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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三卷 :勢之詭異 第六十九章 是誰隱藏在背後 文 / 跳過的幸福

    第六十九章是誰隱藏在背後

    高大地身軀緩慢地移動,手中簡陋的木頭劍沿著沙地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走過的地方揚起了沙,稍一用力便四處顛沛流離的塵土,在空中不斷互相追逐。

    那個背影依然高大,可是看在樂揚眼裡,卻有一些些的不解。

    幾步之外,是一直跟在砂謹身後的樂揚。

    此刻的砂謹,樂揚說不出是陌生還是熟悉,只是隱隱的覺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脫離了控制的軌道,砂謹沒有順水推舟請求丁芹嫁給他,丁芹沒有責怪砂謹反倒維護他,怪物郎中沒有以師父的身份要求他們二人做任何補救,就連卓涯,他不知道他為何會選在那個節骨眼出現,他守在外頭,就是為了能夠防止半路殺出程咬金,結果守了一夜毫無異樣,卻在他如意算盤打到一半的時候平地冒了出來。

    而砂謹……

    樂揚眉頭深鎖,剛剛的場面很混亂,許多細節沒有辦法去留意,但分明他已經注意到了,床上確實有處子的落紅,那便證明了砂謹與丁芹的確有過夫妻之實,既然如此的話,為何砂謹的樣子看起來除了有些心虛之外,沒有別的表情呢?他將心虛掩蓋在冷漠中,這一點樂揚是看出來了,以前的砂謹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是什麼樣的情緒,他都會為自己塗上一層厚厚的冷漠,讓他人看不穿、猜不透。

    走在前頭的砂謹突然轉身,凌厲的眼神望向樂揚。

    樂揚張了張嘴,開了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反倒是砂謹先出了聲:「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麼?」

    「啊?」樂揚錯愕地看著砂謹,有點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

    砂謹淡淡地開口:「喏北乎無極,跟你說了什麼?」

    丁芹一路小跑,心裡有一點點的悲哀。

    沒有哭,居然沒有哭,很神奇的感覺。

    為什麼要哭呢?沒什麼好哭的不是嗎?

    知道劉蘇的出現絕對是受人所托,知道他已經不敢在她的面前出現,是不敢,還是已經不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經說清楚了,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聽得懂吧,現在連她這樣一個殘花敗柳的身子都嫌棄他了,他便不會再堅持什麼了,男人都是驕傲的,驕傲到自尊容不得一點點的踐踏,她通過踩低自己來踐踏他的自尊,儘管是個兩敗俱傷的下場,但她認了,她甘願,從此以後,卓涯心裡沒有一個殘缺不全的丁芹,沒有那種所謂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想法,而她也可以告訴自己完全可以放棄掉他了,這對於他們兩個人,都是件好事!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當她停下來的時候,前方有一個人,正張開雙臂,迎接著她。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不知道他如何出現,只知道那個懷抱,現在她很需要。

    現在知道了,很清楚的知道了,在她丁芹的生命中,起碼是眼前的生命中,需要的,不是一個男人,不是一份愛情,只是一個懷抱,一個可供她安心置身於其中平靜呼吸的懷抱。

    那個懷抱充滿了誘惑力,因為丁芹知道,那是個港灣,是任何的狂放暴雨中屹立不倒的港灣。

    她的阿吉魯,她來到這個世界唯一能真正信任的朋友。

    阿吉魯,你一定是聽到芹芹的呼喚,來保護芹芹的對不對?

    幸福地扎進了那個懷抱中,不覺淚流滿面。

    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會肆無忌憚地哭,因為她知道,無論她有什麼樣的痛苦,都可以向阿吉魯訴說,因為她知道即使她流再多的眼淚,阿吉魯會幫她擦乾,輕輕撫著她顫抖的背,給她無聲的支持。

    她承認自己的自私,只有在悲傷的時候,會想起阿吉魯的臂膀,但是,她需要,很需要。

    阿吉魯看著懷中拼了命在哭的人兒,雙臂緊緊地護住她。

    天知道這一夜他所受的煎熬。

    他必須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別人的女人,因為只能看,不能動,所以他選擇了視而不見,逃離到一個遠遠的地方,用不斷加深的痛,來提醒自己的冷酷,他什麼都做不了,即使是為了她,他也做不了。

    剛剛在丁芹與劉蘇會面的時候,丁芹知道卓涯站在不遠處,可是卻不知道阿吉魯也在那附近,更不會知道阿吉魯聽到她那句「全心全意毫無雜質的愛」這句話時的心如刀割,他的愛,儘管可以全心全意,可是卻無法毫無雜質,因為他明知了她的危險,明明可以救出她,可是為了別人,他選擇了冷眼旁觀,對於她,他同樣是個罪人,從另一個層面上講,他對她的侮辱,更甚。

    但是現在,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儘管知道他的出現不合時宜,可是他還是現身了,那個潛伏著的敵人此刻應該急於獲得他想要的東西,不會留意到這邊的狀況,所以雖然有些冒險,但對他而言,不會是什麼致命的錯誤。

    可是,突然阿吉魯很想苦笑,他就是這麼一個差勁的人,連要出來安慰心愛的人,都要先確定了自己沒有暴露的危險,他這算什麼男人啊!

