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三章 風雪山谷（上） 文 / 林路
第七十三章風雪山谷（上）
兩天後清晨，天濛濛亮，當雷斌連夜爬上了一座陡峭山峰時，迎面一股夾雜冰雪的冷風撲面而來，凍得拉爾哈不禁往雷斌的懷裡縮了縮，蹭得雷斌一陣癢癢。藉著朦朧的晨光，雷斌眺望著面前那幾座山峰圍攏而成的一處盆地，雖依然有冰雪覆蓋，但在盆地下方卻少了那些凜冽的寒風，即便是雪花飄落，也是悠悠揚揚，緩慢而輕鬆地落下，跟山峰處猶如刀片般旋轉飛舞的樣子迥然不同。
真不知道在這個深淵之下，怎麼能下起這樣的大雪？雷斌覺得這深淵太奇妙了，甚至跟星界一樣令他發出由衷讚歎。撕了片雪兔的肉乾，塞給了懷裡的拉爾哈，雷斌減緩了速度，四處打量著往盆地中走去。因為他在盆地周圍，發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跡，那緊緊只是一塊石頭，但在這片雪山上，卻顯得格外突兀。從和諧的環境中，發現不和諧的因素，這是雷斌極為擅長的事情。
呼嘯的寒風，隨著雷斌的腳步往山谷中走去，也變得低沉了許多，隱約間，雷斌可以聽到遠方傳來的戰鼓聲，還有拳腳相互撞擊的聲音，時而還夾雜一兩聲怪叫，讓雷斌謹慎起來。雷斌伏低了身子往谷底摸去，整個身影幾乎貼在了雪地之上，遠遠望去，他甚至比雪兔更難以被發現。爬了沒有多久後，雷斌便看到谷底有幾十個人影在那裡晃動，而那鼓聲正是從這些人影中傳出來的。
凝視了這些黑影一會兒，雷斌發現他們似乎並不是在打鬥，而是在跳一支古怪的舞蹈。這種舞蹈談不上姿勢曼妙，更與溫婉輕盈無關，擁有的只是一股蠻荒般的氣勢，給人一種亙古流傳下來的感覺，彷彿在數千年前，便有人在這裡擊鼓跳舞一般。雷斌忽然有一種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跟這鼓點的節奏暗暗相和，甚至還能夠從心底產生出一種共鳴，身上的寒氣隨著那鼓聲的傳入而漸漸消散，有些凍僵的手腳也隨著血液的熱騰而舒張擴展，甚至有種跟天地漸漸相融般的感覺。
雷斌忍不住靠近了過去，而那些跳舞的人影也隨之清晰起來。這些擊鼓而舞的，並不是什麼美嬌娘，而是一個個身材壯碩，肌肉發達的的壯漢。這些壯漢身上滿是密佈的胸毛，而那絡腮鬍子更是隨著舞動的腳步在胸前威武地晃動著。而亙古般的鼓聲，並不像雷斌想像的那樣是用什麼鼓槌、大鼓之類的東西發出來的，而是這些壯漢們用雙拳擂著自己的胸膛而發出的悶響。
「吼！吼！吼！吼！」中央身材最為壯碩的大漢，突然仰天狂吼了幾聲，敲擊自己胸口的拳頭也一下比一下沉重，活像是個正在發情的黑猩猩，只是那體型遠比黑猩猩更加粗獷驚人。周圍其他的漢子也跟著一起吼了起來，短促的吼聲，齊整而有力，在整個山谷迴盪起來，回音跟吼聲相互應和，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疊加效果，雷斌只感到雙耳一陣轟鳴，似乎什麼也聽不到了，只剩下這些吼聲和鼓聲。
就在吼聲高亢到極點的時候，那身材最為壯碩的大漢高高舉起了雙臂，一道道蜿蜒曲折的閃電在他虯龍般的手臂上閃爍不休，最後所有的光芒猛地擊中在他的雙拳上，伴隨著所有壯漢的大喝，那雙拳彷彿霹靂一般沉重地砸向了地面。不好！雷斌顧不得繼續隱藏身形，趕忙跳了起來，整個身子拔高了至少十米有餘。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山谷彷彿被流星撞擊了一般，滾滾的聲浪在掀起了地面上厚厚的積雪，彷彿海浪一般向四面八方衝去，好似整個地皮都被掀了起來似的。
