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章 議親 文 / 冬日向晚
第二天在梅院請過安，姐妹幾個一同陪著太夫人吃了早飯，迎春便帶著探春去了大廚房。
大廚房一應眾人見了兩位姑娘來了，趕忙上前行禮。迎春笑著說道：「嫂子如今有喜了，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操勞，母親讓我先監管大廚房的事務，往後還請眾位嬸子們和嫂子在時一樣才好。」
眾人紛紛應是，常媽媽笑著說道：「二姑娘說的是哪裡話，姑娘也不是頭一次管著大廚房了，咱們每天只是做事，不管是二奶奶管著還是二姑娘管著都是一樣的。」
迎春笑笑，這些僕婦都精明的很。王熙鳳是個厲害的，在她手底下這些人自然不敢造次。自己曾經管過家務，她們若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犯事，也要掂量掂量。可要是真的換一個好脾氣的或是沒管過事的，還不得讓她們欺負死。
向來這些高門大戶的僕婦，都是慣於看人臉色行事的。惹不起的人就奉承，惹得起的就不遺餘力的欺負。尤其是一些積年的老人，更是仗著自己在主子跟前有些臉面便不講規矩了。探春從小生活在侯府，是很明白這個道理的。如今見這些幾十歲的僕婦都對迎春十分的恭敬，不由得心裡暗暗下了決心，要趁這次的機會好好表現。
「三姑娘以後也會跟著我幫忙的，她的吩咐你們也要聽的，莫要欺負她年紀小就不理會。」迎春笑著拉了探春到跟前，對著一眾僕婦說道。
眾人忙道不敢，有個媳婦子眼尖，一眼看見平兒朝這邊走過來，便笑道：「平姑娘來了。」
迎春朝身後看去，見平兒一個人走了過來便笑道：「怎麼。我剛剛還說呢，你主子是反悔了，不打算把你借給我了，這會兒你倒是來了。」
平兒趕忙上前行禮笑道：「姑娘真是說笑了，哪能不來呢。姑娘可有什麼要做的。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你只管把嫂子的食譜安排好就行了。」迎春笑道。說著又朝面前站著的僕婦們看了一眼問道，「是誰在管著二奶奶的膳食的？」王熙鳳如今是府裡的寶貝。廚房裡安排了一個專門負責她每日三餐的僕婦。
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答應著站了出來。迎春看她穿衣打扮倒也乾淨，便笑著點了點頭對平兒說：「喏，我就把人撥給你了。你先把你們奶奶的事安排好了再說。」
接著又拉了探春。叫了常媽媽過來核對每日需採買的食材。
下午的時候，宮裡來人，指名要見太夫人。來人在梅院呆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聽說是元春身邊的一位姓尹的公公。紫陶去了一趟梅院。領回來一瓶玫瑰花露：「是娘娘賞的，光看這瓶子就覺得不是凡品。」
迎春接過那裝花露的瓶子來看。透明的玻璃瓶，露出裡淡粉紅色的花露，透過陽光看過去，就像是水晶一樣發亮。打開瓶子，往手心倒了一點出來，立時覺得一股玫瑰的香味飄散開來。紫陶吸吸鼻子，笑道：「果真是宮裡的好東西，似是比姑娘平日用的味道還要再好些。」
迎春將花露交給她收好，笑著說道：「宮裡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我們平日用的哪裡能比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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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從馮府出來，逕直回到了家中。家裡那兩個鬼見愁還是各自悶在屋裡不出來，也不嫌屋裡熱的慌。
丫鬟倚翠拿了托盤從書房出來，正撞見江氏進門。「芷蘭姐，你回來了。」倚翠叫著江氏做丫鬟時的名字，一邊笑著迎過來。
江氏點點頭，問道：「爺還在書房裡呢？」
「嗯，和朱九爺說話呢，這不我剛剛送了茶出來。」倚翠晃了晃手裡空空的托盤。
「她們兩個一直沒出來過？」江氏有些頭痛，不就是為了爭一塊衣料嘛！也值當得氣成這樣。那布氏也就罷了，一個蠻夷歌女，能懂得什麼？袁氏是怎麼回事，好歹也是正經人家讀過書的姑娘，怎麼也和那歌女一般見識。
「沒，布姑娘才剛隔著窗戶叫我送了杯蜜茶進去，袁姑娘沒動靜。」倚翠微微撇了撇嘴，連她一個丫鬟都覺得這兩個人鬧得不像話。一早上爺從外頭回來，買了幾塊衣料回來。芷蘭姐就讓她們兩個先挑，結果就為了一塊桃紅色的料子，兩個人就掐起來了。幸虧爺去了書房和朱九爺說話，她們兩個也礙著爺在家，沒敢大聲嚷嚷。要不然爺要是生氣了，她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唉，江氏歎了口氣，爺到底什麼時候才娶個正室回來管一管這家裡啊。
