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八章 文 / abbyahy
第一百零八章
話是這麼說,然而,她的手卻下意識的放在了小腹之上。
突然想起了昏迷前,那些染紅她裙子的血漬。
想起了,蘇眉一掌下去之後,小腹難以承受的疼痛。
想起來,那幾日,食不知味,甚至隱隱噁心的場景。
想起了,君卿舞碰她時,她內心忍不住的想要躲避,怕他動作太過粗魯,傷了什麼。
還記得,出事那晚,她等著天黑,打算出宮一趟,其實,不就是為了看大夫確認,腹中是否有了胎兒嗎。不會的……
隔著薄薄的棉布衣服,阿九輕輕的撫著小腹,腦中混亂不已。
「根本就是騙人!」
突然想起了什麼,阿九抬起頭,厲聲呵斥道。
她沒有進食,亦沒有沾酒,怎麼會落胎。
掀開杯子,阿九從床上下來,然而整個人卻因為渾身無力,而跌到在地上。
宮女忙上前將她扶住,卻被她一把甩開。
孩子不會掉……孩子怎麼會掉。
「夫人。」
頭頂傳來了右名的聲音,他上前,扣住阿九的脈搏,「地上涼,夫人剛落胎,不得著涼。快將夫人扶上去。」
「右名,告訴我實話,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前突然多出了一雙靴子,沒有等阿九抬頭,熟悉的龍涎香撲鼻而來。
於此同時,只覺得整個身子一輕,她被來人抱了起來,然後扔在床上。
對方的力道不大,甚至因為床鋪上鋪了非常厚重的褥子,沒有絲毫的疼痛。
「梅思暖,怎麼這副表情?這個孩子,不是正是你想弄死的嗎?」
冷笑聲從頭頂傳來,阿九抬頭看著君卿舞坐在床邊,俊美的臉上有一絲嘲弄,「現在,孩子沒有了。你應該高興啊。」
「啪!」
阿九一手甩開君卿舞的手,然而,自己渾身無力,能坐直,已經滿身大汗,甚至開始喘氣。
「在莫海棠那兒,我根本就沒有進食!」
「沒進食?」君卿舞冷冷的睨著她,「梅思暖,之前你對孩子做過什麼,你忘記了?就算沒進食,這孩子能保得住?麝香,花紅……這不都是你親自放進去的嗎?」
他手指猶如撫摸戀人那樣溫柔的掠過她的眉,臉頰,最後停留在了她好無血色的雙唇上。
「現在,你擺出這個傷心的神情給誰看?你應該笑,不是嗎?」
「花紅?麝香?」
阿九低聲的重複著這個名字,然後對上君卿舞的幽深的紫瞳,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蘇眉?蘇眉……
「莫海棠呢?」
想起蘇眉,此時,阿九不得不想起,莫海棠。
「貴妃娘娘因丞相的指使下毒謀害皇子,而被貶為庶人,而主謀莫丞相這因為事情敗露,連夜帶兵潛逃出了帝都,其子,亦帶兵在邊疆謀反叛變。」
「現下,陳將軍已經帶軍三萬,前去緝拿莫家。」
「呵呵呵呵……」
聽著右名說的這些,阿九終於無法控制情緒的笑出了聲。
聽聞她笑聲,君卿舞楞了片刻,冷聲道,「夫人,何故讓你突然如此開心?」
阿九一直不停的笑,聲音有一絲沙啞,或許是因為笑得過於厲害,大笑之後,眼睛都微微的濕潤。
「臣,這是替皇上高興。」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阿九迎上君卿舞探究的目光,「皇上,莫家終於按耐不住的開始奇兵造反。這個機會,皇上等了幾年,如今等到,臣當然為你開心。」
「更開心的是,你一開始佈置好的局,他們都如你期待的落了進去。不管是離間太后和莫家,不管是用子嗣做誘餌,不管是設計我去海棠殿,再嫁禍給莫海棠,皇上是步步為贏啊。」阿九輕笑了起來,「這天下,皇上果真是手段了得,臣不得不服。」
君卿舞眸色瞬間黯然,已經聽出了阿九語氣中的諷刺和嘲笑之意。
「你知道服便好。」君卿舞放開了阿九,起身站在床邊,俯視著她,「現在,莫家已經為叛軍,朝中上下都在聲討,大軍亦前往了邊境。而你知道,就兵力上,我們這邊有些不足,我們所有的精力都要放在戰事之上。莫家叛變之事上,你大有功勞,朕就允許你不用參與戰事,先休息為好」
「那臣真要謝謝皇上體恤下屬了。」
君卿舞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阿九一眼,轉身離去。
「皇上,秋墨呢,臣要見她。」
「不行。」君卿舞冷冷拒絕。
「你明知道這件事情和秋墨無關,為何要將她打入了宗人府?」
「無關?榮華夫人被貴妃下毒,作為你的貼身宮女,她卻沒有絲毫察覺,這個失職之罪,豈能原諒。更何況,大家都會聯想到,說不定,她就是莫家的幫兇。」
「你……你的意思就是根本不打算放她出來?」
「你想她出來?」
君卿舞回頭,眼眸深沉的看著阿九,「如果你想她早點出來,這段時間你就呆在這兒,哪也不要去,更別給朕人是生非。」
惹是生非?
