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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四世同堂 第九十三回 再見,人是魂非 文 / 寧馨兒1919

    第九十三回再見,人是魂非

    「住嘴!」

    蘇飛燁厲喝一聲,雙目神光鋒利,逼視著君宇凡。

    「柳如眉是首惡,你就是從犯,還想要跟本官討價還價?好,來人,先割了這廝的舌頭,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君宇凡一聽,怒視著他,剛要說話,旁邊突然閃過兩個錦衣侍衛,一邊一個將他架住,也不知動了什麼手腳,他嘴巴張了幾張,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臉上登時顯露出驚怖之極的神色。

    他雖說不出話來,君燕飛卻撲了上來,抱住那個手持著把古怪剪鉗的壓差,尖聲叫道:「你們不能這樣,他是被騙了的,這都是那個狐狸精的詭計啊!大人!大人你不能這樣對我們啊!」

    君宇凡奮力掙扎著,怒目圓睜,瞪著蘇飛燁,雙唇張張合合,像是在說些什麼,卻無一人聽到他的聲音。

    蘇飛燁卻看著他,臉色微微變了變,一揮手,說道:「你們先住手。」

    他深吸了口氣,深深望著君宇凡,緩緩說道:「你若是老老實實認罪,本官就免了你這些皮肉之苦,否則,這堂上十八般刑具,你都可以一一嘗試一番。」

    君宇辰看著他們二人,眉峰緊鎖,心中卻有無數疑團,如雪球般越滾越大起來。

    君宇凡也不是傻瓜,應該知道,他跟君家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是背地裡做些私幫生意,也免不了要依靠君家這棵大樹,如今居然幫著外人將自己的靠山推倒,說是被柳如眉迷惑。他還真是有些不信。

    難道君宇凡會不知道,這御錦關係重大,一旦出事,便會要了君家滿門上下的性命,他憑什麼以為,自己可以僥倖脫難?

    他方纔的話裡,到底想說的是什麼?

    難道蘇飛燁,之前會與他有過什麼承諾和交易?

    君宇辰一念及此。身子不由得一震,若真是如此,那麼之前蘇飛燁答應他的事情,根本就是在敷衍欺騙,他那般做作,為得只怕不是別人,十之**,就是那個呆頭呆腦強自出頭去做了人質地橙小舞。

    那麼。將她和燕若關在一起,也是出自他的授意了?

    君宇辰握緊了拳頭,抬眼望向蘇飛燁。

    不知道橙小舞現在怎樣了,他這般費盡心思算計,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事。

    蘇飛燁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壓抑的怒色,眼中澎湃的情緒,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暢意。唇角微微向上揚起,冷笑道:「來人——將他們統統打入死牢,待招供畫押後,擇日押往京城,交由刑部終審定罪!」

    君宇凡已經不再反抗,任由那兩人扯下了他的髮冠,扒去外面的錦袍,猶如拖死狗一般。將他拖了下去,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一直瞪大了雙眼,無比怨毒仇恨地望著蘇飛燁,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表情。

    君燕飛一看到丈夫落到如此這般地步,全然忘記了之前他對自己地重重難堪,一轉頭,像是瘋了般朝著柳如眉撲了過去。惡狠狠地叫道:「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害了我們。我要打死你——」

    柳如眉抬起手來,擋了一下。冷笑一聲。

    「牛不喝水我還能強按頭不成?這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孽,自然該由他自己來受!」

    君燕飛尖叫一聲,又朝著她臉上抓去。

    「他為了你都要休了我,你還說他作孽,他有哪裡對不起你了?」

    柳如眉一把將她推開,看著她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她自幼被賣入青樓,什麼事情沒經歷過,若論撒潑打架,君燕飛哪裡是她的對手。

    她看著倒在地上的君燕飛,眼中流露出又是鄙夷又是可憐的神色。

    「你也知道,他要休了你,這樣的男人,活著於你無用,死了還要連累人,你還管他做什麼?」

    君燕飛身子微微一顫,沒有再撲上來,只是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之前勢若瘋虎,就算是被君宇凡打罵鄙棄,也不曾落淚,如今一旦失控,淚水便如開閘之水,傾瀉而出。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不管他怎麼壞,他——他都是我的夫君啊!」

    柳如眉嗤笑一聲,抬眼看了下蘇飛燁,想不到君家這些人算計了半天,都還是落入他的算計之中,此時此刻,唯有這平日裡最惹人厭地二少奶奶,卻顯得又可憐又可悲了,她此刻若是不說出來,只怕那位蘇大人,就再也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了。

