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原罪之蛇 第一章 先祖？殭屍？ 文 / 夢境塵埃

    更新時間：2013-01-30

    還沒有到傍晚，天已經接近黑了。這片荒蕪的黃土平原，在寒風的肆虐下，變得一片混沌，讓人幾乎沒法睜眼。即便是在營地裡，有障礙物遮擋一下，也很難看見對面走過來的人，家家戶戶的門窗都緊閉著，落著厚厚的塵土。

    營地的盡頭就是迎賓館，平日是不開放的，只有迎接遠方的貴客時才會使用這裡。雙扇大門，看著也有點氣勢，只不過年頭久了，關不嚴，只好用一層厚重的毛質門簾遮擋住了風沙的侵蝕。門裡是間大廳，足有百餘平米，雖然不小，但是密密麻麻的擺了幾十張桌子，所以顯得有些擠。

    每張桌子都圍了十個獸人，大多神色緊張，如坐針氈，彼此沒有說話，儘管有上百人在,但是卻很安靜，只有火盆裡炭木炸裂的辟啪聲。

    過了許久，大門外傳來陣陣淒厲狼嚎聲，到了門外嘎然而止，接著門簾被挑開，十幾個高大的男人魚貫而進，頓時大廳中早已等待的人全部起立施禮。但是來者卻似乎沒有半點禮貌，邊走邊彈著身上的黃土。

    「呸，媽的，這是什麼鬼天氣？白天熱的要死，晚上冷的要命，別的地方要麼下雨要麼下雪，這裡居然下土！熊族缺心眼啊，這破地方也搶著要！」一個綠面獸人穿著長袍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唾了一口，發洩著自己的不滿，從他的裝束上看，是個薩滿。

    另一個毛臉的薩滿則是安慰道：「算了，看在錢的份上，忍忍吧，別忘了，這破地方可是有寶貝的。」

    聽到這話，綠面的薩滿神色稍有緩和，站起來了環顧了一下，對著大廳裡的人說道：「時間不早了，把你們要供奉給『先祖』的貢品拿出來，我們要開始儀式了！」

    頓時大廳裡開始嘈雜起來，獸人們紛紛拿出口袋倒在桌子上，頓時五顏六色的稀罕寶石把整間屋子映射的五彩繽紛。

    獸人世代生存的土地由於過於貧瘠，彷彿被諸神所遺棄了一樣，因此被叫做「神棄之地」，所以這裡的人們不信神，而信奉的是祖先的力量。每個村莊都根據規模大小，供奉著1個甚至數個先祖。先祖越多、越強大，就越受到尊敬，同樣的，沒有先祖庇護的村莊很快就會滅亡。

    而這片區域屬於熊人族控制，雖然十分廣闊，但是環境也最為惡劣，因此無論是軍隊還是領主都不願來這裡，所以很難看得見薩滿。不過出於義務，熊人族每年都會安排一批薩滿來這裡給『先祖開光』。

    當然這可不是免費的，雖說這裡鳥不拉屎，種啥死啥，但是這裡常年受到風沙侵蝕，經常會有一些萬年前被埋沒的寶石或者魔獸的魔晶被風沙吹出來。薩滿們就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而獸人貧民們，因為沒有銷售渠道，無法用這些東西換取糧食等必需品，索性拿給薩滿們換取一個強大的先祖，兩者也算是一拍即合。

    很快，十幾個薩滿開始根據桌子上寶石的多少進行召喚，寶石多的，召喚出來的就強一點，寶石少的，也就是應付一下而已。

    所謂的先祖，說穿了就是亡靈。不過薩滿們的召喚方法跟亡靈法師的略有不同，他們將亡靈召喚出來之後，直接把靈魂印記封印到圖騰裡面，然後持有圖騰的人可以自由召喚出先祖來保衛自己的村莊。

    這次薩滿來的頗多，而且加上是應付了事，很快的召喚儀式就接近了尾聲。綠面薩滿走到了靠門的一桌人，但是眉頭緊皺。

    這個區域的人都特窮，他早就知道，但是這桌人無疑是最窮的。補丁疊補丁的衣服就不說了，光是桌子上的寶石品質就比別人的低一等。小的跟豆粒那麼大，大的也就是麻雀蛋那樣，而且沒什麼光澤，質地也不純，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雜質，還有的有蜘蛛裂紋。

    「草！你們就拿這些玩意供奉先祖嗎？瞧不起我還是打發要飯的呢！」綠面薩滿馬上就怒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嚇得這桌人全都跪下了，乞求原諒。

    「大人，您別生氣，我們是羊村的，所有的收成全都貢獻出去了，只剩下這些了，我們知道不夠，但是沒辦法啊，如果得不到先祖的庇護，光是沙狼就快把我們逼死了。」一個老者哭泣著說。

    「羊村？」綠面薩滿先是一怔，隨後露出來一個鄙夷的表情。

    羊，是獸人中一個術語，意思代表最弱，任人宰殺。羊村，並不是一個名字，而是象徵著這個村莊是最弱、最窮的，雖然有自由之身，但是地位要比大族裡的奴隸還要低。因此周圍的人往往肆意欺凌他們，讓他們無償為自己工作，甚至去掠奪他們的收成。

