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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九十六章 龍蛇再生 文 / 水無禎

    那個倒霉鬼就是大智行,自從知道抽籤結果後,到進入小世界的賽場前,昶浩都一直在搖頭。

    不知道是因為第三輪參選人數實在太少,還是昶浩的運氣實在太差了,太乙天尊抽籤時,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將他和大智行分到了一塊。

    昶浩當然不懼怕大智行,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壓力。

    有壓力才有進步的動力。上一次昶浩遇到的天邪鬼,一手源磁業火幾乎可以磨滅世間任何法寶,差點連昶浩自己都被磨滅了。但也正是因為有這麼嚴厲的環境來磨練,昶浩才能超越八部神形,並使變化之道圓滿。

    而這一次,遇到手裡有大聖級寶器的大智行,借這大聖之力磨練自己,應該也是好處多多。普通平聖對昶浩已沒什麼威脅了,但面對大聖的話又實在太過艱難,那麼手執大聖法器的大智行就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不過,希望大智行對那桿聖兵的掌控力能更好些,否則就它上次來找茬時的那實力,就算昶浩不出手光閃避,都能將它拖到活活累死了。

    就在昶浩尚神遊天外之時,他對面的大智行已經一振手中的蟠龍棍,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也不多說一句廢話。

    眼看著大智行提棍殺來,昶浩故伎重施,搖身一變化作大智行的模樣,伸手朝著蟠龍棍遙遙抓去。

    以昶浩現在圓滿的變化之道,再配合阿修羅道秘術,一旦變化成大智行,就等於連本質上也變成了這個人。不單止是外形,就連業報都能一併轉移過去,就算此時有「存在」的規則來審核身份,也會將他當作是大智行的一個合法分身,與本尊無二無別。

    如果連「存在」都認為他的身份合法,那蟠龍棍自然也不會去攻擊自己的主人,甚至昶浩再加一把力的話,還有可能反過來控制住蟠龍棍!

    就在昶浩心中打著如意算盤時,大智行忽然冷哼一聲。接著,蟠龍棍上泛起縷縷道痕,天誅地滅的聖力無聲無息地降臨,而且完全不因昶浩變成大智行而有剎那的遲滯!

    昶浩心頭微微一凜,僅僅就因為上次蜻蜓點水般交過一次手,大智行馬上就悟通了破解他變化之道的竅門,不愧是在聖人的門檻前徘徊了數千年的老牌准聖。

    這一次,大智行棍勢先發,但是直到棍至身前,昶浩已經變化後才激活聖力,這樣不管昶浩變成誰,都必定會被蟠龍棍鎖定。

    不過,大智行的這一擊,真正令人歎服的,還是它那一派不管面前是誰,都毫不猶豫一棍抽下去的氣勢。即使昶浩變成了它的模樣,甚至可能會施展什麼鏡像反擊,傷害反射的秘術,大智行都一律不管,照抽無誤!

    這就是一種夠狠的表現,就算是對自己都能這麼狠!難怪大智行能在一族之長的位置上屹立這麼多年而不被扳倒。

    昶浩暗歎一聲,不得不先行變招。現在天誅地滅的聖力臨頭壓來,以他不被天地承認的現狀,是萬萬不可硬接的。

    昶浩腳踏奇步,硬是以無界極速向後移動了半步,這半步爭取來的時間尚不足以施展源磁業火來蒙蔽天道,但是還來得及讓他再作第二次變化。

    當蟠龍棍再一次遞進至昶浩身前時,他已經變化作了閻摩羅奢的樣子。而且不單單只有樣子,他週身上下洋溢著旺盛的死亡氣息,一派將世間眾生的生死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大聖氣度。這一刻,根本就是閻摩羅奢復生了。

    雖然昶浩變化出的閻摩羅奢足夠嚇人,但大智行的手下並沒有絲毫遲滯。之前針對昶浩變化出來的大智行的聖力,已經因為失去目標而消散,但幾乎就在昶浩變化成閻摩羅奢的那一刻,另一股聖力便再度生起,始終緊咬他不放。

    大智行竟然能連續不斷地激活蟠龍棍,僅僅過了一天,它對這件聖器的掌控力就進步到了這樣的階段?!

