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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烈愛宮焰 第四十一章 纏綿,噬骨的毒 文 / 朵畫

    第四十一章纏綿,噬骨的毒

    當那人奔至近前,於嬤嬤看著他臉上的面具,吃驚地問:你是誰?」

    他卻不答,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餵進蘇淺嘴裡。

    於嬤嬤本想阻止,可想到蘇淺已經到了這一步,她還是放下了手。

    「我帶她走。」來人聲音壓得極低。

    於嬤嬤還在怔神間,他已抱起蘇淺離開,丟下一句話:「我會送她回來。」

    然而,何時送她回來,送到何處,卻未言明。

    於嬤嬤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雨幕裡,終究沒有去追,只在心裡為蘇淺祈福,希望她能僥倖死裡逃生。

    怔了半晌,她慢慢站起來,拖著沉重的步子,去往她該去的地方。

    而此刻,在巷子的盡頭,站著另一個人,沉沉的歎息,被雨聲淹沒……

    戴面具的人,抱著蘇淺,一路奔上幽寧山,到了那日於嬤嬤墜崖的地方,縱身一跳,卻在半空中忽然轉了身形,進入崖壁上的一處山洞之中。

    洞裡滿是形狀各異的鐘乳石,沿著其間蜿蜒崎嶇的小路,他們進了一處石廳。

    那人手指一揮,牆上的松香便點燃了,只見眼前有張寬闊的石床,旁邊還有一潭羊乳似的溫泉,霧氣氳氤。

    他將蘇淺放在石床之上,在旁邊坐下,指尖輕輕地拂開她臉上的髮絲。

    那張容顏,讓人憐惜。他的指尖漸漸忍不住,滑上了她的眉眼,一點點細緻溫柔地撫摸,最後到達唇邊。

    她的唇色,仍舊嫣紅,觸感那般柔軟。

    深吸了口氣,他用指風彈滅了燈火,洞中恢復了黑暗。

    而下一刻,他解開了蘇淺的衣衫,一層層,直到絲無寸縷。

    隨後,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一雙狹長的鳳眸裡,神色複雜。

    緩緩將自己的衣服也盡數脫去,他覆上了她的身體。

    肌膚相接時的滑膩,讓他不由呼吸加重,輕吻住她的唇。

    世人皆知,雨霖香是無解藥的毒,卻不知其背後的典故。

    那是某個皇帝最愛的妃子,與他人偷情,被賜死時所用。

    皇帝給了那對男女兩個選擇:其一,男人眼睜睜地看著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其二,最後的纏綿,那麼女子體內的毒可解,男人此生,每逢月圓十五,便會遭受噬骨裂心之痛,永不得解脫。

    最終,那個妃子絕望地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怯懦退縮,不肯捨一生之痛,換她一命。

    帝王殘酷冷笑,看著背叛自己的女人,在別人的背叛中死去,卻將她鮮活如初的軀體,永遠保存在水晶棺內,日日牽念,直至自己長逝……

    洞外的夜雨稍歇之時,他們的第一場**也剛剛結束,男子撐起身體,俯視著身下的蘇淺許久,將她抱入溫泉之中,幫她清理痕跡。

    體內的毒已初解,蘇淺的神智也稍微回來幾分。

    感覺有溫暖的水,在自己身體上流淌,其間還夾雜著某種輕柔的觸感,像是……撫摸。昏沉中她低低地呻吟了一聲,落在她腰側的手,驟然一僵,不由鬆了些勁道。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在下滑,便下意識地想要攀附住什麼,往他懷中靠去。

    他的眼神一暗,喘息變得急促,卻沒有動,任她偎過來。

    蘇淺醒來時,以為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感覺過於真實的,旖旎的夢。

    她衣衫完好地躺在柔軟的床上,於嬤嬤正守在床邊。

    腦中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太羞人,她的耳根發燙,眼神微微躲閃地環顧四周,輕聲問:「嬤嬤,這是哪兒?」

    「這是三殿下臨走前交待的地方,昨晚你受了傷,就把你帶到這來救治。」於嬤嬤回答時,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昨晚蘇淺被帶走之後,她思來想去,還是來了這裡安頓,而今天清晨,有一輛空馬車將昏睡的蘇淺送來,在她身上,還有一封信,裡面只有兩個字——莫言。

    她猜測,應該是那個人,不願蘇淺知道期間發生過的某些事情。

    而蘇淺一直信任於嬤嬤,對她的話,並沒有懷疑,只是遲疑地反問:「夜騏?」

    「是的,這裡是三殿下的地方,現在全城都在找你,只有這裡可以暫時躲避。」於嬤嬤的話,讓蘇淺心中不知怎麼,起了些悵然。

    若是夜騏當初沒走……昨晚的慘劇興許不會發生……

    當驚覺自己對夜騏竟有這樣的依賴感,她立刻止住思緒,轉開話題:「嬤嬤我口渴。」

    「好,我給你熬了些滋補的粥,還是溫的,你吃一些。」於嬤嬤忙端來碗,喂蘇淺喝粥。

    蘇淺本想自己來,卻發現身體酸痛,全然沒有力氣。但她只當這是受傷的後遺症,也未過多深想。

    就這樣在同緣客棧裡躺了兩日,外面傳來的消息是:有刺客潛入皇宮,女王失蹤,攝政王暫時代理朝綱。

    蘇淺聞言只是冷笑,封濯這次,終於如願以償,不知道鳳歌現在,是生是死是被俘,不過這江山,到底是易了主。

    但全城搜捕並未停止,只說是查刺客,明街暗巷,無一放過,終究還是查到了這間客棧。

    夜騏的人,自然也有應對之策,兩張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瞬間便讓於嬤嬤和蘇淺,化身為一對平凡的母女。

    第一遍搜查,安然無恙地躲過。

    可就在那天晚上,封璃卻又帶著人,重來了一遍。

    當她們的廂房被打開,看見那個熟悉的人進來,蘇淺盡量平靜地微低著頭,接受他目光的審視。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轉開,低沉地說了聲「走」,便帶人離開,似乎沒看出任何異樣,卻在上馬之後,又回頭望了一眼她所在房間的窗口……

    那之後,便再無其他人騷擾過這裡,蘇淺在此休養,倒也清淨,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究竟要過到何時。

    時間悠悠又滑過大半個月,封濯的生辰快到了,滿城張燈結綵,倒真像是帝王的派頭,蘇淺對此亦很是淡然。

    江山總歸不是她的,誰愛坐誰坐,她絲毫不眷戀。

    但封濯過壽,封玦應該會回來吧?

    不自覺又想起那個人,她幽幽沉歎,唇邊逸出苦笑。

    為什麼還要想他,當你每次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裡?

    正在這時,客棧內的掌櫃,也是夜騏的親信,進來傳報,說夜騏也將在封濯壽辰當天抵達帝都,而這一次,他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三王子,而是北越的太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

    蘇淺聞訊怔住,一邊的於嬤嬤卻快速反應過來,笑著對她說「恭喜」。

    她無言,恭喜她沒了女皇身份,又撿了個太子妃來當嗎?

