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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三卷 :勢之詭異 第六十三章 浮於表面的真善美 文 / 跳過的幸福

    第六十三章浮於表面的真善美

    夜龍潭邊的人群漸漸散去,森森的白骨必須依據族規,送到舞影林中,好生地埋葬起來。

    跟在白骨後頭,死者的母親、妻子及妹妹都嚎啕大哭,而他的妾室,及妾室所生的小孩則面無表情,只是緊緊地跟在後頭,大手和小手緊緊交握著。

    據聞死者叫佳努爾,妾室是漢人,本姓佘,單名一個婉,來歷不詳,是佳努爾十年前出外經商時,在路上撿回來的女人。

    當時人們猜測不斷,不知為何撿個髒兮兮的邋遢女人回來,而且總是哭,問她什麼話又一直發抖,佳努爾解釋說她是遇到山賊,被嚇到神志不清,於是雲翳的人們又為佳努爾抱不平,好端端的,家裡有老婆,如何就撿了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回來呢,誰知道這女人一洗淨換上乾淨的衣裳,竟是難得一見的傾城之貌,而且那時,身上已經有了一個月有餘的身孕。

    佳努爾一直因為妻子無生養而煩惱,當時已經跟妻子說好那次經商回來之後便張羅著娶一門妾室,無後為大,切不可斷了香火,誰知道還不用等到回來,竟然半路上就讓人家女子有了身孕,這可讓他的原配夫人氣到好長一段時間不與他講話,還冷言諷刺說遭了山賊的女子,誰知道肚子裡的種乾不乾淨,誰知這一說竟生生挨了佳努爾一個火辣的巴掌,之後這些新仇舊恨,原配夫人就一併算在佘婉和她的小孩身上,一恨,便是十年。

    人前,原配夫人與佘婉無半點交流,佘婉是個極溫順的女子,話少,就算說話,也是聲音極低,稍稍大一點聲,都會嚇到她,而且總是坐著坐著就哭個不停,怕見人,也怕與人說話,久而久之,雲翳城裡的人也不與她交流,所以她與原配夫人之間沒有交流倒也不是件罕事,只是關上門,這個原配夫人是無所不用其極,想盡法子來整治佘婉,而這個佘婉,委屈受著,眼淚留著,卻從不多話,連狀都不會告,所以更是助長了原配夫人的氣焰,於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受罪的人習慣了,整人的人也習慣了,看的人更是習慣了。

    至於那個佳努爾,開頭的時候對佘婉算是還不錯,起碼在生完小孩之後還一直是對她照料有加,只是孩子還不到半歲,佳努爾好像也放棄了佘婉一般,就任她在那個家中自生自滅,偶爾興致大發的時候會去看看她,但基本上,也就當她是丫頭般使喚來使喚去。

    當然,這些內情,若不是那個剔透的小人兒說破,雲翳城裡估計沒人知道。

    但是即便說破了,知道了,被指責幾句了,一段時間變好了,但很快的,又回復原樣了。

    原因是,佘婉依然是幾十年不變的性子,不可能,也不願意有人改變。

    這是事實,她只想與她的孩兒一同,幸福地在一起便夠了,其他的,無妨。

    跟在佘婉和小人兒身後的,是兩個與這支送葬的隊伍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一個是剛剛見佘婉對著她又哭又笑神色異常而滿腹疑惑的亦流雲,一個是接受群眾指派盯著亦流雲的阿吉魯——因為他對於案件的詢問完全插不上手,所以派他去盯著嫌疑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吉魯打量著亦流雲,驚異於這個女人有著極強的忍耐力,以及似乎對周邊的事物的一種淡漠感,女人,不應該是如此淡漠,冷得像冰塊一般,若非年幼時受過極大的傷害,便是骨子裡生來特有的清高,而亦流雲看起來,兩者皆像,又似乎不盡然。

    又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阿吉魯若有所思地盯住亦流雲腰側剛剛讓佘婉緊盯著露出了欣喜神色的玉如意。

    像是上等的成色,但絕非價值連城,高貴,但不稀有。

    玉如意間刻著一個字——禹。

    禹,是傳說中的古聖王夏禹?

    還是……

    收回視線,只聞亦流雲冷冷的聲音:「不該看的東西,請不要亂看。」

    阿吉魯笑笑,微點了下頭,表示歉意。

    亦流雲對她的沉默有些不滿,卻只見前頭的小孩轉過身,悄悄地對亦流雲說:「阿吉魯哥哥不會講話!」

    亦流雲一頓,臉色有瞬間的尷尬,隨即便回復了正常。

    小小的隊伍停下,佳努爾的母親、妻子及妹妹將其送進舞影林,佘婉、亦流雲、阿吉魯還有那個剛剛被死活拽進去又拼了命跑出來的小人兒靜立在舞影林邊上等待。

    很尷尬的氣氛,一個冷若冰霜的人,一個天生無語的人,一個怯懦不想開口的人,完全沒有聲響的世界。

    小人兒出其不意地扯了扯亦流雲的衣角:「姐姐,我叫煥兒,你叫什麼?」

    亦流雲有些不習慣地笑了一下:「叫我亦姐姐就好了。」

    「姐姐,這個玉珮,是你的嗎?」煥兒十分聰穎,他自然沒有忽略了剛剛自己的娘親看見這個玉如意時眼中煥發的異彩,要等娘親開口問一件事,估計等到太陽升起來又落山了都等不到,自他懂事起,他很容易就能猜到娘親的心事,然後為娘親去做任何事。