    這當然不可能,昶浩腦中念頭疾轉不停。

    崇德上皇老奸巨猾,與它糾纏了數千年的大智行又豈是省油的燈?只不過,未到能真正決定勝負之時,大智行絕對不會洩露自己的底細。

    之前第一次見到大智行和崇德上皇對峙時,乃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更有華君、光明王這樣的高手在一邊觀戰,一旦真正的功夫洩底,那後果就不堪設想。當時崇德上皇是擺明著拒絕,而大智行雖然繼續挑戰,但實際上也根本沒盡全力。在那粗獷豪放的外表下,它一直都在演戲,騙過了崇德上皇,騙過了所有人!

    第二次,當大智行找上昶浩的時候,它也同樣未盡全力。崇德上皇奸計背後的險惡用心,它這個老對手豈會不知道?大智行故意遂了它之願,裝作氣勢洶洶地來找昶浩的茬,一來可以以莽漢的樣子繼續麻痺崇德上皇,二來也可以事先摸摸昶浩的底。畢竟和它齊名的華君都敗在了昶浩的手下,這個後起之秀的威脅是必須事先考慮到的。

    然後,因為神奇的抽籤結果,大智行居然真的和昶浩對上了,那它之前演的一系列大戲,也將收到成果。

    按大選規則,這個小世界中發生的戰鬥,不經雙方同意就不得洩漏具體詳情,大智行完全可以放開一切顧慮,拿出真正的實力來一戰到底。而且,在之前演戲時,昶浩也是被麻痺的一分子,猝不及防下很可能就會被大智行一擊得手!

    大智行連續激活蟠龍棍的方法,其實說白了也很簡單,不過就是四階巔峰後分心多用的能力罷了。當大智行激活蟠龍棍時,數念並起,當一念失去目標後,另一念繼續再來激活,無論昶浩的變化多麼迅捷,也永遠快不過心念的轉動。

    一棍揮下,昶浩的變化終有極限,但大智行的心念無窮無盡,那結果不言而明。同樣的,就算是崇德上皇運起源磁業火,企圖以源力蒙蔽天道,在運調能量時也絕不會快過大智行激活聖器的速度。

    這就是大智行真正的殺手鑭,它隱藏了數千年的一擊必殺之技。

    昶浩變化成的閻摩羅奢,嘴角處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大智行以前的隱藏實力之舉,雖然出乎意料,但是此刻卻令他隱隱生出興奮,因為這樣一來,大智行才有值得他藉以磨練的價值!

    單純靠變化已不可能騙過現在的蟠龍棍,但變化之道的真義,又豈是變化個外形這麼簡單?

    眼看蟠龍棍破空襲來,昶浩變化成的閻摩羅奢一振手中的生死之書,紅綠光輝溢出,於虛空中劃出縷縷道痕,竟然也同樣是一股天誅地滅的大聖之力!

    生死之書和蟠龍棍瞬間相撞,兩股聖力一觸之後就各自無聲無息的湮滅了,沒有激起絲毫波瀾。然後在下一刻,昶浩和大智行本身的力量才相撞在一起。

    「轟」的一聲悶響,昶浩和大智行各自朝後方跌開。現在他們的境界同樣是四階巔峰,肉身力量也大致相若,這麼一拼之下誰都討不了好。

    昶浩此時並未化作夜叉,身懷的數倍聖力也含而未放,對這樣的結果也不覺得出奇。倒是跌向了另一邊的大智行,這一刻驚駭欲絕。

    要知道,剛剛昶浩並沒有像崇德上皇那樣蒙蔽天道,而是真真正正地和天誅地滅的聖力硬拚了一回。能在天誅地滅的偉力之下夷然無損,那就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剛剛昶浩變化作閻摩羅奢所使出的那一擊,也同樣是天誅地滅級的!

    這個結論豈能不令人大跌眼鏡?明明是一介准聖,竟能抗衡大聖之力,這樣的戰績說出去,足以嚇死一堆聖人!