朱九留下吃了午飯才回兵營，江氏端了水給孫紹祖洗臉，一邊擰了濕帕子遞過去，一邊閒話道：「上午我過去對面馮家，聽說賈家的二姑娘正議親呢！」
孫紹祖擦臉的手頓了一下，忍不住開口問道：「議的哪家？」
「這個就不知道了，親事都還沒定下，也不好四處亂說吧。萬一要是不成，也不用傳的盡人皆知。」江氏沒注意孫紹祖的異樣，隨口答了一句。「對了，他們家那新宅子已經修葺好了，過幾日就搬過去了。爺有時間不如過去看看，到底是同袍，也不知有沒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
孫紹祖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江氏看他不像是有其他的事，便端了水盆出去，留他一個人在房裡休息。
上次和馮遠昇聊了一回之後，孫紹祖便有些心灰了。本以為可以就這樣算數，誰知道乍然聽說她正在議親，心裡沒來由的不平復起來。
瞞得這樣緊，這怕這親事也不算是上選，要不然賈家早就一口答應了，何必還來議親一說。想到這裡，孫紹祖有些坐不住了，難不成在議的是什麼紈褲子弟不成？那丫頭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庶出的身份，莫不是那些人嫌棄她是庶出，便沒有好人家去提親？
孫紹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午後的熱氣從窗外襲來，樹上的知了不停的叫喚，把他的心情弄得越加煩悶。他起身在屋裡來回的走了幾圈，拿不定主意是不是應該去一趟馮家直接問問馮遠昇。
外頭一陣敲門的聲音，布氏甜膩的嗓音從門外傳來：「爺在屋裡呢？奴家給爺端了冰鎮的酸梅湯過來。」
孫紹祖皺皺眉，這個布氏，目前來說還算是安分。不過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放鬆對這個女人的警惕之心。郝春來送出的東西，不咬死人都要毒暈人幾分。如今留著她，也不過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而已。
布氏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孫紹祖的回話，有張嘴嬌聲道：「爺，奴家拿了冰鎮的酸梅湯給爺消暑。」
孫紹祖沉聲道：「嗯，進來吧。」
布氏心中一喜，眼角朝西邊開了一條縫的窗子瞥了一眼。哼，姓袁的黃毛丫頭也有本事跟自己爭？也不看看她是個什麼貨色？布氏收回眼光，臉上掛上了媚人的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袁明麗把一切都看著眼裡，氣得渾身直哆嗦。一個下賤的歌女，連說話走路都是一副勾人的模樣。真是不知道爺怎麼會帶這樣一個賤人回來。可偏偏她不敢在孫紹祖面前大吵大鬧，只能自己在屋裡生悶氣。
孫紹祖看著布氏那一張描畫的精緻非常的臉，腦中閃過迎春不施脂粉的模樣。隨著布氏的走近，一陣甜香襲來，讓孫紹祖胃中泛酸，只覺得想要作嘔。
布氏看孫紹祖的臉色瞬間變化，趕忙走近幾步道：「爺是不是熱著了，奴家端了酸梅湯，爺快喝點吧。」
孫紹祖一手拿起白瓷碗，幾口將冰涼的酸梅湯喝了下去，這才將那一陣的嘔意壓了下去。
布氏卻會錯了意，接過孫紹祖手中的空碗，還順勢用拿在手裡那胭脂色的帕子輕輕劃過了他的手。一邊笑著用甜膩的聲音道：「爺要不要再喝些，奴家這就去拿。」
「不用了。」孫紹祖淡淡的應了一句。
偏這副模樣讓布氏覺得十分的吸引人，英俊的面孔，冷峻的氣勢，這才是男人嘛！布氏走近兩步，狀似無骨的靠在了孫紹祖的身上，一隻白膩小手放到孫紹祖的胸口，哼哼唧唧的說道：「爺這幾天沒回來，奴家都想死爺了。」
孫紹祖由得她賴在自己身上不起來，腦子裡卻繼續盤算著要不要去一趟馮家。
布氏自顧自的說了一通想念的話，抬起頭攬住孫紹祖的脖子，對著他耳邊吹氣：「爺想不想奴家？」
「嗯。」孫紹祖連推她一把都懶得動，隨意哼了一聲。
「那奴家給爺唱個曲可好？」布氏笑的眼都瞇起來。
「嗯。」孫紹祖笑了笑，「晚上再唱吧，我這會兒出去辦點事。」
晚上唱，那更好。布氏心裡頭樂開了花，趕忙應了一聲，從孫紹祖身上滑了下來站好。
孫紹祖整了整被布氏弄皺的衣裳，兩個人一起出了屋子。
「那我晚上給爺唱西江月可好？」布氏見西邊那扇窗戶還開著縫，故意放大了聲音嗲聲道。
「嗯。」孫紹祖點點頭，轉身出了府，直接去了馮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