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世同堂 第七十三回 故人,對面不識 文 / 寧馨兒1919
第七十三回故人,對面不識
湘竹哪裡見過這等架勢,被那人鋒利的眼神震懾,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橙小舞也嚇了一跳,就隱身在她的身邊,好奇地望著這個咄咄逼人的男子,這人俊美不遜於君宇辰,只是眉宇間多了些陰鷙的煞氣,不似君宇辰那般溫煦,也不知為什麼,她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偷偷在湘竹耳邊叮囑了一句,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要說出自己來。
湘竹知道她還沒走,心下也是大定,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搖頭說道:「大人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明白。」
那人冷哼一聲,環顧四周,下令道:「給我搜,把裡面的人統統帶到園子裡去!」
湘竹一驚,急忙伸開雙臂擋住他們,急急地說道:「我們太君剛剛過世,你們這樣會驚擾她老人家的!」
「那你就老老實實說出你們三少奶奶的下落,否則就休怪本官無情。」
一聽到太君過世,那人非但沒有憐憫慈悲之心,反倒更增了幾分恨意,冷笑著說道:「這老太婆倒會找時間,做盡了壞事,報應來了就一死了之,還會怕什麼驚擾。你若是不說,我就將她的屍體也讓人扔到那亂葬崗去,看她會不會變鬼來找我!」
橙小舞聽得火冒三丈,見那些個官兵毫不客氣地衝進來將湘竹拖到一邊,踹倒了屏風,準備大肆搜索,湘竹雖然又驚又怕,但是記著她的吩咐,怎麼也不肯供出她來。
那人見問不出來,也不多說,只是大手一揮,那些官兵就衝進內室。將裡面的幾個丫鬟統統拉了出去,一時間屋裡屋外哭聲震天,亂成一片。
橙小舞忍無可忍,索性走到了他的身後,猛地朝他腦後一巴掌拍了過去。
不想她還沒碰到他的烏紗帽,他忽然轉過身來,驚詫地望向她所在的方向,「小舞?小舞是不是你在這裡?快出來啊。我是蘇飛燁,你看到沒有?」
橙小舞的手生生頓在了半空中,距離他地面頰不過分毫之差,卻還是沒有打下去。
蘇飛燁,這個名字,差一點點就從她的記憶裡消失了。
當初就是因為她將那根原本該繫在他身上的紅線,錯牽到了君宇辰的身上,才會惹來這麼多的事情。累得自己被月老爺爺踢下凡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和君宇辰度過重重考驗,離開君家自立門戶,卻沒想到這一位在此時此刻居然會殺了回來。而且一回來,就如此大手筆的動作,直接顛覆了君家。
這個蘇飛燁,就是正牌橙小舞青梅竹馬自幼定親的未婚夫。連月老都敬讓三分最愛記仇最小氣地文曲星君。
蘇飛燁雖然看不到她,卻像是能感覺到她的存在,猛地向前邁了一步,若不是她收手躲開的快,只怕直接就撞入她的懷中。
他急切地伸出手去,斥退了房中的官兵,連湘竹都一併趕了出去,方才深吸口氣。緩緩說道:「小舞你出來,我知道你當初也是被逼嫁進君家的,現在君家已經完了,你不必害怕,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橙小舞一聲不吭,悄悄地向後退去。
這個最記仇的文曲星,為了報那多妻之仇,就弄得整個君家家破人亡。若是被他知道。他心愛地女人已經被她的烏龍害死了,還不知要怎麼對付她。
三十六計。走為上。
她越是不說話,蘇飛燁就越是肯定她就在身邊,只是不明白她在顧慮什麼,那種熟悉的氣息在身邊拂過,他微微蹙起眉頭,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橙小舞還以為他在發呆,暗暗鬆了口氣,他正好站在門口,自己怎麼出去都得從他身邊走過,趁著他發呆,大步從他身邊衝了過去,剛想要開門溜走,不想手臂上一緊,竟然被他一把抓住,猛地一拽,她心神大亂,頓時顯出身形來。
「你——你放開我!」
蘇飛燁一看到她,頓時滿面喜色,哪裡還肯放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邊,急急地說道:「小舞你為什麼躲著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呃——這個——那個——」
橙小舞眼珠亂轉,卻不知該怎麼說話才好,這個人也好生奇怪,自己憑空出現,他都不害怕,居然還有心思問這些,叫她如何應對。
蘇飛燁見她神色不對,眼神飄忽,根本沒在自己身上,頓時心生疑竇,這才想起她出現的蹊蹺來,雖是如此,卻還是捨不得放開她,只是追問道:「小舞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個老妖婆讓人對你施了什麼妖法,將你困在此處?你放心,我現在已不同往日,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橙小舞心虛地點點頭,只得裝出一副柔弱地樣子,低低地應了一聲,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他一眼。