    昶浩風輕雲淡地飄在空中,一點也不為剛剛那驚煞人的戰果感到驕傲。他雖然表面上還是准聖,但實際上已經是無冕之聖,對上一件無法自主的大聖之器,只要活用自己的道,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雖然這個多元宇宙不承認昶浩,不會響應他索取力量的請求,但是並不會拒絕閻摩羅奢「分身」發出的請求。

    也就是說,只要昶浩變化作閻摩羅奢,就能打出和它一模一樣的死亡之力,不折不扣的,天誅地滅級的大聖之力!

    這就是變化之道至極致後的神妙效用,雖然昶浩無法將變化運用於己身之外,無法操縱身外的大道法則,但是只要他向多元宇宙亮出其他高手的「身份證」,那就能借用他們的道,而且沒有一絲折扣!

    即便不能成聖,若能借用到完整的聖人之力,又和成聖有什麼區別呢?

    「以你現在的成就,終於可以完全接受我們的力量了。」九聖龍在昶浩的腦海輕輕的歎息,「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刻了,等到我們的榮光能再度煥發的這一刻……」

    「小子,不要以為你以前借用我們力量的時候,就已經能百分百地發揮出來了……」

    「沒錯,以前你所能借用的,還僅僅是純粹的能量強度……」

    「幾乎無關乎道的運用,自然也達不到天誅地滅的威力……」

    「否則,你以前對上傑蒂絲和閻摩羅奢的時候,僅一龍之力就足以不敗,何況數龍並出?」

    「現在你雖未得聖果,卻有聖人之實,變化圓滿,已能將我們的力量完美借用……」

    「更重要的是,你現在已修成九具分身,若是各自變化,就能將我們九個一齊變化出來!」

    「若我們能九龍齊出,那在這個多元宇宙中,至聖之下將再無你的敵手!」

    「多少年了,終於又有一個可以值得我們追隨的主人了……」

    九龍在昶浩的腦中囉哩叭嗦地說了一通話,用以發洩沉睡太久的鬱悶。昶浩懶得去聽它們的起床囈語,指尖一彈,分出一具分身,變化作水之聖龍,主動朝著大智行發起了進攻。

    相較閻摩羅奢、頭婁摩這些只有一戰之緣的大聖,要變化出朝夕相伴這麼久的九龍,在力量上就可以演化得更加完善,操控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隨著水之聖龍橫空出現,龐大無匹,沒打一絲折扣的大聖之力臨頭壓來,大智行不得不舉棍相抗。

    蟠龍棍劃著縷縷道痕,和水之聖龍相撞在一起。兩股同樣是天誅地滅的聖力相互一觸,令整個小世界瞬間一暗,然後就無聲無息地湮滅無蹤。

    接下來,分身和大智行自身的力量才轟然相撞,飆起了漫天能量狂瀾。

    昶浩的水龍化身微微一晃,就藉著道力將反震回來的力道全數消解。而對面的大智行則向後飛退了一大段距離,最後蟠龍棍往地面一拄,這才剎住了後退的勢頭。

    「繼續。」昶浩微微一笑,又是一具分身份化出來,化作了火之聖龍。

    這一次,水火二龍同時朝著大智行衝去,水火交攻,威力更甚!

    大智行怒喝一聲,雙手握在蟠龍棍正中,以棍頭棍尾分別抽擊迎面襲來的兩龍。

    蟠龍棍在大智行的催動下,劃著兩道深深道痕,不分先後地同時撞上水火二龍。

    「哦?」電光火石之間,昶浩感覺到蟠龍棍中同時湧現出兩股聖力。大智行分心二用,竟然能令蟠龍棍復甦到這樣的地步,不愧是久享盛名的巔峰准聖。

    然後,四股聖力以蟠龍棍為戰場,瞬間相撞在了一起。

    「哇!」

    大智行渾身濺血,像是一個破麻袋般向後拋跌出去。它靈活地調動蟠龍棍,部分再現了聖人以寡敵眾的威能,即使同時對上兩龍也不至於無力還手。

    但是大智行終究不是聖人,就算蟠龍棍能化去天誅地滅的聖力,但隨後而來的昶浩化身的攻擊力道,卻只能由它自己來承受。可是,就算是穆罕默德這樣的老牌聖人,在以寡敵眾時都不能化盡複數的反作用力,現在未成聖的大智行又豈能做得更好?

