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二七章 絕望(下) 文 / 大河壩
蕙兒見呂霜跑了,田凡沒有吱聲,心氣兒順了許多,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終於不再掙扎。
安靜了半晌,蕙兒啜泣出聲。
田凡輕輕放下她,轉到她身前,拉住她的手,一臉擔心地勸道:「蕙兒,別哭了,哭得我心裡難受!你母親的事,不是你的錯!再說,你母親也不願意你因為那件事而心存內疚,不然她不會安心的。」
蕙兒淚珠盈盈,抬頭看了田凡一眼,接著低下頭。一見田凡手上的一道道血印子,她反握住田凡的手,輕輕撫摸著幾道傷口,抽泣道:「疼不疼?」
田凡傻傻地一笑,搖頭道:「不疼!蕙兒心疼我,沒用全力,嘿嘿。」
蕙兒看了他賴皮的樣子,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嬌嗔道:「是你皮厚,我用盡全力才剛剛能撓破!」
田凡嘿嘿一笑,將她拉到矮几旁,兩人坐下,他道:「蕙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蕙兒抬眼飛了他一眼,低下頭小聲道:「今天中午剛剛回來!」
田凡點點頭,一臉笑容地道:「你師父怎麼說?」
蕙兒臉兒一紅,連脖子都通紅一片,她低下頭,沒有回答。半晌,小腦袋輕輕點了兩下,低聲「嗯」了一下,小聲道:「師父他老人家……說……要你去一趟!」
說完,飛快的看了田凡一眼,接著又把腦袋埋在了胸前。
田凡哈哈一笑,道:「好,等過幾天閒下來,我與你一起去一趟!」
蕙兒微不可查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田凡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低聲道:「蕙兒,你和霜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蕙兒一聽「霜兒」這個詞,猛然之間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著田凡。
田凡被她看得有點受不了,躲閃著她的目光,心虛地道:「那啥,呵呵,她救過我的命!」
蕙兒冷哼一聲,道:「只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田凡沒有回答,他有點缺乏勇氣回答。人家蕙兒千里迢迢的從泰山趕回來,就為了說一句我可以嫁給你了,這種時候你卻跑出來說,另外有一個姑娘,也準備嫁給我。這件事,真心有點不地道!
女人沒有不善妒的,她們都不喜歡與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尤其是新婚之前,更是會敏感許多。敏感,因為她們在乎!此時的蕙兒就過度敏感了。
蕙兒一見田凡的樣子就知道答案了,不由心裡有氣。半晌,她幽幽地一歎,道:「你的霜兒……與閻鳴有關!我刺殺閻鳴失敗之後,從涼州一路逃跑,在司隸遇到了她的堵截。那一次,是我逃亡路上最凶險的一次,差點死在她的手中。」
田凡吃驚的抬起頭來,張大了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果是一般的小矛盾,他有信心調和,可是這樣的大仇,他感覺有些吃力,有些無所適從。
蕙兒長歎一聲,續道:「你想想,她與我有的殺父仇人有關,我可能與她共存嗎?所以,我與她兩個人,你只能選一個!是我,還是她,就看你的選擇了……」
微微一頓,她悠悠地道:「去看看你的霜兒吧!」
田凡臉色變幻良久,緩緩地站起身來,看著蕙兒,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蕙兒起身,雙眼看著他的眼睛,她能看出他的為難,可是,她也沒有說話。
半晌,田凡長歎一聲,步履維艱地出了門。抬頭望天,天色不錯,太陽照得人暖洋洋地,可是田凡只覺從心裡發冷。選擇,一向是他最不善於做的事,蕙兒和呂霜,到底該選誰?
蕙兒與自己一起生活了幾年了,救過自己幾次性命,與自己的感情已經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且她與家裡的一眾女子都熟悉,感情也很好,父母也都很喜歡她,融入這個家庭沒有任何問題。
而霜兒……不錯,她與田凡的感情是沒有蕙兒深,可是,她家人死光了,全族被殺,自己是她唯一的歸宿。如果自己選擇蕙兒,難以想像霜兒會如何。況且……都說女人對自己第一個男人難以忘懷,其實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又何嘗容易忘記呢?
