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四五章 愛養豬的有錢人! 文 / 大河壩
郭嘉從徐州離開的時候,小麥正在抽穗揚花,可惜麥子揚花並不像楊柳飄絮般富有詩意,惹人遐想,不然郭嘉可能忍不住寫幾首詩詞什麼的。一路平安,等他趕到許縣的時候,小麥已經開始灌漿,墨綠色的麥葉已經有許多轉黃了,癟癟地麥穗也漸漸豐滿起來。一路走來,郭嘉心情不錯,看這趨勢,今年將會是一個豐收年。
他並沒有與天使一行一起趕回,因為天使一行要講排場,講天家的臉面,趕路自然不能火急火燎,所以一出徐州的地盤,他簡單地帶著四個護衛,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遠遠地望去,在熱浪翻滾中許縣時隱時現,終於要到家了。
他摘下腰間的水囊,猛灌兩口,之後將半壺水兜頭澆了個滿頭滿臉,渾身一個激靈,終於涼快了一些,他長出一口氣,道:「加速,進城!」
四個護衛齊聲應諾,五人齊齊加速。
距離城門還有足足兩里地,郭嘉一行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前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排隊進城的行人和車馬。天氣很熱,又沒有一絲絲風,眾人頂著火辣辣地太陽,一個個被曬的渾身冒油,汗水和著灰塵在臉上留下道道黑印。
今天的盤查格外嚴格,就差讓人脫光衣服查了,行人怨聲載道,可是看著前方不遠處全副武裝的士卒,一個個敢怒不敢言。郭嘉前面是一個車隊,十來輛大車一字排開,車伕們都是些粗魯的漢子,為了片刻的清涼,解開了衣襟,脫掉了鞋子,汗臭味加上腳臭味混合在一起,怎一個**了得?本來就有一絲絲潔癖的郭嘉聞見這個味道,不由的胃裡一陣陣翻騰。好容易壓抑住了嘔吐的**,他那張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
護衛注意到他的臉色,將水壺遞給他,他卻沒有接,護衛知道郭嘉的性子,也就沒有勉強。掏出一塊杏脯扔到嘴裡嚼了幾下,郭嘉的臉色終於恢復正常,他長出一口氣,對前面幾個趕大車的漢子道:「幾位大哥,你們是秦家的車隊?」
為首的漢子看了看車隊最前方一輛大車上高高的一面「秦」字大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郭嘉也知道自己問的有點傻,假咳一聲,道:「呵呵,幾位大哥,這許都為何盤查如此之嚴格?這種狀態持續幾天了?」
為首漢子走南闖北,眼力不俗,一見郭嘉一行的馬兒和裝束,就知道這不是平常人,故此心裡就加了一分小心。他抱拳還禮,道:「這位小哥,實在對不住,我們是從徐州趕回來的,今日剛剛到許都,對於具體情況也不甚了了,見諒!小哥稍等,小人已經派了人到前面打探去了,想必一會兒就會有消息傳來!」
話音剛落,車隊前面一人大聲道:「我卻知道緣由!」
郭嘉等人看向那人,郭嘉抱拳道:「這位大哥,還請解惑!」
那人抱拳還禮,道:「不必客氣!」微微一頓,他續道:「事情的具體經過小人也不清楚,只是據說是有人狀告國舅董承謀反,之後司空大人查清確有此事,於是國舅董承被滅族了。還有,因此受到牽連的官員也有不少,官員們的家眷更有不少,前些天砍了幾百人的頭。也是因為牽扯的人太多,有不少漏網之魚,所以司空大人下令許都城門嚴加戒備,盤查過往也比原先嚴格了不知道多少倍。」
……
許縣左近不遠處,新建了一個小小的莊園。認真說起來這算不得莊園,地不過百畝,屋不過十數間,與動輒佔地上千畝的莊園相比,實在是太小了。之所以叫做莊園,是因為莊園背靠著一片密林,林子面積頗大,卻全都是莊園主人的產業。以前這裡是無主之林,誰都可以前來打獵、拾柴,可現在不行了,莊園裡那些全副武裝的漢子見人就打,已經出了好幾條人命了,漸漸地無人敢再進林子。
許多人猜測這林子裡應該發現了什麼寶貝,可據一個進過林子卻僥倖沒有被莊園裡的護衛發現的漢子說,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壘砌地十分堅固的豬圈!不錯,就是豬圈,圈裡養著三四十頭大豬,只有兩個黑衣服的漢子照顧。
於是,大家紛紛猜測這莊園的主人是哪裡來的有錢人,愛養豬的有錢人!可是據那個見過豬圈的漢子說,豬圈裡的豬雖然個頭很大,可是一個個骨瘦如柴,連肋骨條子都清晰可見,更有甚者,那些豬眼睛都發紅,顯然是餓的!於是,所有的人都迷茫了,愛養豬怎麼會將豬養的那麼瘦?漸漸地,幾個月過去了,這片林子和這個莊園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偶爾,一些經過林子附近的人,會聽見幾聲不似人聲的慘叫,聽了會讓人毛骨悚然。於是,人們在朝這個方向走的時候,都會遠遠地繞開這個林子,哪怕多走半天的路。
此時此刻,在林子裡豬圈的外面,站立著幾個人,五個黑衣護衛看著兩個渾身是血的男子,簇擁著一個身著白色錦緞的漢子。豬圈裡的豬擠在豬圈靠近人群的一側,聲聲尖利的豬叫聲震得人耳朵發麻。養過豬、殺過豬的人也許會發現一個問題,這些豬的叫聲絕對不是正常的豬該有的!