    看著大智行那副半死不活的慘相,昶浩淡淡地說話了。

    「摩呼羅迦王的狀況似乎不甚良好,不知尚能戰否?雖然你有大聖之器在手,但小子也並未用上全力,萬一傷了殿下,那就不美了。」

    和以前一樣,昶浩也沒打算下死手,畢竟活著的人才能談條件。以他看來,大智行這一次能挨上兩龍之力,即使是借助了聖器,也算是駭世驚俗了,自己見好就收即可。

    豈料,大智行一點也不領這個情。

    「小輩說得太狂妄了。」大智行抬起一張染血的蛇臉,「還真的以為我族聖器,就僅僅只有這種程度?」

    說罷,大智行一拄手中蟠龍棍,連續幾個法訣打入了棍身之中。

    數聲微不可聞的輕響發出,然後昶浩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聖人獨有的波動自那蟠龍棍中散發出來。那波動隨著大智行的施法而逐漸明晰起來,就好像一輪紅日自大地之下緩緩升起,又好似一個久睡不起的人正在逐漸清醒。

    「原來,這件聖器的兵魂,一直都被封印了起來,難怪我總覺得這麼彆扭。」昶浩輕輕點了點頭。

    就他數次和這件聖器對拼的情況來看,這蟠龍棍雖然能引動天誅地滅級的聖力襲敵,但也就僅止於此了。昶浩得道之後,境界大漲,但是卻無法用自己的道感應到棍中聖魂的聖道。而且平時既不見大智行藉此棍發動規則,又沒有通靈法寶的種種妙用,一點也不像是一件真正的大聖之器。

    初時昶浩還以為是大智行修為不足,無法完全發揮出聖器的威力,現在看來,卻是八歧大蛇在遠古之前就下了多重封印,避免族人因力量不足而遭到反噬。

    封印解開了一重後,蟠龍棍無須他人激活就自主復甦了,一縷縷道痕在棍身四周遊動,聖威隱隱。

    「摩呼羅迦王何不將封印徹底解開,讓小子得一睹大聖寶器的真正風範呢?」昶浩笑了笑,望向執棍而立的大智行。

    「哼!等你活得下來的時候再說這句話把!」大智行冷哼一聲。

    現在棍中的兵魂並未完全甦醒,尚是處於一種半夢半醒,朦朧不清的狀態。不過若有大智行的心念引導,發揮出大聖的過半實力並不困難,難怪它口氣這麼大。

    另外,蟠龍棍中的封印乃是八歧大蛇所留,一旦解開,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另一個內宇宙聖人來重新下封印了。所以未到迫不得已時,大智行也不敢真正解開所有封印。

    「既然摩呼羅迦王有此膽識,那小子就得罪了。」

    昶浩點點頭,兩具分身再度化作水火雙龍,繼續像上次那樣朝著大智行壓去。

    「小子,故伎重施是沒有意義的。」大智行冷冷地丟下一句,然後蟠龍棍掄起,舞成了一個圓盤迎向雙龍。

    蟠龍棍所化的圓盤之中,隱隱有道韻流轉,其自身更是化作了一個天然的道符。

    「這是……平衡之道,終於有點意思了。」

    昶浩以自身之道,第一時間感覺到了蟠龍棍中所蘊的聖道,不禁有點見獵心喜。

    下一刻,水火雙龍和蟠龍棍再度相撞,能量湮滅的異相一閃而逝後,雙方各自退開,均是夷然無損。

    「不錯。」昶浩召回那兩具分身,看著大智行點了點頭。

    這一次,大智行成功激活了蟠龍棍中的平衡之道,完美地化解了水火雙龍截然相反的兩種聖力。而且,大智行的心念入主蟠龍棍中,引導大聖之道運行,也就間接獲得了大聖的幾分聖果,於是與昶浩兩具分身之間的能量衝擊再也不能反噬到它。

    「小子,這次換我來進攻了!」

    隨著一聲大喝,大智行提棍躍起。蟠龍棍在它手中舞成一個完美無瑕的渾圓,其中隱隱有一種混沌初開,萬物萌長的味道。

    接著,大智行長長的蛇身扭作了一個「s」形,嵌入了這個完美圓形之中。剎那間,陰陽分隔,鴻蒙開闢,整個圓形化作了一個天然的太極圖,而大智行執棍的雙手則化作了太極上的陰陽兩個極點。

