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夫君難過爹爹關 第12章 :可是我的良人? 文 / J金夏2
第12章:可是我的良人?
寶妹抬頭看她,紅蓮伸出手指頭,按下食指,「首先,她得成天伺候一個身體殘疾之人吧,還沒享受新婚的樂趣呢,就要終日與藥為伍對吧?其次呢,說點實際的,趙家的姑娘,咱們來這裡一年,你不知道,我還有點印象,可以說是蓉城裡人盡皆知的大美人,性情才華哪一樣也不少,你說就這樣的女人,那馮文昌橫行蓉城,會不知道?」
紅蓮這麼說,寶妹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三娘,你這麼說倒也對,看上是早晚的事,不過,若那趙小姐執意與歐陽文殊相好,難道不能共患難麼?大爺,你說呢?」寶妹扭頭去問一旁的老漢,「咦?人呢?」
「走了,我給了十兩銀子,你剛才瞅窗外發呆的時候就離開了。」紅蓮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小妮子發呆發了半天了自己都沒感覺。
寶妹尷尬的笑了一下,「反正,我覺得趙家的小姐要是能站在他這一面,說不定他還肯為了她挺起胸同馮文昌對著干呢。」這五年來歐陽文殊不也是為了她而忍辱退讓麼。
「那是你覺得,知府馮家哪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我聽你五爹爹提過,蓉城的馮家朝堂宮內都有人撐腰,不然也不敢在蓉城這麼為虎作倀。歐陽家怕是心中也有數,知道以卵擊石的後果,所以保全為主,怎麼還會硬碰硬。」
寶妹支著下巴,眼睛裡還是想不通,「我還是覺得,若是當初那個女人不放棄,也許這五年不會是這樣的,三娘,你記得前幾日比擂回來吧,我和三爹爹還有小爹爹去江邊的舟船上遊玩喝酒那天,四爹爹代替我守擂和歐陽文殊對弈,四爹爹很少喝酒的,那天卻酩酊大醉的讓下人抬回來,連雪狼都好像讓酒給灌了,走路一搖三晃的;」
「那倒是,醉的不輕,你三爹去看他,反被吐了一身,那衣服還是我洗的呢。」紅蓮臉色酡紅。
寶妹眼睛一亮,「所以嘍,四爹爹為人是很淡然的,能讓他大喜大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說有過人之處也至少得能得他的眼緣,你看那天,他顯然是很開心的,那歐陽文殊若是讓四爹爹如此喜歡,怎麼著也差不到哪兒去不是,我覺得他肯定不是那種被馮文昌欺壓的大氣都不敢出的人,絕對不是。」寶妹鏗鏘說道。
人,有很多種;臉,有很多面;三爹爹說過的話不會假。他絕對不是那種膽怯懦弱之輩。
紅蓮不理她的意淫,「得了,得了,少發春;柳喜那是愛屋及烏,因為愛棋才覺得他不錯,嫁老公過日子那是不一樣的,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能一樣嗎。你啊,趕快的收拾收拾,咱倆趕在日落前得回莊,不然,你小爹爹找不到你又得抓狂了,你不是要教他玩電腦?」雖然電腦為何物紅蓮也不甚了了,不過自從前幾日幾個人從雀華樓裡回來,樓清儒也好,御哥也好,早上洗過臉吃過飯就往寶妹的園子裡跑,兩個人跟比賽似的,說是學什麼電腦,鬼才知道哪是個什麼玩意兒。
寶妹聞言,哈哈一樂,「知道啦。」兩個人拎起彩布包好的上等胭脂手牽手下了小樓回莊,胭脂坊的管事原本要送貨上門,兩個人合計著也沒多少,再說剛買的東西晚上就想用用,於是請管事的包好了,兩個人自己拎著就走。
踏著晚霞往回莊的山坡上邊走邊笑,寶妹笑著說:「三娘,你當初怎麼就認準了我三爹呢?」
紅蓮想起當初頗為自得,哼道:「誰讓他解了我的衣襟,摸了我的胸。」
寶妹一顆汗珠咕嚕嚕滾落,輕咳道:「可我爹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時候你身中毒箭,若不及時醫治怕是……」
「他說他是不得已?」紅蓮挑眉高聲道。
寶妹點頭。
「得了吧,他那是狼子野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是對之前就對我有意,那個時候,他大可讓別人來做那些事情啊,可是他沒有,把所有人都關在外面,就我和他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誰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就算……就算我是昏迷的,記不得了;可我的身子他是看了吧?看了,那就是我夫婿,死到天涯海角了,我也會給他收屍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看哪個女人敢跟我搶!」紅蓮說的氣概豪爽。
寶妹舉起大拇指,牛!
想到自己的親事,寶妹突然想,這麼一頓折騰真的能找到滿意的丈夫?要是找不到呢?
一張洗盡鉛華的俊容閃過眼前,心口突了一下,他會是一個好人選嗎?