    通常形成羊村的，都是失去家園或者土地的獸人，也有一些獲得自由的奴隸，他們為生計聚集在一起，選擇別人不要的土地耕種，為了活著而苟延殘喘。羊村的壽命都很短，往往十幾年就衰敗了，最後淪為奴隸。也有一些依附在大族之下，最終獲得了真正名字的，轉型為狼村，但是極為稀少，說是鳳毛麟角也不為過。

    所以薩滿一聽到他們是羊村的，就知道肯定在他們身上撈不到油水了，自然沒有好臉色。

    他們這邊動靜有些大，引得周圍的人都轉過來看，毛臉的薩滿見狀連忙走過來按住綠面的肩膀，嘴角微微的努了努，示意有人在看。畢竟他們下派過來的，打著先祖的幌子斂財，如果太過火了，被上面的人知道，會扣了他們的錢不說，還可能有懲罰。

    「哦，原來是羊村啊。話說沙狼是什麼東西？第一次聽說呢。」毛臉笑著問。

    老者連忙回答：「啟稟大人，沙狼是我這這裡特有的野獸，體型很小，差不多有8斤多重，但是他們是群居，一次出來就是上百隻，如果大一點的村子也就罷了，我們的村子只有20戶人家。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前兩天下地的時候，就有兩個勞力被拖走了，這樣下去今年的租金交不上去，我們肯定要死啊。請您可憐可憐我們把，給我們召喚一個先祖庇護吧。」

    「哦，原來是這樣。」毛臉應付著，隨手在那頓碎寶石裡翻看著，翻著翻著，忽然又一枚雞蛋那麼大的純金塊露了出來。

    「呦這東西不錯嘛。」

    毛臉調笑著，把金塊拿了起來，放在綠面手裡。然後貼著他耳邊說道：「別跟錢過不去，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隨便召喚只殭屍應付一下完了。」

    綠面薩滿這才有了幾分笑摸樣。

    「哼，看在你們這麼可憐的份上，姑且幫你們一次。」

    說罷薩滿拿出專用的儀式道具，開始跟先祖「溝通」

    其實這一點跟亡靈法師們很像，用類似魔法陣的東西跟靈魂高原建立連接通道，然後用魔力引誘落單的亡靈上來，再然後束縛住，把靈魂印記封印在圖騰裡即可。

    魔力越強效果越好，受到的吸引的亡靈生物就越強。反過來，魔力弱的話，只會有低級亡靈上鉤而已。現在綠面薩滿就是在糊弄，只用了一點魔力，他是想隨便弄一個殭屍或者骷髏什麼的對付一下就算了。

    但是，這次他錯了。

    起初的時候，非常順利，淺藍色的光圈形成，通道建立完畢，就要釋放魔力的瞬間，一種強大無比的威能迸發出來，他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被擊飛，巨大的轟鳴聲中，整間屋子連房蓋就像是一個被吹炸的氣球，完全爆開，百餘人全都被巨力拋了出去。只有那個淺藍色的魔法陣還在悸動，忽大忽小，大的時候有百餘米，小的時候幾乎要消失。

    「出了什麼事？」毛臉薩滿從土堆裡鑽出來，吐出一口沙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抬眼就看見同伴腦袋嵌在一堵牆裡，正在拚命掙扎。他連忙跑出去，在綠面憋死之前把他拉了出了。

    「通道通道裡有東西不是我招的快阻止。」綠面完全顧不得滿臉血，指著那個悸動的藍色光圈說道。

    「什麼！」毛臉大驚失色，作為薩滿他十分清楚，召喚通道可以隨著魔力的斷開而關閉，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被召喚的東西力量十倍甚至百倍於己的時候，就可以強行順著通道出來。

    而現在尚未出來就已經照成這麼大的反應，可見召喚出來的是一個不得了的東西。顧不得再質問綠面幹了什麼，連忙招呼其他的十幾個同伴結陣封閉通道。

    隨著異常繁複的咒文音節的吐出，渾濁的空氣中開始出現一個個細小的、肉眼可見的神文符號，一圈圈的在通道上方疊加，像是一道網一樣蓋住了通道出口，漸漸的，藍色的光圈開始縮小，悸動也漸漸停止，毛臉大喜，連忙加大的力度來封印通道，一直到光圈變成了一根手指那麼細，似乎馬上就可以封閉了。

    異變突生。

    還未等薩滿們嘴角的微笑收攏，淒厲至極的哀嚎傳出，由神文疊加的網蓋隨即崩解，龐大的威壓跟著降臨。藍色光圈徐徐張開，一道無法計算長度的灰色光柱直入雲霄，陣陣壓抑的氣息不斷噴出，絕望、憤怒、恐懼、悲傷，種種負面情緒湧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就連那肆虐的風沙都懼怕了，漸漸的停了，彷彿此時此刻世間失去了一切顏色，只有那無盡的灰色。

    慢慢的，灰色的光柱開始崩解，碎片像是蝴蝶，又像是摻了泥漿的雨，最終當光柱徹底消散的時候，一個瘦小的殭屍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