    這整個太極圖形中,大智行與蟠龍棍相合,共同演繹出了一個承載大道,圓滿無缺的先天道符。

    「好!」昶浩看著這一招,不由大聲喝彩。

    太極調和陰陽,本就是詮釋平衡大道最好的載體,而內蘊平衡之道的蟠龍棍,又是繪製太極的最佳工具。這兩者相乘,相得益彰,再加上大智行以己身嵌入太極中,共化道符,令這個圖形昇華到了一種先天圓滿的高度。

    現在這個道符天然合道,不但能將蟠龍棍的聖力發揮至極致,甚至有可能超過了原本被煉成了蟠龍棍的那位大聖。如果大智行已經成聖了,那這個先天道符的威力更是足以等於內宇宙聖人的一擊!!!

    這種先天大道的演繹妙法,不用說,定是出自八歧大蛇之手,也只有內宇宙聖人的成就,才可能思悟出這種集拳法道術於一體的神奇秘術。即使它現在早已隕落,它的族人也能藉此秘術和聖器,在諸天萬界中佔得一席之地。

    面對這前所未見的強大招式,昶浩不閃不避,只是放出一具分身化作了阿斯蘭,主動朝著大智行襲去。他曾吸收過阿斯蘭的心靈之光,要重新化現出這一尊大聖來,也是毫不困難。

    變化出來的阿斯蘭獅面人身,手中結出大威德十方降服印,一把朝著大智行按下。手印過處,虛空坍陷,日月無光,大聖之威彰顯無餘。

    大智行與蟠龍棍所化的道符,雖然沒有帶起絲毫驚人的聲勢,但是樸實無華之中另有一種大氣磅礡,硬是一分不讓地迎向了空中壓來的阿斯蘭化身。

    整個小世界之中忽然一暗,似乎這一擊就將所有的光明拖曳到了同一個奇點中,然後天地復明,只見大智行手舉蟠龍棍,死死地抵住了阿斯蘭化身。

    太極圖形之中,縷縷道痕流動,天然交織成重重法陣,硬是擋下了大威德十方降服印的威力,不愧是大聖之器加上至聖道符才演繹出的妙招。

    這一次,雙方比拚的不再是自多元宇宙反饋回來的天誅之力,而是各自對於道的領悟深度和掌握的熟練度。換個通俗點的比喻,若之前他們比拚的是爆發力,那現在比拚的則是耐力。

    數十息之後,對峙雙方的高下初見端倪。大智行雖然還在死死支撐著,但是它的肉身卻在不斷崩碎。先是從執棍的雙手開始,然後到冗長的蛇軀,大智行的身體在逐分逐分地消失,被雙方比拚中溢散出的大道之力一點點碾成了齏粉。

    大威德十方降服印可是遇強則更強的因果律奇招,任憑八歧大蛇傳下的道符多麼神妙,都要被這一招耗空所有力量。大智行現在化為了道符的一部分,自然也得和蟠龍棍一起承受大威德印的壓力,但是它的肉身可遠遠比不上蟠龍棍堅固,又沒有自身的聖道守護,結果就是道符還可以支撐下去,它這個主持者卻不行了。

    看到這一幕,昶浩輕歎了一聲。他不過得了阿斯蘭一絲心靈之光,藉此化現出來的化身就有此等威力,遙想當年阿斯蘭全盛時的大聖風範,又是何等令人心馳神往?