歐陽府後花園外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翠綠掩映之下有一處木房,均是由一掌多寬的木板條條釘起,四四方方的格子窗被一根細長的木條支起,清新的空氣順窗口湧進來,吹起了桌案上用鎮紙壓著的宣紙一角。
左手撫起右袖,歐陽文殊放下輕盈的毛筆,看著宣紙上躍然的一幅駿馬奔騰圖,矯健的身姿,卓然於草原之上,凜冽而昂揚的氣勢,自由奔跑在茫茫青草薄煙裡,迎著火紅的太陽升起的方向,一直奔跑……
一串低淺的輕笑溢出唇邊,歐陽文殊恍若此刻才大夢初醒一般從作畫的夢幻中回神,看著筆下的駿馬,自嘲的一笑。
他,竟然畫了這樣的一幅圖……
書案上下人送來的茶水早已涼透,奔騰的駿馬呵……當年幼齡隨父親跑過一次北方,第一次親眼看見草原上恣意奔騰的駿馬時,心中如雷湧動,震驚不已;彷彿,那種自由、那種無所顧及的豪放才是令他嚮往的生活。
鎮紙旁有一封考究精緻的請帖,是那日雀華樓比擂,寶家山莊的當家四爺親手放到他的手中,一張傾國魅世的容顏,一雙晶亮清澈的眼睛,哪怕那目光因為酒意而顯得微微搖晃,卻絲毫不減濃烈的欣喜。
那一天,兩人連下三盤,直下到黃昏;多久沒有這樣盡興過,彷彿一瞬間回到多年以前,那個好看的勝過女子的男人睜著一雙閃亮的眼睛對他說,一定要來我們山莊做客,一定!
做客,只是個客而已;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對方說那句話的時候,他心裡仍然揪痛了一下。
儘管有自知之明並不奢望,但卻希望……
呵呵,或許,真的是他想要奢望了。
那雙黑暗中靈動的雙眼和小心滑稽的動作,那個閃過他身邊,身上隱隱飄來一股甜糕香的女子,不管流言蜚語,只為滿足自己的好奇,那種灑脫的真性情,無來由的讓他生出一絲羨慕。
所以……他最近才會常常想起。
請帖安靜的放在那裡,他本是為了對弈的樂趣而去,而如今,還要繼續在眾人的嘲笑聲中踏進寶家山莊的大門麼?
他望著請帖微微出神,許久,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他微笑著拿下書架上的一本古籍,將請帖夾了進去,重新擺回了書架,他為了棋而去,欣然而回,這樣就夠了。
日子似乎就這樣一晃而過,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天。有關那場全城沸沸揚揚的比武招親的擂台火熱依舊,沒辦法,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麼多的金錢堆起來的嫁妝,是人就想要。
歐陽府中的生活,除了半月前的那次小小的插曲掀起過一點點的波瀾,也慢慢的在歐陽文殊那雙溫和的目光中歸於平靜。
阮秋兒也破天荒的沒有再到竹苑裡來打擾歐陽文殊,老爺和夫人自那日兒子歸來之後,本來期望的目光並沒有看見預期當中的歡愉,失落之後忙不迭的希望安慰兒子,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語,於是兩人相對吐出一聲歎息。
事後阮秋兒出門打聽道,那日比擂,九人選擇猜謎五人勝出,而表哥卻選擇最難的棋弈;當她和寇青從雀華樓裡接觸表哥的時候,表哥蒼白的臉色因為染了酒意早已酡紅一片,迷濛的雙眼卻看著她和寇青笑,笑了很久,直笑到眼角濡濕……看上去……似乎很高興又似乎不那麼高興。
看著之前已經過關而出的幾個人手裡拿著寶家山莊的通關請帖得意推開人群離開,阮秋兒瞪著隨後而出的寶妹偕同兩位英俊男子的背影,心中暗罵自己,她真是看錯了人;本以為她能拋開表哥的外在而去體察內心的博大和儒雅,卻沒想都是以貌取人的庸人。
自那之後,阮秋兒離著很遠的地方看著在竹苑裡闔眼休息的表哥,總是覺得這樣的人,為什麼老天爺就不能給他一個心靈相契的人呢,哪怕只是聽他說說話也好。
一張不希望別人為他擔心的笑臉,粉飾了多少心底事;她,卻沒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若不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配不上,又怎肯讓他出去受人嘲諷,徒惹心傷。
她,再不會去奢望那個女人是個特別的人,也絕不會再讓表哥出去受傷害;她會努力讓自己變的更強;強大到可以保護表哥、保護這一家人。
暗暗的在心裡發誓,阮秋兒決然的轉身離開……
而不遠處的牆頭上趴著一顆腦袋,兩顆滴溜烏黑的眼珠笑意盈盈的望著阮秋兒的背影遠去,待她走遠,寶妹扒著牆頭翻身爬上牆,自言自語道:「築這麼高的牆怎麼能看到外面的風景呢,累死我了,下次找四爹爹學輕功,雪狼,上來!」
上方突然一黑,歐陽文殊困惑的睜開眼,卻沒想入目竟是滿口獠牙,尖利的牙尖摩擦著他的下巴,一隻毛色純白的狼匍匐在他的上方,身下的竹椅搖搖晃晃的彷彿下一刻就能斷裂。
「雪狼,你下來!別嚇到他。」一聲嬌俏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雪狼聞聲嗖的竄了下去,後推力險些將歐陽文殊推翻在地,還好寶妹伸手拽了一下,僅僅掉落了身上蓋著的薄毯。
「姑娘……」歐陽文殊當下怔住,那夜闖入他房中的年輕女子,留下一張紙條說自己是寶妹的人,那個他想對弈一局的人……
寶妹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的灰,指了指身後的高牆,笑呵呵的說:「我從那上面翻進來的,打擾你嗎?」
歐陽文殊雙手撐在兩側將身子提了起來坐起一些,望著她搖頭,「並不打擾,只是,小姐前來不知道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