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外放 文 / 冬日向晚
過了端午節，天氣一天比一天熱。
丁大人外放了肅州布政使參政，從三品官職，不日就要啟程上任。四品升到了三品，多少人一輩子都跨不過這個坎。楚夫人聽說後很是替好友高興，特意邀了丁夫人過府說話。長輩們自然有她們關注的話題，迎春就帶著丁夏言回了自己的院子聊天。
「唉，上次婉婷郡主在家裡辦茶會，你也不去。我們幾個都去了，就差你一個，怪沒有意思的。」丁夏言拿著帕子晃呀晃的。
迎春笑看著她，略帶遺憾的說：「上次我不是病了嘛！等下次有機會再去啊。夏函姐還是不肯出門嗎？」
天氣這麼好，雖說熱了些，好歹鮮花處處開，遍地芳菲盛啊。丁夏涵自從回京以後，就一直以備嫁為理由，除了上次太夫人做壽來過一次之外，就沒聽說她出過門。以前也沒覺得她有這麼宅。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姐姐，丁夏言一張小臉皺成一團，嘟著嘴道：「快別提了，也不知姐姐那根筋不對了。自從訂了親，就天天呆在屋子裡繡嫁妝，那嫁妝啊繡了能有那麼老多了。」丁夏言拿手誇張的比劃了一下，「我看都快能裝一個屋子了。連我娘勸她出來走走都不肯。」
她滑稽的樣子十分可笑，迎春呵呵笑起來：「這次丁伯父上任，你們跟著去嗎？」
「不去的。」丁夏言搖搖頭，「我娘要帶著姐姐在京中備嫁，好像姐姐的嫁妝還沒有採買全呢。恐怕得等姐姐嫁了之後，我們才去任上陪爹爹。」
丁夫人也正在說著同樣的話題：「等函兒出嫁以後，我們再到肅州陪老爺。這回就讓沈姨娘先陪著過去。也好有個人照顧他。」
沈姨娘生了一個兒子，是丁家唯一的男丁。丁夫人只生了兩個女兒，就沒有了動靜。沈姨娘還是丁夫人親自挑的，替丁大人納了進府的。
楚夫人點點頭笑道：「這次可要恭喜你了，等了一年就補了這個好缺。從三品，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丁夫人卻不是那麼樂觀：「如今西北戰事正緊，肅州那個地方，官兒哪裡是那麼好做的？肅州總兵李逸，原是如今西北大將軍陳志雲一手提拔起來的。那陳志雲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他父親以前可是忠順王手下的大將啊！聽說之前那個參政。就是說有通敵之嫌被他參了一本罷的官。那個參政好似曾和北靜王爺走的很近。」
楚夫人聽了一驚，忙安慰好友：「話不能這麼說，你們家又沒有跟誰走的特別近。我倒覺得這是一個陞遷的好機會。皇上之所以派了丁大人去，肯定是因為丁大人有他人不及的本事。說不定就是一次歷練，若是辦不好，大不了就是降一兩級，若是辦的好，從三品到正三品也不過就是半步之遙。倒時可就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
話出來真是簡單得很。丁夫人勉強笑笑：「也只能這樣了，希望我家大人能斡旋的好，平平安安的做完這三年也就是了。」
楚夫人拍拍她的手：「說不定這仗哪天就打完了，到時候形勢恐怕比現在要好的。」
丁夫人點點頭，轉而精神一振道：「算了，我們說那麼多也沒用。家裡都忙。咱們難得見一次，說點別的吧。我聽說你把你小姑的女兒接來了？」
「嗯。她父親公務繁忙，又不想續絃。家裡只得兩個姨娘，沒有一個正經的長輩。接過來。好歹有太夫人和我教導她，總好過在家裡跟著兩個姨娘。到時候怕是連說婆家都不易。」楚夫人提起這事。就不免想起賈敏托孤的那封信，很是有些唏噓。
八卦之心人人都有。丁夫人也不例外：「我聽說你家小姑做姑娘時可是個出名的美人。她這女兒是不是也長的十分的標緻？」
楚夫人並不想讓黛玉這麼小的年紀就在外頭散出美貌的名聲，她含蓄的笑笑：「確是和她母親生的十分相似，不過小姑娘家家的，哪裡又擔得起什麼美人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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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被丁夏言看得頗有些不大自在，這京城的人難不成都這樣？先是有個寶玉沒輕沒重的天天跑過來妹妹長妹妹短的圍著她轉。如今二姐姐的這位閨蜜怎麼也是這樣沒遮掩的盯著人看的。
梧桐從小丫頭手裡接過茶水，放到丁夏言面前，順勢擋在了黛玉的身前：「丁姑娘，喝茶。」
「哦，好，擱著吧。」丁夏言隨口應了一句，伸手拉著迎春道：「阿迎，你這個表妹長的真好看。」
迎春忍住像翻白眼的衝動。這丫頭，沒發現人家黛玉被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嗎？這會兒又口不擇言的張嘴就誇，只怕人家不覺得她爽快，只覺得她唐突了。
