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6章 出雲之鹿 文 / 不游泳之魚
天文十八年九月初，在來來回回地經過了持續一年多時間的多方聯繫商議，並且在得知羅氏家幾乎佔據了九州大名大友家的老巢豐後國後，本州出雲國的尼子家家督尼子晴久終於下定了與羅氏家結盟的決心，在與羅氏家簽訂了盟約的同時還同時派出了同盟的人質。
十月末，尼子家的一行人終於在羅氏家使節的陪同下抵達了肥前國學府城城下町中，正好趕上了羅氏家的閱兵儀式，親眼目睹了羅氏家閱兵的巨大盛況。
作為此次出使主將的山中三河守滿幸在看到了強盛軍威後，不禁為本家能夠與羅氏家結盟而感到慶幸。但在看到此時正在好奇地四處張望的次子時，心中又不由得一痛。雖說家中已經有嫡子繼承家業了，但是嫡子總是生病，讓人有一種似乎活不久的感覺，要是嫡子死了，還要依靠這個次子繼承家業呢。卻是想不到在這個時候，被羅氏家直接指為了尼子家與羅氏家結盟的交換的人質了。
羅氏家的這個要求，讓山中三河守滿幸是又喜又痛。喜的是，名震九州，甚至倭國的九州雄鷹竟然專門點名要他的次子作為羅氏家與尼子家結盟的人質，甚至還承諾會將他的次子收為小姓。這樣的事情，即便已經是尼子家重臣的山中三河守滿幸也感覺到與有榮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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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是，為了尼子家的大業，他不得不把自己才六歲不到的次子送到遠離家鄉出雲的九州肥前，這讓他感到有所不忍。尤其是他的妻子，臨行前已經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了。
實際上。在歷史上。山中三河守滿幸應該是在數年前（一五四五年左右）代表尼子家出戰入侵備後國的毛利家之時。就死在了毛利家手中的了。但是恰巧那一年，在政良的刺激下，毛利元就提前開始構築他的兩川體系，將重點放在了如何謀取吉川家與小早川家的家業上了，反而暫緩了對備後國的入侵速度，繼而讓本應受到徵召出征的山中三河守滿幸無須出征，最終躲過了一劫。
歷史上，他死的時候。正是他的次子出生的時候。由於他早亡，所以他的兩個兒子是由他的妻子獨自一人撫養成人的。而又由於嫡子自小多病體弱，後來還是由次子繼承了家督之位的。
若是歷史還是按照原來的進程進行，那麼此時政良向尼子家要求將山中滿幸的次子作為結盟的人質的話，未必能夠得到對方答應的，畢竟在失去家督而嫡子又體弱多病的情況下，山中家未必願意將作為家督備選的山中滿幸次子送出的，而作為宗家的尼子家也會考慮山中家的這個請求的。而現在山中滿幸還健在，尼子家又看到羅氏家竟然只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孩作為交換的人質，自然是滿口答應了。而山中滿幸也無法拒絕宗家的要求。
出於對次子的不捨，也出於要親自到次子未來一段時間需要長期生活的地方考察一番的心思。這一次山中滿幸向尼子晴久申領了護送結盟人質前往羅氏家的任務。
自從坐船抵達唐津港，然後一路趕往羅氏家的新居城的途中，羅氏家已經給了他許多的震撼了，當抵達巨大的學府城並且觀摩了羅氏家的閱兵禮後，他對羅氏家的那個傳說中的九州雄鷹已經充滿了興趣。到底是如何的一個人，才能打造出這樣一個強盛的國家呢？
很快，在羅氏家閱兵禮結束不久後，他們這一行人終於受到了政良接見。
站在巨大的學府城下，仰頭觀看了雄偉的學府城的城牆以及那一座猶如佛塔一般聳立在學府城的七層天守閣，眾人就被羅氏家的使者帶領著走過了城門前的大橋，穿過了城門，再連續走過三丸的城門，終於來到學府城中的一處院子前。
此處為政良建在學府城的山裡茶亭。今天天氣晴好，院子裡落了一地的茶梅，在東面紅彤彤的天空的映襯下，院子顯得莊嚴肅穆。山裡茶亭大廳有三疊大小，裡面擺放著這些年以來，羅氏家從敵對勢力收繳而來或者是自家商屋購買而來的各種茶器。
這些茶會器具都是超凡脫俗的珍品（但是在政良看來卻不足以在茶會拿出來顯眼）。曾呂利的花瓶、紹鷗的茶釜、白茶碗、數台、荷足茶壺、合子水器……說句賣話，即使這些全是贗品，政良也辨認不出。卻也不可因此推斷，政良乃是一個缺乏品位的低俗之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政良大部分的時間都幾乎在馳騁疆場，哪有時間來消受這些？
但是政良認為，在這樣的環境下面見客人，首先就是要讓人看看茶亭東面的那高聳的七層天守閣，向客人充分顯示威儀，而後再把客人帶到這間雅致無比的茶亭，向客人展示他的氣度。
茶亭中，當政良煮了一壺只有羅氏家才能出產的山間香茗，並且山間香茗茶壺中在散發出陣陣茶香之時，客人終於被帶到了。
「拜見修理大夫大人。」最終得以面見政良的，只有山中滿幸以及他的次子甚次郎。其他的隨從則是被請到茶亭外面的另外一處院子等候去了。
坐在主位之上的政良淡淡地笑著說道：「三河守不必拘禮。茶道中曾有一條規矩，說茶人不許在茶室議論天下大事。然對於在下來說，另當別論，這可是一個在下與三河守傾心相談的好地方啊。」