白衣漢子臉上掛著笑容,可臉上一條長長地刀疤讓他的笑容顯得異常可怖。他看看豬圈裡的豬,對一老一少兩個渾身是血地人道:「呵呵,老林,還是不肯說?」
那老者和他兒子被動過大型,身上沒有幾處完好的地方,聽了白衣漢子的話,有氣無力地慘然一笑,道:「趙達,林某自知今日之事無法善終,豈會先奉上我林家百年的積蓄,再俯首受戮?你不必多言,還是殺了我!」
趙達聽了,哈哈大笑,道:「好,老林有骨氣!哈哈,不過,趙某就喜歡有骨氣的人!」
微微一頓,他再次看向豬圈裡的幾十頭豬,臉色掛著溫和地笑容,道:「老林,其實我很討厭盧洪,那傢伙就知道打人,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我瞧不起他!呵呵,你知道遇到那些嘴硬的,我會怎麼辦嗎?」
林姓老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一丘之貉罷了,你們是一路貨色!他對我動刑不成,又讓你來軟的?趙達,奉勸你早早將我殺掉了事,圖謀我家家產,純屬白日做夢!」
趙達,有一個名字叫做刀疤臉!因年前向曹操獻了馬蹄鐵、馬鐙和馬鞍,被曹操賞識,因他是盜匪出身,性格陰狠毒辣,故此讓他專門負責刑訊逼供之類的髒活。沒想到趙達做的如魚得水,幾個月來就沒有到了他手下還不開口的人,於是曹操對他更加器重了,雖然曹操早就知道他是司馬家的人。
世家豪族都有狡兔三窟之遠見,但是鮮有如同這位林老漢這樣的!他家有三處院落,這次董承謀反一案中,他被攀咬出來,曹操派親信盧洪查抄之後卻發現,三處院落裡的家產少的可憐,與林家如此大的家業根本不成比例。盧洪對林氏父子動刑,沒想到這兩人竟然都是鐵公雞,寧願身死也不願說出藏匿家產之地。盧洪無法,只得讓趙達想辦法。
趙達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看著他的豬,對背後的一對父子道:「老林,呵呵,趙某經常聽人說一句話,把某某人剁碎了餵狗!其實啊,那都是些不專業的人。不像趙某,趙某喜歡把人剁碎了餵豬!為什麼呢?因為豬的牙齒夠硬,能咬碎人身上有的骨頭,最後還能消化的一絲都不剩,實在是毀屍滅跡的不二佳法!一頭豬一次能吃十來斤人肉,所以我養了四十四頭豬,每次能吃掉三四個人。」
微微一頓,他扭身看向林氏父子,發現他們的臉色已經變了。
趙達呵呵一笑,續道:「不過呀,豬喜歡吃豬草,雖然喜歡吃蟲子,可是不喜歡吃肉,尤其是人肉,因為人肉酸,不好吃。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肉,又酸又柴,骨頭還硬,不好咬,還不好消化!另外,豬的膽子還小,只要人一叫喚,它就害怕,就不敢動嘴了。呵呵,所以呀,為了訓練我的豬吃人肉,甚至活生生地吃人肉,我可是煞費苦心呀!」
見林氏父子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他嘿嘿笑道:「至於具體訓練方法嘛……我就不說了,這是我的秘密,準備傳給兒子的。不過,趙某也不是小氣之人,可以告訴你們一點,那就是——圈裡的豬都被我餓了五天了,你們父子倆不夠它們吃的!你們聽聽,聞見血腥味,我的豬已經受不了了,準備開始用餐了!」
他蹲下身子,替父子二人將散亂的頭髮稍稍整理一下,面帶著迷人地笑容,道:「怎麼樣?現在想說了嗎?」
