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27章 文 / 一溪明月
第227章
「一個多時辰前,王爺才從宮裡出來,當時啥也沒說,直接跟我回的府。」藍一理清了思緒,慢慢地答:「不過,我在宮外聽得裡面鬧騰得很凶,好像說是進了刺客,莫非……」莫非這個刺客是指王爺?
說到這裡,他惶恐地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說。
「不可能!」藍三第一個激烈地否認:「王爺才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跟皇上感情好著呢!好幾回我跟著進宮,私下無人的時候,他們倆都互叫的名字~」
王爺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行刺皇上?再說了,哪有人這麼笨,大搖大擺地進宮行刺?除非活得不耐煩了。
「那可不一定~」李煜宸一臉深思地搖了搖手指:「故意行刺當然不太可能,但若是二人過招,失手傷了他卻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以墨染的功力,與嘉燁過招,說誤傷也還是有些牽強,十之**是挾怨報復,故意整他出氣——以他們之間的交情,嘉燁也不該為這點小事就往墨染的頭上扣上刺客的帽子啊!
「那,會不會是他們過招的時候,正好給太監宮女們撞到,一時驚慌嚷了出來,引起一場混亂?」藍五越想越覺得可能,臉不自覺地白了。
所以,他才會連夜帶著老夫人逃了,為怕連累藍衣營,也怕這麼多人一起逃亡目標太大,索性一聲不吭地走了?
他說得有理,藍衣營立刻群情激憤:「咱們不能在這裡乾等,得分頭去找王爺去!」
要知道,行刺皇上,這罪可不輕,鬧得不好,那是要誅九族的啊!他們怎能讓他帶著老人孤身漂泊在外,自己在京裡高枕無憂?
「走,不去的是孬種!」藍九握著拳大吼。
「還沒確定呢~」李煜宸忙舉手制止:「這樣吧,咱們先分頭在京城找一下,我進趟宮,去探探消息,等我回來再做決定,行吧?」
就算被大家不幸言中,墨染真的與嘉燁發生口角,鬧翻了臉,失手誤傷了他,被嘉燁安上了個刺客的罪名,不得已棄家潛逃,他也有得是辦法找到他。
他帶著一個老娘,短時間裡能逃多遠?再說了,有乾娘在,除了幽州老家,他還能往哪裡去?
所以,他不擔心找不到墨染的下落,只憂心嘉燁究竟要如何處理墨染?
君臣就是君臣,平時關係如何親厚,如何情同手足,真惹惱了他的時候,君王一句話,卻是真的要人命啊!
李煜宸連夜進宮見駕,竟被拒在宮門之外。他在宮牆外轉了一圈後瞅了個沒人的空隙,悄然掠入宮中。
宮裡剛經歷過一場混亂,氣氛十分凝重,太監宮女往來穿梭不停,到處都是燈火通明。
他抓了個侍衛一審,這才知道事實原委——君墨染傷了楊嘉燁之後,自傾雲宮外闖出去,接連傷了二十幾個守衛,有幾個傷勢嚴重,已不治而亡。
皇上受傷昏迷,太皇太后大發雷霆,要嚴懲君墨染。文隱還在乾清宮外候傳,至今還未見到皇上的面——種種跡象表明,楊嘉燁似乎還未脫離危險。
李煜宸暗呼不妙,事情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得多!他得趕緊回去替他處理善後事宜。
天剛放亮,右丞張繼宗,禁軍統領楊耀輝,領著一隊甲冑鮮明的禁軍自皇宮裡浩浩蕩蕩地開往城南,氣勢洶洶地將靖王府圍了個水洩不通。
靖王不在,管家周笑愚代替君墨染率全府小妾在書房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王君墨染,罔顧聖恩,無召闖宮,冒犯天顏,挾持皇上,意圖謀反,其罪當誅。朕念其往日所建功業,免其死罪,罷免靖王一切官職,追回兵符,貶為庶人;沒收全部家財,家眷男丁流放邊疆,女眷沒籍為奴,欽此!」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我不信……」
「是啊,王爺忠心耿耿,怎會意圖謀反……」
聖旨一宣,靖王府裡炸開了鍋,宛兒幾個小妾更是慌了神,各個呼天搶地地哭了起來。
「嘟!」德子把手中拂塵一揚,沉聲喝道:「君墨染刺傷皇帝是鐵的事實,皇上寬厚,沒有將君墨染誅九族已算萬幸!還不快跪謝聖恩?」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誰敢亂動王爺的東西?」藍一雙目赤紅,帶著藍衣營的眾兄弟擋在御林軍的面前,與張繼宗對恃。
他們雖是靖王的親衛,畢竟不是他的家奴,並不在流放查抄之列。且藍衣營跟著君墨染轉戰南北,所向無敵,立下戰功無數,個個驍勇善戰,張繼宗倒也不敢太過無禮。
「藍統領~」楊耀輝雖為禁軍統領,對眼前這位年輕的將領倒也不敢小視:「我知道弟兄們對靖王感情深厚,一時無法接受。但兄弟領了聖旨,亦是職責所在,請勿令我為難。」
李煜宸見了這場面,心知大勢已去,即便藍衣營與御林軍拚死一鬥,護得了的也不過是些死物,府裡老老少少好幾百口人總不能憑空消失,始終還是難逃流放和奴役的命運。
與其反抗後落個抗旨不尊的罪名,倒不如保存實力徐圖後事。
「藍一!」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退到一旁:「你身為朝廷命官,當知上命難違,不要妨礙張大人執行公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在墨染和老夫人都安然無恙,其餘人護也護不過來,還是靜觀其變吧。
張繼宗傲然一笑:「還是李公子識實務,知進退,藍統領,請讓一讓吧?」
藍一悲憤莫名,雖心有不甘,卻也只李煜宸所說有理,捏著拳頭緩緩地退到一旁。
張繼宗示意禁軍查抄家產,按名冊點驗家眷。男丁雜役共一百七十三口,侍妾,丫環,僕婦,廚娘等一百九十二名,除君墨染和陳老夫人在逃,其餘全部集中在一個院落,等候揖上囚車帶走。
靖王府裡哭號聲一片,膽小的嚇得屁滾尿流,體弱些的昏倒在地,就算那些鎮定的,想到今後的流放生涯,亦是體似篩糠,股粟不已。
軍丁們點收家產,各種雜什扔了一地,桌椅板凳翻倒無數,箱櫃抽屜具都敞開四散,古玩字畫被橫掃一空,衣服首飾掉了一地……宛兒哭得雙目赤紅,忽見一兵丁手中抱著一隻紅木匣子,裡面裝的全是她心愛的首飾,哪裡還能忍得住?