    可不知怎麼,想到夜騏即將到來,心底深處,似乎有隱隱的歡欣,彷彿是……期待。

    然而,他並未先來找她,而是直接去了鳳寧殿。

    眾人皆以為,他此次也是來赴宴祝壽的,卻沒想到,他的真正來意是——要人。

    站在大殿中央,他仍然如以前一樣,笑容滿面,可仔細看,眼中卻暗蘊著風暴:「王爺,我家娘子還沒找到嗎?」

    原本喜氣洋洋的封濯,頓時被哽住,臉色變得尷尬,乾咳了兩聲:「已經派出所有人手仔細搜遍了全城,但仍無陛下的消息。」

    「那就算了嗎?」夜騏挑眉:「陛下沒找到,王爺還有心思過壽,而且壽宴的地點,還選在鳳寧殿,這未必有些不妥。」

    如此直白的諷刺,讓封濯沉下了臉。

    本想著他現在是北越太子,所以給他幾分面子,沒想到他倒如此得寸進尺,不知高低。

    「給太子殿下賜座。」他用了個「賜」字,已將君王的架勢徹底做足。

    夜騏一聲冷笑:「王爺現在,莫不是已經不想找陛下了吧?」

    封濯手中的九龍金樽,往桌上猛地一頓,灑出來的酒,濕了懷中的美姬半片裙袂,嚇得她縮緊了身體,一動不敢動。

    夜騏卻不以為然地笑笑,繼續挑釁:「也是,做皇帝,終究是比做王爺,開心許多,不知這鳳字,何時改成龍?」

    「放肆。」封濯忍無可忍,瞪目怒喝。

    夜騏微勾唇角,丟下一句:「真正放肆的,不知是誰。」便慨然離去。

    封濯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然而他初登此位,尚局勢不穩,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強忍下這口氣。

    而夜騏出了殿門不久,便遇見了封玦。

    夜騏一笑:「別來無恙?」

    封玦不答,沉默地與他擦肩而過。

    「她是我的。」低沉卻篤定的四個字,順著風,傳進封玦耳中,他的手握緊成拳,卻終究沒有回頭……

    那天晚上,蘇淺如平時一樣入眠,卻在半夜忽然驚醒,因為感覺床上多了個人。

    「是誰……」她的驚叫,被一隻手掌,捂在口中。

    溫熱的呼吸,吹拂到她臉上,耳邊的輕笑,那樣熟悉:「是我,娘子。」

    蘇淺一怔,身體鬆懈下來。

    是夜騏。

    他將她摟進懷裡,便去找她的唇,無論她怎麼躲,仍是被他吻了個結實。

    解了些焦渴之後,他才肯鬆開她一點,額抵著她的額,聲音低得幾不可聞:「我好想你。」

    蘇淺心裡一顫,咬住唇不做聲。

    他卻不肯罷休,和她鼻尖相蹭:「你想不想我,嗯?快說你想我。」

    她想別開臉,卻又被他吻住了唇,溫柔廝磨,他的手,也滑入了她的衣裳。

    而今晚,他沒打算再放過她。

    他任她捶打,直到她最後沒了力氣,才握住了她的雙手,去吻她的淚,自眼角一路吻到鬢邊,在她耳畔溫柔低語:「淺淺,我會給你幸福。」

    她身體一震,含著淚低吼:「我不信。」

    「要信的,我是你的夫君,過一輩子的人。」又是這句話,無論她怎麼抗拒懷疑,他都霸道地說,要和她過一輩子。

    那一夜,直至她累得在他身下暈厥,他才暫時放過她.

    手在她光滑的雪背上貪婪地游移,他不由得感慨,自己居然也會這般需索無度。

    不過,人生中能遇到個值得為之失控的人,也是種幸運。

    微笑著抱緊了她,直到雕花窗外天光漸亮,他才悄悄起身離去,臨走之前,又在她唇上眷戀地落下一吻……

    蘇淺那天一直睡到中午,於嬤嬤敲門叫她用膳,才勉強醒轉過來。

    睜開眼的一剎那,只覺得身體如被巨石碾過似地,四肢百骸都酸痛異常。

    枕邊已空,昨晚那個掠奪她的人,不知去了哪兒。而肌膚上,卻到處留著他的痕跡。

    臉紅耳赤地穿衣服,手臂都似乎還在抖,她咬著唇在心裡大罵夜騏混蛋。

    去開門時,她垂著睫毛,眼神朝下,羞得不敢跟於嬤嬤對視。

    於嬤嬤看著她頸間的斑斑紫痕,心中瞭然,問她:「要不要先沐浴?」

    蘇淺的臉更是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於嬤嬤強忍著笑,拍了拍她的頭頂,轉身下樓去讓人準備熱水。

    昨晚她不是沒聽見動靜,但當她發現是夜騏,便沒去「打擾」。

    不多時,浴桶送上來了,於嬤嬤為她撒好花瓣便主動退下。

    蘇淺臉紅了一陣,終於還是褪盡了衣衫,跨進了浴桶,在溫暖的水霧中閉上眼睛,長長歎了口氣。

    她明白,這一天遲早會來。

    她和夜騏早已拜堂成親,而以他的手段,若是強要,她根本逃不過。能捱至今日,已是他留情。

    耳邊似乎還迴盪著他昨晚說的話:「淺淺,我會給你幸福。」

    想自己這短暫的半生,命運淒苦如浮萍,輾轉由人不由己。

    幸福,別人未必真的給得起,自己也未必要得起。

    不如不信許諾,以免他日失望。

    洗淨了身體,她出來換上乾淨的衣裳,表情又淡然如初。

    於嬤嬤進來,為她梳頭,看著鏡中她寂靜的眼神,手中的梳子停了停,輕聲開口:「嬤嬤有句忠告,莫太糾結於過去,要珍惜當下。」

    蘇淺一怔。

    於嬤嬤再未多說話,為她結好髮髻,便陪著她用膳,直到退下。

    她一個人坐在房中,反覆回味著嬤嬤剛才所說的話,久久又是一歎……

    而那晚,夜騏並沒有回來,第二天,還是未歸。

    蘇淺不覺有些隱隱的擔心,卻又不好去詢問其他人。

    第三日深夜,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聽見窗戶輕微一響,猛地坐起身來,卻發現只是風。

    再次躺下去,她不由得歎氣,卻聽見黑暗中響起一聲低笑:「在等我?」

    她的呼吸瞬間抽緊,隨即翻個身背對外面,輕嗔:「誰等你?」

    他走到床邊,脫下身上的夜行衣,在褪袖子時,眉頭微微擰了一下,卻依舊若無其事地上了床,將她強行扳過來,擁進懷裡。

    「這兩天有點其他事要辦,所以沒有回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她交代行蹤。

    她心中有些微的暖,但沒有做聲。

    而他正經不了多久,手便又鑽入了她的衣襟,不懷好意地游移。

    「哎,你怎麼就知道……」她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忽然一愣,因為指尖感到了溫熱的黏稠。

