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美人不坐懷 第12章 :就敲你怎麼地! 文 / J金夏2
第12章:就敲你怎麼地!
入了深夜,柳巷中的紅燈籠才顯得越發的旖旎,逶迤了一條長巷的橘黃如曼妙的舞女輕揮的紗綢,幽幽飄香,暗影浮動。
準備看戲的迦羅橫仰在一張椅子上,眉目含笑的望著看台,她知道,身後不遠處的二層樓處,有個男人,甚得她心意。
本來那個叫御哥的直爽小哥,是打算邀請她和南襄二人上樓一聚,卻恰好趕上絕色坊裡的夥計驚慌奔下來,說四爺不知道怎麼的昏在包間裡了。
她猶記得當時心中一喜,這不正好藉著機會一探佳人麼。
可誰想,御哥竟然回頭伸手阻攔,點破她的身份,「迦羅小姐,今兒恐怕不便了,我家四哥哥有個毛病,碰不得女人,改日御某定當邀請二位來御府一聚。只是……這寶貝……」
御哥那個貪財的東西,掘了人家的面子還想要人家的寶貝,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
好在迦羅對這等東西一向大方,哈哈一笑便拱手相贈。
東西嘛,沒了還有。這有緣的意中人,可不是那麼好求的。迦羅一心在雲柳喜身上,自然這等東西送的也爽快。
這樣彼此暫別,樓上樓下的,各自看戲吧,反正今天也算有收穫,至少關於雲柳喜的身份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
御哥,這個大嘴巴,剛才摸著寶貝興奮的也不知道說漏了幾嘴。
正游神間,台上鑼鼓噹噹作響,想必是好戲開鑼就要上演了。
都說這中原之地,文藝興盛,各種流派和大家促起繁榮的曲藝風格,尤以這汴京更為突出,因著天子腳下,寸土寸金。
但凡有些功夫的流派莫不以在汴京扎根立足開起班子為目標,開館收徒、發揚光大自是另一番風景。
絕色坊,從拔地營業開始,就走的高端路線。倒不是說這裡沒有淫詞小曲,呢噥軟語那些,讓人心癢難耐的誘惑;只是清秀的丫頭,一臉正經的唱著淫詞小曲是一種什麼風情?跑不了別彆扭扭,可這絕色坊的丫頭們都是從哪裡讓花二爺挖來的呀!
那小曲子,一溜的燥熱,怎麼到了小丫頭片子的嘴裡,這麼哼哼出來,竟然有種返老還童一般的如沐春風之感呢?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南襄聽的意猶未盡,迦羅倒是聽的十分開懷。
想想,征戰沙場這些年,唯有閒暇時這樣四處走走,才覺得這人生處處是風景,處處端著美好。
那些留存在記憶中血腥的場面,午夜夢迴時的孤單,總是在這樣抑揚頓挫的小調中慢慢消逝,卸下重負,只有人間歡樂,寧願酒醉夢鄉,不願清醒度日,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很多人的一種逃避的方式。
她不是鋼筋鐵骨,她也有疲憊無奈的時候,只不過,多數情況下,她不願別人看到而已。即便是身邊最貼己的南襄和尤馬,她也不願露出多餘的情感。
也可能是這樣生活太過於習慣了,以至於每每看見如台上這群女子一般似水柔情的溫婉,她就很是鬱悶的想,當初她母后生她的時候是不是求錯了性別啊!!
送子娘娘本應該送她個男兒身麼,偏偏送了個女的。
雖然她並不討厭自己的女兒身,也可以說很是喜歡,可……
想想自己的怪異,不但迦羅王和王后感到很傷心,就連她自己也表示很傷心呀。
御哥說他四哥不能被女人碰的那一瞬間,她都能感覺出南襄大有相見恨晚一吐為快的心情。
她知道他很想說,他家的主子也一個德行,不能被男人碰啊!
真是鬱悶。
明明她覺得看上眼的都挺不錯的啊,怎麼一到了親密接觸的時候,她就渾身不自在呢?她是不是有毛病?