    只可惜,當年阿斯蘭早早地分割出一絲心靈之光留待有緣,導致了實力下跌,否則哪輪得到傑蒂絲這種貨色糾纏了它上千年?堂堂的妖族三聖之一,又是文殊師利肋侍,若力量巔峰之時,一口氣就能將傑蒂絲這種平聖吹死了。

    就在昶浩回憶著往事時,大智行的身體已幾乎完全崩毀,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頭顱。作為太極陰陽兩點的雙手,和分隔陰陽的蛇軀都已經毀盡,這個道符也將無法持續多久,很快就會被大威德十方降服印徹底碾壓成飛灰。

    不過大智行倒也硬氣,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出口叫停,反而是用最後剩下的一張嘴咬住蟠龍棍,豁盡僅存的力量維持著太極道符。

    這時候,昶浩變化出來的阿斯蘭,如煙一般地消去了。要變化出大聖來,對他這樣初得聖道的人來說負擔也不小,僅僅來上幾擊天誅地滅還可以,若想長時間拼道則不行,畢竟天道不可久欺。再說,阿斯蘭可是證得無上成就,超脫出了此多元宇宙的人物,若是將它變化出來太久,終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阿斯蘭化身已去,但現在的大智行僅剩下一個頭顱,昶浩只要再追加一擊,就能將這個摩呼羅迦王徹底抹殺,然後到手一件已解開部分封印的大聖之器……

    昶浩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付諸於行動。誰知道那蟠龍棍中,有沒有八歧大蛇設下的禁制?現在昶浩要應付大聖還可以,但至聖……還是不要冒這個險吧。再說,南中洲隊手裡還有聖盃和天隕晶鋼,哪樣不是比這蟠龍棍更好?實在沒必要貪得無厭。

    「摩呼羅迦王,請問現在我們可以和談了麼?」昶浩最後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淡淡地出聲詢問。

    「哼!小子倒是機靈,居然能忍得住沒有來貪這寶器。」

    大智行的雙目中閃過一絲寒光,「否則我一定要會讓你好看!」

    丟下這句話後,大智行突然暴喝一聲。

    「龍蛇再生!」

    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本來僅剩下一個頭顱的大智行,殘破的肉身竟然在一瞬間恢復如初,而且沒有絲毫曾受到過重傷的樣子!

    「這是某種快速治療己身的秘術,其神效幾乎不下於巫體的形態轉換!」即使以昶浩現在的心境,也不由吃了一驚。

    大智行身懷如此秘術,那如果剛剛昶浩只要生起一點貪念,想去攝收蟠龍棍的話,定然會遭到暗中的偷襲。

    不過,若昶浩真的想要那蟠龍棍,大智行的後手也不一定奏效。

    昶浩的變化之道已經圓滿,不管受到任何重傷,只要變化成未受傷時的自己,就一點事都沒有。除非是沒有任何餘地的一擊斃命,連帶道心都被毀滅,否則昶浩就形同不死之身,比以前的巫體還要耐操。更何況,現在昶浩共有九具分身,只要一具不滅,隨時都能恢復最強陣容。

    大智行當然不知道昶浩如此難殺,不過因為後者沒動貪念,它的語氣中終於多了幾分尊重。

    「小子,你也拿出全力來吧!」大智行重組肉身後,再度與蟠龍棍同化道符,朝著昶浩當頭壓來。

    「既然我已將蟠龍棍激活到了這種程度,你也拿出些誠意來,少藏私了!」

    昶浩一笑,四具分身份出,化作了水火光暗四龍,盤旋互絞著迎向大智行所化的道符。

    四龍在空中交錯相纏,共同組成了一個四象圖紋。雖然還沒有達到內宇宙聖人畫出的先天道符的高度,但水火相濟,光暗相生,威力也不同凡響。

    小世界於瞬間的黑暗之後又再度復明,這一擊的結果,昶浩的四具分身盡皆化作了齏粉,而大智行的肉身也再度殘破。

    「這還不夠!」大智行瞬間重組肉身,同時大聲叫道,「拿出你全部的實力來,這點小伎倆還是不夠看!」

    「如你所願。」

    昶浩點點頭,然後八具分身自他體內分化而出,變化作了八位聖龍。

    這一次,地水風火金雷光暗齊出,八龍於虛空中結成了一個八卦圖形,和大智行所化的太極道符遙遙相對。

    再一次無聲無息的暗而復明後,大智行的肉身整個兒崩碎,僅剩被蟠龍棍護住的元神。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傷勢,大智行也在瞬間恢復如初了,甚至還有精力繼續大喝。