    「沒事。」他迅速握住她的手:「只是受了點小傷。」

    「怎麼受的傷?」她脫口問道。

    他笑了,眼睛瞇成月牙兒狀:「娘子心疼我了?」

    「我才沒有。」她冷哼。

    「心疼便是心疼嘛,何必這麼害羞?」他調笑著去吻她,她動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再劇烈掙扎,怕碰著他的傷口。

    自然又是被他磨著硬要了一回才肯罷休,但今晚,他似乎比她還累,把臉埋在她柔軟的胸口,很快便沉沉入睡。

    她卻久久不能成眠,就這麼躺了一個多時辰,感覺到懷中的他醒了,蹭了蹭,便又去咬那顆紅櫻,如總也吮不夠的孩子。

    身體起了燥熱,她推開他翻過身去,他自背後環住她,手仍舊不甘心地四處滑動。

    「都受傷了還不老實?」她拍開他的手。

    「接下來幾天可能又回來不了,所以想多溫存一下嘛。」他吻著她的後頸,語氣裡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她心裡恍惚想起以前的某些事,身體微僵。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半合著的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他知道,她心裡,那個人並未走遠。

    但是,自己應該也已擠進了她的心,佔據了一方角落。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的心,全部變成自己的領地。

    晚就晚點吧,他有耐心等。

    「再過幾天,等我把事情辦完,就帶你回北越。」他的話讓她愣了愣,轉過頭來反問:「回北越?」

    「當然。」他挑眉:「做我的太子妃。」

    還真是要當太子妃了,她無語。

    「我會先替你換個身份。」他說,語氣極為認真:「但你記住,無論換成誰,你在我眼裡,都只是獨一無二的淺淺。」

    現在,每次聽他叫自己淺淺,心中都會有種異樣的柔軟。

    有一個人,只把你當做是獨一無二的你,來寵愛。

    這樣的感覺,難以言喻。

    尤其是對曾經被當成別人替身的她而言。

    她的身體,也漸漸柔軟下來,輕靠在他的懷裡。

    他立刻得寸進尺:「再要一次,好不好?」

    話音未落,便又從背後,刺入她的身體……

    一番繾綣下來,天又快亮了,他終於戀戀不捨地起身。

    藉著晨光,她看見他的肩頭,撕裂了一條兩寸餘長的口子,儘管不再流血,入眼卻依舊猙獰。

    「在外面小心一點。」她將臉半掩在被子裡,低聲嘟噥。

    可他仍舊聽得分明,眼中浮起溫暖,又俯下身吻了吻她:「好,為了你,我會更小心。」

    他閃身出門,她發了一會兒怔,才閉上眼睛補眠……

    而那天,夜騏又鬧了一次鳳御宮。

    在早朝時分,他大搖大擺地進了殿,再次質問封濯,為何沒有找到女王。

    這一次,封璃和封玦都在場。

    封濯儘管心中已經怒火沖天,但還是不得不強壓住,把目光投向封璃。

    他沉吟了一下,站了出來,語氣極為懇切:「殿下恕罪,我已親率御林軍找遍整個帝都,無奈並未發現陛下的蹤跡,但是並未放棄,現在周邊的城鎮,也在著力尋找,一定會給殿下一個交待。」

    「交待?像你們這樣推脫磨蹭下去,即便找到,只怕也已是屍體,到時候,要如何向天下子民交待?」夜騏冷笑著反問。

    「那麼,依殿下的意思呢?」封璃反問。

    夜騏像是被反問住了,一時之間無話。

    封濯立刻抓住時機開口:「找尋陛下一事,封璃的確已經盡了力,現在只能靜候消息,希望陛下吉人天相,能逃過此劫。」

    此言一出,將責任盡數推給封璃,找不到,也是他的過失,找到麼……不可能。

    而自始自終,封玦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夜騏轉過臉來,看著封玦:「大王爺不用回封城守邊關了麼?」

    封玦依舊沉默,封璃代為答話:「因為陛下失蹤,大哥憂心如焚,所以暫且留在帝都。」

    夜騏玩味地笑了笑:「好一個憂心如焚。不過現在局勢可不容樂觀,雖說我上次回去,緩和了父王的失子之痛,北越國內,可仍有人叫囂,要為我二哥報仇呢,還是不要太掉以輕心為好。」

    「多謝殿下提醒。」封玦低沉地丟出一句,眼底有些譏嘲。

    夜騏卻似全然未察,向高台之上的封濯拱了拱手:「我且再等三日,若還是無消息,我也只好先回北越了。」

    態度變化如此之快,讓其他不知情的人,都在心中暗嘲,原來這三殿下尋妻,也不過是演場苦情戲罷了,並無多少真心。

    而某些明瞭的人,卻是心中發澀,又言說不得。

    夜騏出了宮,並未回驛館,而是去了那日與封璃相見的酒館。

    依舊是天字一號房,到了中午時分,又多了一人,白衣勝雪,冷眸如冰。

    「怕是再過些時日,你大哥就要被立為太子了。」夜騏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眼神中透著邪佞。

    封璃悠悠抿下一口酒,抬起眼望向窗外:「老爺子自己的江山,都未必坐得穩,還立太子。」

    「怎麼,你已有計劃?」夜騏挑眉。

    封璃淡笑以應,並不作答。

    「鳳歌在哪?」夜騏又問。

    「宮中。」封璃動了動嘴唇,吐出兩個字。

    夜騏眼神一閃:「這倒藏得巧妙。」

    封璃彎了彎唇:「老爺子大概永遠未曾想到,明宮之下,還有地宮。」

    夜騏大笑,與封璃碰杯:「他對你,實在過於放心。」

    「太自負的人,永遠死得最慘。」封璃輕描淡寫地說,眼角的餘風,掠過夜騏。

    夜騏眸光流動,半趴在桌上,湊近封璃,聲音低而陰柔:「你錯了,我不自負,我是天下最謹慎之人。」

    封璃深深看了他片刻,一笑:「你我的確是同一類人。」

    「所以你可以做我,我可以做你。」夜騏也笑了笑。

    再次碰杯,一乾而盡,兩人倒轉酒樽,點滴未剩。

    世間再不可能有,比他們更默契的盟友。

    他可以做「他」,「他」亦可以做他。

    酒過幾巡,封璃終究還是猶豫著,將心中想問的話,問出了口:「她還好吧?」

    夜騏原本深邃詭譎的眸子,頓時泛開一抹柔和的光:「好。」

    封璃怔然地看了他一眼,便轉開視線,又狠抿了一口酒。

    夜騏沒有再說話,只是繼續喝酒。

    過了半晌,封璃沉沉一歎:「你帶她走吧,好好對她。」

    「當然,她是我娘子。」夜騏的笑容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口氣卻不容置疑。

    封璃苦笑,其實她和他,也同樣拜過堂,成過親。

    只是終究,沒有做夫妻的緣分。

    喝完酒,已是暮色深垂,二人本該就此分道揚鑣,夜騏卻說:「我也想去地宮。」

    封璃微怔,最後點了點頭。

    一前一後地走,又各自喬裝改扮,無人看出他們是同路人。

    地宮的入口,亦在幽寧山。借由狹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行的地道,穿過半個帝都,便到了真正的皇宮下方。

