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七章 文 / abbyahy
第一百零七章
莫海棠目光回落在身前的東西上,修長的手指猶如撫摸孩子一樣,輕輕的拂過那些寶貝,嗤嗤的笑了起來。
或許的因為笑的太大聲,她聲音帶著點沙啞,零散的頭髮讓她看起來,就如荒山的野鬼。
昔日那個叱吒後宮的女子,如今卻落得如此的地步。阿九聽著她瘋笑,才發現,這寢殿裡面,竟然無人伺候身前。
阿九走上去,卻被秋墨拉住,「小姐,我看貴妃病得不輕,您先別上去,還是讓太醫過來瞧瞧。」
阿九搖搖頭示意沒事,然後朝莫海棠走去。
莫海棠拿起一隻海棠花形狀的朱釵在頭髮上比了比,喃喃自語道,「這是我出進宮時,皇上賜給我的,他說天下海棠,唯有這樣的朱釵才能配得上我。」
說著,又拿起一隻玉鐲子,帶在手腕上,「皇上曾說我手最美,便送了我這翠綠鐲子。」
「這貂領是我進宮半年後,皇上命人為我做的。」
莫海棠將白色貂領圍在脖子上時,突然捧著臉,低聲的哭泣了起來。
她的情緒,一時間,讓身前的阿九難以理解。
這些東西都是君卿舞御賜給莫海棠的,然而,卻是莫海棠最先背叛了君卿舞,甚至,與十二王爺有了情誼。
如今,邊疆莫海棠的哥哥蠢蠢欲動,莫家也感受到了君卿舞要將他們一併除去的威脅,開始暗自佈局。
雙方將戰,只是誰都沒有找到借口。
而莫海棠這哭,到底是為何意?
君卿舞對她冷酷無情,可她偏在這個時候,念及著他。
莫海棠停止了哭泣,抬頭,看著身前的阿九,唇邊有一絲淒然的譏笑,「我當是誰?原來是榮華夫人。只是夫人,你的位置恐怕也坐不了多久了吧。」
「那個女人回來了,所有的東西,都會屬於她的。你的琉璃宮,你的位置。」莫海棠將身上的東西一一摘下來,「看到你,就如看到當初的自己。他所謂的寵,他所謂的愛,全都是鏡花水,要麼是虛情假意,要麼,就是手段棋子。」
說著,她慢慢的爬下床,搖晃著走到阿九身邊,將阿九上下打量一番,「那個女人的出現,證明了我是前者,而你,榮華夫人,則是後者。」
莫海棠的話,字字見血!
阿九頓時覺得呼吸一滯,是的。對莫海棠,君卿舞的確是虛情假意,當年,他能登上皇位,也是有莫家的大力支持,因為,在表面上,三年來,君卿舞一直非常『寵愛』莫海棠。
而三年後,她出現,卻是作為一枚棋子。
棋子……阿九低頭微微一笑,看著旁邊小桌上放著冷了酒菜,才想起,昨夜從火中逃離,到今天被他拽出來,似乎還沒有進餐。
吩咐秋墨將菜從新熱了上來,阿九坐在旁邊,倒了一口酒。
酒香四溢,竟然是那日太后壽宴上,喝的那種酒。
「你還有心情吃東西?」莫海棠跟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阿九。
「不然怎樣?像你,在這兒自怨自艾?不過,貴妃娘娘,我倒是有一點不懂了。」
「你若是愛君卿舞,那為何又要背叛他?」
阿九將酒杯放下,認真的問道。
女人的眼淚有很多種,對自己,她從來沒有哭過,不知道眼淚的味道。然而,憑著直覺,莫海棠剛才的眼淚,並非如君卿舞那般虛情假意。
莫海棠先是一愣,然後突然想起了,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整個臉,頓如死灰,雙瞳焦距放大。
「皇上認為我背叛他?」臉上還有依稀的淚痕,莫海棠突然放聲大笑,「皇上竟然認為我背叛她?」
「難道不是?你莫家手握兵權卻遲遲不肯歸還,而你哥哥在邊疆暗自擴大兵力,而你父親,在朝中暗黨結私,企圖叛變。至於你和君斐爭,還用我說嗎?」阿九起身,步步逼近莫海棠。
「住口!」莫海棠尖叫的打斷阿九,「沒有的事,你胡說,你胡說。我父親和哥哥不會這樣做,他們不會這麼做……」
「你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我……至少我沒有,如果要背叛,我這些年有很多機會的……」
「那君斐爭呢?」
這個名字,讓莫海棠的臉頓時凌厲起來,她用力的推開了阿九,然後尖叫道,「他是禽獸。」
兩人隔得很近,這突來的動作,阿九倒是沒有料到,踉蹌一步,才穩住了身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腹部頓時猶如刀絞一樣疼,於此同時,一股灼熱的氣息從胸口往上一湧起。