不只是他,蕙兒見他離開,也感覺從心裡往外的發冷。望著他的背影,兩行淚珠無聲地流下,順著她光潔的俏臉滑落,最終滴在地上,化為千萬細細地淚珠,碎了,猶如她破碎的心!她很傷心,真的很傷心!這個時候正是她最最敏感的時候,在她看來,田凡的離開就是他做出的選擇。這個選擇一旦做出,對於她自己來說,就像是田凡要永遠的離開,他之所以緩緩地離開,是因為不想放棄自己,對自己還有一絲絲感情。
她感覺到絕望,一種發自內心的絕望,這讓她手腳發涼!
可是,她還不想走,她想聽田凡說出來,想聽他親口承認,他的選擇是霜兒!那樣,她就可以毫無牽掛的離開了。
可是,真得可以毫無牽掛嗎?她在心中問自己。她能放棄這份感情嗎?
想了半晌,她只覺心裡越來越亂,最終,無數的想法化為一聲長歎,兩行淚珠。
她的想法,田凡並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還沒有做出選擇,他不想做出選擇。
呂霜和琳兒並沒有走遠,她們就在內院門口處。
當田凡看見她們的時候,琳兒在啜泣,呂霜在小聲勸說。
聽見腳步聲,兩人回頭看見了他。
田凡勉強一笑,來到二人身邊,兩女都沒理他。
田凡長歎一聲,低聲道:「蕙兒從小父母雙亡,她的母親為了保護她而去世,所以,她一直認為母親的死是自己的錯,這就成了她心中永遠的痛。她的母親就是她的逆鱗,只要提到她的母親,只要提到她沒有家教,她就會這樣……」
兩女聽了,頓時對蕙兒的所作所為理解了。
琳兒還是有氣,狠狠地瞪了田凡一眼,道:「她凶我,憑什麼你也凶我?我跟你又不熟!」
說著,丫頭小嘴一扁,又要哭。
田凡苦笑搖頭,道:「我的錯!我的錯行了吧?」他能說什麼?說什麼都沒用,只能等著人家消氣。
微微一頓,他看向呂霜,道:「霜兒,蕙兒刺殺閻鳴的事不過發生了幾年時間,那時候你們雙月門不是已經分裂了嗎?她刺殺閻鳴不成,逃跑的路上受到閻鳴手下的圍追堵截,你跟著瞎湊什麼熱鬧,幹嘛要去截殺她?」
呂霜苦笑搖頭,道:「她……刺殺閻鳴之後,爺爺接到閻鳴的信,之後就讓我去了,書信的內容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原因?」微微一頓,她道:「她怎麼說?」
田凡苦笑,半晌,道:「跟我去屋裡吧,我盡量再勸勸她!」
呂霜見了他的樣子,一臉落寞地道:「我……不想讓你為難,我還是離開吧!」
田凡氣道:「離開?你能去哪兒?別胡說了,跟我進屋!」
說完話,他一把拉住呂霜的手,往屋裡趕去。
琳兒抹了抹眼淚,也跟了進去。
蕙兒一直在房中等待著他們,見他們進來,她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卻沒有說話。目光順著田凡的手看去,她看見田凡和呂霜雙手緊緊地握著。她感覺如此的刺眼,想起田凡大手的溫暖,她心中一陣難過。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握著那雙手了!
田凡很為難,看了看蕙兒,他囁嚅道:「蕙兒,前些天霜兒全家被屠,她無家可歸了!」
蕙兒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那麼,你選擇她了?」
田凡放開呂霜的手,快步來到蕙兒身邊,拉起她的手,道:「蕙兒,我不是那個意思!蕙兒,你的仇人是閻鳴,他已經死了,霜兒只是奉命行事,只是一個工具罷了。你父仇已報,也準備開始新的生活了,為何不能與霜兒共存?」
蕙兒任由田凡拉著她的手,聽完田凡的話,她笑了。
她淚眼婆娑地道:「伯光,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兩件事嗎?」
田凡感覺脖子有些發硬,臉色異常難看,勉強點點頭,道:「記得!」
蕙兒微笑著看了看田凡,道:「記得就好!伯光,現在我要你為我做第一件事!」
她笑容一收,雙眼直視呂霜,輕聲道:「殺了她!」
田凡傻了!早在以前,因為訓練信鴿和訓練暗夜,田凡答應過蕙兒兩件事,她一直沒有說是什麼事,田凡也一直沒能幫她做。沒想到,竟然應到今天了!