    誰也想不到,在這幽深的地底,居然有如此宏大精緻的建築。

    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央,封璃第一次,展現了和在外面截然不同的樣子:他攤開雙手,如真正君臨天下的王,豪邁驕傲的笑聲,在整個宮中迴盪。

    這裡,是真正屬於他的地方,而且,只屬於他。

    夜騏負手站在一邊,也幽然微笑。

    他知道,任何人的成就,都需要有人分享,即便是封璃,即便是他自己。

    「鳳歌呢?」夜騏隨後問道。

    封璃深深看了看他,轉身先行。

    夜騏跟在他身後,到了一間寢殿之外,裡面有夜明珠的白光,透過窗欞上的薄紗,可以看見其中有一人,正猶如困獸般走來走去。

    當發現外面有人,她立刻衝到門邊,急切地喊著:「封璃,放我出去。」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求求你,放我出去……」她的聲音裡,已經帶了些哭腔。

    「只怪你自己,太貪心。」封璃終於開口,聲音冷然。

    「是我錯了……璃……我求你……不要把我關在這裡……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求能出去……」鳳歌痛哭,她真的害怕了,被獨自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每日只有一個啞奴為她送飯送水,封璃幾天才來一次,而且無論她怎麼呼喊,他都不跟她說話。

    「我不信你。」封璃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便帶著夜騏徑直離開,鳳歌的哭聲,在他們身後,越來越遠……

    「你倒是真狠心。」夜騏呵呵一笑。

    「我已經放她走,是她自己要回來找死。」封璃冷哼了一聲。

    夜騏摸了摸下巴,眼神裡有奇怪的笑意:「我一直分不清,你到底更愛她們中的哪一個。」

    封璃的背影,微微停滯了一下,又瞬間恢復如常,許久才歎息一聲:「或許,連我自己都分不清。」

    初時,只因她像「她」,可到最後,卻不知心中所住的,究竟是誰。

    看著她們,都覺得痛,只是那痛,又各有不同。

    鳳歌不馴,他想將她禁錮在身邊。而寶珠,他卻願意放她走,遠離這吃人的漩渦。

    他只盼,她們都能平安。

    夜騏在他身後,無聲地笑了笑。

    或許,他比他們幸運,至少不用如此在兩個女人之間抉擇。

    然而,他和她之間,亦有秘密,需要隱瞞一生。

    所以其實,誰也不比誰,對愛安心。

    又走過了漫長的迴廊,到了另一間廂房門口,這間,或許更應該叫牢房。

    裡面的人,被手臂粗的鐵鏈鎖著吊起,身體上滿是斑斑傷痕,一張臉掩在披散下來的亂髮之中,看不清相貌。

    夜騏蹙眉:「是誰?」

    封璃微挑嘴角:「你的一個故人。」

    「我的故人?」夜騏訝然反問。

    而這時,房中的人,忽然抬起頭來,發往兩邊散落,露出了一張醜陋可怖的臉。

    夜騏盯著他看了半晌,眼中閃過驚詫:「他沒死?」

    「我怎麼捨得讓他這麼容易地死?」封璃的笑,優雅而殘忍。

    「也是。」夜騏點頭,眼底閃過同樣殘忍的寒光:「真正的深仇大恨,會不想對方死,只想對方時刻處在等死的恐懼中,長長久久地活著。」

    再沒有說話,兩人在地宮中,悠悠轉了一圈,便又自暗道離開。

    走之前,夜騏笑望封璃:「這幾天,我恐怕還要借用你的東西。」

    「無妨。」封璃手一揮,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而那晚,封璃回到王府,剛進書房就警覺地瞇起眼睛:「是誰?」

    有一人從暗處站起來:「告訴我,她現在在哪?」

    封璃笑了,神情變得鬆懈:「原來是大哥,你問誰?」

    「不要在我面前裝。」封玦低吼:「我只想再見她一面。」

    「有捨才有得,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大哥?」封璃走到他面前站定,笑容裡含著淡諷。

    「我說了,我只是想見她一面。」他咆哮。

    「見了又如何?她身邊已有別人。」封璃說這句話時,自己眼中也有抹苦澀。

    封玦在那一刻,沒有言語,垂在身側的手,指尖卻似在輕顫。

    「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她。」他頓住,聲音壓得極低,吐字艱難:「幫我。」

    封璃一愣,隨即大笑:「這好像是大哥第一次求我幫忙。」

    「是。」封玦咬牙,卻依舊不得不承認。

    現在,能幫他找到她的人,只有封璃。

    封璃背對著他,慢吞吞地點燃案上的燭火,回轉身來,欣賞封玦眼中的脆弱,半晌,粲然一笑:「好,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幫你一次。」

    封玦明顯在壓抑自己的脾氣,喘息很重,但什麼也沒說,轉身而去。

    封璃卻在他踏出門的一刻出聲:「其實我對你,比你對我要好得多,我即便求你,你也不曾幫過我。」

    封玦的背影一僵,隨即加快腳步離開。

    封璃則坐在那昏暗的燈影裡,記憶裡陳舊的片段,又一次湧出……

    他跪在冰冷的雪地裡,卻聽著封玦在溫暖如春的屋中,歡快地笑,那一年,他們都是五歲。

    他哭著求封玦,幫他向父親求情,給娘請大夫,卻只換來一記冷漠的眼神,那一年,他們都是十歲。

    而十歲以後,便再也沒有記憶了,因為他告訴自己,要做一個沒有心的人。

    他做得很好,尤其是當他殺人的時候,他真的像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不,是魔。

    紅玉說得對,他是魔,血和淚澆築成的魔。

    打開門,他飛身躍上高樓,俯瞰整個封府,幽然冷笑。

    總有一天,這裡,也會變成修羅的煉獄……

    次日晌午,於嬤嬤為蘇淺帶來一封信。

    「誰的?」蘇淺疑惑地問。

    於嬤嬤搖頭表示不知,眼中卻有一絲憂慮。

    蘇淺拆開來看,頓時愣住:

    玦欲與你見最後一面,今夜子時,護城河邊。

    蘇淺的指尖不自覺地將那張紙,攥出了褶皺,呼吸也變得沉重。

    這封信裡說的是真的嗎?封玦要與自己見面?為什麼?腦子裡亂糟糟的,她什麼也想不清楚。

    於嬤嬤自然也瞟見了那行字,卻還是假裝不知,輕聲問:「怎麼了?」

    蘇淺無措地看著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封玦……封玦他……」

    「要見你?」於嬤嬤見她委實艱難,接了後半句話。

    蘇淺點頭,眼中一片茫然。

    若是以前,她也許會義無反顧地赴約,只求問個明白,為何他當初會拋下自己,不告而別。

    但現在,無論從名分還是事實上,她都已是夜騏的妻子,要怎麼去見封玦?

