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三卷 :勢之詭異 第六十四章 離墨的真實身份 文 / 跳過的幸福
第六十四章離墨的真實身份
耳邊只有蕭蕭的風聲,阿吉魯沒有放慢疾馳著的腳步,他的表情異常平靜,可是幽藍的眼睛裡卻發出了極其駭人的光芒。
漸漸的,風聲弱了下來,舞影林中漆黑一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而剛剛快速移動著的阿吉魯,漸漸地也停下了腳步。
前頭有霧,然後是透過霧閃現出來薄薄的亮光,阿吉魯在霧中一閃,便沒了蹤影。
只是,離開前,一道冷冷的聲音傳入了身後跟著的侍從耳朵裡:「回去,讓他們在周圍給我盯緊,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在那之後進入屋裡的人,只要是在屋裡出現的人,任何的一舉一動,都給我好好地記下來。」
後頭的侍從受命點頭,隨即也消失不見了。
阿吉魯從房內走了出來,不,此時的他,已經不是阿吉魯。
一身黑衣,一張閃著冷冷銀光的面具,還有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他不是阿吉魯。
至少,他現在不是阿吉魯。
他是離墨,遠離蓿莫,因為蓿莫族已經不再純白,而是如墨般污黑,掩蓋了純真。
「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花谷主人看到離墨,眼裡閃過小小的驚訝,離墨出現的時間很有規律,若不是在凌晨,便是在午間,從未在暗夜中見他來過。
「我想問你,公主可曾猜測過,當年背後的人,是何許人嗎?」離墨實在不願多說廢話,此刻他感覺全身都在冒火,那些戾氣從每個毛孔中掙扎的想要穿透出來,此刻若有人招惹到他,估計連想痛快地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沒有。」香兒略作思考了一下,「但我記得聽公主講過,背後的那個人,有著極強大的靈力,強大到就連公主,連稍稍一絲窺探的餘地都沒有。」
「我知道了,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離墨握緊雙拳,生平第一次,他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種暴戾,欲將人碎屍萬段得暴戾。
明明預見了她的危險,可是他無法出手去救她,別說是救了,他根本就不敢出現在她面前,因為他知道,她必然會遭遇這樣一劫,從她來到這個地方,以那個身份來到這個地方,就不得不去面對的一個劫,他自然可以救她,只要他願意,只要他能拋卻天賦的靈力,只要他能犧牲整個蓿莫族千百年用無數生命和血淚換來最後一個涅槃重生,若是單單只是他自己的話,什麼靈力,又有何妨,他生來本就是殘缺之人,能夠有今日的如斯的力量,早已是心滿意足,沒有什麼是不能拋卻得,可是若關乎整個蓿莫族,他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若不是當年右王遵循著公主最後的囑咐尋找到最適合的他,並拚死將他那條殘缺的命保存下來,帶離雲翳,用盡畢生的心力去栽培與保護他,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離墨,他沒有欠自己任何東西,可是他卻欠著整個蓿莫族一條命,一份責任。
因著這份責任,成年以後的他,依然以啞巴阿吉魯的身份回到雲翳,以自己為餌,試圖將蓿莫百年以來的那顆毒瘤根除,可是令人覺得訝異的是,他回來的這些日子,竟沒有遭到任何的不測,這只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當年蓿莫的毒瘤早已離開了雲翳城,如果是這個可能性的話,那麼雖然手刃罪魁禍首已經不是易事,但起碼在那個最後的清理重建過程中會容易許多,但若是第二個可能性的話,也許在這個重生的路上,他即將翻越得障礙遠遠要比他想像的多,第二個可能性便是,潛伏在雲翳城中的毒瘤,已經根深蒂固,或者他已經有了胸有成竹的做法在千凝公主死後第一百年中,找到了可以毀滅整個蓿莫甚至是更加宏偉得理想的方法,而他也根本不再畏懼這個預言中的拯救者的出現,而從丁芹的出現看來,這第二個可能性已經成為必然。
想起丁芹,覆蓋著銀色面具臉上竟散發出一種既溫和又悲傷的氣息。
當時丁芹出現,他原先只是對這個突然從牆壁中穿透而來的女子感到驚異,儘管懷疑過她的身份,可是她從出現時一臉的懵懂與真誠便讓他開始淪陷。
沒有一個人,會在無人監督的情況下偽裝自己,所以那日他受到了莫名靈力的指引出現在看見丁芹的那個地方的時候,從原本的極大的疑惑最後變成了極大的興趣,再然後便愛不釋手了,跟在她身後好久,用自己特殊的能力,隱藏於一個凡人所無法觸及的空間,跟著她,看著她,並開始戀著她。