他扭頭看了看呂霜,只見呂霜正在發愣。
呂霜聽了田凡和蕙兒的話,終於知道蕙兒對田凡說過什麼了。而田凡對蕙兒的感情,她只通過田凡的動作和語氣就能判斷出,自己與田凡之間的感情,遠遠不如。看來,真的不能與蕙兒共存了,是走,還是留?她真的很為難!
田凡道:「蕙兒,你……我……」
蕙兒輕輕抽出被田凡握住的手,後退兩步,握了握手中的劍。
她緊緊地閉住眼睛,任由眼淚瘋狂地流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半晌,突然間,她瘋狂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原來你一直都是在騙我!」
田凡頓時緊張了,蕙兒的表現實在太瘋狂。他忙上前兩步,道:「蕙兒……」
蕙兒怒目圓睜,右手指著田凡娜,尖聲道:「你別過來!」
田凡猛地停住,急道:「蕙兒,我沒騙你!可是,你讓我殺死霜兒,我真的很為難!她……她與你很像,她從小沒有母親,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你為什麼就不能同情她一下呢?」
蕙兒慘笑幾聲,道:「伯光,我為什麼要同情她?我孤身一人去刺殺閻鳴,事敗之後逃亡的時候,誰同情過我?」
田凡一臉為難地道:「蕙兒,你……」
蕙兒突然間暴怒了,她尖聲叫道:「我不聽,我不聽!」
她使勁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珠看向呂霜。那種目光,猶如燃燒的火!
呂霜依舊在發呆,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彷彿也是很為難的樣子。
突然間,蕙兒生出一種瘋狂的想法!好好的,本來與田凡好好的,他們都要成婚了,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子來到,這才產生了這一切變故!殺了她,殺了她,田凡就會回到我身邊!
猛然間,她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悠忽之間閃到田凡身後,長劍瞬間出鞘,化作一抹白光,刺向呂霜!
而此時,呂霜正在想心事,根本沒有反應!
琳兒見了,頓時驚聲叫道:「小姐小心!」
長劍距離呂霜已經不足三尺,蕙兒嘴邊掛起一抹殘酷地笑容。只要殺了她,田凡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連受打擊,蕙兒已經入魔了!
猛然間,蕙兒只覺身前閃過一抹白色的影子,一個影子出現在長劍和呂霜中間。待她看去那一抹白影是田凡時,想收劍已經晚了!
蕙兒含怒一劍實實在在地刺在了田凡胸口!
瞬間,所有人集體石化!