    可是信上說,這是最後一面。

    她閉了閉眼睛,心中發疼。

    一旦她隨夜騏去了北越,此生,怕是和他再無緣得見,這次的確是最後一面。

    心中千回百轉,她仍舊下不了決定。

    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去,他不值得。

    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叫囂,去吧,問問究竟為什麼,不留遺憾。

    整整一個下午,蘇淺都坐在房中發怔,過往的所有糾葛,在腦中糾結成亂麻,找不到解開的那個繩結。

    到了晚上,天色越來越暗,她的心,也越來越焦躁,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去吧。」耳畔忽然響起聲音,她嚇了一跳,抬頭望向說話的於嬤嬤。

    「若是永遠留個疑問在心裡,總會覺得有缺憾。」於嬤嬤歎息。

    當初封玦如何傷這孩子,她知道,卻也覺得,他有他的苦衷。

    而這個傻孩子,心眼兒太實,將所有的苦,都死死埋在心底,表面還要裝得淡定平靜,叫人看了心疼。

    既然信中已說,是最後一面,那麼封玦應該也不過是為了解開彼此的心結,不會再有其他。

    所以還是去吧,若那人絕情,以後便斷了念想,若是有情,至少證明自己的付出,不是獨角戲,也能釋然許多。

    於嬤嬤將手裡的披風,罩上她的肩頭,又為她戴上斗笠面紗,自己也是相同的打扮:「我陪你去。」

    儘管知道,能將信送到此處卻沒有舉報抓捕她們的人,必定不會陷她們於危險,卻還是要小心謹慎,以防萬一。

    蘇淺被動地隨於嬤嬤出了門,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張床。

    她和夜騏……

    心中滋味難言,她一路低著頭下樓,掌櫃迎上來問:「你們這是要去哪?」

    她不知如何作答,於嬤嬤只是歎著氣搖了搖頭,對那掌櫃說:「我會把她安全帶回來。」

    那掌櫃眼神仍疑惑,卻未再加攔阻,讓她們離開。

    一路行至僻靜的護城河邊,遠遠地,便看見夜色中那個熟悉的身影,蘇淺心頭發緊。

    於嬤嬤停下,輕輕放手:「我在這裡等你。」

    蘇淺屏住呼吸,一步步走過去,越近,心中痛得越厲害。

    在還有十步之距的時候,她停住,眼中不知何時,已經有淚。

    「寶……珠。」對方的聲音,嘶啞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蘇淺沒有應聲,只是咬緊了嘴唇,手也從內緊緊握住自己的袖子。

    兩個人就這樣,近在咫尺地站著,卻沒有誰,有勇氣再踏出一步。

    「我並不是……不要你。」封玦說這句話的時候,嗓子彷彿被什麼堵住。

    蘇淺的淚,瞬間滑下。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該欣慰,還是委屈。

    他並不是不要她,不是刻意將她丟下,然而,他還是將她丟下了。

    而如今,他們已經再也回不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中滿是悲傷,輕聲問:「他對你好嗎?」

    蘇淺胡亂點頭:「好。」

    「你就要走了嗎?」

    「對。」她又點頭。

    「我們……我們……」他終究是沒有說下去。因為他也知道,他們再也找不回,過去的好時光。

    「我該走了。」蘇淺再也忍受不了,這樣面對面的折磨。

    可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他卻衝了上去,緊緊抱住了她。

    她還未掙扎,便聽見了背後傳來的,孩子般的嗚咽。

    心彷彿都碎了,甚至彷彿聽得見,碎裂的聲音,她就那麼僵硬地任他抱著,淚似珠落,卻始終沒有回頭。

    而在遠處,她和夜騏曾經放船燈的地方,有一個身影,正靜默地佇立,看著遠處擁抱的兩個人。

    水面吹來的風,讓蘇淺清醒了許多,她輕輕地拉開他的手,低低說了句「保重」,便一路跑開。

    他沒有追,仍舊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空蕩蕩的懷抱,那樣冷。

    遠處的那個人,長長舒出一口氣,自另一條小路離開……

    蘇淺回到客棧,連洗漱都不曾,倒頭便睡,於嬤嬤為她蓋好被子,關門出去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響起聲歎息。卻在轉身的一瞬間怔住——夜騏居然就站在走廊的盡頭,而且似乎,已經站了許久。

    她走過去,有些愧疚地叫了一聲「殿下」。

    他卻擺擺手:「這樣也好……回來就好。」

    這兩句話中的深意,於嬤嬤明白,眼神悵然地笑了笑:「看著你對她這般好,我以後也就放心了。」

    像是母親交付女兒的口氣,夜騏一怔:「你不隨我們走?」

    「我還有未完的事要做。」於嬤嬤搖頭:「雖然我也想陪伴她。」

    「她會捨不得你。」夜騏以前,從不曾為別人,考慮這麼多,可如今……他怕看見她哭。

    「若是……我在做完我要做的事之後……還活著……會去找她……」於嬤嬤的眼中,也有了濕意。

    「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就開口。」真心對她好的人,他願意有所回報。

    「不用了。」於嬤嬤明白他愛屋及烏的心理,卻還是謝絕。

    她的事,只能由她自己來完成,不可假手於人。

    微笑致意之後,她與他擦身而過,下了樓。

    夜騏沉思著看了她一眼,隨後進了蘇淺的廂房。

    床上的那個人,好像真的睡著了,他在床邊坐下,輕輕撫摸她的臉。

    羊脂玉般的觸感,讓人捨不得放開,他將手穿過她的頸後,連同被子,一起抱起來,摟在自己懷裡。

    她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只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用帶著細胡茬的下巴,摩挲她光潔的額頭,不時輕吻。

    其實今天,他很擔心,她會跟那個人走,再也不回來自己身邊。

    可是,她終究還是回來了,無論心有沒有回來。

    這樣,就已足夠。

    「淺淺,給我生個孩子。」他端詳著她的面容,忽然喃喃低語。

    他在想,若是有個像她的女兒,或者是像自己的兒子,該多好。

    懷中的人,身體輕微一顫。

    他似毫無察覺般,依舊抱著她,慢慢地搖,像是在哄她睡覺。

    過了許久,他將她放回床上,又親了親,低聲說:「我要走了,乖乖等我回來。」

    她仍然未動。

    直到聽見門輕輕關上的聲音,她的睫毛才顫了顫,睜開眼睛,望向那片黑暗。

    今晚,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那個人給的痛,久久無法消散。

    他卻又如此溫柔,甚至說,希望她為他生個孩子。

    她怕自己一睜開眼,淚就會奪眶而出,卻無法解釋,究竟是為何而哭。

    罷了,就此罷了吧。

    順應命運的安排,漂到哪裡,便在哪裡落腳,不要總是回望路過的風景。

    因為即便再美,也注定不會屬於你。

    只是不知道,人生的下一場暴風,什麼時候又會來……

    而就在那天夜裡,帝都又發生了滅門血案。

    依然是最寂靜的二更時分,一群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落在侍郎于謙家的院子裡。

    下一刻,火光四起,屋裡的人驚慌地往外跑,可往往剛出門便是當胸一刀,倒下去之時,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死。