一**的雪浪從雷斌腳下翻湧而過，要不是自己剛剛跳起來，就算不被這強大的聲浪震暈，也要被這厚厚的積雪所掩埋。強悍，太強悍了！天空中紛紛揚揚的大雪，也隨著這驚天動地般的巨響凝固在了空中，還瑟瑟抖動著，就是不敢往下降落分毫。雷斌想像中的雪崩並沒有發生，相反，似乎因為震動過於驚人，所有的雪層反而倒向四周的山峰上湧去，使得谷底的雪層變得鬆軟輕薄了許多，更讓雷斌大跌眼鏡的是，空中竟然落下了一隻隻肥碩的雪兔，猶如天上掉餡餅似的。
當然，這些雪兔都是被剛剛的聲浪震飛的，只是震動的力量太過驚人，這才使得雪兔在雪浪翻湧過後，才會一一落地。暴露了蹤影的雷斌，相對於那些雪兔而言，更加吸引這些壯漢的注意。那個雙拳夯地的壯漢直起腰來，踏步往雷斌這裡走來。而其他那些漢子則紛紛往四面八方跑去，去撿拾那些被震暈後落在雪地上的雪兔。想想自己這些天，想要捕捉一隻雪兔有多麼困難，而這些壯漢輕而易舉地就獲得了如此的大豐收，雷斌內心多少有些難以平靜。
「嘿！朋友，我叫忽拉爾特，歡迎來到風雪山谷。」那壯漢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左胸。「你好，我叫雷斌。」雷斌也學著壯漢的樣子捶了捶自己的左胸，覺得這個動作巨傻。忽拉爾特走到了雷斌跟前，看著這個身高不及自己胸口的雷斌，不由面露難色，微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親熱地在雷斌肩膀上重重地捶了一拳，不等雷斌反應，便接著把雷斌摟在了懷裡。
這就是他們風雪山谷歡迎來客的理解：尊重對方的力量，表達自己的友好。「吱吱！」雷斌受得了這種巨力擁抱，可是，懷裡的拉爾哈卻險些死在了忽拉爾特熱情的禮節中。來而不往非禮也，雷斌對於這些偏僻部落的風俗還是有些瞭解的。為了表示自己對忽拉爾特的尊重，雷斌墊著腳尖，運足了靈力，狠狠地一拳敲在了忽拉爾特的肩膀上。看著面前這個小傢伙需要墊著腳尖才能夠觸碰到自己的肩膀，忽拉爾特不由感慨雷斌的弱小，毫不在意地挨了這看似親密，實則有些報復心理的一拳。
這一拳的力量，就彷彿從陡峭的山坡上滾落的巨石，重重地撞擊在忽拉爾特的肩膀上，把他撞得一個趔趄，搖搖晃晃地退了三四步，最後還是險些一屁股坐倒在雪地裡。忽拉爾特愣了片刻，似乎難以相信面前這小傢伙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等他反應過來後，迎接雷斌的則是更加熱情的笑容和擁抱。強大的力量，值得所有種族的尊重。
忽拉爾特招呼自己那些族人去撿拾那些被震暈、震死的雪兔，而他則親熱地把雷斌迎進了他們所居住的山洞。雷斌這才注意到，就在兩座山谷緊貼的地方，還有一處溶洞似的洞穴，裡面寬敞而乾燥，彎彎曲曲的洞穴，讓外面的寒風無法吹拂進這個洞穴。在這個隱蔽的洞穴裡，還有數十個小型洞穴，甚至還有一些巨大石板製成的大門，若不是這些傢伙擁有一身蠻力，恐怕每天開門關門就要消耗他們大量的體力。
洞穴的牆壁上，除了有點亮的火把之外，還有一種類似於螢光的東西，使得整個洞穴裡沒有絲毫的陰暗，反而異常明亮，猶如白晝一般。在這些螢光下面，雷斌可以看到一幅幅古樸的壁畫，上面講述了這裡居民們的戰鬥、生活、娛樂、慶典等等活動，讓雷斌大開眼界。通過進一步的相互介紹，雷斌才知道這些身材壯碩的傢伙竟然是傳聞中記載的野蠻人，而且還是在兩千多年前被流放到深淵世界的野蠻人中的精英種族——風雪野蠻人，難怪這個山谷會被稱作風雪山谷呢？「忽拉爾特，剛剛你們那是在捕獵嗎？」雷斌看著紛紛進入洞穴的那些野蠻人，手裡都拎著十幾隻雪兔，加在一起恐怕有上百隻之多，再想想自己捕捉雪兔時的困難，臉都紅了許多。
