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癡戀篇 上官澈（七） 文 / 雪兒幽幽
上官澈（七）
回到藥廬，我的心還是久久無法平靜，真的不救她，看著她死去嗎，不，不是不救，我沒有說謊，魅情丹，無藥可解。腦海中浮現出那張蒼白的臉龐，我的心竟然有一絲不知名的波動，是心痛嗎，呵，怎麼可能，我上官澈怎麼會為別人感到心痛，尤其是個女人。或許是覺得她還挺有趣，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吧，一定是這樣的，我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我幼年恰逢神醫，盡得神醫真傳，可我不認為自己是個醫者，我沒有醫者懸壺濟世的慈悲與博愛之心，煉丹還是製毒都只是我的興趣而已，我從不救人，因為他人的生死與我無關，我所在乎的只有哥哥而已。只是沒想到，會因此害了紫陌，想到此，我還是會有些小小的內疚。
在那之後，不知道為什麼，紫煜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當小童和我說王爺對王妃無微不至時我一度還以為是聽錯了，想來哥哥這麼恨她，又怎會無緣無故突然對她那麼好，這中間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近日來，我一直查閱醫書典籍，試圖想找到是否有辦法可以解魅情丹的毒，唉，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做嘛，誰想到哥哥慌慌張張抱著昏迷的紫陌一腳踹開了藥廬的大門，我皺起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用得著那麼慌張嗎，莫不是想把我這藥廬給拆了。
「澈，救她。」那一刻，從哥哥的眼中我讀到了從未有過的慌張，一瞧他懷中人的模樣，我便知曉一定是毒發了，看著她萬分痛苦的樣子，我用銀針封住了她幾處大穴，漸漸的，她才安靜的睡去，看著她眉心泛出的隱隱紅暈，我幽幽歎了口，竟有些莫名的心慌，我怕她就這麼一睡便不會在醒來。
這種心頭被壓抑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我討厭這樣的感覺，討厭居然會為一個女人擔心，人一旦心中有了牽掛便會有弱點，我不需要弱點，不需要有人一步一步會佔據我的心，更何況，那個人是我的嫂子，是哥哥最恨的人。不過現在看來，紫煜這麼緊張，莫不是對她動了心。
我告訴紫煜，當她眉心的紅點鮮紅欲滴之時，便是她歸天之期，聽完的我話，他眸中閃過一絲不忍心，雖然轉瞬即逝，卻被我捕捉到了。他望著床榻上的女子，喃喃的說：「澈，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她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著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什麼叫做現在不能死，難道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怎麼，你在為她心疼嗎，她死了不是更好，你不也為水沁報仇了嗎。」見他沉默不語，我話鋒一轉，「難不成她有什麼不能死的理由，還是……你在計劃著什麼？」
我與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哥哥從不在我面前隱藏什麼，聽了我的話，我明顯覺得他身子一顫，果然被我說中了，可是他卻回過頭瞪了我一眼，「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給我救活她，我不要她死。」
他沒有看到自己說這句話時緊張的模樣，一瞬間，連我都差點認為他是太愛她才捨不得的，不過真相總是與現實背道而馳。「沒有，沒有辦法，不過就算有，我也不想救她。」
「為什麼？」
紫煜很驚訝的望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臉上探尋出些什麼，「不為什麼，因為我不喜歡有人走進我心裡的感覺，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會有弱點，我不需要弱點。」我一定是瘋了，居然面對著哥哥可以將這番話說的如此坦然，看著他震怒的表情，我心中竟有一絲竊喜。這是不是代表，這個女人在他的心裡有著他不肯承認的地位。
她的命活不過一年，這樣一個美人就這麼香消玉殞，還是有些可惜吧。紫煜聽聞，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將她帶離了藥廬，我的心底不知為何有一種失落感升騰而起。
我說了不想救她卻還是無法置之不理，唉，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小妮子覺察出自己身體的不對勁，跑來藥廬找我，問我她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我心中一沉，莫非她知道了，不會的，紫煜一定不會告訴她真相，於是我又一次說謊了，安慰她沒什麼事，並且給了她一些藥，那些藥雖然不能解她的毒，卻可以減輕她的痛苦，現在能做了，也只有這個了。
看著她滿面紅光，一副沉浸在甜蜜中的小女人模樣，我卻有些擔心，我沒有經歷過情愛，卻知曉這情愛之毒，才是最傷人的，眼前越是幸福，當有一天這一切都破滅的時候，便越是絕望，我不忍心看她將來有一天心碎絕望的模樣。「傻女人，告訴你，你永遠都不可能走進上官紫煜心裡，永遠都不行。」
紫陌臉色一白，有些受傷的看著我，我卻別過臉，不去看她，換做以前的我，絕不會管這些閒事，可面對這個女人，我卻無法控制自己不由自主的心，我知道必須要狠下心來，還不知道紫煜的目的到底什麼，我擔心有一天她會絕望到無法活下去。她眼中的受傷我看的清清楚楚，對於沉浸在幸福中的她來說，我的話像是晴天霹靂吧，她會不會以為我是在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呢，呵，無所謂，反正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不要對他用太多的感情，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只是我不太想看到你受傷而已。」我對她的提醒只能言盡於此，希望她好自為之。或許我的擔憂都是多慮的，可能哥哥是真的對她好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對軒轅紫陌的改變。
幸福總是來得太晚，而走的太快，這一切似乎被我言中了，煜王府中一觸即發的暴風雨連我都能感受到，這幾天就算是看到哥哥，也是見他黑著一張臉，更是不見那個小女人的身影，怎麼，難不成他們吵架了？
萬幸的是我終於在一本很久以前的醫典中發現了一些線索，想要解魅情丹的毒，在這個世上只有用千年蕊做藥引，才有一線生機，不過看他們現在鬧成這樣，王府中人心惶惶，下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了。
這千年蕊開在東隱聖山雪彌山的山頂，雪彌山上終年冰雪覆蓋，氣溫極低，千年蕊每一百五十年才開一次花，一次只開三朵，可以解世間任何一種毒，不過這也只是傳說而已，想得到它，比登天還難。
府中人人自危，沒有人敢去掃到颱風尾，我也只好親自上陣了，不過看著哥哥生氣的樣子，也挺有趣，起碼他心裡還是在乎那個小女人的吧。我將千年蕊的事告訴了他，要怎麼做，還得看他的決定。來紫蒼閣之前，我去看過紫陌，她的毒似乎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或許不用一年，她就要死了，為她把脈時，我無意中發現她居然有了身孕，不過看哥哥現在這個樣子，我才懶得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