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8章 血色黎明 文 / 不游泳之魚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上述的詩句正是此時大友義鑒夢中的情景。在夢中，他夢到自己統率著大軍，一番意氣風發地沙場秋點兵後，直接殺入羅氏家的高良城，最終親手砍下了羅氏政良的首級。羅氏政良臨死前那不甘的眼神差點讓他在夢中大小起來。而在獲得最終的勝利後，他更是得到了羅氏政良的幾個妻妾，並且將她們收入了房中。
是的，就像是血液裡的基因已經注定一般，一直以來，大友義鑒都有著奪取敵人妻妾的愛好。而他的這一個愛好則是遺傳給了他的嫡子大友義鎮（法號宗麟）。只不過日後的大友義鎮的愛好卻稍稍作了一些改變，愛好的目標變為喜好玩弄家臣的妻妾了，甚至強奪家臣的妻妾。
別以為這樣會導致家中君臣反目，實際上在這個時候的倭國已經有了**、換男伴這樣的事情了，就像君臣間的眾道一樣，君臣之間發生這樣的事情反而被他們認為是增加彼此信任的舉動。這的確是很難理解的舉動，就像對男性**的崇拜這樣的風俗一樣。而這些則是形成某國日後風靡全球的某種文化的基本。
只是大友義鑒此時的夢境，在被大營中突然響起的示警聲驚醒之後，卻瞬間應了這麼一句：夢境很豐滿，現實卻是很骨感。
被示警聲驚醒的大友義鑒瞬間做出了一個精良將領應該具備的標準挺身起立動作。稍為定了定神後當即大喝道：「帳外何事？」
「主公。大事不好。羅氏家來襲啊！」這個時候，帳外的侍從慌忙進來稟報道。
「果然前來偷襲了啊！哈哈，羅氏政良，今夜我要你有來無回。」一聽到是羅氏家的偷襲，還沒等侍從稟報完畢，大友義鑒就當即大笑起來。
「主公……」侍從顯然發現大友義鑒還沒完全理解他的話的意思，當即焦急地準備繼續稟報，只是這個時候他卻突然發現大地震動起來了。於是他直接大喝一聲「怪物來了」後，然後就發了瘋一般跑了出去。
「這？」大友義鑒當即被眼前發生的一幕弄傻了。他的侍從竟然拋棄他而去？當然，他也瞬間感覺到了腳下大地的震動，甚至此時他也注意到了大帳外面士兵們的驚呼聲以及夾雜在其中的「咩、咩、咩」的奇怪叫聲。
「這不科學啊！」大友義鑒暗自嘀咕道。按照今夜的一番佈置，即便是羅氏家此時前來偷襲，自家的大營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亂象的啊！
正當他準備再次叫人進來協助他重新穿上鎧甲，然後走出帳外查看一番之時。突然聽到「嘶啦」一聲，然後他所在的大帳的帳幕就被利器切開了一個缺口，與此同時，帳幕竟然同時燃燒了起來。
經過一個晚上的蒸發。此時正可謂到處都是風乾物燥之時，所以大友義鑒的大帳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跑！」眼看帳幕燃燒起來。傻子才會繼續呆在帳篷裡，所以大友義鑒甚至顧不得去拿擺放在帳篷另一側的鎧甲就直接穿著便衣跑出了大帳。
「天啊！這是什麼啊？」在跑出帳篷的一剎那，他眼角的末端看到了一團滾動著的火團正發了瘋一般地往大營的後方而去。再看看周圍的情況，眼前的情景更加令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只見營地中到處都是火光一片，到處都是像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的士兵。
「這還是本家的大營嗎？」
「夜襲！夜襲！」在大友義鑒還在呢喃之時，大營中的大友家士兵們還在一邊躲避正洶湧而來的火牛，一邊大喊道。
實際上，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瞬間的時間罷了。發起狂來的耕牛奔跑的速度是相當的快的，所以只是那麼一剎那，八百米不到的距離就讓全身著火的耕牛們跑完了。他們瞬間抵達大有友家與大內家的營地。