「那件不能動,是王爺賞我的~」宛兒尖叫著衝上去,想去奪那只妝盒。
她這一衝,連帶的凌香和綺玉都情不自禁地哭嚷著,向那些抱著捧著抬著扛著各式珍玩的侍衛們:「這是我的~」
梅雪原本神色木然地呆立在院中,看著這一團的混亂,忽見一個侍衛一手提著一尊玉佛,一手拿著一隻香爐,狂笑著走了出來。
「不要動那尊玉佛!」似被觸動了機關,梅雪忽地衝了出去:「那是老夫人最喜歡的,皇上御賜之物,千萬不可弄壞了!」
這尊玉佛代表了她的地們和皇上對她尊重,尤其愛如珠寶。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親自在佛前上一柱香。這尊玉佛平日都由梅雪打理,擦拭,不敢留有半點污漬,更不敢稍用力使其破損。
現在那侍衛如此慢怠,怎不教她怒火中燒?
「去你的!」侍衛招腿就是一腳,喝叱道:「少在老子面前裝!靖王也是皇上親封,現在不照樣成庶民了?」
「哈哈~」另一人見梅雪長得清麗,嘻笑著湊了過來:「小妞,心疼這佛像呢?來,給哥哥親一個,哥替你好生拿著,啊?」
說完,他就要上前去摟梅雪。
忽聽哧地一聲,不知打哪飛來一顆碎石,生生崩掉他二口門牙,頓時血流如註:「哎呀!」他慘叫一聲,摀住嘴狂怒:「是哪個兔崽子干滴?不想活了?」
李煜宸袖著手冷冷一笑:「這是抄家呢,還是土匪進了城?靖王就算犯再大的錯,他的家眷也還輪不到你這畜牲來染指!」
「反了你!」那侍衛惱羞成怒,嚎叫著順手將手中香爐扔了過來:「御林軍你也敢打?你小子肯定跟君墨染那廝是一夥的!弟兄們,給我把這犯上做亂的小子拿下,送刑部候審!」
「孫子~」李煜宸輕鬆偏頭躲過,香爐應聲落地,啪地斷了一條腿,他挑眉冷笑:「爺爺忘了告訴你,這件香爐可也是御賜之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皇上不敬?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你~」侍衛臉一白,想要撲過來,卻畏懼於千手醫聖的名頭,只能虛張聲勢卻不敢上前。
「住手!」張繼宗得到報告,匆匆趕過來,急忙喝止:「不得對李公子無禮!李公子……」
面前這位公子雖然並無功名在身,只是一名布衣,然而他的名頭卻不在君墨染之下。傳言君墨染這些年來馳騁疆場之所以能創造不敗的神話,除了擁有一幫死士之外,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一位幕後軍師。
他,就是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一身白衣飄飄,醫毒雙絕,一手暗器功夫更是獨步天下,足智多謀又溫雅如風。多次婉拒朝廷的任命,情願瀟灑走天涯。
皇上言語之間,對他極是推崇。曾多次在上朝時當著眾大臣之面感歎:煜宸不進廟堂,乃朝廷之損失,朕之無能!國師一位永遠為他虛懸!
因此,君墨染雖倒,李煜宸他卻也不敢得罪。畢竟,君墨染之罪再大,亦不能禍及友人!說不定哪天,這位白衣飄飄的李公子,厭倦了江湖遊歷,心血來潮入朝為官。
他為官多年,當然深深明白: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的道理。
「張大人,」李煜宸阻斷他的話,指著梅雪等幾個大丫頭道:「按朝廷慣例,沒籍為奴者是否可以任人買賣?」
「呃~」張繼宗一怔:「話雖如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