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章 大家都好 文 / 絮語幽蘭
「都準備好了嗎？」
清早，微作休息的溫綾綃已經恢復些精神，他站在院子裡，指揮著眾人將籠子放好、將柴火架好、將籠門檢查好。
幾處把關的人紛紛點頭，紛紛應和，神色嚴謹，絲毫不敢有任何懈怠。
溫綾綃見此，滿意頷首，對身邊的方瀲灩道：「方兄，還得有勞你將逸王王妃抱出來，放在蒸籠裡。」
方瀲灩瞧著溫綾綃那單薄白淨纖細瑩潤的雙手，這雙手看來只能把把脈，扎扎針之類的，一切辛苦活似乎與這雙手無緣。
「方兄，在下也是為了大家好。你稱呼王妃小娘子，奶娘和如霜姑娘沒有意見，若是換成在下，未必還能如此。所以，如果方兄出馬，一定會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想起之前的誤會，溫綾綃的話確實很有道理，於是方瀲灩認命地進屋去了，一邊慶幸幸好顧慕不在，一邊又在感慨為什麼顧慕不在，感歎萬千之餘，方瀲灩已經到了屋裡。
施馥已經從木桶中出來，不過還在半醒半夢之中，浸泡過藥物的皮膚倒是沒有皺巴巴，也沒有泛白，趙夕霞和如霜已經照著溫綾綃的吩咐給施馥穿了一件單薄白衣。
方瀲灩將施馥輕輕抱起，施馥只動了動嘴巴，睡得很安穩，想來又是夢到什麼好吃的了。
見方瀲灩已經將人帶出，而蒸籠裡邊的溫度也差不多了，溫綾綃便打開蒸籠的門，門裡微微透著一絲熱氣，還有一股輕薄的藥味。
方瀲灩彎著腰，將施馥抱進蒸籠。按著溫綾綃的指示，將施馥安置在裡面架空的竹榻上，隨同在旁的溫綾綃出手點了施馥的穴道。
「怎麼不點睡穴？」方瀲灩好奇地問道。
「不是方兄說她寧願醒著痛苦的嗎？」溫綾綃更加好奇了。
方瀲灩咋舌，不用這樣挖苦人吧。
「待會兒她受得了嗎？」
「可能略微有些難受。」溫綾綃訥訥地估計著，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
「如果沒有影響，我看還是點睡穴吧。」想起昨天的事情之後。方瀲灩覺得還是點了睡穴比較保險。
溫綾綃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再三得到方瀲灩的保證之後，才點了施馥的睡穴，等方瀲灩出來之後，溫綾綃重新將蒸籠的門關上。
「你們時刻注意。保持這樣的火候，不能弱一分不能強一分。」溫綾綃對著守候在旁的幾人吩咐。
眾人依舊一副不敢有任何疏漏的模樣，應和之後。各自觀察著蒸籠。
「果然是訓練有素。」溫綾綃滿意地讚道。
「這幾個是鍾暗親自挑的，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不過在小師弟眼裡。已經算是小材大用了。」方瀲灩站在溫綾綃的旁邊，一同靜候，隨時防備。
「看來逸王王妃改變了不少人，最大的一個，當然是逸王無疑。」溫綾綃遣人搬了張椅子，坐在樹蔭底下，雖然還沒有出太陽。不過溫綾綃屬於享受的人，絕對不會委屈自己。更何況顧慕不在，他也可以輕鬆自在一些，要是在萱廬，誰敢對他呼來喝去的，早被他給無聲無息地毒啞了。然而，面對顧慕，他還是有分寸的，寧可得罪方瀲灩，也絕對不能得罪顧慕。
「溫神醫，要吃些早點嗎？」趙夕霞端著一盤糕點，笑臉對人。
「有勞有勞。」溫綾綃彷彿早已忘記昨日的不快，對趙夕霞恢復如初的表情。
「溫神醫，要喝點茶嗎？」如霜端著一杯熱茶，恭敬地獻上。
「有勞有勞。」溫綾綃將糕點擱在臨時安置的桌子上，順手又將茶盞接過。
方瀲灩冷眼旁觀，一臉神傷，要知道，他為了小娘子，也是忙裡忙外，現在居然被冷落了，不得不歎了一口氣。
「方兄，不如……」
溫綾綃還沒說完，有人已經插口：「爹，你先吃點東西。」
一臉哀歎的方瀲灩看著將托盤放下的水兒，頓時陰雨轉晴，正想說孝女之時，卻被水兒接下來的話給來了個晴轉暴雨。
「待會兒餓死了，就沒人替那個女人看門了。」
方瀲灩一張妖冶的容顏馬上枯萎下來，不斷搖頭歎氣。
「各位都先坐下來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待會兒在下還要替逸王妃施針，不能為外物所擾。」
一聽施針，趙夕霞和如霜馬上神色一凜，昨日有水掩著，倒是沒有關係，今天……兩人看了看蒸籠，雖然知道溫綾綃正人君子，但是裡面的話，難保這人不會將王妃的身體給看了，兩人憂色乍現。
溫綾綃畢竟是過來人，知道趙夕霞和如霜在擔心什麼，於是微微一笑，安撫道：「裡面煙霧繚繞，兩位儘管放心就好。」
「煙霧繚繞？」趙夕霞疑惑，「那萬一找不準……」
方瀲灩見此，知道趙夕霞和如霜又要開始爭論貞潔和救治的問題，於是適時調和：「奶娘，今天是第七日，蘇婷婷一定會來查看小娘子的情況，到時或許還有一場爭鬥，你和如霜最好也趁這個時候休息一番才是，小師弟不在，這保護小娘子的重擔可都落在兩位的身上。」