    「你當他是夫君,他卻當你是什麼了?昨夜他得意忘形,連做夢的時候,都不忘吹噓自己,我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向太君告密拆散我們的,正是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他垂涎於我,又妒忌大少爺,便設下圈套,想要將他和三少爺一起害死,枉我這些年費了那麼多心思,卻找錯了仇人。君燕飛,你替他做了那麼多地壞事,連自己的妹子都搭了進去,今日今時,便是你們的報應了。」

    堂上眾人此刻終於明白,為何她會突然反口,拚死也要將君宇凡拖下水來。

    此刻君宇凡已然被帶走,只怕是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夢中失言,得意忘形,竟然會說了真話,將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驟然顛覆。

    君燕飛聽得一呆,猛然搖起頭來,淚水隨之四濺開來,滿頭長髮亦是散開,已然沒了平日裡嬌縱傲氣地神態,餘下的唯有不敢相信的傷痛。

    「不會的——相公只是一時糊塗,被你迷惑,不會是那樣的——」

    蘇飛燁見她狼狽醜態,既然明白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懶得去理這兩個女人之間地事情,當即一揮手。讓人帶走了她和柳如眉,後者也不等人來拖拉,便自行站起身來,娉娉婷婷,跟著衙差走下堂去,那神色氣度從容不迫,不像是要去那陰暗污穢的牢房,倒像是要去賞花踏青一般。

    堂上只餘下了君宇辰一人。臉上地神色陰晴不定,一言不發地望著他,靜靜地等著他發號施令,將自己也扔進那黑暗冰冷的死牢。

    不想蘇飛燁看了他一眼,卻在退堂之後,命人帶著他,跟自己一同朝著內府後園而去。

    君宇辰跟在他的身後,發覺這路並非通往牢房。而是通往後園的廂房,心頭不由得一陣狂跳,雖然不知他意欲何為,可隱隱約約之間,總覺得此事與橙小舞必然脫不了干係。頓時緊張起來,每走一步,那種壓迫陰沉的感覺就更重一成。

    走了沒多久,到了個雕樑畫棟的小樓前。蘇飛燁讓衙差們在樓下守著,轉頭瞅了君宇辰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何帶你到這裡來?」

    君宇辰皺起眉來,這裡地一切全然陌生,沒有半點熟悉的氣息。

    可他從小卓卓那裡得來地法力,讓他感覺到,蘇飛燁地心裡。念著想著的,都是同一個人,橙小舞,他地心中突然恐慌起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感應不到她的存在,若是她真的不在,那蘇飛燁為何會帶他來這裡?

    他迎著蘇飛燁帶著幾分挑釁和嘲諷地笑容,不卑不亢地答道:「大人的心思。草民如何能猜得到。草民只是奇怪,為何大人不直接送我去死牢?」

    蘇飛燁冷笑一聲。輕輕說道:「你不用著急,等你見過了這個人,我自然會讓人送你過去的。走吧——」

    他在前面領著路,腳步輕盈,藏不住滿心勝利的喜悅。

    「小舞,你看看,我帶誰來了?」

    君宇辰的腳步踉蹌了一下,裡面地人,果然是她,只不過,為什麼蘇飛燁的口氣如此親暱,如此得意?

    明明就在昨天,橙小舞還對他視若無睹,根本忘記了他們之前的一切。

    他忍不住快走了幾步,急切地想要看到她,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蘇飛燁有了這般的變化。

    「燁——飛燁——你帶了誰來?」

    裡面傳出來地,是個熟悉的聲音,卻有著全然陌生的口氣,輕柔嬌怯,像個脆弱易碎的瓷器一般,清泠泠的直入心間。

    君宇辰頓住了腳步,定定地站在那裡,望著那扇垂著珠簾的門,突然間,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蘇飛燁回首看了他一眼,嘴角噙著的,是滿滿的笑意,再回頭時,衝著裡面溫柔地說道:「你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君宇辰眼睜睜地看著一雙如玉般地小手,輕輕地分開了珠簾,從裡面緩緩走出一人來,穿著鵝黃色的長裙,發挽高髻,身如若柳,裊裊婷婷,那帶著幾分嬌羞與笑意的面孔,分明就是他的娘子。

    可她臉上的神情,精緻的妝容,卻是他全然陌生的。

    她那含羞帶怯的雙眼,在看到他之時,驟然定住,一張小臉霎時變得慘白,原本掀起珠簾地手突然用力,將那珠串都扯斷下來,珠落滿地,發出清脆地聲音。

    「娘子——」

    君宇辰喃喃地叫著,卻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她,不可能是他的娘子。

    蘇飛燁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地手,緊緊地握著她,將自己的力量和溫度傳了過去,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臂彎中,一起直面著君宇辰,輕笑著說道:「這一次,是你認錯了人,她是我的娘子,而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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