    「痛快!多少年了,都沒人能將我傷到這種地步!不過你若技僅於此,那可就贏不了我!」

    昶浩皺起眉頭,想不到大智行解開蟠龍棍的部分封印,並與其同化道符後,居然變得這麼難解決。八龍之力都不能將其一擊擊潰,僅僅只能和阿斯蘭的一記大威德法印的結果相若。

    那種名為「龍蛇再生」的治療秘術,雖然非常神效,但消耗的能量定然也不小。如果是在平時,昶浩大可以慢慢玩消耗戰,將大智行活活拖垮。可是,現在大智行與蟠龍棍一同成為道符的組成部分,間接分享到了部分大聖道果,也可以做到能量無限,卻是不再怕久戰。

    昶浩現在也沒有豁盡全力,如果他將最後一具分身也變化成空之聖龍,九龍齊出布成九龍神火陣的話,絕對能勝過大智行這個還不算完美平衡的先天道符。但是,只要昶浩將這最後一身也加以變化,那就等於是自爆弱點,實在太過危險。

    現在昶浩之所以能千變萬化,奧秘全在於他有一身始終未變,置身事外。這具恆常不變的分身,就是其他分身得以千變萬化的保證,必須有一個不變的前提存在,才能有接下來的無窮變化。

    變化之道之所以能再現他人的力量,甚至欺騙過天地大道,就是因為變化之時,能做到徹底轉變,完完全全地化作被變化之物。比如說,昶浩將自己變成閻摩羅奢,變化到極致之時,不但外形和力量能惟妙惟肖,就連靈魂的波動和思維的方式,都能和原本的人物別無二致。也只有這樣做,才能將大聖之力完完全全的變化出來。

    但是,這時候問題也來了,這樣變化出來的閻摩羅奢,就連思維模式都是屬於那個死鬼的,根本就等於將這個鬼王復活了過來。試問一下,若是神智正常的閻摩羅奢,得到了這樣一個「復活」的機會,豈可能再將自己變化回昶浩?這種時候,就要靠其他未變化的分身將這具分身給變化回來了。

    所以,昶浩不管如何變化,都必須保證至少有一身不變,這可是他能不能再變化回自己的底線。

    這個就是變化之道的真義之一,不單止昶浩,就是那同樣掌握了變化的孫悟空,也避不開這個限制。

    《西遊記》中的孫猴子,學有七十二變,可變天上天下任一事物。它的道行自然要比昶浩深厚,但也必須遵循萬變之中有一不變的真義,否則只要稍一變化,那猴子王就不復存在,再也變不回來了。

    只不過,孫悟空的不變之處要比昶浩的範圍小多了。現在的昶浩必須要有至少一具分身作保,而孫悟空的七十二具分身都可變化,只不過最後剩下的唯一不變之處,通常情況下就是它拖著的那根尾巴。

    君不見,孫悟空變成神廟誑楊戩的時候,尾巴無處可收,不得不變作豎在廟後的旗桿;變成老妖和小妖去誑金角銀角的時候,又是因為尾巴而兩次被豬八戒認出來。無論是楊戩還是豬八戒,同樣精擅變化,所以孫悟空那根不變的尾巴,總是它露餡的唯一破綻,最後的罩門所在。

    如果現在昶浩九身盡出,全部變化成九龍,倒也不至於變不回來。九龍和他訂有契約,只要順著這契約反溯回去,還是能保證性命的。但是九龍並沒有掌握變化之道,即使有心要變化回來,也會花費一番周折,這期間將難免出現昶浩暫時不復存在的情況。這時候只要九身遭到毀滅性打擊,那昶浩就無法再用變化之道恢復分身,將會失去不死不滅的優勢。

    也就是說,只要昶浩徹底變成了九龍,那當他最強的這個時候,也將是他最弱之時。最強與最弱同時顯露,這就是所謂「遁去的一」,變化之道的罩門所在。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時,昶浩絕不可能動用最後一具未變的分身。

    但是,如果不完全調用出九龍之力佈陣,又該如何戰勝眼前的大智行呢?

