭遇苦難，不得不委曲求全，致使他功成之後性情大變，一切唯心，但求自己舒暢，從不在意天下人感受，此刻聽聞古龍真人提及當然往事，才稍稍失態，不過六印老祖的心神早已修煉得如同珍珠一般圓潤，沒有絲毫縫隙可循，古龍真人所說根本未曾在他心中留下一絲痕跡，瞬間便已恢復常態，同時強硬得表示肯定不會讓古龍真人將青谷子帶走。
此刻二人好似將決定權放到了青谷子本人手中，青谷子儘管早已下定決心不再返回崑崙，但每每話將出口之際，見到古龍真人的目光便不由地又縮了回來，一時間青谷子顯得猶豫不決。青谷子考慮片刻之後，心中突然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忿恨，無論古龍真人還是六印老祖修為都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自己此刻便好似棋子一般任由二人擺佈，這一切都怪自己修為太低！青谷子想到此處，面上突然閃過一絲猙獰、暴戾之色，好似體內潛藏多年的凶獸即將爆發一般。
古龍真人見到青谷子面上一閃而過的暴戾之氣，兩道潔白飄揚的壽眉不由微微一聳：「青谷子這幾十年來難道一點都沒有修煉崑崙功法不成？怎得他心中的暴戾之氣這般濃厚了？」古龍真人還未曾完全放棄青谷子，故此才執意要將青谷子帶回崑崙，見到此種情形之後，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擔憂，若是青谷子墜入魔道，自己便是將他帶回崑崙怕也是無濟於事。古龍真人想到此處之後，唇齒微動便欲開口說些什麼。
哪知六印老祖見到青谷子面上暴戾之氣後卻是心中閃過一絲欣喜，同時將目光放在古龍真人的身上。當年古龍真人的師傅太初真人不是說他心術不正麼？如今我便將你的弟子拐入魔道，看看你崑崙派的弟子根性如何！六印老祖見到古龍真人欲開口說話，當即輕輕一笑，聲音又恢復了先前那般柔和清淡，對古龍真人說道：「既然青谷子道友已經默認，我看古龍真人你還是就此返回吧，不要再強人所難。」
古龍真人被六印老祖看破心思，話語都未曾說出口，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怒氣，幾十年未見，六印老祖還是如同以往那般喜歡搶佔先機，而且恰恰是快上那麼一分，讓人不由生出一種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感覺。
「六印，青谷子乃是我崑崙弟子，即便他叛出崑崙，亦是自己完整一人，什麼時候輪到你操縱他的命運了？」不得不說，古龍真人身為崑崙的上代掌門，心機確實不凡，加上他對青谷子的心性瞭若指掌，這樣一番話說出，青谷子當即面上神色大變，即便此刻不會離開六印老祖，亦是會在心中留下一絲隱患。
「嘖嘖……，」六印老祖聽到古龍真人所說之後，好似未曾發覺青谷子的神色劇烈波動一般，反倒發出一陣讚歎之聲，對古龍真人說道：「古龍，你終於不再裝出你師傅那般虛偽的面孔了。不過你這番話卻是說得沒有一點根由了，青谷子道友在我這裡，我未曾干涉過他一絲一毫，這幾十年中亦是只見過他十幾次而已，怎麼會說操縱他的命運呢？反倒是你，強行想要將他擒回，才是真個想要操縱他的命運吧？莫非你真人青谷子道友是你教授長大，他的一切便都屬於你不成？難道你想要將他的一身修為收回？」
六印老祖的一番話語說出，頓時便將古龍真人營造的氣氛瓦解，同時使得古龍真人、青谷子二人面上神情都是微微一變。青谷子心中一直對古龍真人懷有愧疚之感，故此他儘管叛出崑崙卻依然對古龍真人所說之話聽信大半，但如今被六印老者這樣一說，好似古龍真人將青谷子當做自己的奴僕一般看待，以青谷子的性情，當即心中生出一股被蒙騙似的感覺，原本稍顯畏縮的目光看定古龍真人雙眼，好似詢問他是否果真如此。
「六印，貧道同青谷子之間的關係不需要你來判定。我如何做，如何對待他的，他心中自然有數，你只需告訴貧道，是否下定決心要阻擾青谷子返回崑崙！」古龍真人知道青谷子此刻心中正處於一種「首鼠兩端」的彷惶之境，故此當即開口便說成是六印老祖不欲讓青谷子返回。不得不說，古龍真人對青谷子的心性瞭解要遠遠高於六印老祖。
青谷子聽到二人激烈的言辭之後，怔在原地，目光帶著一絲茫然看向二人，好似想要由此試探出二人究竟誰是在利用自己，又好似失去了主見，等待二人中的勝利者決定一般。這同青谷子以往的性情大相逕庭，六印老祖看在眼中不由眉頭微微一皺，他儘管表現得如此強勢，但卻並非真個想要同古龍真人動手。古龍真人此刻的修為已經是金仙圓滿之境，只待渡劫飛昇，便是六印老祖都不得不在心中承認自己還是差了古龍真人一籌，不如他的根基來得渾厚。