雖然迎春覺得黛玉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敏感尖刻，不過像丁夏言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人看也實在是太無禮了些。
「妹妹莫怪，我這些小姐妹和我玩鬧隨便慣了，並沒有唐突你的意思。」迎春笑著對黛玉解釋。
丁夏言一個勁的在一邊點頭：「嗯，嗯，我就是覺得你長得好看！可惜你還在孝裡，不能和我們去參加婉婷郡主的遊園會。要不然，讓那個什麼魏姑娘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美人。」
遊園會？魏姑娘？黛玉聽得一頭霧水，迎春也好奇的問道：「夏言，你說什麼遊園會？」
丁夏言這才想起迎春也在孝裡，怕是沒收到帖子的。她樂呵呵的說：「就是婉婷郡主的女兒彭玉，前些日子發了帖子給我們，說是她家園子裡的玫瑰開了，定了六月十一在家裡辦遊園會。上次賞菊會的時候，你沒去，彭姐姐還很是可惜呢。這次肯定是想邀你的，想是知道你們姐妹在孝裡，這才沒派帖子過來的。」
彭玉？婉婷郡主的女兒？自己好像沒見過她吧。迎春有些迷糊，她拉著丁夏言問道：「怎麼回事，我並沒有見過彭姑娘，怎麼無端端的問起我來？」
「嗯，不知道啊。」丁夏言的眼睛盯著鴛鴦端上來的淡黃色小點心，開始答非所問。
迎春見狀知道這個時候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只好將手鬆開。丁夏言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往嘴裡送去。
「真好吃！這是什麼啊？」丁夏言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開心的笑道。
「桂花綠豆涼糕。」迎春心裡還在糾結那素未蒙面的彭姑娘幹嘛要見她，有氣無力的答了丁夏言一句。
「綠豆？騙人啊！我家的綠豆糕怎麼是綠色的？」丁夏言又夾了一塊，順便指責迎春隨口哄弄她。
迎春咧了咧嘴，無奈道：「去了皮的綠豆嘛！」
旁邊傳來『噗嗤』一聲笑，迎春和丁夏言一起抬頭看過去，就見黛玉正拿著帕子捂著嘴笑。迎春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忙道：「讓妹妹看笑話了，我們這幾個小姐妹在一起素來都是沒什麼顧忌的。」
黛玉連連擺手，表情顯得有些許落寞：「我從前在家的時候，也沒個兄弟姐妹的。因身體不好，來往的朋友也不多，大多都是見了一面就不再見了。如今看到二姐姐和丁姑娘這樣說說笑笑的，覺得很是羨慕。」
迎春心中立時生出一股憐憫之心，還不等說話。丁夏言放下筷子朝黛玉道：「你哪裡不舒服，要趕緊找大夫看才是啊！」
「我這是胎裡帶來的病，不是一次半次就能看好了的。」黛玉說著咳了兩聲，梧桐趕忙上前拿了茶水遞上去。
前幾天孫太醫來請平安脈，對黛玉下的診斷是，先天不足，只怕是後天難以用藥物治癒。但若是靜心照顧，外加自己注意身體，倒也沒有大礙。又開了一張方子，不過就是一些凝神補氣之類的藥物。楚夫人命人拿了方子到濟春堂去配丸藥，打算讓黛玉長期吃著。
丁夏言聽了面露不忍，拉著黛玉的手勸道：「沒事，以後我們跟你玩，阿迎的妹妹就是我們的妹妹，以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算你一份。」
孩子氣的話，卻十分的讓人感動。黛玉鼻子發酸，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迎春嚇了一跳，趕忙勸道：「行了行了，好好的，說的人心裡怪不舒服的。」又朝黛玉道：「前兒濟春堂送來的藥，妹妹吃了覺得可好？」
那濟春堂不愧是老字號，配出來的藥就是比別家強。黛玉深吸了口氣，笑道：「他家的藥確實吃著比我以往的好些，這幾日胸中也不覺得很悶了。」
「那不就好了嘛！以後你認真吃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回頭等你出了孝期，我帶著你去婉婷郡主家的遊園會，讓那個姓魏的好好看看，到底什麼才叫美人。」丁夏言又提起魏姑娘，神情還頗為氣憤。
迎春忽然想起來，魏姑娘不就是宮裡那個靜嬪的表妹嗎？上次好像還給了探春氣受的呢！什麼時候又把丁夏言招惹了？
對這些無謂的人，有什麼可生氣的。迎春笑著轉移話題：「行了，說說趙姐姐吧，她出嫁前你們可都是去送了的，有沒有見到她繡的那些嫁妝，好看嗎？」
一句話將丁夏言的注意力拉了過來，笑嘻嘻的說起和周歆等人去送趙玥春時的情景。還說的繪聲繪色的，把黛玉也吸引了過來仔細的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