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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二三章 可憐的馬兒 文 / 黎貓兒

    抿唇優雅的將眉眼半彎,易初蓮捉住我緊張得在她面前亂揮的手,語氣平和卻也堅定的說:「他是你的,同時,你也是他的,這已經是所有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即使是姬公孫,他也改變不得。」

    「什、什麼意思?」她的話,我是真的聽不懂,也不想聽懂。

    起身步至距床不遠處的一張月牙桌前,易初蓮拿起上面放著的一個綢面包裹,轉身交到我手裡:「契笙說還有不到半月的路程就可進京,但前路仍是危險重重,這件衣服……他說你可能不會喜歡這身衣服,但是這實是一件可以躲避災禍的神器,據說是一位姓成的公子托付他交給你的。」

    姓成的公子……難道是成秋碧?

    一想可能是成秋碧留給我的東西,我急忙接過包袱一併打開,當看到包裹內被疊放的整整齊齊一絲皺褶都沒有的藍色深衣時,我直覺那死奸商又在耍我。

    瞅瞅身上那件已經髒兮兮的白色袍子,我不確定地問易初蓮:「這真是成公子托禾契笙交給我的?」

    易初蓮點點頭:「你應該對契笙無條件的信任,他或許從前會騙你,抑或愚弄你,但是現在……我看過了,這件藍色深衣,以及你之前身上穿過的那件藍衣,用料確實有那麼點來頭,而且你也應該記得,在遭了火劫之後,幾乎從傾城雅悅帶來的所有物件全被付之一炬,但契笙那一箱衣物卻完好無損,你不覺得這已經證明了他的清白麼?」

    清白……咳咳,為毛我聽易初蓮的意思,好像是我在誣賴禾契笙一樣?

    再不換上這身衣服就要顯得是我在故意找易初蓮的麻煩,我猶豫了一下。隨即開始解束身的腰帶,一邊解一邊仍存疑惑的問道:「公主,你才說……禾契笙是我的。我也是他的……呃……你不要誤會,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只是對這句話真的聽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這麼說?」

    看著我笨手笨腳的換衣服。易初蓮有點看不過去,過來為我脫下身上那件黑不黑白不白的衣服,同時抖開包袱裡的藍色深衣,將我的手臂平展,就要服侍我穿衣服。

    我受寵若驚,急忙要去奪她手裡的衣服,但隨即就被易初蓮擋開:「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何須這樣大驚小怪……你不明白我那句話,也是常理,那是因為現在的你還不是真正的你,等你有一日想起哪個才是真正的你,你也便明白我今日所說是什麼意思,」頓了頓,「還有,姬公孫確實值得別人去付出去追捧,因為他生來就是一個王者,但你要知道。王者只是王者,他可以統御你,你卻永遠也統御不了他,他終究……唉——總之你要盡量遠離他。否則,受傷的還會是你。」已經將藍色深衣服服帖帖地穿到了我的身上,易初蓮將腰帶扎束完畢,語重心長的一番話也到了尾聲,末了,她重重拍了拍我的胸口,似是警告,更似關心。

    她的話讓本來就雲裡霧裡的我更加迷糊起來,我不自覺喃喃:「受傷的還會是我……」望著轉身出了臥室的易初蓮,我驟然喊道:「易初蓮!」

    易初蓮前行的腳步微頓,不回頭,聲音冷肅:「現在我可是公主,你這般無理的直呼我名姓,是不想再要你那顆項上人頭?」

    反射性摸了摸脖子,我用力搖搖頭:「不、不……當然不是……」怎麼忘了易初蓮表面看起來溫雅動人,實際上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唉,自古皇家都是如此,怎麼可能培養出來一弱質纖纖的女流嘛。

    在易初蓮走後不久,我下床擦了把臉也便離開了這間還未及欣賞的屋子。睡了一夜,身體各處稍稍緩解了些疲憊,隨之而來的酸痛感卻比之之前的疲乏更令人難以忍受。我扶著我那幾乎斷了的老腰從二樓爬向一樓大堂,時間已近中午,所以中堂之中又次人聲鼎沸,退房的退房,吃飯的吃飯,好不熱鬧。

    在眾人裡尋覓了好一會兒,才在門口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卻是米糊糊。

    我一步一頓地走向米糊糊,全身無力地向他打了個招呼:「嘿,其他人呢?」

    米糊糊瞟了我一眼,之前的仇視已經淡化不見,此時更多的是挑釁之意。他說:「就你睡得最早,也是起得最晚的那個,卻偏偏還裝出這副模樣,別以為你裝可憐城主就會憐憫你,喏——」米糊糊用下巴指了指客棧門前一列隊伍,兩輛馬車已經整裝待發,而距離我最近的,則是一匹毛色油亮的純黑戰馬,「城主吩咐了,從今往後你繼續騎馬,沒有城主的允許,不得再進入他的馬車。」語罷,仰著他高傲的小脖子轉身離開,朝向另一匹毛色稍稍差些的棕紅色的高頭大馬走去。