    動作輕柔,懷中的人絮絮叨叨,因為哭泣的原因而口齒不清,眼淚和鼻涕一直在他的衣裳上亂蹭,阿吉魯寵溺地撫摸著丁芹的秀髮,在她的心裡,他是那個唯一可依靠的人了,那麼,他便出來讓她依靠,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丁芹在溫暖的懷中漸漸地閉上雙眼,強勁的春藥、初經的房事、身體的疼痛,心靈的脆弱,她早已疲憊不堪,只是因為尋不得一個可以放縱自己的場所,所以隱忍。

    現在,除了宣洩,她別無選擇。

    於是,哭完了,便沉睡。

    沉睡,是為了休憩,也是為了逃避。

    依稀覺得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強有力的懷抱,溫暖的觸碰,心安理得的依靠。

    她的阿吉魯,她的那個有著最純淨藍色眼眸的好朋友阿吉魯。

    未時,碧雲閣裡迎進了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怪老頭。

    揭下了纏了許多圈的紗布,怪老頭嚴嚴實實地舒了一口氣:「呼,看來我還是比較適合躲在屋子裡不見人,幾十年沒趕過路了,真不是個人幹的活!」

    身後兩個小童上前,攙住玄聖,緩緩地往床邊挪。

    「喂,老小子,你師兄千里迢迢來給你愛徒瞧病,你怎麼就擺那個嘴臉呢?像死了爹娘似的!」玄聖見怪物郎中苦著臉,師兄弟明明都十幾年沒見了,卻沒半點見面的雀躍,難免調侃幾句。

    「別說了,煩著!」怪物郎中歎了一口氣,上前,敲了敲玄聖的腿,「那麼多年了,你這雙腿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啊!」

    「你這不是存心揭我傷疤嘛!連醫聖都束手無策的傷患,誰還敢圖它自動自發地好起來?不越整越差已經是造化了!」玄聖歎息,世人只知道玄聖受天命所托,有千里眼順風耳,能知他人所不知的事情,能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情,可是卻沒有人知道,玄聖不過就是個殘廢了幾十年的糟老頭,他有著無上的修行,他可以將靈魂脫體日行千里,可是回到軀殼,卻寸步難移。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這句話一直是玄聖的口頭禪,人們只道是他得道傳與他人的忠告,卻未知那是他人生最真實的寫照,沒有經歷過的勸誡,永遠只是虛空的妄語,真正得道之人,不用會自己都未曾感受過的所謂真理,去誤導他人。

    而只是經由靈魂,實際上很多的事情並沒有辦法真正去實現,靈魂所能做到的,是觀察,是診斷,是施法,但無法真正地去研究,去觸碰。

    砂謹,那個經由他診治卻讓他處於一種無法解釋的煩躁中的人,給了他這樣的一份感覺,或者說一個牽引,讓他拖著這個病殘的身子,都必須親自來審視。

    砂謹的身上,有著只憑他的靈魂無法窺探的特質。

    「唉,反正你都足不出戶的,也沒人知道看到的威風凜凜的玄聖的原型,也許給你一雙好腿,你反倒享不到今日的清幽呢!」怪物郎中在玄聖身邊坐下,職業病地摸摸敲敲。

    「誒,你這話倒說對了,我的命數注定了用雙腿去換眼前的這一切,算起來,我還佔便宜了呢!」玄聖爽朗大笑,「怎麼樣,那個叫砂謹的小子呢,讓他過來吧,風塵僕僕地趕來,可不是純粹為了敘舊的。」

    「那小子……」怪物郎中歎氣,「唉,等一下吧,我去把他弄過來。」

    「芹芹那丫頭也一起弄過來吧,她,很有幫助!」玄聖提醒。

    「她呀,我試試看吧,很難說能弄過來,你先休息準備一下,我現在馬上就去找人!」怪物郎中晃晃腦袋,四處張望了下,唉,那兩個傢伙,現在在哪裡都不知道,可憐他一個老人家,享受不了一點被尊敬被愛戴的虛榮感,還要整天為他們操心,現在更好,操心到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芹芹那丫頭需要冷靜很正常,可是砂謹那傢伙,怪異到讓人受不了!

    怪物郎中越想越氣,什麼人嘛,居然在官兵撤走,在芹芹離開之後,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把劍,發瘋似地朝床上砍去,也不知道是在劈些什麼東西,樂揚怕砂謹失控傷了怪物郎中,所以帶著他先出來了,怪物郎中自己在外頭兜了一圈還是不放心,回去看的時候砂謹跟樂揚都已經不見了,就剩下一個亂糟糟都是棉絮和碎布的房間,現在,讓他去哪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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