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二七章 欺人太甚 文 / 大河壩
陳府現在是陳群的時代,管家是陳祥,在陳群的爺爺陳寔後期,陳群父親陳紀的時代,陳府管家是陳祥的父親陳安,可以預見,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陳府下一任管家就是陳浮。
陳安、陳祥、陳浮,這祖孫三代人,都是陳家的家奴,但卻是地位特殊的家奴。陳安祖孫三代都受到陳家的看重,這裡面也是有故事的。陳群的祖父陳寔曾擔任過太丘長,在一次出行的路上被土匪攻擊,幸虧陳安拚死相救,這才得以倖免」「。從此之後,陳安從一個小小奴僕一躍成為陳府管家。之後,陳安的兒子陳祥擔任陳府管家。陳祥的年齡比陳群的父親陳紀還要小不少,比陳群大幾歲,是陳群兒時的玩伴和書僮。
這樣的家庭背景和故事之下,就注定陳安祖孫三代在陳家很吃得開。而現在,陳群又是陳家年青一代最有出息的一個人,是當之無愧的長房長支,陳家嫡長子,在陳紀去世之後,注定會繼承陳家家主之位。陳祥這樣一個陳群兒時玩伴的身份,自然跟著水漲船高,成為陳府不可撼動的大管家。
管家是個什麼概念?能擔任管家的人,不但要有很高的能力,能鎮住家裡的一干人等,還必須對主人完全忠誠。用現代的角色類比,大約相當於官員們的秘書或者司機,都是身邊的親近人。現在人都知道,想跟某個官員搭上關係,走秘書或者司機這條線不錯,古人更加知道。所以,陳祥的地位,不止在陳府超然,即使在整個徐州,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
陳群擔任大將軍府西曹緣,主管徐州人事任命和建議,一句話能決定許多人的命運。自然而然的,陳祥的地位就跟著飛漲!八百石的縣令,六百石的縣長,這樣的人物在他面前,就像是個孫子。兩千石的太守,跟陳祥稱兄道弟,比親兄弟還親。一些想陞官的人,更是把他當祖宗伺候著。
每當休沐日,陳府總是人滿為患,不知多少人想去見陳群。陳祥這個大管家在這個時候就有決定權,你想見我家公子?好啊,那得看你能付出多少代價!
於是,一來二往的,才兩三年功夫,陳祥便富得流油了。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約就是這個道理。宰相家的門子就是七品官,那這管家呢?還不得是個三品的呀?
有這樣一個爹,就注定陳浮也是一號人物。加之陳浮小伙子長相漂亮,會說話,會討好人,自然很受陳群和父親陳紀的喜愛。大家門兒裡有一個奇怪但又很正常的現象,庶子的地位非常低。這也是為了防止嫡子和庶子之爭,而早做安排。許多家族裡,嫡子會受到良好的教育,而庶子就慘了。甚至有些更加激進的家族,只會教育好嫡長子,連嫡次子就給教廢了才罷休。
就以陳家為例,陳群那個九歲的庶子,地位跟奴僕差不多。而相反的是,管家陳祥的兒子陳浮,卻享受著非常高的待遇!陳群很喜歡,陳紀很喜歡,陳群現在還沒有正妻,只有三個小妾,這就讓盼孫子的陳母很是著急,一來二去的,看著陳浮伶俐,陳母愣是把陳浮當成親孫子,於是,他也就成了現在陳家的頭號公子哥兒。
尤其是去年年初開始,陳紀老爺子身體不好,不能再管事,只是偶爾參加一些社交活動,家裡的大權完全掌握在陳母手中,這樣一來,陳浮的地位更是了不得!
一般情況下,當兒子的都比當爹的囂張,就像李剛和他兒子那樣。陳祥和陳浮也這樣,陳祥算得上是囂張,那麼陳浮就是徹徹底底的跋扈了!一個管家的兒子,說起來只是一個奴僕,可實際上,卻比爺還爺,在下邳城裡,這小子囂張跋扈了可不是一兩天了。以他為首,一群紈褲湊在一起,成了一個小團體,整日裡惹是生非,打架鬥毆,在城內縱馬狂奔撞傷人命,強搶民女,搶外地客商的東西,敲寡婦門之類的噁心事,這幫小子沒少幹過。
現在,他已經被稱為下邳城第一大害!
下邳令劉達看不過眼,幾次想收拾他。卻不想這小子雖然囂張,可也不傻,知道落到劉達的手裡準沒個好兒,所以早就在下邳縣的皂隸裡收買了一些內線。劉達的幾次行動,都被他溜了。後來劉達實在忍不住,找到劉備,想收拾這小子。可劉備卻把這件事一壓再壓,最後不了了之。如果按照劉達以前的暴脾氣,他恨不得帶人強闖陳府,把這小子給收拾了。可惜,他不能!現在的他,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無牽無掛了。法正與他的女子劉氏已經成婚,為了法正的前途,他也不敢把陳群得罪的太狠了。
田凡對陳家的事情多少有些瞭解,但他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或者說,他沒有那麼多精力管這些糟心事兒。以前,陳浮雖然胡鬧,可也沒鬧到田凡頭上,沒惹著田凡的人,他也就不去多管。可現在不一樣了,馬均啊,那可是田凡的得力臂助啊,誰敢惹他,誰就得倒霉,沒商量,別說是陳浮了,就是陳群也不例外!