政良一見面就如此熱情，實在是讓山中滿幸感到受寵若驚了。況且他也實在是對茶道沒有什麼研究，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應政良的話好了。但是在看到政良的第一眼後，他的心中也委實吃驚不已。
為何吃驚？主要是被政良年齡嚇住了。雖然他的家族位於遠離九州的出雲國地區，但是從由各地前來的商人以及游腳僧那裡。他或多或少地聽到了不少關於眼前這個大名的故事的。
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家督。帶領著一個弱小的小家族在十年間竟然成長為了在北九州能夠與大內家抗衡。同時勢力觸角已經向南九州延伸的霸主豪族？若是真的如此，那麼自家的宗主實在顯得有點不足了。
此時的尼子晴久已經三十五歲了，而且趟大的家業也是尼子晴久的爺爺，被人譽為雲州之狼、戰國「陰陽一太守」的尼子經久留下的。此前尼子晴久在繼承家督後，不聽尼子經久勸阻，貿然進攻毛利家導致大敗，損失了不少得力家臣的同時還讓廣受眾家臣敬重的尼子經久被氣死。甚至在後來還被大內家與毛利家的聯軍打到領地上來，雖然最後守住了領地。但是尼子晴久在眾家臣當中的威信已經大降，這也是為何這幾年尼子晴久一直積極地企圖佔據石見銀山的原因，目的就是轉移家臣的關注點，然後在征戰中重新確立威信。
「三河守，不知這位少年郎是何人？」似乎是看出了對方的尷尬，政良當即話音一轉，看向了一直安靜地跟在山中滿幸身後的小孩問道。
一聽政良問的是自己的兒子，山中滿幸當即語氣帶上一點自豪地介紹道：「修理大夫大人，此乃在下的次子勘次郎。」
「山中勘次郎拜見大人。」小孩在其父親山中滿幸的示意下也趕緊向政良行了一個略顯稚嫩的禮。
山中勘次郎？這位就是日後因為頭戴鹿角三日月盔並且在與毛利家作戰中砍殺了有石見之狼支撐品川大膳，從而聲喊自己為「山中的鹿」二出名起來的山中鹿介幸盛（實名為山中幸盛）？
從此時這只出雲之鹿的外形來看。瘦瘦黑黑的，相貌也不是很俊俏（後世遊戲中他的外貌可是很不錯的）。而且現在看起來還有點怕生。唯一令政良感到滿意的，就只有他那一雙大眼睛不時閃露出的好奇。顯然他被這一路以來所看到的東西所吸引住了。
但是總體來看，這都跟政良心目中那個出雲之鹿有著很大的出入啊。這還是歷史中的出雲之鹿嗎？據說在歷史文書中曾經有記載，出雲之鹿在很小的時候就不但是個美男子（後來在與情敵爭奪中，成功打敗了清松彌十郎，娶了龜井秀綱的千金龜井千明），更加是很有血性（因為長兄身體病弱而被別人侮辱，他居然拿起太刀就斬殺了那個侮辱他兄長的傢伙）。現在看起來卻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要知道，政良為了將這個著名武將收攏到麾下，在與尼子家的談判過程中可是出了一些小風波的。當時眼看就要兩家結盟成功了，唯一有待商議的就是相互互派結盟人質時，各自的人質人選問題了。
羅氏家的使者卻是在這個時候不但主動提出需要出雲之鹿為人質，而且作為羅氏家使者代表的端木清正還提出以自己為人質的要求。
從明面來看，這個人質交換的方案，明顯是羅氏家吃虧的。畢竟此時出雲之鹿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尼子家的眾人並不知道他日後的成就。相反的，端木清正已經是羅氏家的公方奉行的。相比較之下，自然就是端木清正的身份以及價值更高了。
但是此時一些尼子家的家臣故意找茬，竟然說端木清正曾經在大內家做過人質，恐怕有暗中投靠大內家的嫌疑。這些家臣的質疑一出，端木清正就差點氣炸了，他這一次主動向政良請命留在尼子家作為人質，為的就是對在大內家的那一次人質之旅的失敗將功補過的，現在看到有人專門挑他的痛處來說，他自然是憤怒了，於是他立即當眾向天發誓與大內家不死不休。
古代大部分人對自己的誓言都是很看重的，隨著端木清正這個誓言一出，對於端木清正的質疑也隨即煙消雲散了。最終這一次兩家的結盟也成功了。
這一次政良接見出雲之鹿兩父子，主要是為了親自見一見歷史中的山中鹿介幸盛。同時也進一步與代表尼子家前來的山中三河守滿幸商議一下下一步如何聯合對付大內家的事情，畢竟當初在結盟之時，只是簡單達成了共同對付雙方共同的敵人大內家的目標罷了，而具體的策略還沒有確定下來的。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山中三河守滿幸提出了向羅氏家購買鐵炮的請求。看來他是看到閱兵禮中羅氏家那些鐵炮番隊的情況了，於是羨慕了起來。當然，他這個請求是以個人的名義來購買的。對於他的請求，政良也顯得非常慷慨，當即贈送了一支鐵炮給對方，至於更多的鐵炮，就不可能了，畢竟羅氏家的鐵炮也不多啊。當然這贈送的一支鐵炮實際上還是當初南蠻人賣給羅氏家的那一種鐵炮（反正此時南蠻人朱欽烽正到處兜售這種鐵炮，而送給山中滿幸也不用擔心技術洩漏了），至於羅氏家自己研究改善的那種鐵炮是斷然不會出售的。
最後，雙方則是約定在明年春耕之後，共同出陣對付大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