兩者間的區別，就像像是一個用彎鉤釣魚，另一個則是撒漁網來捕魚，境界上就有巨大的差別。這使得雷斌對忽拉爾特剛剛那記大範圍的攻擊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就算是自己，若是被那種強烈聲波震到了，多半也會頭腦中一陣眩暈。「沒錯。我們這裡每週都會有一次大型的捕獵，這一周正好是捕獵雪兔。」說到捕獵，忽拉爾特立刻來了興趣，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在這些厚厚的雪層下面，並不是寸草不生，這裡除了長著幾種針葉狀的草之外，還有許多奇特的苔蘚，都是雪兔喜歡吃的東西。」
「由於有雪層的覆蓋，雪兔想要鑽到雪層下面去尋找這些草和苔蘚並不容易，而我們這裡的雪卻比較稀鬆一些，所以經常有雪兔前來光顧。大概每隔一個月，我們都會跳蠻神舞，祈求蠻神的保佑，讓我們獲得雪兔的大豐收。然後，用震地鼓來獵殺整個山谷的雪兔，同時，也可以讓整個山谷的積雪變得更薄更鬆軟，吸引下一批雪兔的到來。」說到這裡，忽拉爾特興致勃勃地拎過一隻雪兔說道：「這一次，我們的收穫很豐盛，而且這些雪兔也吃得很肥，足夠我們這一周的食物了。」
正說著，那些小型洞穴的石頭門板被搬開了，一個個身材同樣壯碩的野蠻人婦女帶著她們的孩子一起從洞穴中鑽了出來，接過男人們手中的雪兔，開始用鋒利的石頭給這些雪兔開膛破肚，用白雪擦洗乾淨，製成可供食用的半成品，然後一部分留下來吃，另一部分則埋在雪地裡，作為貯藏的糧食，留作日後食用。這些野蠻人婦女，一個個豐乳肥臀，碩大的胸部足以讓木瓜為之汗顏，一顫一顫地從雷斌面前走過，帶來強烈的視覺壓迫感，甚至有種會掉落下來，把人砸暈的感覺，迫使雷斌一退再退，最後只得靠在了洞穴的牆壁上，沾上了一身螢光粉。
這螢光粉該不會跟外面那白色天空是同一種發光材料吧？雷斌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外面的天空可是會變明變暗的，難道這些螢光粉也能夠變化亮度？野蠻人婦女沒有理睬發愣的雷斌，依然我行我素地處理著各自的事物。在她們眼中，只有她們的男人才是最強壯的，不論是在洞外戰鬥，還是在洞內戰鬥。忽拉爾特看出了雷斌的尷尬，也知道族裡面女人的固執想法，便拉著雷斌走進了洞穴內部，在那裡有一個天然的大客廳，那些被打磨光滑的石頭，就是一個個石凳，坐上去雖然有些硬，但卻很暖和，就像是一個小型火炕似的。
「舒服吧？」忽拉爾特笑呵呵地顯擺道：「這下面有岩漿流過，會產生一股熱氣，所以這裡才會如此乾燥溫暖。岩漿，你聽說過沒有？」「聽說過，有些類似於流動的火焰，石頭掉進去都能夠化成水。」雷斌頗感鬱悶，或許法斯諾大陸上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岩漿是什麼，但是對於雷斌來說，上輩子有關這方面的電影、資料看過了不知道有多少。
忽拉爾特原本還想要炫耀一番自己的博學多識，聽了雷斌的話，只好吞嚥了口吐沫，奇怪道：「你也見過岩漿？」「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雷斌翻了翻白眼，他哪裡知道忽拉爾特就屬於那種既沒有見過豬跑，更沒有吃過豬肉的那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