    我瞅瞅面前那匹黑毛油亮油亮的戰馬,那匹黑毛油亮油亮的戰馬也瞅瞅我,我倆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從後傳來米糊糊不耐煩的聲音:「你還在磨蹭什麼?是不想進京城了還是想回北旻?」

    呃……不去京城那自然就是回北旻了,米糊糊你他x的語言能力也忒差了點。

    之所以認定這匹黑馬是戰馬,一是因為它粗壯有力的四肢,再則就是它那一雙狂傲的眼睛,好像在它眼中,所有人都要低它幾分似的。不自覺吞了口唾沫,我上前小心翼翼摸了下黑馬的純黑鬃毛,那馬兒竟是蔑視地朝我瞥了一眼,而後就瞥向另一邊,好像很不願理我一般。

    心中頓時升起絲絲懼意,我躊躇著抓住馬鞍,然後踏上馬鐙,再然後翻身上了馬……幾乎是我的屁股才一沾馬背,那馬兒就像有了感應一樣,立時嗷嗷打了兩聲響鼻,四肢在原地噠噠地跳個不停。不及細想,我立刻抓緊手中的馬韁繩,雙腿輕夾馬腹,只這兩個簡單動作,馬兒就像接收到了旨意一般,毫不猶豫的……帶著我就躥了出去……

    把隊伍甩出去老遠,馬兒一路狂奔,我想屎的心都有。「如是顛簸,生世亦無悔」,腦中突然閃出這句話來,可這一刻,我卻恨極了這句話。奶奶的,和一匹脫韁似的野馬顛簸,你看你後不後悔?

    此時還處於鬧市區,像我坐下這匹馬兒的奔馳法,必將出現大問題。損毀點沿街商品倒是沒什麼,可若是傷了人呢?我焦急的坐在馬背上,卻想不出任何好的解決辦法,因為我的駕馬技術實在有限,能騎在馬背上沒被它摔下去都是萬幸,更談何將這烈馬馴服甚或將其停下呢?

    眼見著烈馬將一筐筐新鮮的瓜果踩踏在地面之上,滿地的瓜果漿液我卻來不及理會,人已經被馬兒帶出十餘米遠。發現我正處於危險,禾契笙和易初蓮雙雙奔出馬車,姬公孫也早已從他安坐的馬背上滾身下馬,腳踩黑雲從半空衝突而來。

    民眾們就像發現了何等了不起的神跡,全全仰望著高空中踏著黑雲追趕在我身後的姬公孫,有的已經不由分說的跪伏在地,叩拜起他們心中的「神明」。只是眨眼之間,地面上就跪拜了不計其數的男女老少,若是平時我肯定就是在心裡唾棄一下,可是現在的情形不同,這馬兒分明是受了驚嚇,面前又突然砰砰砰跪了一大片愚魯的人們,馬兒更是被這陣仗給嚇得不輕,不僅跑得更快了,也更加沒有章法,無論是能踩的不能踩的,全數化作它腳下冤魂。

    望見不遠處正有三五個人跪拜在路中央,我不顧馬背上的顛簸,向著前方大吼道:「躲開,都給我躲開!」聲嘶力竭,但就算我喊破喉嚨,那些就知道拜神的人還是傻了似的在那裡一拜不起,不由轉頭怒視與我距離越來越近的姬公孫,若不是他,事態根本就不會演變得這般緊張。

    我用盡全身所有力氣狠狠勒住馬韁繩,馬兒吃痛,長嘯一聲,前面雙蹄猛地抬高,幾乎就只用後面剩下的兩隻馬蹄站立在當地,突來的重力讓我不受控制地向地面滑落,馬鞍劃過臀部,立時在臀部壓陷出一道青紅的於痕,直到我滑到了馬尾處,那馬兒又突然落下前面兩隻馬蹄,原地瘋狂的上躥下跳起來。根本就經受不起它的這番折騰,我雙手一空,整個人直直朝著前方一大片空地甩去。

    心中一聲哀歎,這麼摔一下,不知道要將養多少時日才能把摔斷了的骨頭和筋脈接回來。

    我正打算閉著眼睛接受這一將要到來的慘痛現實,胸前處久未注意的血印忽而一熱,只聽得耳邊驟然想起數聲破空鳴響,幾道法術白芒直直朝那匹瘋了似的馬兒刺去,瞬間,法術芒箭刺穿了那匹馬的頭顱、脖頸、腹部、四肢等處,同時我的身體也被前方突來的一道屏障穩穩接住。

    觸及到身前那堵骨瘦嶙峋的人牆,我心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痛。高興……自然是因為我自身得救而高興,悲痛……我眼望著數道法術芒箭刺穿那匹馬兒,頓時,從馬兒的身體各處同時噴濺出鮮紅的血液,然後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馬兒如同被從體內割裂,四肢盡斷,頭顱也脫離了頸項的支撐,身體更是碎成肉丁似的一塊塊,瞬間爆裂,漫天滿眼,儘是血珠混合著被強行撕裂開的血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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