怎麼她追求別人的時候,看著別人冷冷的表情,拒人千里的樣子,她就鬥志十足勇往直前,等到人家突然之間,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她,關心她的時候,她竟然比竄天的猴子還要溜的快。
其實,這也算是一種苦惱是不是。
所以說,眾生皆平等,她有既得的,也自然會有遺憾的。
但願……這一回,他是特別的。
迦羅回頭看了一眼雲柳喜所在的方向,沒有看見對方,視線卻與一名女子對上。
一雙慧黠而靈動的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很會說話。
小小的柳葉彎眉微微揚起,眼睛裡閃爍著驚喜,迦羅心裡好笑,好個逗趣的丫頭。
迦羅看了她一眼,便回身看戲了。
倒是這頭的寶妹,彷彿發現新大陸了一般,在包間裡叫嚷道:「女人!哎呀,我發現了女扮男裝的呢!」
御哥沒好氣的哼了她一嘴,「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女人嘛,不多的是。」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他剛才還下去跟人家聊天了呢,順便淘回來一個寶貝。
「女人當然不稀奇嘍,二爹爹的絕色坊裡多的是漂亮的姐姐們吶,但是扮起男裝來這麼有風度的女人還真是少見,你們不覺得麼?」
瞧瞧人家那身姿、那樣貌、那氣度……寶妹就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扮成男裝這麼養眼。
明明是個女人的樣貌,眉目之間卻盡顯貴氣,要說她故意扮成男人?又不像。好像這樣的妝容,她已經習以為常。舉手投足之間很是自然得體,毫無任何扭捏之態。
寶妹把著欄杆往下瞅,好奇心就像煮沸的氣泡,一個接一個的往上冒。
「這個人是誰?」寶妹好奇問道。
御哥漠不關心的回了句,「管她是誰呢,反正不是汴京人。」更準確的說,都未必是大宋人。
御哥又不是小傻子,權高勢重的人,他可見得多了。這人一眼就看出骨子裡桀驁不馴,若不是常年不低於人下的人,又有幾個人能養得出如此的氣度。
非富即貴,怕非尋常百姓人家。
他呀,自打搬去蓉城定居,一天到晚活得瀟瀟灑灑,他就懶得管那些亂七八糟的閒事,更不願意結交身份背景複雜的人,省的他一天跟著鬧心,偶爾還操操心。
寶妹就知道問御哥問不出個子午卯酉來,還是問雲柳喜比較靠譜。
「四爹爹,你認識不?」
雲柳喜笑,「你小爹爹都不認識的人,我上哪裡認識?他可是地頭蛇。」
「誒!你四爹這話說的可對,這汴京的地盤,誰還有我御哥熟悉啊?你啊,沒事別給我亂跑,知道不你。」
寶妹做個鬼臉,「知道才怪。」
「我看她總是回頭看咱們,不看你又不像找我,難不成……」寶妹看著雲柳喜,兩道小眉毛挑上挑下,促狹的盯著雲柳喜。
「四爹爹,你說,她是不是找你的?」
「你在問我嗎?」
「我肯定是在問你啊,我一直看著你呢。」
雲柳喜輕飄飄的飛來一句,「你猜呢?」
寶妹僵住,御哥哈哈大笑,伸手賞了寶妹一記爆栗,「笨丫頭,笨死了。」
「疼啊!我告訴你,你別再敲我了啊!」
「我敲你怎麼地,有種你敲我啊?」御哥晃著腦袋朝寶妹挑釁。
寶妹咬牙一擼袖子,「我跟你拼了!」
兩人磨刀霍霍準備開戰,雲柳喜無奈的瞥了一眼,「要打出去,別耽誤我看戲。」
「四爹爹……是他惹我的。」寶妹嗔道。
「四哥……是她找茬。」御哥笑。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倆,在二哥的園子鬧事,小心今年的月銀都沒了。」
寶妹和御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雙雙坐下,相安無事。
過了半晌,御哥先問了一嘴,「今年不是文殊管家麼?」
雲柳喜嗯了一聲。
寶妹再湊上前,問:「我相公說,只要我今年老老實實的,他就給我零花錢,我都攢了兩年了。」打算攢錢去周遊周邊國家呢,那可是她的旅遊經費。
「……」雲柳喜不言不語,只嘴角噙著笑,閒適的等待大戲登場。
兩隻小潑猴,聚到一起准不消停,是誰要讓他出來散散心,看看戲的?
為了更方便觀看,雲柳喜將椅子倒轉過來,正面對著舞台,這一轉不要緊,正好對上樓下迦羅扭身向上看的目光。
她含齒微笑,眼睛射出一道曖昧不明的目光,閃爍著令雲柳喜困惑的光芒。
待他想要探究那道目光的意味時,迦羅已經收回了目光,轉過身去看表演。
絕色坊的大堂,日日高朋滿座。
更何況是正月十五的花魁賽,眾人更是不惜砸下大把的銀錢,一圖到這富麗堂皇的大堂裡,為自己心目中的仙子吶喊助威。
寶妹一直都知道二爹爹在京城新開了個園子,風流無兩,聽說一晚花魁賽的進項竟然塞過整月的收入。
她一直都想來親眼看看,可自家相公盯的實在是太緊,這次僥倖偷偷跑出來,一定要開開眼界。
一曲過場的小曲唱完,清秀佳人抱著琵琶答禮之後悄然退下。
一時間,眾人的情緒開始沸騰,甚至有人已經在摩拳擦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準備打仗呢,殊不知,這是絕色坊裡,一個特別的花魁開幕式。
此一項,首場曰:「一見鍾情」
好戲開鑼,總要有些渲染的氣氛,就在萬眾期待的矚目中,原本燈火通明的大堂,忽然燭火齊齊熄滅。
黑暗中,掌聲雷動,這代表大家對接下來即將上場的節目的期盼和興奮。
迦羅的嘴角微微牽起,很是有些意思,她心想。
掌聲消失後,是一種屏氣凝神的寂靜,都在等著這開場的「一見鍾情」出來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姑娘。
絕色坊中,共有十二座香閣,分別是十二位花魁的閨房,其香閣的牌名和內中的佈局,均依著姑娘的喜好而定。
姑娘是這坊中的魂魄,每位花魁均配有大丫頭兩名,小丫頭四名,跑腿的小廝兩名。出外行車的行頭自然也絕非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