「古龍，看來你是想要憑借自己修為強行將青谷子帶回了，那便讓我看看你這麼多年來究竟又修煉出什麼奇功妙法！」六印老祖雖然不欲同古龍真人動手，但此刻卻不得不表現得如此強勢，話鋒一轉，帶著一股凌厲的氣勢襲向古龍真人，凝若實質，好似一根離弦的利箭一般，所經之處，使得周圍的空氣都分成了兩段，發出一陣「啾啾」的厲嘯之聲。
古龍真人見到六印老祖突然發難，好似心中早有預料一般，自口中輕輕吹出一股白氣，筆直地迎向六印老祖的凌厲之氣，而後袖袍一抖，發出一股柔和的氣息將青谷子的身形送出百十丈遠。
「哼！」六印老祖見到古龍真人此刻還不忘向青谷子示好，不由自鼻中發出一聲冷哼，兩手凌空虛劃，就見先前那個碧綠色的輪印突然出現在六印老祖的頭頂，光華大盛，映得周圍的天地都成了一片碧綠之色。那道輪印愈來愈清晰，好似一個古樸的青銅雕盤也似，上面刻畫著無數鬼怪的形象，一個個長牙五爪，似欲擇人而食。
「攝！」六印老祖伸手一指古龍真人，就見他頭頂原本已經光亮奪目的碧綠色輪印倏地又是一閃，泛出一種詭異的青綠色光輝，上面的無數鬼怪好似突然活了過來一般，發出無數古怪的聲響，時如蟲鳴，時如鳥語，時如兒啼，時如鬼嘯，時如最切近的人在喚自己的名字。其聲時遠時近，萬籟雜呈，低昂不一，入耳異常清脆。
不知怎得，古龍真人聽到這無數古怪的聲響之後，堅若磐石的心神突然開始輕輕搖晃，入耳驚悸，幾乎脫口應聲，不由急忙默運玄功，收攝心神。他對六印老祖的這個碧綠輪印早有防備，亦是知道它的功效乃是懾人魂魄，但卻沒有想到如今已經被六印老祖祭煉到此種境界，還未曾真個施展，便幾乎使得自己心神失守。尤其看那輪印，彷彿真個如同實體一般懸掛在六印老祖的頭頂，看來他的這項功法已經幾近大成。
古龍真人澄神內視，定念明心之後，心念微微一動，就見一輪彎月也似的清亮光芒突然在他頭頂出現，猶若一眼寒泉般不停流動，讓人一見之下便不由自心底深處生出一股寧靜平和的感覺。這彎清光在出現之後，好似感到到碧綠輪印所發的怪嘯之聲一般，倏地清光大盛，如同一道光幕也似襲向六印老祖頭頂的輪印。
「離弦月！」六印老祖見到古龍真人頭頂的那彎清光之後，口中微微念道。離弦月乃是太初真人採集桂魄精華祭煉而成，其性雖然有些陰寒，但卻是對法心魔的無上法寶，用來守護心神、驅逐陰魂最是何時不過。尤其太初真人再將離弦月祭煉成功之後便將它傳給古龍真人，幾乎可是說是古龍真人自修煉之初便一直帶在身邊修煉的法寶，這些年來，隨著古龍真人的修為增長，便是普通法寶都會變成仙器，更何況是離弦月這種本身便是功效非凡的靈寶！
「嗤……」六印老祖雖然知道離弦月的功效，但卻絲毫不曾膽怯，心念一動，就見他頭頂的碧綠輪印之上亦是發出一股青綠色的光柱迎向離弦月的清光，二者相交之後，便好似水火交融一般，發出陣陣響聲，互相侵蝕消磨，猛烈無比。
六印老祖知曉自己只是元神，並不適合同古龍真人久戰，當即運轉真元輕輕彈指，就見那道碧綠色的輪印倏地緩緩旋轉起來，無數鬼怪的形象好似時光錯亂一般交錯閃現，令人一見之下，心神便忍不住想要被收攝進去。同時輪印之上所發的那股青綠色光柱亦是威力激增，愈來愈強，逼使得離弦月的清輝節節後退。
隨著那道碧綠色輪印的轉動，那無數的怪嘯一聲突然一斂，旋即另外一縱宏大無比的聲音在整個天地間響起。古龍真人聽在耳中，感覺便好似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在不停地朝拜、誦念一般，聲音雖然詭異，但卻另有一種宏大的感覺，使得自己心神都好似被壓抑到最低點，全身都如同多了一層禁錮也似，有力使不出，說不出的難受。離弦月原本便稍顯不敵的清輝更是突然潰敗，在青綠色光柱的逼壓之下，直直縮回古龍真人頭頂。
「吼！」古龍真人突然發出一聲怒吼，好似群獅咆哮，震得整個天地都彷彿顫抖不已，碧綠輪印所發的那個古怪聲音一時間好似突然消失一般。古龍真人借此脫身而出，心神微動，全身真元好似浪潮一般洶湧而出，離弦月的清輝頓時暴漲，將青綠色的光柱反壓回去，直直打向六印老祖頭頂的碧綠輪印。
六印老祖從未想到以古龍真人的身份，居然會發出這樣一聲怒吼，震得他元神都是微微晃動，身上的輪王冥袍倏地發出無數詭異的精光護住自身。不過就在這眨眼功夫，六印老祖就見古龍真人身形稍稍一退，而後頭頂的離弦月突然光輝暴漲，形成一輪圓月也似，帶著一股光柱向著自己頭頂的輪印打來。