若是從高空往下看去，就可以看到一隻隻怪物一般的火牛橫衝直撞地往前突奔，而其身後則是跟隨著一大群螞蟻一般的黑影（羅氏家的眾軍勢），潮水似的向前湧去。只是這潮水跟前面的火牛怪物的距離確實越拉越遠。顯然後面的羅氏家軍勢的速度已經落後了。
當然，大友家與大內家的營地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的。為了防備羅氏家的偷襲，他們特意增加了營地柵欄，並且建造得比以往都要牢固得多了。
但是千萬別小看發起瘋來的火牛的力量。政良前世曾經目睹一隻正奔跑著橫渡馬路的耕牛被一輛小貨車橫面相撞，結果耕牛被撞出去數米遠（最終只是重傷並沒有死去，後來被治好了），而貨車的車頭直接就完全凹進去了，連司機都夾在了駕駛室內出不來。這還不是迎面相撞的結果。所以，當這些發了瘋的火牛正面衝向大營外圍的柵欄之時，這些柵欄就像紙糊的一樣被撞碎了，其身後的士兵也瞬間被撞死了數人。而火牛身上的易燃物雖然在撞擊柵欄時掉落了許多，但仍然有一部分粘在它們的身上，所以當它們撞入大營的大帳之時，那些帳幕也瞬間燃燒了起來。
隨著火牛的突入，被突然襲擊的大內家與大友家的營地頓時炸了營。由於已經接近黎明，眼看羅氏家不會來偷襲了，所以此時兩邊負責守衛大營的守衛並不多，誰也沒想到羅氏家的軍勢人會在此時殺到，不少將領慌忙的穿上鎧甲，而那些模糊中被驚醒的士兵則是像被翻了窩的螞蟻，密密麻麻的湧出來。在黑暗的深夜。亂哄哄的擠成一團。
「嗖嗖嗖……」更為要命的是。此時天空中突然降下了一陣箭雨。原來是暗中摸到大友家營地附近的吉田重政以及安德爾正在指揮麾下的數百弓箭兵開始趁亂對著大友家的營地進行襲擊。
「豎槍！所有人豎槍！」眼看不利，一些將領終於站了出來大喊道，他們一邊躲避著不時從空中射來的亂箭，一邊從亂竄的人群中把自己隊裡的長槍手抓出來，辟辟啪啪連扇幾個耳光，才讓倉皇的長槍手回過神來。
「媽的，不想死就馬上豎起長槍！」
「轟隆！」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整巨響。營地外豎立的一排粗木柵欄，突然被摧枯拉朽地推開。
「殺啊！」
這個時候緊跟在火牛身後的羅氏家軍勢終於殺到。
「啊！」十幾名來不及躲閃的大友家士兵，被迅捷殺來的的羅氏家軍勢一下子刺倒，渾身血跡的慘叫著。剛剛勉強聚攏起來的少許大友家士兵又再次混亂起來。
「殺！」首先殺入大營的政良舉起雪亮大刀，如同黑夜裡突然劃過的閃電，手起刀落地切開了一個正在企圖聚攏士兵的大友家將領的咽喉。在政良如此勇猛的表現的帶動下，政良周圍的士兵當即就像打了雞血一般呼喊著衝入了大友家的士兵群中去。
「殺啊，大友義鑒被討取！」
「後面的怪物殺回來了！」
「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
「他們的主將逃跑了！」
……
「快跑啊，羅氏家的魔鬼來了！」隨著羅氏家偵番們一連串的亂喊，再加上眼看大量的羅氏家軍勢不斷地湧入已經混亂一片的大營並且瘋狂地砍殺起來。無數惶恐的大友家士兵當即變成潰軍開始向後退去。無論身邊的將領如何阻止都無濟於事了。這些士兵畢竟大部分都是農兵，在如此形勢之下。不跑才怪了。
「慢著！」出聲阻止的正是剛剛被找到他的幾個將領護衛著穿好鎧甲的大友義鑒，眼看自家大軍開始散亂退卻，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凶險的，所以當即揮手制止起來。
只是他卻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此時是黑夜，雖說已經被熊熊燃燒起來的帳幕映照得白晝一般，但是由於此時大營已經徹底混亂，到處都是喊殺聲以及哭爹喊娘的逃跑聲，正可謂是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所以他的這一聲阻止只是勉強讓附近的人停了下來，而稍為遠一點的人完全沒有聽到，反而加速地向後退去了。