剛剛醒過神來的呂霜,滿臉驚恐地琳兒,含怒出手的蕙兒,全都愣住了。
田凡嘴角掛著一絲鮮血,目光癡癡地看著蕙兒,身子搖了搖,轟然倒地。
霜兒連忙扶住他,驚叫道:「伯光!」
蕙兒看著他倒地,渾身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臉色變得慘白慘白,手中長劍「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半晌,她口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這一聲尖叫,代表了無數無數的內容。絕望,痛心,無助,苦悶,憤怒,委屈,後悔……
她身子晃了晃,一口鮮血吐出,淚水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田凡呻吟一聲,道:「蕙兒……你……」黃承彥的寶衣,又救了田凡一命。
呂霜見他無事,驚喜地道:「伯光,你……」
田凡搖搖頭,示意沒事,咳嗽幾聲,嘶聲道:「蕙兒,你沒事吧?」雖然長劍沒有刺入他身體,可他還是如受重錘,感覺胸口疼痛,雙臂完全沒有了知覺。
呂霜一愣,你受了一劍,反而問對方有沒有事?這……
看著倒地不起,臉色慘白的田凡,蕙兒目光中透出無盡的痛惜和絕望,顫聲道:「你……竟然為她擋劍?你竟然為她擋劍?好好好,你好……哈哈哈哈……」
瘋狂的大笑聲中,她死死地看了呂霜一眼,撿起長劍,奔了出去,只留下點點淚水,飄灑在空中。
田凡嘶啞的叫道:「蕙兒~~~~!」
叫了一聲,他想起身去追,卻不想雙臂無力,腿腳發軟,根本起不來。
呂霜忙扶住她,道:「伯光,你休息一下,我去追她!」說著,她起身要去追蕙兒。
田凡一把抓住她的手,卻牽動了傷口,齜牙咧嘴半晌,才搖了搖頭,道:「算了,由她去吧,她生了氣,需要好好靜一靜。我找機會再去勸勸她,你放心吧!」
其實田凡說得輕鬆,心裡卻一點也不輕鬆,他瞭解蕙兒,知道蕙兒的脾氣,今天她真的動了真火,想勸好她,只怕不是一次兩次,一句話兩句話的事,只怕自己會有許多苦頭吃。至於讓霜兒去把她追回來,呵呵,別逗了,她倆沒有自己在場的情況下,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可是,現在的霜兒也很脆弱,也需要自己陪一賠,所以他選擇留下。
呂霜乖巧地點點頭,扶著田凡出了門。
這一會兒,田凡也緩過來了,雖然胸口很疼,很悶,但是四肢已經恢復了知覺。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田凡長噓一口氣,對呂霜調笑道:「為你擋了一劍,呵呵,算是你又欠我一條命,所以呀,你是我的了,不准耍賴!」
呂霜勉強點點頭,微微一笑。
正在此時,王孜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在田凡身前三步停住,他道:「公子,蕙兒姑娘走了!」
田凡一愣,急道:「走了?去哪兒了?」
王孜道:「不知道!她騎著烏雲蓋雪,穿著一身勁裝走的,見到我們連招呼都沒打。」
田凡蹙眉道:「穿著勁裝?她換衣服了?這……」
微微一頓,他續道:「沒事,她應該是去城外莊園了,你派人去找找,務必保證她不要出事!」雖然蕙兒武藝高強,可是此時她心緒已亂,只怕沒有了平時的機警,所以田凡比較擔心她的安全。搖搖頭,田凡心想,蕙兒可能是不想見到自己,所以去城外莊園了。看來,情況比自己想像的嚴重啊!
王孜連忙答應一聲,自去安排不提。
下邳城內,蕙兒騎著黑子一路狂奔。好在大雨剛停,路上行人稀少,不然非得撞死幾個人不可。
此時正是黃昏,夕陽西下,蕙兒的影子被蒙上一了層金色,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她沒有哭,但是臉上兩行淚珠,一直沒有停下。
她感覺自己被田凡背叛了,感覺無家可歸了,感覺到絕望。而刺向呂霜的一劍,被田凡接了,雖然知道他有寶衣護身,可還是有一絲擔心。也正是因為這一劍,她才下定決心,要離開田凡。因為她認為,這一劍代表著田凡選擇的是呂霜。
其實她沒有想到,如果當時出劍的是呂霜,被刺的是她,那麼田凡依舊會受一劍。甚至,即使他沒有寶衣在身。
