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後宮攻心計 118 深怨 文 / 阿襲

    118深怨

    我內心一緊，忙上前伏到太后床榻面前：「臣妾聽聞太后玉體抱恙，特地帶晚秋來探視。」

    太后的臉色微微黯黑，嘴唇也有些發紫，聽到我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努力看清是我：「是……是你？」

    「對，是臣妾。」我靜靜語道，慈安宮裡淡淡的檀香裊裊煙雲飄過來，那味兒，讓我內心為之一震。

    我亦是信佛之人，篤信佛經，一直抱著慈悲為懷的心態做人，如今，卻殘忍地對一個年邁的老人做出這等事。

    險些，悔恨的淚水當場就淌下來了。

    太后似乎看到我身後的晚秋：「公主……」

    我忙忍著眼淚回過身：「讓太后娘娘看看晚秋。」

    奶娘把孩子遞到太后面前，太后看著晚秋，竟輕輕勾起唇角：「她長得……真是可愛，那眼睛，那眉眼，那小嘴……真是好啊……」

    舒妃在一旁紅著眼眶：「您老人家快些好起來，那就可以讓公主喊你皇奶奶了。」

    聞言，太后無言笑了，她拂拂手：「把孩子抱走，哀家身子骨不好，怕讓她沾惹了不乾淨的東西。」

    又看著我，淒楚道：「哀家知錯了，原先就不該那樣逼你，如果真的被哀家逼死了，或許哀家真的沒福氣見到晚秋了。」

    「太后娘娘……」我開始哽咽，開始經受不住她這般悔悟，「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不好……」

    慈安宮靜悄悄的，只有我的低泣聲，顯得格外憂傷。太后枯槁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婉妃，哀家不得不說，能讓雋弦背信棄義放下一切只為愛你，你的確有過人之處。但是你該明白，有些情，有些愛，終其一生都是無法觸及的。一路走來，哀家的確心狠手辣，那都是前人的教訓積累而來的。哪怕在昨日，哀家也只是哀家，只是現在，看到晚秋，看到你親自來探望我，我方覺得，人能夠心安理得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慈悲為懷……

    太后在這一刻終於放下一切，懂得了慈悲為懷。

    而我，明明一直都有感於慈悲為懷，為何會做出這等事？

    太后沒有看到我眼睛裡驚慌的眼神，只是哀哀的太息：「哀家想雋弦，那個執意不悔的孩子，不知何時能夠回來見一見哀家。」

    我雙手的指甲嵌在太后的全銀杏床榻圍板上：「安王若是知道太后想見他，一定會回來的。」

    「不，他是怨哀家的，第一次，哀家賜死了傾婭，第二次，哀家又險些逼死了你。他……他對哀家的恨意是很深很深的……」太后說到後來更是傷心欲絕，大口大口的喘息，宮人連忙上前侍奉。

    我退後幾步，滿目憂愁。

    老嬤嬤轉聲道：「婉妃娘娘能帶著公主前來探望太后，奴婢深感欣慰。不過太后現今病得嚴重，娘娘也還是早些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臨走前又看了看太后，經過穿堂的時候，隱約傳來舒妃和舒亦芳的對話聲。

    舒亦芳窸窸窣窣道：「姐姐，看這情形太后大有要原諒婉妃的趨勢。」

    我駐下腳步，聽到舒妃壓低了的嗓音：「亦芳，太后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怎麼會不恨陶官生呢？」

    「可是……」

    這是秋月正好進來，看見我便問：「娘娘，回去了麼？」

    裡面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