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夫君難過爹爹關 第32章 :誰的算盤比較的響 文 / J金夏2
第32章:誰的算盤比較的響
從邊疆一路領隊來到中原,耶律鳴人為了不顯得過於照耀,而喬裝行走在市井之間,所見所聞俱是新奇。
皇家八卦諸如當今萬歲要選後宮嬪妃一類那是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的事情,不足為奇。而譬如南方小城一個山莊千金的比武招親弄的滿江湖風氣雲動,這樣的八卦倒是讓耶律鳴人感到意外,也更感到一種樂趣,久違了的。於是心中暗暗想著,等到了汴京,將貢品送上之後,可以悄悄的改道去南方一遊。
反正他也不著急回到雲蛟國,既不想子承父業,也不想如趕鴨子上架一般迎娶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為妻,對他來說那樣的生活簡直是了無生趣,不過也罷。
皇宮外,是耶律鳴人的小算盤;皇宮內,卻是當今萬歲的大算盤。當然,此一時也少不了隨伺在側的莊貴妃,容姿綽約的依偎在皇上身邊,鶯鶯嬌語。
多日前,悠居宮中的莊貴妃突然接到老家蓉城一個表親來信,拆開仔細的看了兩遍,心中思量許久,那封信不是別人,正是蓉城的馮文昌所寫,信中除了簡短略述一下關於寶家山莊的這次民間選親活動,更多的則是詳細說明了那寶家山莊六位當家主子的身份和背景,特別提到了退隱歸林的香王歐子夫,這樣一來,莊貴妃本無理會之心一時就開始晃蕩起來。
她雖身為貴妃,地位高貴,又幸得皇上恩寵有加,但是以色事人,必有鮮花凋零之憂。論出身,她只不過是一個地方五品官吏之女,若不是她天生麗質,生的一副較好的面容,又怎能在這弱肉強食的寂寂深宮中一路平步。自己的族人在關鍵時候是幫不上太大的忙的,有心而無力;但是她若能暗自培養自己的幕後背景豈不是更加有助於她在這深宮之後穩固地位?
本來,前些日子,皇上因為對宰相府中出身的蕭妃格外體貼而冷落了她,抑鬱中突然從這個不知隔了多遠的表弟的信中似乎看出了一點希望,不由心中又開始計較起來。
葉家堡、雲堡山莊,這樣的江湖之人對她並無助益,不過是草莽流寇之類,不足倚重。那神醫,看信中所言,似乎也只不過是獨身行走,也沒多大用處。倒是這剩下的三個人,讓莊貴妃的心中不禁多轉了幾個彎。
御家,在汴京城內還算是個招牌,雖然她身居深宮,但是天子腳下的地方,有什麼樣的達官貴人,有什麼樣的不凡之人,她都會小心的讓人打探,若有機會交好,她也不會放過。人到用時必恨少,她先栽樹,後納涼。
花乾,御家,富賈之家,給點恩惠就夠了;她只要多在皇上耳邊吹些枕邊風,總還是有些影響的,倒是這聽說退隱的香王,可著實讓莊貴妃激動許久。
如果她的表弟真的能夠成為香王的女婿,這樣親上加親的關係,對她就更有利了。所以這個忙也算是幫她自己。
可是,讓她懊惱的是,這些日子在皇上耳邊提過幾嘴後,卻發現當今萬歲並不感興趣,她暗自猜度是哪裡做的不到位呢,君王的心思難猜啊。
直到聽聞雲蛟國大王子帶隊到京城來送美玉,萬歲喜笑顏開之際,莊貴妃從皇上時不時脫口提到的耶律鳴人這個人開始,她便慢慢的好像察覺到一些事情。
比如,皇上欣然收下美玉,賞賜雲蛟王子昂貴的獎賞之後,又很有興致的叫人拿來宮中美人圖,說是要送他一個美人。
說到送美人,起初單膝跪地的耶律鳴人一百個反感,為了逃離女人跑來中原,然後被中原的皇上賞賜之後再領著女人回去,對他來說,好像怎麼都脫不開女人了似的,讓他心中鬱悶不已。
然而,盛情難卻他也沒把辦法婉拒,維持著優雅而有風度的姿態,從容的謝過皇上之後將目光象徵的落在那些宮人捧出的秀畫上。
一個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掠過,心中也是訝異非凡的,中原的女子容貌秀麗,姿態婉約,不若他們雲蛟國的女子豪放英氣,雖然爽朗有餘但卻柔媚不足;而反觀這中原女子,眉目之間,香肩柳腰的倩影裊娜的刻畫在畫捲上,倒讓他實實在在的欣賞了半天。可惜,空有欣賞之心卻無采攫之意。
直到,一張清美靈秀的嬌顏映入眼底,眸光驀然一亮。
那是一副讓人忍俊不禁的畫面,一個女子,鵝黃色水袖對襟錦服,清淡簡約的髮絲,一隻雲簪斜插入鬢,看似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享受午後的寧靜,卻在那微微擰起的眉間和弧度細微的嘴角邊,彷彿能找出她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懶懶的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旁邊的事物,水袖中若隱若現握緊的小粉拳更加透漏出主人心中的不耐。
一個讓人好奇的女子。
明明並不美麗,但卻一下攫住他的目光;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個女子是何人?於是,身子稍微頓了一下轉身開口道:「皇上,不知,這副畫中的女子是何人?」
當今萬歲掃了一眼,微微一笑,「怎麼,耶律世子相中此女子了?」
一話已點到他心中,又何須故作姿態呢,耶律鳴人雙手合輯,回道:「確有絲絲好感,望皇上成全。」在他的觀念中,相中的女子就是可以領回家的,不管是哪裡人,也不管他將來還會相中多少人,此一時,她是甚合他的心意的。