    例如上次,托人幫娘親把信,送到了那個極御山莊。

    「是我師傅送給我的。」亦流雲不想隱瞞,她知道亦禹希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尋找著什麼人,似乎與極御山莊有關,卻又不是到底是何關聯,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要幫著興建極御山莊,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在江湖中名聲大振,她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她都會幫他,無論代價是什麼。見到佘婉,聽到這個名字,亦流雲有過一絲的疑惑,她確實曾聽亦禹希講過,極御山莊原來的主人,便是姓佘,這個佘婉,與極御山莊,又有著何種關係?

    「你師傅,是不是叫佘禹?」發出聲音的是佘婉,柔柔的,怯怯的,有一點點的沙啞,好似許久未開口的樣子。

    「不,我師傅,叫亦禹希。」

    沒有忽視佘婉眼裡的光芒霎時地暗了下來,亦流雲小心地問:「夫人可知道極御山莊?」

    佘婉瞪大眼睛,抓住亦流雲的手臂,正想說些什麼,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佳努爾的屍首已經埋葬好,他的家人們走了出來,隨即拉著佘婉母子,離開了亦流雲的視線。

    亦流雲摸摸留在手臂上的餘溫,還有一滴剛剛滴到上頭尚未風乾的淚。

    那個佘婉,真的與極御山莊有關,是吧?

    師傅,你要找的人,就是她,是嗎?

    她到底是誰?

    亦流雲和阿吉魯一前一後地走著,二人完全沒有除呼吸和腳步聲之外的任何聲響,拉開著四到五個人的距離,阿吉魯只是緊跟其後,沒有意圖上前與亦流雲並肩,也不會落下太多,二人格外有默契的默不作聲,並非是在等對方開口,而是全然無視對方存在的執行著各自的任務。

    不遠處,有人正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泥土上的落葉,因為其極有力度地踩踏而發出令人心碎的撕裂聲。

    亦流雲瞇起眼睛,試圖在黑暗中捕捉對方的行跡,同時,手中的青雲劍早已蓄勢待發,只要那股殺氣逼近,那麼她隨時動手。

    保護自己而已,而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是,不讓任何對方有動手的機會。

    這是亦禹希教給她的,先下手為強。

    人影漸漸逼近,在亦流雲跟前幾里處停了下來,似乎是感受到了從亦流雲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戮之氣,人影的移動似乎有些猶豫。

    終於,前方的身影站定,黝黑的眸子與亦流雲對視了若干秒之後,迅速移開,然後完全沒有殺意地繞過亦流雲,在阿吉魯的點頭示意中,附在他的耳朵,表情嚴肅地講了好一會。

    亦流雲沒有回頭,也不做聲,反正是與自己無關的事,即便那個剛剛出現的人看起來似乎不是普通角色,但均是身外之事,她的世界,永遠沒有這些身外之事。

    冷冷地收回劍,亦流雲自顧自地往前走。

    走了好一會,意外地發現阿吉魯竟然沒有跟上來,有些詫異,難道還有比看著她這個嫌疑犯更加重要的事情?

    夜色有點陰森,一個人走在路上,亦流雲沒來由地感到有些害怕。

    這個雲翳城,全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和美,從今夜的事件看來,裡頭一直是危機四伏的,只是沒有為人所見,所以佯裝未知。

    浮在表面的,是相鄰之間彼此的毫無間隔,這幾日見雲翳城中的人一同勞作,午間誰家妻子做了飯,送到田里,也會順帶預備了附近沒有家屬的農民的份,但是,其實可想而知,如果連一個家庭裡面的關係都是做出來給外人看的,那麼對於家庭以外的人的那種幫助和照顧,何以會無私。

    不過,都只是浮於表面的真善美,掩蓋在底下的,是不為人知的假醜惡!

    還有那個佘婉,總覺得這個名字起得不好,佘婉,奢望,整個人成為一種奢望,便已經是昂貴得負擔不起了不是嗎?

    想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有一絲絲的動容,自己,似乎已經無法像她那般哭泣,為傷懷而哭,為痛苦而哭,為解脫而哭。

    而在那頭的阿吉魯,在聽完來人的匯報之後,臉色一陣陰沉,猶如暴風雨即將來臨時,鋪天蓋地的黑暗。

    手指關節因為不自覺的用力而吱吱作響,深吸了一口氣,以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阿吉魯盯著遠去的亦流雲的背影好一陣,終於轉頭,拂袖而去。

    匯報情況的那人緊跟其後,一路細心留意著阿吉魯的神色。

    阿吉魯疾風似地掠過,一下子便停到了夜龍潭邊上,往水面凝神地看了一會,轉身隱入舞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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