趙夕霞和如霜一聽，神色頓時一凜，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便將溫綾綃將要施針一事給忘了，兩人馬上警惕起來，思慮重重地出了採蓮軒，也不知道她們去做什麼。
溫綾綃悄悄比了比手指，微微一笑：「在下今天又領教到方兄的高招了。」
「權宜之計而已，若是將溫神醫惹惱，拂袖離去之後，我的下場會很慘的。」方瀲灩說的半真半假。
兩人一會兒沉默不言，一會兒你一言我一語，百無聊賴，無事可做，有一搭沒一搭閒聊著也過了兩個時辰。
「時辰差不多了。我要進去了。」溫綾綃瞧著天色，估摸了一下時間，對一旁的方瀲灩道。
方瀲灩一聽，轉頭四顧，不見趙夕霞和如霜蹤影，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當下問道：「一個人能應付嗎？」
溫綾綃一笑。彷彿如釋重負：「她們不在或許更好，萬一煙霧不夠繚繞，在下怕要成為登徒浪子了。而且王妃昨日已經對在下的施針之術沒有恐懼之感，在下以為一個人沒有問題。」
方瀲灩遲疑了一下。現在也只能如此了：「若是有事，傳遞一聲，我先讓鍾暗去看看她們。」
兩人如是商量。溫綾綃便迅速開門閃了進去，方瀲灩又遣了一直守在旁邊的鍾暗去王府裡找找兩人的蹤跡，自己則繼續守在蒸籠外坐鎮。
鍾暗走後沒多久。如霜便從採蓮軒外進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方瀲灩一見，問道：「如霜，發生什麼事了？」
「方公子，府裡有丫鬟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偷東西。奶娘正在處理這件事，所以讓奴婢先趕過來。看看是不是要幫忙了。」如霜連喘帶說，才將一句話說完。
「目前……」
「方兄。」正在這時，溫綾綃從蒸籠中出來，額頭佈滿細密的汗水，眼睛像是在流淚一般。
「出了什麼事，小娘子不配合嗎？」方瀲灩見溫綾綃這麼快就從蒸籠裡出來，不免驚訝，看著那落淚的樣子，似乎問題很嚴重一般。
溫綾綃搖了搖頭：「裡面熱氣太重，汗水在眼睫上打轉，在下需要一個人為在下擦汗。」
「如霜……」
「奴婢這就去。」如霜一聽，趕緊跑到蒸籠門前，隨溫綾綃進去了。
溫綾綃再次進來的時候，已被解開睡穴的施馥翻了個身趴在那裡，聽著迅疾的開門關門聲，對朝著她走來的溫綾綃道：「綃綃，你下手吧。」
見施馥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溫綾綃好心提醒：「王妃，這次下針的地方在頭部，所以你不用趴著也行。」
「什麼？頭部？」施馥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麼危險而又關鍵的地方，萬一扎不準頭，不是要香消玉殞，也不是擔心溫綾綃的功夫沒練到家，而是怕自己一動不動受不了一個亂動就歸西了，於是，施馥商量道，「綃綃，不然你再點了我的睡穴，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溫綾綃也已經見識過施馥的厲害，當下微笑著搖了搖頭：「要是王妃執意如此，在下也只有勸逸王不用四處求人了。」
「求人？」顧慕為了她求人嗎？
雖然不知道施馥此刻是什麼表情，但是溫綾綃還是可以從施馥的語氣裡聽出施馥一無所知，當下便不做聲了。
「綃綃……」
「這件事在下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逸王為了暖玉床一事去過一趟碧瑤樓，至於逸王拿什麼做交換，在下真是一無所知了，所以王妃還是直接去問逸王吧。」溫綾綃本來就是要鼓動施馥接受他的施針方法，至於如何完美解決後事，就不是他能管轄的事情，於是輕輕鬆鬆地將自己推了個一乾二淨，將所有的難題都推到顧慕身上。
見溫綾綃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施馥也知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當下便先將這件事放在一邊。
此時，施馥只能將眼神投向如霜，也不知道隔著煙霧有沒有將可憐的表情傳達到。
「霜兒，待會兒你要按著我的身體，千萬別讓我亂動啊！」
「奴婢記下了。」
「如霜姑娘，煩請將逸王妃扶起，逸王妃要盤膝而坐。」溫綾綃說話的同時，已經從寬大的袖中將裹著銀針的紅布取出，在施馥的背後抖開，這次的銀針長而細，幸好施馥沒有看到，不然不知道會不會暈過去。
這一次，溫綾綃的面容也變得稍稍謹慎起來，嘴邊的笑容微微收斂，眼神透過煙霧，聚精會神地尋找需要下針的地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