「主旗跟馬印!」
大友義鑒也立即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當即再次大聲說道。於是手下的人當即四處去尋找起來。只是這麼一去，不但又在混亂中走失了不少人，而且最終那些回來的手下也只找到了幾根燒得只剩下木桿的旗幟罷了。最為嚴重的是，他們這一堆人如此一停，跟周圍正在被追殺得狼狽而逃的士兵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遠處看去，就像激流勇退中的一塊雷打不動的石塊一般。於是他們很快就引起了羅氏家眾軍勢的注意。一瞬間，他們成為了被重點攻擊照顧的對象。
可惜的是，此時政良正在使盡渾身解數全力揮動著手中的雙刀追殺著大友家的逃兵，否則若是他看到這樣的情景，當即會首先殺向大友義鑒的所在之處。出發前他已經定下此次的攻擊重點就是大友家的大營。此次羅氏家的三個大陣，右翼負責大內家的營地，而政良所在的中陣以及左翼則是全力攻擊大友家的大營。此外吉田重政所率領的番隊也是重點負責大友家的大營。
實際上也並非政良不去指揮戰鬥，在這樣混亂的黑夜之中，就像大友義鑒遇到的難題一般，一旦展開戰鬥，政良也只有指揮周圍的士兵了。所以臨行前，政良也仔細地為每一個副將劃分了詳細的職責。只是一旦進入戰場，再加上人一但熱血起來，到底有多少人記得自己的職責，那就很難說了。
「爆菊！」
也正如政良所預料的那般，自從進入戰場後，羅氏家的軍陣就完全混亂起來了。殺得性起的士兵們一邊喊著一句句奇怪口號，一邊四周追殺起大友家的逃兵起來。
這個「爆菊」的口號是出陣前在軍中早就定下的相互識別的口號。因為一旦陷入戰場，黑夜與火光中必然會導致不能馬上看清對方的著裝，僅憑各自手臂上的白色布條並非能夠馬上就識別出敵我來的。而只要喊上一句「爆菊」，就可以馬上識別出敵我來了。
此時的戰場上，敵我雙方都陷入了混戰當中。只是羅氏家一方扮演著追殺者的角色，而大友家與大內家一方則扮演著被追殺者的角色。雖然此戰羅氏家軍勢殺入大內家大營的並非主力的一方，但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作為此時大內家臨時主將的杉興運在內政上的能力明顯高於軍事上的能力，在遭受到火牛襲擊之時，竟然是撇下手下直接逃跑了，導致整個大營完全組織不起抵抗力量來。
由於大內家的大營是緊貼著築後川的，所以很多被營地大火粘著的士兵直接奔向築後川的岸邊而去了，他們企圖用水澆滅身上的大火。人都是趨利避禍的，再加上從眾心理，眼看那邊更為安全，所以一下子大部分的人都跑向築後川的岸邊去了。導致了人踩人，還不等羅氏家的軍勢展開攻擊，大內家的大營內就死傷慘重了。
而踩踏最為嚴重的，自然就是那一座連接大內家位於築後川北岸大營與南岸的簡易木橋了，無論是大內家的將領還是士兵都拼了命地擠上這座木橋，企圖逃到築後川南岸去。期間不少人被直接擠落到滾滾西去的築後川當中。
戰國的戰鬥絕大部分都是擊潰戰，很少出現死戰的情況，估計是由於士兵絕大部分都是農兵，心裡素質不過關，一旦看到本方要敗了就趕緊著草逃命去了，這才導致出現這麼多擊潰戰。而羅氏家的軍勢在經過這數年的訓練以及戰爭的歷練後，已經逐漸向一支真正的戰爭武器的方向進化了，所以這一戰雖然人數上處於絕對的劣勢，但是卻由始至終都扮演著追殺者的角色。
經過數番的殺進殺出，黎明的陽光也終於出現在天邊之上。戰場上的清晰度也越來越高了。一陣微風吹過，帶起了帶著濃濃血腥味道的氣息。這還真是一個血色的黎明啊。
（感謝書友「bigfacecat1」的月票，感謝書友「leely」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