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五章 文 / abbyahy
第四十五章
再想到君卿舞再媚藥發作時,喃喃念到的小眉,阿九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杯子裡的茶已經涼了,阿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十指纖纖,白皙如玉,「五娘,據說蘇眉不僅人漂亮,而且手也很美?」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問這個問題,然而,直覺告訴,這個應該和蘇眉有關。
五娘又是一驚,「蘇眉的手的確很漂亮,如萬里挑一,她也說過,當今皇上也甚為迷戀她的手,在她入宮之前,皇上每日都會送來名貴漂亮的鳳仙汁。」
說著五娘聲音突然哽咽了一下,漂亮的杏眼掠過一絲淒慘之意,「說起來,今日還是蘇眉的忌日。」
「忌日?」阿九抬起眼,驚詫的看著五娘,才赫然想起,君卿舞今天並沒有跟來。
不僅如此,他還上了穿戴工整的上了早朝
其實從左傾那兒略微瞭解到,君卿舞幾乎不早朝,若有事,都是去御書房找他。
他曾讚歎過她的手很美,甚至,莫海棠都說她的手甚過了從前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也毋庸置疑,其實指的就是蘇眉。
他保護著她的手,不是因為她阿九的手真的漂亮,而是因為她的手讓她想起了心愛的女人。
而今天,突然早朝,是不是也為了那個女人哪?
腦子裡再度浮起他靠在她懷中,喃喃念出的名字,不知為何,胸口竟然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悶痛。
阿九放下杯子,走到窗戶邊,推開百合窗,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大廳裡的舞台——三個女子,穿著紅色的舞衣,踩著舞步,輕輕的浮動著袖子。
曾經有一個容貌絕艷天下的女子,就穿著這樣的衣服,站在舞台,奪走了一個人的心魄。
「蘇眉入宮的時候,正值三月,那一年,桃花開滿了整個京城。」五娘亦走到床邊,「那個時候我送她上了馬車,並折了一株她最愛的桃花送給她。她還說,來年,她會回來陪我們一起看桃花。」
「她喜歡桃花?」
「嗯,她一直都喜歡桃花。」五娘點點頭,「以前她都會在自己的衣服鞋子,繡上桃花,而且,她善女紅,繡出來的桃花,還真像樹上摘下來的一樣。」
慕容嶼蘇走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阿九才坐上了回宮的馬車,腦子裡一直是五娘說的那些話。
桃花開了又開,而那個女子,卻再也麼有回來。
歌詞中曾有人這麼唱,卻是沒有說那女子去了哪裡?
蘇眉是君卿舞心愛的女人,愛得如此深,他有戀人草,可以讓她起死回生,然而……他卻沒有用。
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根本沒死。
阿九掀開簾子,那左傾回頭小聲道,「娘娘,夜裡風冷,小心著涼。」
然而阿九卻執意的掀開,不知道為何,那風如刀一樣割在臉上,她竟然覺得舒坦很多。
馬車停在宮外,阿九喬裝成了小太監的模樣,還是由左傾護送著回梅隱殿。
「左傾你走吧,我想在這太液池走走。」
「娘娘,皇上說除非他在,否則小的要寸步不離的保護你的安全。」
「保護我的安全?」阿九想起,左傾是他的護衛,向來都是如影隨形,而這時出宮卻讓左傾護著她安全。
君卿舞……你是單純的想保護我,還是因為我一個有利用價值的棋子,而暫時捨不得毀掉呢?
「娘娘……」不遠處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阿九抬頭一看,竟然看到右名朝這邊慌忙的奔來。
「右名,怎麼了?」
左傾忙上去問道。
「皇上今年又去了芳花園。」右名擦了擦汗,「不僅如此,他還讓我送了酒。」
「你怎的送了酒去?他哪裡能碰酒啊。」
「我……我哪裡扭得過皇上啊,這會兒還是他將我從芳花園給踢出來,我又不敢進去。」右名看著阿九,「娘娘,你能否進那芳花園,將皇上給帶出來,還有千萬別讓他沾酒。」
「他又不是不能沾酒。」阿九心中悶得慌,他黯然傷神,關她屁事,更何況,上次在莫海棠那兒,他不是還喝了一杯。
「娘娘,小得給你叩頭。皇上真不能沾酒……那會出事的。」說著,右名還真要給阿九跪下,忙被她擋住。
她最怕人給她下跪,「行,他不能沾酒是吧,只要不沾酒,我對他做什麼,你們可別管。」
那還不簡單,直接一掌,打暈了什麼都不會發生了,何必多事!