    當于謙和妻兒被帶到院子中央,只看到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背影。

    他嚇得魂不附體,跪下拚命磕頭求饒,然而這並不能改變命運。

    只聽得一聲慘呼,身邊十歲的兒子血流如注地撲倒在地。

    「渝兒。」到了此刻,再怯懦的父親,也會憤怒。他撲上前去,想要抓住那人的衣袍,卻被一腳踩翻在地。

    自上而下仰望,看到的是一張可怕之極的青銅面具。

    「幽……幽冥……衛……」他恐懼得眼珠幾乎凸出來,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

    「大人好眼力。」那人的鳳眸中,流露出的是殺人之前的愜意。

    于謙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忽然開始哭號:「為什麼要殺我?我並未和你們做對。」

    「因為你知道的太多。」那人腳一翻,直接踩住了他的嘴,他再發不出聲音,四肢驚恐地揮舞掙扎。

    那人眼風往旁邊一掃,立刻有人上來,只一刀,便自腰下,將于謙斬成兩段。

    可他卻還未死,只是疼痛得昏厥過去,被人用涼水潑醒,繼續折磨。

    此時,那邊已經響起了連續的慘叫哭喊,于謙的妻子和女兒在遭受什麼,可想而知。

    那人視若無睹,逕自進了于謙的書房。

    等他出來時,那些魔鬼依舊在施虐,他一揮手,眾人立刻開始清場,將所有的活口全部殺死,就算是已死之人,也補上一刀,以防有漏網之魚。

    一切做完,這群人如來時一樣,轉眼間消失乾淨,只留下一座燃燒的死宅……

    第二天,封王府。

    今天,封家三人均未上朝,封濯正在書房對封璃咆哮:「昨晚是怎麼回事?」

    封璃眼神怔了怔,沒急著作聲。

    「我剛剛接手朝政,怎麼能這樣誅殺大臣,別人會說我排除異己。」封濯氣得直喘息。

    封璃卻回答得十分鎮定:「只因怕于謙洩密,對父王不利,所以……」

    「可是你怎麼能挑你大哥回京的時候動手,別人一定會懷疑到他身上。」封濯將桌上的鎮紙拍得啪啪作響。

    封璃低著頭,嘴角卻微微地勾了勾:「兒知錯,是我太魯莽,考慮不周全。」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旁邊響起封玦涼涼的聲音。

    封璃坦然回視:「怎麼會?大哥一向為人磊落,別人再怎樣也不會懷疑你,儘管放心。」

    封濯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眼神陰鷙:「我警告你,不要作妖。」

    「我真的是為父王著想,當日曹子清死的時候,曾在大堂之上提起幽冥衛,我怕于謙口風不嚴,在父王初登大位之時,萬事都不可有閃失不是嗎?」封璃的語氣,顯得十分無辜而忠誠。

    而幽冥衛三個字,就像是一道鬼咒,剩下的兩個人,再未言語。

    最後封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你下去吧。」

    封璃走了,封濯望著他的背影咬牙,對封玦說:「他是越來越放肆了。」

    「他從來都放肆。」封玦冷笑。

    「等日後局勢穩了,再收拾他。」封濯揉著額,緩解頭痛:「你也爭點氣,不要再為兒女私情,誤了大事。」

    封玦沉默,轉身就走。

    封濯在身後叫了他兩聲,他也未理,逕自離開。

    「唉。」封濯長歎一聲,只覺得頭痛越來越厲害,又去喚管家給他拿止疼的丸藥。

    那一顆金黃的靈丹吃下去,立刻疼痛消除,精神大振。

    管家小心地退下,卻在關門之前,眼皮稍微抬了抬,看了一眼埋頭處理政事的封濯……

    而朝中重臣招人滅門,封濯再怎麼樣,也要裝裝姿態,立刻又是全城搜捕殺人兇手。

    可即便這樣,仍舊堵不住悠悠眾口。

    朝中民間,紛紛傳言,此事與封家脫不了干係。

    女王失蹤,封濯代政,封玦棄邊關而回帝都。一切跡象表明,封家奪權,蓄謀已久。

    縱使大家懾於封濯的淫威,當面不敢言語,私下卻仍是議論紛紛,官心民心盡失。

    而兩天之後,在為夜騏踐行的那個晚上,封璃和他,又是一番酣飲,得意之事,盡在酒中。

    「明日便啟程?」封璃已經微醺。

    夜騏也是醉眼迷濛,點頭:「對,帶著我的美嬌娘回家。」

    喝多了的人,比平時爽快,封璃拍著夜騏的肩膀:「你,有福。」

    夜騏大笑:「是,我比你們有福。」

    他以筷敲擊酒盅,和之以歌:「金樽對月……美人在懷……萬憂解……」

    封璃感傷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而,仍飲不盡心中愁。

    他的將來,只怕是金樽空對月,美人衣香遠,永遠算不清,是得到的更多,還是失去的更多。

    那一夜喝完酒已是半夜,兩人在路口分別,封璃回王府,夜騏則直接去往同緣客棧。

    封璃站在夜色中,看著夜騏的背影,那一刻,心中滿是羨慕。

    但他只是凝望了一眼,便回過頭來,走自己該走的路。

    夜騏卻是心情格外輕快,再加上幾分酒醉,以致於忽略了在某個街角,那雙驚訝的眼睛……

    蘇淺聽見房門響動醒過來,便聞到撲鼻的酒氣,皺了皺眉,問那個進來的人:「你喝多了?」

    「不多,今天心裡痛快。」他來到床邊,將剛剛坐起的蘇淺一把拽起來,摟進懷裡。

    「我去給你倒杯茶解酒。」蘇淺掙扎著輕聲說。

    「不要茶,我要你給我解酒。」夜騏說著,便吻住了她,蠻橫地逼著她張開口,和她唇舌交纏。

    酒味讓蘇淺難受,她半閉著眼硬是推開他,去桌子邊倒水。

    沒想到他竟跟了過來,從背後摟住她,邪惡地咬她的耳垂:「你是不是不喜歡床,喜歡這裡?」

    蘇淺臉燙到了極點,低罵:「別胡說。」

    可下一刻,他便將桌布一抽,茶壺茶杯落到地上,一陣摔碎的脆響。

    接著她的上半身便被壓得趴在桌上,褻褲被扯下。

    當她明白過來他想幹什麼,羞辱地喊:「夜騏你不要這樣。」

    但醉酒的夜騏,已被慾望撩撥得失去了清醒,只以為她是半推半就,竟握牢了她的腰身,就這樣從背後攻入。

    蘇淺痛得痙攣,卻被他控制住,動彈不得,只能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撞擊,最後,一滴淚終於隨著身體的震盪搖擺,滴落下來,在桌上濺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而直到這一刻,他才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酒頓時醒了幾分,慌忙退出她的身體,將她轉過來抱在懷裡,連聲說「對不起」。