「皇上,您說的惹是生非,是指的淑妃娘娘嗎?」念道這個名字,阿九眼底掠過一絲冷厲的殺意。
「聽夫人的口氣,似乎對淑妃娘娘頗有成見?」君卿舞眸色深邃,「那晚讓你去海棠殿,是朕的注意,和蘇眉無關。」
阿九抿唇不語,眸色冷然。
「夫人,你也別忘記了,當初是你自己答應保護她。」
「是嗎?但是,如今淑妃娘娘已經公然露面,顯然亦不用臣來保護,更何況,臣恐怕無能保護她了。」阿九抬起手指,打量著那纖纖十指。
這樣的一雙手,如果都看出來會殺人,
亦如蘇眉那樣漂亮的女人一樣。
孩子掉了,這其中,和蘇眉有脫不掉的干係。
她的那一掌下去,那個時候,孩子恐怕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而蘇眉的命,她必然取之。
君卿舞聽出了阿九語氣中意思。
「梅思暖!朕最反感後宮女人之間無聊的爭鬥,而且你別忘記了在蘇眉面前,你真正的身份。若是這般,那你這兩個月,都給朕禁足再此。你若有什麼不軌,你知道朕如何對付你。」
說完,對方拂袖而去。
他說的對付,阿九自然明白指的是景一碧和秋墨。
外面天色陰沉,似乎另外一場大雪即將到來。
君卿舞瞇著眼睛,看著濃濃的雲層,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皇上。」右名小心翼翼的走上去,「這樣隱瞞下去始終不是辦法,卑職擔心終究會被夫人發現的。」
「兩個月能行嗎?」
君卿舞轉頭看著右名,「兩個月,只要穩住了,朕就不信她還狠得下心。」
「這…夫人聰慧心思敏捷,卑職擔心堅持不了兩月。更何況,若是對夫人隱瞞實情,我擔心,夫人的個性會更容易傷了身子。」
「那就讓她安分點,安靜的待在宮中。」
「你的意思?」
右名恍然,然而細想又覺得不妥,「百藥傷身,這對腹中胎兒不利。孩子好不容易保住,卑職不敢用藥。」
君卿舞眸色掠過一絲溫柔,「那由朕來守著她吧。這件事情,萬不能洩露。」
「卑職明白。」
「還有,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得踏入這宮中。」看了一眼四周,他又低聲吩咐,「「將這兒給朕守嚴實。」
話音落,門口左傾的身影焦急的跑來,「皇上,前方來消息了。」
說著,遞上來了一封信。
將信拆開,君卿舞面色黯然,「景一碧呢?」
「碧公子在外侯著。」
左傾領著君卿舞走出來宮殿,離開時,感覺到,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回頭,看到阿九披著白色的狐裘站在走廊神,十分的消瘦。整張臉,蒼白若紙,白堙沒在裘領中,唯有一雙眼睛,明亮的出奇,甚至於,讓人不敢直視。
左傾對著阿九深深鞠躬,然後匆忙離去。
阿九裹緊了自己的狐裘披風,不由覺得全身一冷,問旁邊的宮女,「左大人病痊癒了?」
「夫人出事那晚,莫丞相帶著人欲衝入宮中強行帶走莫貴妃,左大人帶傷追捕,因為時間緊迫,亦不再休息。」
「左大人真是盡責。」
阿九點點頭,轉身回了廂房,卻突然想起一事,「我睡了多久了?」
「夫人您昏迷了六日。」
「六日?」
阿九不由低呼,手下意識的放在小腹上,堙在披風裡的臉浮起一絲憂傷。
轉頭看向外面的院子,眼角乾澀的疼,疼得好想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