    現在大智行使出了傳自八歧大蛇的神妙招式,與蟠龍棍共同化作道符,威力無窮,若非現在昶浩能變化出八龍,恐怕也是一招敗落的結果。雖然現在大智行本身跟不上先天道符的高度,每一次都被打得粉身碎骨,但它藉著龍蛇再生秘術,每一次都能瞬間復原,硬是營造出一種僵持不下的局面。

    龐大無匹的道力在雙方對轟中流轉,雖然沒有對周圍的小世界造成實質性的破壞,但也時不時導致了忽明忽暗的異相。現在對戰雙方都還不是真正的聖人,即使借用了道果,仍然無法第一時間消除對世界的影響。

    在這忽明忽暗之中,昶浩操縱著八龍和大智行硬拚,自己置身事外,倒是有足夠的時間來觀察和思索。

    大智行雖然能與道符合一,但它自身明顯就是道符的短板,不斷崩碎的**就是個明證。至於它那種瞬間復原的秘術,昶浩看了這麼久,也算看出了一點端倪。

    哪裡有短板,哪裡就是最適宜進攻的弱點,現在只要能將大智行從道符中分離出來,那這個先天道符就不攻自破。

    昶浩再清理一遍想好的戰術,然後他這最後一具分身動了。

    這一次,昶浩並沒有將這最後一具分身加以變化,而是打出了剛剛從上一局中學曉的大招。

    「源磁業火!」

    滾滾源力破空而來,如火如荼,以無比猛烈之勢狠狠地插入大智行與八龍的酣戰之中。

    這時候,大智行的身體又因為二力相沖而被打個粉碎,它正想運起龍蛇再生秘術修復肉身,熊熊燃燒的業火就已經湧至。

    在業火的包圍中,大智行那才剛剛有了一個框架的身體,就像一件脆弱的瓷器一般,瞬間瓦解,比以前昶浩的神形第一次被滅時更快!

    通常情況下,大智行的身體當然沒這麼脆弱,但是它現在使用的修復秘術,卻剛好被源磁業火所克制。

    根據昶浩之前的觀察,大智行的龍蛇再生秘術,應該是事先將自身的詳盡情報寫入法陣,保存在靈魂中,等到必要的時候,隨時都能根據法陣中的資料,瞬間修復身體。在戰鬥中,這種秘術極其有用,不管是受到何等重傷,甚至是肉身整個兒粉碎,只要靈魂中保存的法陣尚在,就能迅速復原,最多損失一點能量罷了。

    現在大智行自身和蟠龍棍相合,共享大聖道果,也就等於是能量無限,只要靈魂尚在,就是不死不滅。而它在與蟠龍棍相合後,靈魂直接受到大聖法力的保護,除非一擊擊破那個先天道符,否則通常的攻擊都傷不到它的靈魂。

    不過,每當大智行修復身體的時候,就必須先從靈魂中拷貝法陣出來,然後在能量的催化下才能重新化作新的身體。而放出的法陣一旦遇到了源磁業火,那可就糟糕了。

    源磁業火是不能直接摧毀法陣,但是人為布下的陣勢,都必須用意念去引導才能運轉起來,只要被業火吞噬了主導法陣的意念,那不管多麼神妙的法陣都不得不停滯下來。

    眼看成功阻止了大智行的再生秘術,昶浩一揮手,熊熊業火將面前的道符整個兒包圍起來,而化現出來的八龍也再度壓來。

    現在大智行肉身粉碎,先天道符不再完整,估計很難再擋下八龍合力的這一擊。同時,源磁業火在一旁伺機而動,一旦道符在重擊之下出現破綻,就能趁機傷害到大智行的靈魂與及其中保存的法陣,令這個摩呼羅迦王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當然,昶浩依舊沒有把事做絕,八龍逼而不攻,業火圍而不侵,多少留下了一線餘地。到了現在,昶浩還是希望大智行能抓住最後的時機充分考慮,好早點做出明智的決定。

    不過,從大智行處傳來的精神波動,明確地拒絕了昶浩的好意。

    「我地龍一脈從來就不需要別人可憐,而且我也沒有淪落到要人可憐的地步!」

    丟下這句話,大智行作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它殘留的元神不再繼續重組肉身,而是整個兒遁入了蟠龍棍中,與這件大聖法寶合而為一。然後在下一刻,蟠龍棍中再度傳來封印破碎的聲音,大智行竟然又解開了棍中的一重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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