毛太祖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這句話田凡很贊同,但是,以前他顧慮太多,有些事不能隨心所欲。可今時不同往日,老子就是一個軍人,那就應該是個粗人,我都打算惹點禍了,你陳浮正好撞在槍口上,算你丫倒霉!
馬均的宅子在下邳城南,這是下邳的平民區,房屋低矮,且多數都是草屋。在如今下邳寸土寸金的時代,這裡的許多房屋都變成了磚瓦房,可馬均的宅子,卻依舊沒有變化。馬均的匠戶身份,就注定他會異常低調,其實不只是他,蒲元、趙山等人更加低調,一直住在城外,在城內根本沒有宅子。
田凡的到來,引起了一陣轟動。這個地方一般不會有貴人來的,看田凡的行頭和扈從,就知道不是凡人。畢竟二十個全身鐵甲的護衛,四五個門客,全部騎馬隨行,一輛寬大的馬車,不是一般人能配備的。
馬家的院子不大,只是一個簡單的三進小院落,佔地也就一畝多的樣子。破舊的大門,低矮的門樓,門口沒有石獅子,絲毫看不出兩千石大員所應該具有的氣派。讓田凡意外的是,門上有不少刻痕,看起來像是刀劍劈砍造成的,看木頭茬子還很新,大約是剛剛搞出來的。
田凡也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想太多。他下了馬,往手心裡哈了一口熱氣,搓搓手,跺跺腳。陽光挺暖和,可是騎在馬上卻有點冷,他的手都凍木了。
緩了緩,他來到馬車旁,掀開車簾,只見思雨正在收拾藥箱。
因為要出遠門,所以思雨穿了一件貂皮大氅,火紅的火狐皮為領子,黑色的貂皮為表,將她一副嬌顏映襯的更加美麗生動。
思雨沒有回頭,敢不聲不響的掀開車簾的,大約只有田凡一個人。直到收拾完了藥箱,她這才轉身,也沒有說話,只是將藥箱遞給田凡。田凡一手提著藥箱,伸出一隻手臂,思雨也沒有客氣,一手扶著他的手臂,一手扶著車轅下了車。之後,思雨稍稍收拾一下儀容,兩人並肩來到府門口。由始至終,兩人一句話不說,但是卻相當默契。
朱淵拍拍門,半晌不見答應。再次拍門,依舊沒有人答應。直到田凡就要失去耐心,準備踹門的時候,門內才傳出聲響。
一個老頭兒將門打開一條縫,膽怯的從門縫裡往外一看。那老頭年齡很大,臉上如同枯樹皮般的皺紋,顫顫巍巍的拄著一根拐棍,身體和拐棍兒都顫巍巍的,一副隨時可能斃命的樣子。由於角度問題,他沒能看見田凡和思雨,只見到了腰間懸著寶劍的朱淵,以及他身後幾個田府的門客。老頭兒嚇得渾身一哆嗦,顫聲道:「你們找錯人了!你們找錯人了!」說著,就要關上門。
田凡忙上前一步,將門兒推住,微笑著道:「馬叔,是我呀,您不認識了?」
老頭仔細打量田凡幾眼,這才確認是田凡,他激動的哆嗦著嘴唇,將門兒打開,哀聲道:「田將軍啊,你怎麼才來呀?我家主人……」說著,兩行濁淚慢慢從他無神的雙眼中爬了出來。田凡來過馬均家幾次,馬均家的幾個僕人和這個老管家,都認識他。
田凡心頭一緊,顫聲道:「馬叔,您這是……德衡怎麼樣了?難道他……」
老頭兒收了淚,長歎一聲,道:「主人的傷勢經過秦姑娘兩次治療,本來沒什麼的,可是……田將軍啊,他陳家欺人太甚啊!那個什麼叫陳浮的豎子,這幾天天天來鬧一次,主人為了這事,氣得吐過三次血哇!」說著,老頭兒又落了淚。
來的路上,田凡問過思雨,她在馬均受傷當日來過一次,之後大年初五來過一次,見他的傷勢已經穩定,給他留了藥物,就沒再來過。據她說,馬均的傷勢恢復的不錯。
可此時一聽馬均傷勢加重,還吐血三次,田凡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他氣得渾身發抖,怒罵道:「混賬,欺人太甚!」
長出一口氣,他調整一下情緒,沉聲道:「馬叔,帶路,我去看看德衡!」
老管家連連道:「哎哎!」一邊答應著,一邊以與年齡不符的敏捷開門,將田凡迎了進去。
此時的田凡鐵青著臉,最後一句明顯是咬牙切齒從肺裡擠出來的,可以想見他異常憤怒!
跟在田凡身邊的唐豐、唐一、朱淵等護衛門口聽了,也一個個氣炸了肺。ps:感謝書友河壩裡的老鱉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