只是他明白,這個女子會莫名出現,絕非是偶然,在她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某些人的陰謀,與伺機而動的銳利目光。
他不能現身,也沒有任何適合的理由現身,可是在那個跟隨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染上了一種無可救藥的惡疾,他的眼睛,似乎已經離不開她的身影,想起來太讓人無法接受,短短的幾日,毫無交流,連最起碼的眼神交匯都沒有,可是他卻愛上了那樣的一個她,而且深入骨髓,有時候他甚至要懷疑,是不是有人在他的身上,下過情咒,終其一生,為一個女子,可是他知道,沒有人能對他下得了咒,他的心,早就在不知哪一個凝望中,默默地便交付了。
可是現在她有危險了,他卻……
一拳,兩拳,牢牢地打在了灰黃的牆壁上,留下了一個有著淺淺裂痕的凹坑。
「真是奇了,情兒可是從未見過離墨哥哥如此悲愴的樣子哦!」帶點酸酸的語氣,瀲情突然從身後出現,剛剛姑姑說見著了離墨,讓她雀躍了許久,只要能有任何的機會可以見到他,哪怕只是一小會,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下一刻,愛上自己呢?所以瀲情知道,任何時刻,都不能放過。
離墨沒有言語,對於瀲情,他從不留情面,在他看來,瀲情的身份依然是個禁忌的話題,因為她是羽千凝公主的女兒,卻同時也是那個害死蓿莫族無數條性命的男人的女兒,公主可以原諒那個男人,是因為她愛他,可是蓿莫的人民卻永遠不能原諒那個男人,因為他並沒有可以讓蓿莫人民原諒他的任何理由,瀲情儘管無辜,但離墨卻沒有忽視,在瀲情的身上,時不時會顯現出來的,屬於仇恨與佔有的光芒,儘管容貌相似,當然這個是香兒說的,至於是否真的相似,他無法確定,但他可以斷定的是,她不是羽千凝公主,她也沒有羽千凝公主身上的那種祥和與純白,所以這樣的女人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令他駐足的價值。
匆匆地掠過瀲情,長袍帶著冷風,離墨快步離去。
瀲情扯住了他的袖子,道:「不久後,我將嫁給亦禹希。」
「那恭喜了!」面無表情,雖然離墨深信以亦禹希的性格,像瀲情這樣麻煩,他不可能願意接手,但是既然這個女人要怎麼說,他也懶得去為亦禹希辯駁什麼,反正不關他的事,不是嗎?
「為什麼?」瀲情突然就蹲下身子,抱著他的大腿哭了起來,「我就要嫁給別人了,為什麼你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離墨回頭,靜靜地看著瀲情,終於開口道:「若有人真心喜歡你,嫁給他自然不錯,不要再強求不是自己的愛情,奪人所愛,滿足得了你虛空的美麗,卻填不滿你深不見底的內心。」離墨不蠢,他自然知道,瀲情對於他,多多少少存在著真感情,也許最初是因為他對她的視而不見,可是在後來,他確實感覺到她對他行動上、語言中所流露出來的愛戀大於興趣,自然他也知道,瀲情其實一直是個缺乏愛缺乏自信的人,所以她需要不斷地從別人手中奪過愛來提升自己的自信,只要是她見過的,她覺得想要佔為己有的男人,她都會不遺餘力地爭奪過來,從不在乎對方身邊是否已有伴侶,儘管在她的心裡,對他們從不涉及愛,但只要她願意,她便能獲取。
瀲情不過,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或許,不應該稱她為孩子,她活過了近百的歲月,儘管,處於襁褓中的狀態的她,經歷了八十多年。
一片漆黑。
丁芹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腦袋裡一片空白。
她記得剛剛自己躺下睡覺,因為讓樂揚的反常搞到有點心煩,所以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睡著,忽然就瞥見自己房間的窗戶上有一道人影閃過。
這碧雲閣內除了他們師徒三人和樂揚之外,要找幾個活的東西都挺難的,突然有個人影閃過,自然覺得有些心裡發毛。
沿著窗邊,丁芹屏住呼吸探視了許久,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於是壯著膽子打開門,走了出去,突然就感覺被人從脖子上狠狠地劈了一下,除了記得自己在倒下的瞬間,可憐的額頭砸到了門檻上之外,再無其他印象。
那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伸手不見五指?
難道,她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