「鬼道輪印！」六印老祖口角突然一揚，好似嘲笑，又好似不屑，同時口中輕輕念道。就見他頭頂的碧綠輪印倏地一靜，繼而碧光收縮，旋即又是一漲。再出現時，那個碧綠色的輪印一靜變得如同夜間墳墓中的鬼火一會鬼氣森森，上面無數鬼怪的形狀亦是活靈活現，刻印在輪盤之上……沒錯，那碧綠色的輪印居然結成一個實實在在的輪盤！好似埋藏地底多年的青銅器一般，帶著一股蒼茫的氣息，儘管詭異，卻又好似天地正道一般，另有一種宏大的氣機。
六印老祖的鬼道輪印成形之後，當即發出一股青幽幽的光輝，將離弦月的光柱敵住。此次二者相交，卻不再似先前那般柔和，發出轟然一聲巨響，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爆發出無數流光，映射得整個天空都變成了青綠色。六印老祖、古龍真人的身形亦是同時暴退，二人頭頂的鬼道輪印、離弦月亦是不得不掉落主人手中，以便繼續相爭。不過六印老祖畢竟只是以元神顯現，退出的距離明顯比古龍真人遠出不少，而且他手中的鬼道輪印亦是輕輕顫動，好似隨時都有可能飛出一般。
「沒想到古龍經過這幾十年的潛心靜修，修為居然激增到了這種境界。」六印老祖感受到離弦月的壓力之後，心中不由詫異地想道。古龍真人手中的離弦月儘管功效非凡，但主要功效卻是用來鎮定心神，抵禦外魔，六印老祖的鬼道輪印成形之後，便不再是先前那般邪惡的存在，好似堂堂正正的一種天地至理，合理存在，但卻沒想到仍是被古龍真人打出這麼遠的距離，這一切都是源於古龍真人本身的修為！
只見古龍真人此刻鬚髮飄蕩，頭頂清氣便好似海浪一般層層疊疊，湧向離弦月，以六印老祖的目力，一時居然都無法發現古龍真人頭頂的清氣究竟有多少層。隨著清氣湧動得愈來愈急，古龍真人頭頂好似突然多出了一塊青色的玉石也是，帶著無數紋理，散發出陣陣浩大的氣機，使得周圍天地間飄動的流光一接近他的周圍便好似被一股無形之力禁錮住一般，緩緩凝結消散。
六印老祖卻不是輕易認輸之人，尤其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之上，若是此刻他被古龍真人擊退，只怕第二日此間的眾多魔道中人就會逃離過半。這些人之所以歸附於他，一方面是震懾於他的修為、殘暴，另外一方面便是希望借此尋得一個靠山，以便躲避正道各派的追殺，他們許多人都是犯案無數，殺害過不知多少正道中人，躲避在六印老祖的羽翼之下在他們開來還是得大於失。但若是六印老祖被古龍真人擊敗，他們根本不會理會緣由如何，肯定會四散潰逃。
「鬼道輪印！」六印老祖對這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即又是發出一聲大喝，就見那個青幽幽的輪盤倏地自他手中飛起，變得愈來愈大，如同一座大山也似向著古龍真人鎮壓而去，離弦月的清光也好似無法撼動這個輪盤也似，隨著它的逐漸逼近而不停消退，徒勞無功在輪盤之上激放出無數流光。
古龍真人見到六印老祖好似突然狂暴一般，面上再也不復先前那般柔和，而是轉為一種凝重、凶暴之情，好似天地間的戾氣都彙集到他的身上一般，不由眉頭微微一皺，以往六印老祖儘管凶名在外，但古龍真人卻是知道他只是名聲太惡而已，修煉的功法卻是正邪參半，亦正亦邪，但此刻從他身上的氣息來看，恐怕整個人間界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加邪惡之人。
「六印老祖這些年前都在潛修，從未聽聞他外出殺人過，便是他手下的魔道中人都很少現世，他從什麼地方聚集到這麼濃烈的戾氣呢？」古龍真人不由心中猜測道，不過此刻那個輪盤卻已經擴展至十幾丈方圓向著他逼壓下來，由不得他在有別的心思。
「喝！」古龍真人倏地猛吸一口氣，整個好似突然大了一圈，臉龐都鼓脹起來，鬚髮飄起，如同被一股猛烈的罡風吹過也似。而後就見古龍真人看定那巨大無比的輪盤，身形飛起，居然直直迎了上去。
隨著古龍真人的身形飛起，他體外開始有一股猛烈的清氣劇烈旋轉起來，快捷絕倫，眨眼間便已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股小型的旋風也似。不過這股旋風卻是以純粹的天地元氣凝聚而成，在古龍真人本身真元的帶動之下，凝成實質一般，被他操縱著幻化成一隻巨大無比的擎天巨掌拍向飛墜而下的輪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