一路上,她瘋狂的抽打著黑子。這一匹相當於她與田凡定情物的馬匹,她平時根本不會虐待,可現在,她感覺這匹馬就像是田凡,她恨不得多揍幾下出出氣。
突然間,前方出現一輛大車,車邊無數護衛保護著。
幾十個鐵甲護衛聽見馬蹄聲,扭頭一見一匹馬兒正瘋狂的往這邊撲來,立即抽出刀槍,迎了上來。
一個鐵甲將軍大吼道:「來人止步,否則殺……」
剛喊了幾個字,他突然看見了那匹馬兒,那是田凡的坐騎!如此神駿的馬匹,本來就很少見,在整個徐州軍中都是有數的,這位將軍身為一名高級將領,自然能認出來。可仔細一看,馬上的騎士不是田凡,這……
他頓時一愣,接著大喊道:「來人止步!」
此時,路邊一家店裡走出一個人,那人一見蕙兒,立即道:「仲康,別動手!」
許褚聽了,立即下令,讓士卒們讓出一條路。
蕙兒順著那條小路狂奔而去。
許褚看著她走遠,這才來到劉備身邊,抱拳道:「主公,你認識那女子?」
劉備點點頭,道:「認識,那是伯光的小妾。只是……為何她滿臉是淚水?」
皺著眉搖搖頭,劉備心中不解。
店裡緩緩走出兩個婦人,一個美麗高貴,一個成熟嫵媚,正是曹蕊和水姬。曹蕊肚子已經顯懷,走動起來已經頗感吃力,水姬乖巧的扶著她。
曹蕊來到劉備身邊,笑道:「夫君,怎麼了?」
劉備一笑,道:「沒事!呵呵,剛才看見伯光的小妾蕙兒了,她騎著馬兒飛奔,滿臉是淚水,看來是受委屈了。」搖搖頭,他笑道:「不會是伯光那小子欺負她了吧?」
曹蕊溫婉地一笑,道:「夫君,別瞎猜,人家伯光可不會欺負女人!」
劉備撇撇嘴,心說田凡可沒少「欺負」女人!
只聽曹蕊續道:「只是……蕙兒這丫頭我也很熟悉,她很堅強,什麼人能把她惹哭了呀?」
劉備想了想,道:「昨天聽伯光說,他家裡又來了個女子,會不會是那個女子干的?」
曹蕊一愣,吃驚地道:「什麼?又來了一個女子?我的天吶,伯光家裡……快成女兒國了,他怎麼還不知足啊?」
劉備笑笑,沒有接話。
一路出城,蕙兒來到城南寬闊的官道上。
突然間,她拉住了馬兒,目光迷離的看著大道。官道寬闊,直達遠方。天下很大,可是,何處才能容身?田府嗎?田凡是個大騙子,這麼些年了,他一直在欺騙自己的感情,自己還能去田府嗎?不能!
可是,自己能去哪兒呢?
好像,自己已經無處可去了。
活了二十多年,小時候無憂無慮,稍稍長大之後,為了報仇拚命練武。藝成下山之後,調查殺父仇人,之後刺殺殺父仇人,yu為父親和母親報仇。可以說,活了這麼大,她一直活在仇恨中。好容易,仇人死了,自己準備安安生生做個小女人,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在田凡身邊,為他生孩子,為他養育孩子,教育孩子。可是……原來生活並沒有田凡講的那些童話故事般完美,現實總是殘酷的,現實與理想,總是存在差距的。
想著與田凡的一點一滴,蕙兒的淚珠忍不住又流了下來。這一天,她流下的眼淚比幾年都多,都是因為那個男人,那個負心的男人!
無意間瞥見了手腕上的那根紅線,她更是忍不住抽泣起來。那個男人說,這是北地的風俗,他說只要帶著這根紅線,不論她走到哪裡,她都是他的,他都會找到她的!
咬咬牙,蕙兒一把抓住那根紅線,就要將它扯下來。讓這該死的謊言和那個該死的負心漢去死吧!
可是,她突然感覺到右臂無力,似乎這麼細細的一根紅線,都無力扯斷。真得要扯下來麼?如果扯斷了,那麼也許跟那個臭男人的最後一絲緣分就斷了!
猶如了良久,蕙兒咬牙切齒的下了無數次決心,最終卻還是沒有扯斷那根紅線。她心中想到,算了,等哪天有了力氣,再扯斷它吧!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她看了看遠方,終於想起了一個去處。她撫摸著黑子的頭顱,低聲道:「黑子,你不是那個臭男人,以後,我再也不打你了!」
黑子打了個響鼻,晃了晃碩大的腦袋,彷彿聽懂了似的。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慢慢轉黑,一人一馬在漸黑的天地間飛奔……
ps:兩章一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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