    她不說話,也咬緊了嘴唇不再落淚,就這麼倔強地沉默。

    他將她抱回床上,不住地吻她的唇角:「淺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醉了。」

    蘇淺漸漸平靜下來,身體不再那麼僵硬,卻依舊不言不語。

    他輕撫著她的背:「我不亂來了,你快睡,明天我們就該出發回北越了。」

    北越,陌生而遙遠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唯一瞭解的,便是身邊的人。

    可是她對他,真的瞭解嗎?蘇淺苦笑。

    她看到的,大約只是他性格的冰山一角,背後究竟還有什麼,不敢往深處想。

    「無論我對別人怎麼樣,對你,都是真的。」他又一次看穿了她的心思,低聲撫慰。

    「睡吧,乖。」他將她擁得更緊了些,自己也閉上眼睛。

    在他的氣息包圍中,她終於慢慢睡去,他卻又睜開了雙眼,指尖劃過她的唇,那裡剛才被她自己咬破了,到此刻還能看見血痕。

    今晚他真的是太粗暴。他憐惜地輕歎,在心中想著以後要給她更多溫柔以補償。

    可就在此時,他聽見窗外一響,立刻警覺地起身查看,只見一個輕巧的黑影,自欄邊跳下,是隻貓。

    他鬆了口氣,又回到床上繼續睡,卻不知道方纔,真的有人疾速躥上屋樑……

    第二天,他照例是在天色未明之時,返回了驛館,

    客棧這邊則是緊鑼密鼓地為蘇淺準備啟程,為了全保安全無虞,讓她換了男裝,甚至戴上了人皮面具。

    蘇淺有些木然地聽他們擺佈,然後被送上馬車。

    他們和夜騏商定,在城外會合。

    可才到城門口,就發現不對勁,今天的戒備,似乎極為森嚴,守門的兵士,攔截了許多出城的人。

    於嬤嬤和掌櫃對視一眼,更為小心。

    馬車緩緩過去,兵士立刻要求所有人下來檢查。

    於是於嬤嬤先下了車,又扶著蘇淺也下來,對兵士賠著笑:「我家少爺得了病,身體虛弱,正要送到汴州去尋醫。」

    兵士冷哼了一聲:「帝都沒有大夫嗎,還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看病?」

    「官爺您有所不知,我家少爺這病有些奇怪,在帝都尋遍名醫也治不好,聽汴州的親友說,那邊有個神醫,專治疑難雜症,所以特意……」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背後響起一聲冷笑:「我也專治疑難雜症。」

    於嬤嬤回頭,不禁暗驚,來人正是當初她和蘇淺自幽寧山逃亡時,跟在封璃身邊一起搜山的那個小頭領。

    所幸今天她也戴了人皮面具,所以不至於被認出。

    「官爺說笑了。」於嬤嬤保持鎮定,和他周旋。

    他卻不客氣地過來,圍著蘇淺轉圈。

    於嬤嬤立刻不動聲色地將蘇淺擋在身後:「我們小少爺的病會傳染,可別連累了官爺。」

    那人笑得猥瑣:「連累?不不,我還要靠你們小少爺陞官發財呢。」

    他頭往旁邊一側,指示自己的手下:「把這些人帶回去。」

    於嬤嬤的眼神凝了起來:「不知我們犯了什麼罪,為何要被帶走?」

    他歪咧著嘴:「你們不知道嗎?現在滿城都在搜捕殺於侍郎的兇手,凡是可疑人等,一律帶回衙門審問。」

    「我們哪裡可疑?」於嬤嬤仍不讓步,那人火了,指著她就罵:「臭老婆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心我給你吃上幾鞭子。」說著他還威脅地揚了揚手中的長鞭。

    此人本就是當日殺人燒寺的幫兇,於嬤嬤心裡直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面上卻只能保持平靜,怕這畜生真撒起野來會誤傷了蘇淺。

    她現在只能一邊和這人言語上磨時間,一邊期盼夜騏能早點出現,想辦法給他們解圍。

    然而此刻,夜騏也被拖住,封濯居然一早來了驛館,說要為他送別。

    他心裡隱約覺得不妙,卻又無法立刻脫身,只得與之周旋。

    封濯自然不是真的如此熱心來送行,他昨天半夜接到手下人密報,說夜騏去了同緣客棧歇宿,立刻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所以一大早在那邊埋伏了人跟蹤攔截,這邊則親自出馬。

    一直未找到女王的下落,成了他的心頭隱患,他也懷疑封璃念及私情,偷放了女王一馬。

    而夜騏突然出現,大鬧皇宮之後,有這麼輕易走人,也讓他生疑。

    所以聽到昨晚的消息,他就在猜想,會不會女王被夜騏暗藏起來,想偷偷帶回北越。

    斬草必須除根,到了今日,他已決不能容許女王活著。

    然而夜騏畢竟是他國太子,不可魯莽動粗,他必須有足夠的把握,才能下手。

    「我已在鳳寧殿設了辭別宴,殿下乾脆用過午膳再出發。」封濯邀請。

    「多謝攝政王美意,然此去路遠,且途中客棧稀少,需要早點動身,以免夜晚露宿。」夜騏婉拒。

    「誒,就算晌午出發,只要加快些腳力,晚上也是能到達城鎮上的,殿下不必多慮。」封濯哪肯就此放過他:「現在文武百官都已在鳳寧殿相侯,殿下可別辜負大家的一番情意。」

    夜騏知道推辭不掉,只得見機行事,打了個哈哈:「既然盛情難切,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封濯前往皇宮,四周的眼睛,將他盯得死緊,讓他無法傳遞消息給自己人,一路擔憂蘇淺出事。

    到了鳳寧殿,果真是所有人都到齊了,唯獨不包括封璃和封玦。

    封濯還特意解釋,說兩兄弟今日恰好有公務要辦,無法前來,他代為賠禮,要夜騏莫怪罪。

    夜騏嘴上客氣一陣,心中卻明白,這是封濯故意為之,要斷了他所有的後路。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從容入座,暗暗等待機會。

    席間照樣歌舞昇平,只不過無論是封濯還是夜騏,心思都不在此處。

    中途有人進來,附在封濯耳邊低語。

    夜騏佯裝喝酒,眼角的餘光,卻瞟見封濯表情中的暗自得意,擔憂更甚。

    那人的確是告訴封濯,人已抓到,正在府中審問。

    封濯叮囑他,此事務必不能告訴封玦封璃,怕那兩兄弟,又感情用事。

    而此刻的蘇淺三人,正被關在封府的地牢裡。

    那個抓他們回來的小頭領,一上來就拿蘇淺開刀,單獨將她提到外面,給她上了夾刑。

    其實他心裡,也還是有所忌憚的,雖然上頭未明說,此人可能是女王,他也一心對封濯效忠,想加官進爵,但畢竟君臣有別,底氣稍顯不足。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到底是誰,不然我要開始動刑了。」他示意兩邊的人,扯了扯那牽著竹夾板的繩子。