蘇飛燁哪裡知道會有借屍還魂這種事,只是滿心歡喜,拉著她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當初我上京趕考,聽到個同鄉說起這君家仗勢欺人,竟然強娶了你給君家老三沖喜,當真是氣得我差點吐血,原以為今生無緣再見,沒想到老天垂憐,讓我考中狀元,又得皇上賞識,經過這一年時間,終於讓我找到這個外放的機會,拿到了君家人的罪狀,可以一雪前恥,替你報仇了!」
橙小舞聽得心中發冷,這人還真是能忍的,這奪妻之恨,都能隱忍至今,謀定而後動,一出手則以雷霆之勢,讓君家根本沒有招架地機會,就這麼突如其來的倒下了。
她低頭不語,身子卻微微顫抖起來,蘇飛燁以為她身子不適,關切地問道:「小舞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讓人找大夫過來給你看看,這君家人真是狠心。竟然為了沖喜,連什麼歪門邪道的妖法都用上了——」
「你別說了,我根本就不認得你,你找錯人了吧?」
橙小舞忍無可忍,終於一甩手掙脫了他的手,瞪著他說道:「我不是你的什麼小舞,更不認識你是什麼人!」
「小舞?」
蘇飛燁震驚地望著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清麗地眉眼,那嬌俏的朱唇皓鼻,分明就是自己魂牽夢縈地佳人,在心底早不知反覆描繪了多少遍,早已深深刻在心頭的容顏,又怎麼會認錯。
「小舞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君家的人給你吃了迷藥,你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不認得!」
橙小舞閃開他伸出的手。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答道:「我根本不認得你,我是君家的媳婦,大人請不要動手拉扯,需知男女授受不親。你可以讓人抓我罰我,卻不能對我如此輕薄無禮!」
蘇飛燁呆呆地看了她好一會,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卻殊無歡意。甚至帶著幾分嘲諷和蒼涼。
笑了好一會,他方才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她,苦澀地說道:「好一個男女授受不親,小舞,難道你忘了,我們兩個,自幼就已經定親。若不是君家橫刀奪愛,你現在就是我蘇飛燁的妻子——」
「你說得我都不知道!」
橙小舞打斷了他地話,毫不畏懼地望向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只知道,我現在是君宇辰的娘子,是君家地媳婦,你就算毀了君家,也休想我跟你走。」
「君宇辰?他不是——」
蘇飛燁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地話來。聽得此處,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急切地問道:「小舞,你是不是怕我嫌棄你嫁過人?你放心,我知道那個三少是個沒用的傻子,你們根本就是有名無實地假夫妻,這個老妖婆,就是為了這件事被你們生生氣死的,我又怎麼會怪你呢?」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差點就想說出自己頂包的事情來,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若是說了出來,只怕不光是她要倒霉,就連呆頭三也要被這個小心眼地傢伙記恨上了。這等要命的大事,真是打死都不能說出來。
她眼珠一轉,立刻擠出了幾滴眼淚水來,學著呆頭三當初裝癡扮傻的樣子,故作可憐兮兮的說道:「大人你真的誤會了,我和相公是恩愛夫妻,真地不認得大人你,你只怕是誤信人言,認錯人了吧?這世上同名同姓樣貌相似的人多了去,大人又怎麼咬定是我呢?」
蘇飛燁見她死不肯認,猛地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挽起了她的袖子,露出近臂彎處地一顆硃砂痣,更是確信無疑地說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同名同姓樣貌相同還連這硃砂痣的位置都一樣的人,難道這世上還有兩個嗎?小舞,你到底有什麼苦衷,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肯認我,難道你忘了當年上元燈節,你答應過要等我回來娶你的嗎?我現在回來了,你為什麼又不肯認我了呢?」
橙小舞萬萬不料他還有這麼一招,手臂上涼颼颼的一片,被他抓得手腕都快斷了,急急地叫道:「放手!你先放開我!」
「不放!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
蘇飛燁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手。
兩人拉拉扯扯之間,橙小舞惱羞成怒,終於忍不住抬起手來,一巴掌打了過去,蘇飛燁根本不曾想過她會動手,連閃都沒閃,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了他的面頰上,頓時浮起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你——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