芳華院一如既往的寂靜,阿九進了院子,很快便找到了那件隱秘的屋子。
推開門,裡面依舊纖塵不染,卻夾帶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阿九皺眉,反手將門關上,朝那亮著燈的地方走去,果真看到君卿舞一身白衣靠在軟榻的上,前面就放著一壺酒,在看那地上的杯子,顯然已經喝了幾杯了。
如墨的頭髮散亂在軟榻之上,黑髮白衣,微瞇著的雙眸睫毛如蝶翼般清晨,紅唇如凝,白皙的皮膚因為酒而透著潮紅。
感覺到有人走近,他並沒有抬頭,反而是勾著杯子又倒了一杯,仰頭便喝。
然而,酒到唇邊,卻被一隻手攔下。
「你敢攔我?」抬起眼,看到一張極其秀美的乾淨的臉,他雙眸微微一瞇,伸手便要搶。
阿九避開,就著杯子,仰頭將酒喝下。
「咳咳……」這酒簡直就堪比北京五十八度的二鍋頭,嗆得阿九連連咳嗽,「你是瘋了吧?喝這麼烈的酒。」
拿起那酒壺,阿九一看,都喝了三分之一。
「淑妃。」君卿舞勾起唇,笑瞇瞇的喊道。
聲音有著酒後的醉態,卻又帶著幾分軟膩,幾分撒嬌。阿九心頓時一驚,他這個神態和口氣,竟然和酒後的十一一樣。
十一每次任務回來都會喝點酒,以慶祝任務順利完成,而每次,都會這般拉著她撒嬌。
仿似被什麼觸動,阿九盤腿與他面對面的坐在軟榻之上,「淑妃?君卿舞,你是在喊我呢?還是在喊她。」
五娘說,蘇眉進宮就被封為了淑妃。
君卿舞偏著頭,打量了阿九一番,「梅二,你來陪朕喝酒。」說著,身子朝阿九靠近。
梅二?阿九又倒了一杯,心道看來不錯,這傢伙還清醒著。
「你可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醉生夢死?說的是一種蒼涼,亦指是一種絕望,然而,很多人寧肯醉生夢死,卻不願活在清醒中。
醉了,有什麼不好?
阿九將酒遞給君卿舞,然後自己倒了一杯。
然而君卿舞卻仍舊笑瞇瞇的打量著阿九,密長的睫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而沾染了一分濕潤,「梅二,我不要酒,我要烤地瓜。」
「噗……」阿九一口酒就這樣噴在了君卿舞的臉上。
「你!」君卿舞一怔,憤怒的盯著阿九,凝紅的唇因為怒意而微微撅起,竟然有一份嬌態。
遭了,這傢伙有潔癖!
阿九忙從懷裡拿出絲絹,忙托著他下巴,「我給你擦乾淨。」
手絹不敢怠慢,亦不敢有任何閃失,阿九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擦掉,從眉毛,鼻息,到唇,都不敢太用力。
說來也怪,君卿舞竟然沒有反抗,或者破口大罵,而是任由她這麼做,只是雙眸迷離的看著阿九,表情也極其的乖巧。
一縷髮絲貼在了嘴角,阿九為他剝開,又聽到他念叨,「梅二,你今天怎麼不給我帶烤地瓜?」
看來這個人是醉了。阿九沒有理她,繼續為他擦臉。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吃烤地瓜了……」他繼續說道,聲音多了幾分淒涼,然後抬手握住阿九的手,「也好多年沒有人為我這麼擦臉了。」
他的手永遠都這麼溫暖,握著她時,微微用力,似乎要抓住什麼。
「君卿舞,喝酒吧。」阿九抽回手,將酒遞給他。
仰頭一口喝完,他看著杯子,「梅二,告訴我,你有沒有想保護的人?」
阿九一愣,將杯中的酒喝完,然後在給兩人倒滿,低沉到,「有。」
然而,那個人已經不認得她了,已經記得不到她了。
她再也聽不到那人喊一聲,九姐。
「我也有。」君卿舞又喝下一杯,目光悲傷的看著阿九身後,有些神智不清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他有一個心愛的女人,據說今日是那個女人的『忌日『。
阿九抬眼看著君卿舞,突然發現他搖搖晃晃的從軟榻上站起來,擰著酒壺指著阿九身後。
「今天……」他打了一個酒歌,那酒氣似乎太重,尋得他眼中都溢出了淚水,「今天是我娘親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