    蘇淺細嫩的指尖,頓時有輕微的疼痛,但她仍一口咬定,自己是出城看病的。

    那人連問幾遍,仍得不到真話,便惱了,乾脆豁出去叫人用刑。

    那兩個嘍囉立刻一使勁,蘇淺的指尖便鑽心地疼,滲出血來。

    牢房裡的於嬤嬤,急得拚命搖著鐵欄叫住手,卻無濟於事。

    蘇淺臉色發白,卻咬緊牙關,始終不肯改口。

    她知道,只要自己承認,他們都得死。

    那頭領氣急敗壞之下,讓施刑的人加大勁道,蘇淺終於受不住痛,暈厥過去。

    見從蘇淺這裡無法突破,他們將昏迷的她丟回牢房,換於嬤嬤出來受折磨。

    於嬤嬤只希望蘇淺能少受點苦,所以心甘情願替她受刑。

    再之後又是掌櫃,一圈下來,半點口供也沒套出,那頭領不禁有點沮喪,往各人身上抽了兩鞭,出去透氣。

    於嬤嬤抱著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的蘇淺,從懷中偷偷取出金創藥為她抹上,心疼不已。

    那掌櫃也焦慮萬分,可此刻卻都毫無辦法。

    而就在此時,忽然有個聲音響起,似極為童稚天真:「你們是誰呀?」

    這聲音頗為耳熟,於嬤嬤探頭去看,發現就在隔壁,居然關著小菊,可她披頭散髮,完全不似當初的機靈模樣,心中生異,問道:「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他們說我瘋了,所以把我關起來。」小菊笑嘻嘻地回答。於嬤嬤皺眉,又和顏悅色地問:「他們為何說你瘋了?」

    小菊偏著頭,神色委屈:「我沒瘋啊,我就是想跟紅玉走,怕藍月抓我,他們就關我……」

    藍月不是死了嗎?於嬤嬤回憶起以前的事,凝神思慮,試探地問:「紅玉她……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菊說著說著就開始哭:「小王爺把她打碎了……好多好多血……紅色的……」她驚恐地摀住眼睛,身體顫抖。

    於嬤嬤頓時明白了,立刻安慰:「別哭,好孩子,別害怕。」

    小菊抽抽答答的湊過來,隔著鐵欄握住她的手:「嬤嬤你真好,你不像他們,你是好人,他們都討厭我,還嫌我臭。」

    於嬤嬤這才注意到,小菊的身上有股異味,大約是由於神志不清以致失禁,沾到了身上。

    心念一轉,她跟小菊說:「那你就叫他們讓你回去換身乾淨的衣裳再來。」

    「也對哦。」小菊傻笑著想了想,開始叫守在門口的人:「放我回去,我要換衣裳。」

    那兩人極不耐煩:「鬧什麼鬧?」

    小菊哪管這麼多,立刻真的鬧開了,哭喊不休。

    那小頭領正好返回,聽見裡面的聲音,心煩意燥地問:「那瘋子要幹什麼?」

    「她嫌自己臭,要回去換衣裳。」回答很無奈。

    他本來心裡頭就著急,此刻更不想這瘋子鬧個沒完,打攪自己的正事,不耐煩地揮手:「那就放她出去。」

    「可是……」那兩人還有些遲疑。

    「可是什麼可是,她是瘋子,又不是牢犯,就是因為吵才關進來的,這會兒我這裡能被吵鬧嗎?你們不知道我在審問重要犯人?」小頭領正好拿手下撒氣,他們只得灰溜溜地放了小菊出去。

    小菊走之前還特地跟於嬤嬤招手:「嬤嬤我去換衣裳了哦,待會兒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怕被人懷疑,於嬤嬤並未做明顯回應,只對她微微點了個頭。

    小菊就這樣跑回了掩翠居,而瘋了的人,又單獨被關了這麼久,自然是見著熟人就亂說話,很快大家便都知道地牢裡還關了其他人,只是不知是誰。

    大家也可憐小菊,幫她洗澡換衣,又給她端來熱菜熱飯。

    她正在狼吞虎嚥,忽然聽見人說小王爺回來了,嚇得噎住,然後撒腿就往外跑,正好被封璃撞見。

    「小菊怎麼回來了?」他微蹙著眉。

    畢竟當初小菊侍奉過他一場,所以儘管後來她鬧得厲害,他還是沒下手殺了她,只是將她關入私牢,以免吵到別人,可是今天怎麼會突然跑回來。

    「她說牢裡的一個嬤嬤,叫她回來換衣裳。」被問到的人,戰戰兢兢地回答。自從上次的事過後,封璃在眾人心中,就再也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小王爺,而成了魔鬼的化身。

    「嬤嬤?」封璃覺得奇怪,為何地牢裡關了人,他卻不知道。

    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立刻疾步走向地牢。

    在門口守著的人看見他,驚慌失措,卻又不敢攔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闖進去。

    等他走下地道,雖然蘇淺臉上戴著人皮面具,封璃仍一眼就認出,此刻在受刑的人,正是她。

    她已經被涼水潑醒,那頭領拿著鞭子欲抽打她。

    「住手。」封璃怒喝,那頭領嚇得鞭子差點落地,轉頭看見是他,趕緊涎著臉賠笑:「小王爺,是攝政王讓我在此審問疑犯。」

    「什麼疑犯,必須在這裡審?」封璃冷笑反問,走過去給蘇淺解下套索,她的身體頓時癱軟下滑,被他扶住。

    「是……是殺害於侍郎的疑犯……攝政王怕公開審問……會不太好……」那人囁嚅了半天。

    封璃現在,也不能對蘇淺表現出過度的關心,只能假裝公正地質問那人:「你確定他們就是疑犯?證據呢?」

    「我正在審問。」那人臉上肌肉緊張地抽動。

    「你這不是審問,是拷問,想屈打成招,好去冒充領功?」封璃狠厲地掃了他一眼。

    「不,小王爺,屬下絕非此意。」他慌忙為自己辯解。

    「是麼?那由我來監審。」封璃其實此刻,只想將懷中的人,抱住好好呵疼,卻只能強忍住,將她扶回牢房,交由於嬤嬤。

    而有封璃在場,那頭領再不敢動刑,謹小慎微地問了一陣,自然還是毫無所得。

    「你不會是抓錯了人吧?」封璃瞇起眼睛。

    那人縮著頭,不敢說話。

    「蠢貨。」封璃板起臉罵:「還不去城門口繼續守著,莫讓真正的疑犯跑了。」

    那人想說這是攝政王給的消息,不會錯,可封璃的手段,他也是見識過的,哪敢貿然頂嘴,只好唯唯諾諾地答應,出去卻一溜煙跑去給封濯報信。

    再無閒雜人等在場,封璃立刻進了牢中,將蘇淺摟進懷裡,焦急地問:「你還好不好?」

    蘇淺已經沒力氣說話,只是勉強點了點頭。

    「我救你出去。」封璃知道,一旦封濯回來,她便再無活路,眼前只能鋌而走險,先將她帶走再說。

    他將蘇淺抱起,於嬤嬤和掌櫃,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保護。

    用暗器放倒了門口的兩人,他們出了地牢,眼前能逃出城的路,已經只剩下幽寧山。

    他們立刻從隱蔽的側門離開。

    為了留下人給夜騏報信,掌櫃先返回客棧,於嬤嬤和封璃,則帶著蘇淺,直奔山上而去。

    而封濯得知消息,大感不妙,馬上派人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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