聽著幾十頭豬淒厲地叫聲,父子二人可以想像到被丟進豬圈的下場。尤其是,他們從來不吃豬肉,認為豬是骯髒地動物,如果被豬給吃了,那可真是死了也沒臉見祖宗了!想著,二人渾身顫抖,半晌,林姓老者澀聲道:「林某人明白,即使說了我父子二人也不免一死,可我求你,給我們留個全屍!」
趙達眉毛一皺,臉色的笑容消失了,他站起身來,袖子一甩,冷聲道:「老林,趙某從不受人威脅!」話一說完,他又笑了,道:「呵呵,明說了,趙某不怕你不說,因為被我帶到豬圈裡的人,就沒有一個不說實話的!嗯,這樣,我們先把你兒子扔到豬圈裡,先讓你免費看一場大戲,之後你再考慮要不要說!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家的豬因為常吃人肉,所以犬齒都變長了,都長出了獠牙,可是豬畢竟是豬,天生不適合吃肉,所以呀……上一次被扔到豬圈裡的那個傢伙,足足慘叫了近一個時辰才死!哎呀呀,你是不知道啊,腸子都快被豬吃光了,人還沒死呀!嘿嘿,想想就讓人興奮呀!」
說著,趙達舔了舔嘴唇,雙手連連搓動,一臉興奮。
林姓老者慘叫一聲,道:「你這個魔鬼……好,我說!」
半個時辰後,趙達出現在莊園的正堂內,接過僕人給的手巾,他一邊擦著手上身上的鮮血一邊抱怨道:「真是晦氣,每次都要毀我一身衣服!」
旁邊的護衛陪笑道:「呵呵,大人,看這樣的大戲,就算毀掉幾身衣服也是值得的!」
趙達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你把消息遞給盧洪,別耽誤了主公的正事!」
那護衛抱拳道:「諾!」
這時,一個護衛大步進來,抱拳道:「大人,主公有請!」
趙達點點頭,道:「嗯,知道了,我換件衣服就去。」
趙達進入許都之後,次日天亮才回到城裡的住處。一夜沒有睡,可是他精神好的出奇,滿臉興奮地在亭中走來走去,摩拳擦掌,像是準備要大幹一場。
猛然間,他停住腳步,高聲道:「來人!」
一個老僕顫巍巍走了進來,趙達道:「你稍等,我寫一封信你送到公子那裡去!記住,要公子立即回信!」
那老僕一愣,渾濁地眼珠瞬間清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趙達的話,尤其是那句「立即」回信,讓他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不一時,信寫完了,老僕接過信顫巍巍地走了出去。
趙達目送他離去,卻還是不想睡覺,實在是太興奮了。他高聲道:「來人,上酒!」
趙達的興奮,是有緣由的。昨夜,曹操、郭嘉、盧洪、趙達四人商議了一夜,計劃成立司隸校尉校事,專門負責監視曹操集團內部臣工。由郭嘉攬總,盧洪和趙達負責具體工作。曹操給了趙達一項新的權利,可以ziyou招募人手。
雖然現在的司隸校尉校事只有監督職權,沒有抓捕和動刑的權利,可是趙達不這麼看,他相信不久的以後,司隸校尉校事將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機構!雖說郭嘉攬總,可是郭嘉是軍師,那裡有空長期坐鎮?盧洪的能力又比自己差的遠了,到最後司隸校尉校事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也卻是如同趙達所想,司隸校尉校事一出世,就以不可逆轉的速度和力度發展壯大,一年之後,就成了曹操集團內部臣工們的夢魘。於是同歷史上一樣,曹操集團內部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不懼阿瞞,惟懼盧洪;盧洪尚可,趙達殺我!