隨著莫海棠一聲驚恐的尖叫,阿九覺得整個人都緩緩往後倒去,而模糊的視線中,莫海棠的臉被她噴得一身鮮血。
「我……我什麼也沒有做?」
看到阿九突然吐出一口鮮血,捂著小腹倒在地上,莫海棠慌忙的喊道。
阿九蜷縮著身子,那種劇烈的疼就在小腹和肺部直接來回的流轉,猶如切割機一樣。
特別是小腹,那是一種墜疼,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脫離身體。
「你起來……」莫海棠跪在地上,企圖去扶阿九,卻突然發現她白色的裙子上沾染上了血漬,「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我什麼也沒有做。」
聽到動靜,在外間的人衝了進來,秋墨一看,將阿九抱在懷裡,「快去喊太醫,喊太醫……」
阿九面色已經灰白,唇也近乎白色,額頭上溢滿了冷汗,而蜷縮在秋墨的懷中,不停的發抖。
「小姐,你怎麼了?右大人來了……」秋墨忙安慰道。
而很快,右名和蘇眉趕了過來,君卿舞並沒有來。
「夫人……」右名一看,忙上前為阿九把脈,「夫人中毒了。」
「中毒?」阿九吃力的睜開眼,看著蘇眉慢慢的走向桌子邊,拿起阿九用的那只酒杯,低頭一嗅,「這酒裡面有毒。」說,將酒杯一放,大聲的吩咐道,「來人,將貴妃娘娘拖下去,竟然下毒謀害榮華夫人。」
話音一落,幾個宮人就衝了進來,將莫海棠押注。
「我沒有下毒,我沒有下毒。」
「證據在這裡,你還不承認……」蘇眉將酒杯往旁邊的花盆裡到處,只聽到嗤嗤一聲響,那株蘭草當即枯死。
莫海棠癱軟在地上,然後看著蘇眉,「賤人,你陷害我,我根本就沒有這麼做。」
阿九張了張口,眼前卻是突然一黑。
是的,她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莫海棠並沒有做,因為,阿九根本沒有吃任何東西!也沒有沾那酒……
因為君卿舞說,沾酒會對腹中胎兒不好。
阿九吃力的睜開眼,然而視線卻是一片模糊,只能恍惚的看到一些人影閃過。
有人在耳邊低語,似乎還有人一直緊緊的拽著她的手。
好似用盡了力度,要將她手捏碎。
身體,像是被人抽乾了一樣,飄忽沒有氣力,更像是整個人都湮沒在水裡,不斷的下沉。
而胸口的疼痛並沒有緩解……
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黑暗帶著窒息的腐爛,阿九終於睜開了眼睛。
卻是在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一屢白影一閃而過,猶如山間飄過的白霧。
甚至於,感覺昏迷時,一直緊握著自己的手,亦突然消失。
空氣中只有淡淡的藥味,視線漸漸的清晰,卻是一個陌生的宮女,小心翼翼的跪在床邊,「夫人,您醒了?」
阿九覺得喉嚨苦澀的疼,好似剛剛有人給自己餵了藥一樣。
轉頭看向旁邊,果真看到一個空了的藥碗。
宮女走上前來,小心翼翼的將阿九扶起來,靠在床頭。
「秋墨呢?」
平時都是秋墨在這兒伺候,突然多一個陌生的宮女,阿九有些不習慣。
宮女聽到這個名字,頓時跪在地上,恐慌的說道,「夫人,秋墨姑姑因為服侍不周,導致夫人沒能保住皇子,被皇上送去了宗人府。」
「什麼?」
阿九怔怔的看著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宮女,「你剛剛說什麼?」
「秋墨姑姑被送到了宗人府。」
宮女在宮中亦有官階,秋墨一直貼身服侍阿九,宮中其他宮女亦將她稱為姑姑。
「我說的不是這個?」
「夫人……」宮女似乎料到了阿九要問什麼,下意識的將頭埋得更低。
「你剛剛說什麼皇子?」
聲音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阿九覺得頭腦突然暈眩,大腦也慢慢一片空白掠過。
一定是說錯了什麼吧。
「夫人誤食了貴妃娘娘下毒的酒菜,皇子……太醫們用盡了辦法,但是沒能保住皇子……」
「胡說!」
沒等那個宮女說完,阿九呵斷了那宮女,「哪裡來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