一旁的莊貴妃見耶律鳴人竟然開口向皇上討要一個人,不由對那畫注目,不正是她前日暗中讓人去找來的寶妹畫像,難道這個他國的蠻人也相中了?這可不行,一時心中焦急,面上卻不好多說。當今萬歲雖然對她恩寵,但是一向厭煩後宮女人干政,所以她也只是維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陪在一邊,不時和皇上耳語幾番無關痛癢的話。
「耶律世子的確好眼光,此女子是不同凡人。」皇上含笑道,讓耶律鳴人得意自己慧眼識珠。然而皇上接下來的話又讓他一下子鬱悶起來。
「可是,此女子卻並不是宮中之人,不知是哪個不通事的宮人將這副畫像插在裡面被世子看到,是他們的失職。」皇上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立刻有捧畫的宮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伏地連聲驚恐道:「皇上恕罪!」
皇上並沒有追究,只擺了擺手讓犯了錯的宮人退下。見耶律鳴人顯然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隨即起身走下寶座來到耶律鳴人身邊,手撫上那副畫,低聲笑道:「雖然她不在朕的宮中,亦非朕的妃嬪,但朕倒是可以送世子一個人情。」
皇上所謂的送人情當然不是指,他能把寶妹做主送給耶律鳴人;而僅僅是為他指明了道路。
「南方有一個叫蓉城的地方,有一座莊園,名字叫寶家山莊,她便是那寶家山莊的千金,嗯,若認真算起來,倒還是我的侄女,瑾容郡主。」
後面的話無非是一些客套話,但是從話語間,耶律鳴人知道,原來皇家的八卦可以和民間的八卦聯繫的如此緊密。
蓉城寶家山莊,他最近也是常聽一些走江湖或是好事人傳來傳去,甚至於蓉城擂台之上的棋招都已經傳遍其他各地,供愛棋之人揣摩研究。
美玉獻上之後,他不用偷摸去蓉城了,當今萬歲不但雙手贊成一表人才的他前去打擂,更是附贈了幾名大內高手隨同護航,以保證他的安全,行程間他一切隨意。
至於這幾名大內高手到底是來保他的還是來監視他的,耶律鳴人是渾然不在意的,倒是一趟江南之行讓他雀躍不已,既賞美景又追美人,這人生!多麼暢快!
先不說獻寶之後的耶律鳴人一路上是如何趕到蓉城去參加比武招親的擂台,單說宮中莊貴妃本來打好的算盤突然被這麼個外邦的世子捷足先登,鬱悶的不知掰斷了幾根珠釵洩憤。
不過好好靜下心來,她又忽然覺得,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比武招親嘛,當然要比,既然表弟信中提及那寶家千金似乎已經有了相中之人,那他必然是自覺不如對方穩妥所以才書信來求助於她了。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表弟暫時敵不過對方;那麼此時一切情況都未明瞭之際,捧出另一個強勁的對手豈不是勝算更大一些?
鷸蚌相爭,永遠是漁翁得利。皇上就算有心想要將瑾容郡主指婚,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宮中暗地裡誰不知道這瑾容郡主和香王的關係,而香王又和當今萬歲爺的關係微妙而多變。
這節骨眼上,皇上的本意大概也只是想攪合一下而已圖個樂和,就像之前派走的尚公公,莊貴妃確信,皇上是不會下旨賜婚的,除非,耶律鳴人能夠自己抱得美人歸,那麼……皇上豈不是可以順水推舟將這個身邊的小小隱患踢到雲蛟國去勿需再操心了?莊貴妃突然為自己能想通一些事情而暗自欣喜不已,對,沒錯,一定是這樣。
想通之後,她覺得渾身輕鬆,當下修書一封命人加緊送回到蓉城,馮文昌接信之後,同自己的父親仔細研究了半天,終於揣摩出娘娘的意思,是要他靜觀其變以待時機興風作浪。這樣一來,他馮文昌倒更像是個隔三觀虎鬥的人,看的來勁,將來得利的時候自然也就笑的開心。
「那麼,爹,您看照娘娘這意思,孩兒目前是不是應該悄悄的拉攏一下寶家的那位二爺?娘娘似乎頗為相中花爺和香王爺。」馮文昌心想,娘娘倒會挑,果然宮裡的人更看得清誰對自己更有力。
馮文昌他爹捋了一把鬍鬚,沉思片刻,抬頭說道:「兒啊,你萬事也要小心謹慎,娘娘雖然是站在你這邊幫忙,但是咱們馮家在她眼裡也就是一顆棋子,走好走賴她都能想的出對策,咱們不一樣,馮家在蓉城,雖然富貴榮華,但是對皇家的人來說,咱們也不過就是個奴才,這寶家深究起來那也是皇家人,步步為營小心為妙。」
他雖為知府,地方稱霸,但小心使得萬年船,榮華富貴是小,項上人頭可是大。
馮文昌連聲道:「孩兒知道了。那父親歇息吧,我去打點打點。」
知府老爺擺了擺手,馮文昌退了出來,回房的時候正好看見妻子杜月蓉一身新衣正要出門,不由側目打量嘲諷道:「這是要去哪兒?惦記的人現在可不在城裡。」人家在千金小姐那裡享福享樂呢!他心裡酸溜溜的想。
「上香。」杜月蓉冷冷道。
「上什麼香?求子香啊還是姻緣香?」馮文昌冷哼。
杜月蓉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要迎娶新妻平步青雲麼?我去給你上去!」說完不冷不熱的提著香籃出了知府大門,小丫鬟在後面緊緊的跟了上去。
馮文昌一臉黑面站在原地,拳頭在袖中握的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